第八章:与冒险者结交？
“关于『挈帝谷龙』，我还听说过一事，它貌似是来自帝国呦。”
那不会动的面具似笑非笑，略显轻松风趣的话中没有半点真诚相待的可信，不禁让冒险者们皱起眉头。
阿尔宾身边的同伴停止了玩笑话，而刚刚还一脸抱怨的泽秋卡也在这时磨利了眼神，轻声坐在树荫下半米高且爬满了野生藤蔓的石头上。
他本人的相貌似乎取决于认真的态度，玩笑起来的脸就和讨人欢喜的小丑一般滑稽，但只要擦亮双眼以那专业的态度审视对方，就会瞬间变化为帅气的美男子。
阿尔宾的嘴角为难地皱起，眼睛快速眨动后飘出一句颤抖的话来。
“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低，请问您是从哪里得到如此信息呢？”
“是一个正从城里赶去西部的旅客，我们在行路时正好碰见了那人，便询问到一些问题。”
“原来如此，那您所经过的村庄里，村民的说法也是这样吗？”
“不，村民说它是‘绝古三君’之一的子系。但是，我同样听闻帝国与联盟国的关系并不佳，所以猜测它是被帝国派送过来引发纷乱的啰。”
亚欧斯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话很蠢，帝国若是想损害联盟国的利益、引发纷乱，根本不需要派来一只大蜥蜴阻断道路。
不过，明知道这一点的亚欧斯另有企图，即便会被对方认为愚蠢他也要尽可能确认那个可能性。
阿尔宾不出所料地委婉微笑，但考虑到亚欧斯这样有知性的人可能是一时说错了话，就不必要怀疑过深。
“不大可能啊，不过您说的联盟国与帝国之间的关系，这几年来…不，是一直都闹得面红耳赤。帝国方面虽然在近段时间有进攻的趋势，但也集中力量在扰乱联盟国内部，实际距离引发大战还差的很远。而联盟国内的力量分散，各个专管的贵族之间处于攘权夺利的局面，也给冒险者带来了许多问题呀……”
听着阿尔宾滔滔不绝地说出两国状况的众人，都全神贯注于这段令人叹息的现状。
不过最主要的话题交流者亚欧斯，却完全没将注意放在阿尔宾所讨论的话中，而是自顾自地思索。
（没有迟疑，面对我那样的提问都没有迟疑，后面几人也没有表露心虚，所以真的如我想象那样吧。）
当天上午，亚欧斯从村民口中得知帝国要进攻这附近村庄的事情，已经距离帝国发出进攻的消息过去了一周时间，这一周时间内足够让城内的贵族联合起来派军队防守，而贵族们却没有如此行动。
村民数量过多，无法从干路远行到城内避难，所以在一周的时间内开始构建防御措施——种植魔法草籽生长出高草丛进行隐蔽、建设可以观察附近情况的瞭望塔、在加固围栏上安装尖刺、在草丛没设置陷阱、将武器集中到仓库……
贵族坐视不管的态度表明村民对他们而言没有价值，或者是用牺牲村民能换来更多价值。
亚欧斯看清楚这一切的现实后，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异世界，也不过是一个悲剧的世界吧。
可是，现在目光所及之处不过世界的一角，也许其他地方还有真正的和平等待探寻，过早对世界美好放弃追求不是他的作风。
（也就是说……没错，帝国和贵族还有冒险者公会都有串通，隐瞒了帝国军进攻的消息。）
这样的结论正是那句“愚蠢发言”所证实的，亚欧斯看似强调“谷龙来自帝国”，但真正重点在于“帝国引起纷乱”，如果听到这种话还不联想到帝国即将进攻一事，只能说明他们全然不清楚这件事，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看来异世界并不如想象得美好。不过说来，只被美好所填充的世界才不够合理，这样的异世界才值得去争夺吧。）
“……大概就是这样。”
阿尔宾的话终于停止，感觉到自己错过了很多重要信息的亚欧斯立刻开始咒骂自己注意力分散的缺陷，一时间不知对话说到哪里，只能碰碰运气去接一句。
“很有道理，受到指教啰。”
阿尔宾的脑袋上钻出半个问号，更加勉强地笑了会，那种表情就和外行看画家绘制出的抽象派作品一样难以理解。
知道自己接错话，亚欧斯瞬间悬起心，虽然他并不存在心脏这样的器官，而此刻的紧张体验确实接近于心脏收缩的感觉。
“您知道『挈帝谷龙』逃到何处了吗？”
被抢先一步，话题的节奏终于转向了冒险者一边，这让亚欧斯陷入完全不利的局面。
应该如何解答？不，应该说如何扯开话题，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的方法当然是多种多样，几乎可以随意应接，再以“我搞错了”的话蒙混过关。
可是，真正危险的是下一个提问“您如何赶走『挈帝谷龙』”，那么，解决这个问题的难度不言而喻，直说自己摘下面具就能将对方吓跑，绝对是蠢货才会做的选择，而编造谎言还要挺着一定风险，并且还要保持合理性。
（要灭口吗？不对不对，为什么又开始想这个问题了，要是这点问题都不能应付而选择直接灭口，我还哪有资格作为统治者……因为我是商人，所以不能说靠武力驱逐它，而应该是不太好听的方式……）
脑海中的灵感一闪而过，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的时间也足够亚欧斯肯定这个想法，即刻露出了自信甚至有些阴险的表情。
“大概是暂时被吓走到树林的某个地方喔。”
亚欧斯开始转换动作，抬起两只宽大袖口的长袖。
正当阿尔宾要说出那句理所当然的问题时，一段尖锐声打乱了进行。
“真的是逃到某个角落隐藏起来，那么简单的吗？”
那个像是漫画中侦探一样眼神锐利的男子从石头上站起身子，经过玩笑后依旧能够毫不放松地注意亚欧斯的举动。
“泽秋卡。”
扎多恩严肃看向起身向前迈进的泽秋卡，本应该雷打不动的他，在仔细识别了对方眼神后，竟然主动避让一步。
“阿尔宾，你如果相信我在森林中的感知能力的话，我接下来说的就是事实。”
泽秋卡以刀刃般锋利的眼神穿过阿尔宾的发髻，令他惊讶地转身盯住泽秋卡，只是没能实现对视。
他全神贯注于来历不明的亚欧斯，依旧不信任于亚欧斯的商人身份。
英莉见他三番五次用那种眼光审视自己敬爱的大人，龇牙咧嘴地狞笑。
“『挈帝谷龙』早已经离开树林了，不对，应该是逃出森林了。”
（正合我意。）
亚欧斯没有停止毫不紧张的动作，从他左手的夸大袖子里寻找某样东西。
众人疑惑惊奇地面面相觑，随后集中视线到亚欧斯的袖口，不知他要从中拿出何种物品呢。
当然，在袖子里藏东西这种事亚欧斯没有训练过，也不想做那种猥琐不大方的事，就算要当一位神秘面具商人，也不希望被人评价成浑身藏宝的古怪商人。
可是出于某种原因，亚欧斯被迫选择从袖子里拿出物品。
魔法『时空锦囊』
亚欧斯不清楚这个世界对于魔法的掌控能力，所以不能轻易在他们的面前使用高价位魔法，一旦被认出了魔法的真实阶位，对他的评价就不再是神秘商人，而是魔法师商人。
手掌在空间的裂缝间寻找他所需要的物品，经过几番折腾后终于摸到了形状类似十字架的物品。
亚欧斯边将道具摆出众人面前，边开始解释它的用处。
“这个道具名叫‘驱魔者灵符’，在我故乡北部也算是少见的道具，可以驱逐多种魔兽和不死者，安全越过北部大森林也是凭借它的力量。”
“还有这样方便的道具。”
虽然青灰色十字架的设计风格很不入眼，也没有影响阿娜尔对它的欣赏度。
魔法道具也是魔法师能力的一部分，这句话是在游戏中被公认的真理，阿娜尔格外喜爱“驱魔者灵符”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不论她多么喜爱，亚欧斯也不能第一个赠送给她。
“原来如此，能够抵御一路上的魔兽，是拥有如此强大的道具啊。”
阿尔宾对它的评价更高一些，但实际上对它的需要程度是远远不如阿娜尔的，表现得激动情感也是做作给亚欧斯看罢了。
“嗨哎～是非卖品吗？”
夏露尔手靠在剑柄上活动摩擦，饶有兴趣端详这个护身符上的细节。
泽秋卡沉默目视着他手中的护身符，显然也不认得有如此能力的道具，亚欧斯姑且明白在这个世界关于游戏内魔法道具知识的情况。
冒险者们不重视护身符并非它的能力弱，能够驱逐和他们实力相当或者稍弱的『挈帝谷龙』的道具，怎么说也要买上很高价钱。
但商人的话往往不可信，就算不是奸商，省略一些细节内容也是商人普遍会有的行为。
一句话听来是可以驱逐魔兽和不死者的强大道具，要么是有使用限制，要么就是需要使用者自身条件达到某个等级之类的，只要不主动询问，商人是不会告诉买家道具的真实能力和条件的。
只不过，“驱魔者灵符”真的没有任何条件，如果有，就是佩戴者遭到攻击后才能进行反击，而不是直接驱散魔兽或者不死者。
并且，它的能力范围也不只是魔兽和不死者，而是与佩戴者敌对的一切生物。
亚欧斯担心能力范围太大的道具会被冒险者质疑，才刻意缩小介绍它的范围——依旧没有得到对方信任。
冒险者小队不可能不识趣地问他道具的使用要求，也没打算和这个神秘商人交易什么。
他们还是比较信任城市内某些老道商人的售卖品，所以也不愿意光顾新面孔商人的店铺。
“但是，这个道具是有限制的。”
冒险者立刻露出震惊以至于称得上惶恐的表情，反应最为强烈的阿娜尔鼻梁一鼓，咳出粘在口腔上的点点唾液，嘴巴迟迟无法合隆。
不知道被售卖魔法道具的商人欺骗多少次的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商人愿意主动接受道具的缺点。
反应到亚欧斯准备透露真实秘密后，她的耳朵立刻像精灵的长耳般竖起来……等等，是猫耳？
亚欧斯准备开口之际，注意到那小巧可爱，毛茸茸的棕色猫耳，将刚刚张开一半的嘴巴合上。
（是亚人嘛，原来冒险者队伍也允许亚人加入哦。）
将手握拳靠在嘴边咳嗽下，亚欧斯继续补充。
“这个道具具有一定魔力值，在魔力值消耗尽后就没有用途。而像是『挈帝谷龙』一样强大的怪物，只是使用一次就会将魔力值几乎消耗殆尽，不过也可能有些许剩余，不同的护身符所含有的魔力值也是不同的。”
（其实用多少次都无所谓啦。）
“这些就是全部的限制吗？”
泽秋卡展开手掌，虎口顶在下巴上，鉴赏这个古董级别的道具。
其实他并不懂得分辨魔法道具的优劣，如果要让他来分析装备性能，只能在武器和护甲上给予些指导罢了。
“没错。”
亚欧斯平静回答后，移开了手中的护身符，牵动着几人的视线。
因为听闻亚欧斯亲口说护身符的能力范围是具有一定魔力值，他们认为其价值肯定是不低的，甚至能骗外行人大赚一笔。
原本认为商人的魔法道具不可信的阿娜尔，也动摇了不会购买它的想法。
可根据队长阿尔宾的表情，即便如此，这个道具也是买不得的。
就算亚欧斯再真诚地介绍护身符，也是在希望能够售卖出去来赚一笔吧，这种能力无从证实的道具，他坚决不会购买的。
“既然是萍水相逢，而且我还有几个相同的道具，不如就赠送给你们吧。”
阿娜尔差点惊呼出来，只听到短暂的“啊”声从她的口中飞速窜出，又像是被针头扎到了皮肤而疼痛发出的叫声。
“我冒昧问一下，这样的道具您真的还有相当数量吗？”
阿尔宾生咽下一口唾沫，看向亚欧斯将端着护身符的手放向自己的面前，就好比服务生正献上佳肴，突然的好意他哪里能够立刻接受得来。
“也并不算多数，但满足一个小型的佣兵团绰绰有余。”
“那也不算是小数目吧。”
“这样吗？我个人不觉得这个道具有什么珍贵，所以赠送别人自然不需要瞻前顾后。”
任何冒险者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认为是夸张的谎言吧，面对亚欧斯的从容，阿尔宾坚强地用为难代替了嫌弃表情，身后的夏露尔和扎多恩将和善的眼角眯成一道缝隙。
三人顿时感觉自己的见识短浅，又因为没有实力想象这位商人的经济实力而倍感苦恼。
阿娜尔沉默凝视着护身符，对一鉴强大魔法道具固然表以欣喜，但看出道具并不是送给自己，只能眼馋地喘喘热气。
“很感谢，您的赠予。”
“只是随缘的心意而已。”
听到亚欧斯以“随缘”赠予如此昂贵的物品，阿尔宾发现作为队长的自己不过心胸狭隘。
理智提醒他不要只在意人格品质的单纯方面，在这个充满利益关系的世界，往往不可忘记他人为自己奉献时所掺杂的利益需要。
年少便知晓人情世故的他，代表整个队伍的领导者，不会连这点企图都看不出。
（好歹是商人，就算文化差异巨大，他也知道这个道具的强度有多夸张吧……不对，是利用我们做宣传吧，那的确要付出一点代价不假，应该没有理由被勒索。）
阿尔宾犹豫迈向前，直到和亚欧斯的距离几乎贴上才驻足，刚准备伸手接过时，听到耳边有女性“哇哇”的轻微叫唤。
两人贴得过近，引起了英莉的不满，那个距离应当是自己才有资格贴近的，岂能是随随便便的外人可以进入的范围。
阿尔宾不明所以地对着英莉一笑，并趁着她还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接过了护身符，心里可能对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女孩多了一分厌恶。
“再次感谢您。”
“不必要这样客气，今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们。”
“那个道具真的可以击退魔兽和不死者吗？”
泽秋卡突然发话，惹得阿尔宾浑身一颤。
“这点我已经说过了，要是想证实的话可以随便寻找一只低等级的魔兽实验。”
“我对魔法道具的了解程度当然不如你，可是，对于危险的洞察力我还是很有把握的。我能感觉到那个道具散布危险气息。”
“泽秋卡，对他人好心赠予的物品表示质疑，你不觉得这样毫不讲礼节吗？”
阿尔宾首次带着怒气地与泽秋卡对视，几乎是舍弃队长的身份将自己的位置调到和泽秋卡同等，而展开的冷战。
寒冷气氛中点亮微小却激烈的火光，时不时冒出的蓝色电流在微妙热量之间传导。
最后是身为队员的泽秋卡先忍不住，避开了认真的目光。
“你就有那么多意见吗？”
发话者是谁都不曾想到的英莉，因为从见面就没有发话，差点被冒险者当成没有听觉的哑巴，没曾想听到甜蜜声音后，心头还是一暖。
怒不可遏的语气声依旧遮掩不了天生的甜蜜音色，扭曲的面部表情也不见得令人厌恶。
没等泽秋卡道歉，阿尔宾快步绕道他的身后，搂下那家伙的脖子就替着泽秋卡道歉。
“真是抱歉，我的同伴失礼了。”
虽然收到赠礼搞得阿尔宾一头雾水，但头脑还算清醒是知道泽秋卡话中的意思。
年龄相仿的二人，不可能出现一者彬彬有礼而另一者出言无状的的情况。
泽秋卡是队伍中的游击兵，他的父亲曾是冒险者公会中鼎鼎有名的人物，被冒险者们称为“第三眼”，而获得如此称号也就意味着其洞察能力绝对过人。
不论是用魔法伪装的蛇怪，还是全身遮盖的神秘者，甚至是在浩浩荡荡的有素军队中，他也能够准确挑出身着全身铠的平民伪装的士兵。
而“第三眼”唯一的儿子，泽秋卡是几乎完美遗传父亲的洞察能力。
却因为泽秋卡儿时，父亲在一次封印吸血鬼侯爵的任务中丧命，没能被亲手传教洞察力的学问，酿成如今还有些半吊子的状态。
可算在整个联盟国中的拥有洞察能力的人物中，泽秋卡绝对是能进入前十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表现出异常。
那么屡次犯下错误的他，必定是看清了亚欧斯面具下的真面目，所以时刻都没有放下悬挂高的心。
泽秋卡被压住后颈，知道自己今天实在做出过分举动，深深叹一口气。
长时间都没有冷静下来的心跳声通过搭在泽秋卡脖子上的手臂，让阿尔宾得知到泽秋卡究竟忍住多么沉重的压力。
疾跑后还没有停歇的缓和心跳，这就是阿尔宾所得出的结论。
而作为游击兵的泽秋卡，在运动方面应该是队伍中最优秀的，他的心脏泵血能力也应该是不输于任何一位小队成员，能让他心跳不停的面具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只有这种态度吗？”
英莉骨碌的左眼瞪得快被挤压迸出，一脸不屑地咧嘴威胁，但不论她怎么变化表情，始终逃不开“可爱”二字。
“够了，易拉。”
“可是，千大人。”
（大人？）
整个冒险者小队的成员同时在心里发出如此疑惑，明确地位的二字在他们的印象中刻下不可磨灭的文字。
进一步猜测两人关系后，几乎是一起得出了结论，接二连三表露出忧伤而又厌恶的表情。
忧伤的表情献给英莉，而厌恶则是冲向了手足无措的亚欧斯。
不知道哪里说错，亚欧斯转动眼球环顾视线范围内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象，再凭借感知能力察觉四周状况，依旧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结论。
阿尔宾挺直身体，态度坚定地正对向亚欧斯。
首先，是用道具赶走谷龙这件事，能够轻易吓走『盘岩谷龙』子系的人真是是随随便便一介商人吗？让谁来回答基本都是否定的。
其次，将泽秋卡逼得需要再三改变态度的人，之前有遇到过吗？除了那个被称作“炽绝的神人”的第三军总将领戈莱因，以及“夜脉”冒险者队伍中的“天狼朱”之外，除了这两位举国上下都鼎鼎大名的人物外，还有能让我泽秋卡紧张到止不住心跳的人吗？
最后，是称呼商人“大人”的少女，所谓的大人当然有很多种关系，其中一种是最容易被联想的主仆关系，那么另外一种就是二者君王与臣子般的严肃关系。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的同伴会做出这样举动属实抱歉，他总是容易对没有了解过的事物疑神疑鬼，实在请求您的谅解。”
感觉自己被暗骂，泽秋卡有做疑神疑鬼不假，但他可不是对没了解事物都疑神疑鬼的疯子，真不知道阿尔宾又在搞什么名堂。
“我并不在意，警惕心因人而异，更何况你们是职业的冒险者。”
“您能理解太好了，不过那样强大的道具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呐，如果是拿到城中售卖您也必定会在几天内扬名。”
（几天内？凭这个？在城市里用一个复活节扭蛋活动的安慰奖也能扬名吗？）
亚欧斯装作很懂的样子，将手臂抱在胸前。
“不仅如此，还可能将名声传遍各国吧。”
阿尔宾越来起劲地称赞起亚欧斯的护身符道具，言语和神情都尽显出内心的坚定，仿佛在以自己的名义承诺。
（既然这么坚定，嘛，应该是真的吧。被人这样夸赞，也不能趾高气扬，忘乎所以呐，谦虚一点回应会更好吧。）
“哦～我可不这样认为。”
冷不丁有一只黑色的手掌拍在阿尔宾的肩膀上，当他准备回头观望是，明白那是自己发出的冷颤。
面具男人身上的披风被轻风震飞飘动，系在四肢上的金色条带在夕阳照射下格外耀眼，抖落金水般流淌光泽。
黑色主调几乎吸收一切光线，亚欧斯就是那黑暗色的源头，贪婪吞噬着光芒的罪魁祸首。
严肃的话语顺着平静的风声穿过他的耳朵，趣味的语调是恶魔愤怒的斥责，压低的音调是恶灵吟唱的咒语。
阿尔宾感悟到这最平凡语句中最不平凡的气势，瞬间被惊吓得哑口无言。
（这样说应该算是谦虚吧。）
亚欧斯看着对方无言以对，高兴自己选择的语音语调是恰到好处，既是同意了对方的夸赞，也不显得自己傲慢，还加入了风趣的元素，堪称完美的回应。
（看来是有作为商人的基本常识，凭借一个道具的确无法在城中扬名。但是，竟然立刻就被他看穿我试探的意图，威胁的语气…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
阿尔宾确信面具商人否定自己的话，不敢再对他发出质疑。只要一想到质疑他的身份会被立刻看穿，就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依旧提不起精神，百万吨的巨石正压在他的肩膀上，也许这个叫千的商人只是实力强悍却心愿做一个平凡商人的好人呢？
既然他愿意和自己的队伍友好相处，也没有用任何抨击言语伤害同伴，保持这种和平关系就好吧。
“您实在谦虚了”，阿尔宾转身对着同伴们使了一个眼色，平静望向亚欧斯：“您愿意和我们前往城内吗？既然『挈帝谷龙』已经被赶出了树林，我们的任务…也算被完成了。”
“我同意和你们前去，至于『挈帝谷龙』，就说是被你们联手驱逐吧。”
“这……”
亚欧斯摆出制止的手掌，执意要将功名强加到阿尔宾一行人的身上。
“被人知道一位商人击退了『挈帝谷龙』，恐怕会遭到一群强者的拜访，我不想那种麻烦事发生在我身上，拜托你们接受这个提议。”
“既然您这样请求……我们会照做的。”
“感谢。”
亚欧斯放松地移开视线，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观察英莉对于他任性决定的看法。
“没有任何异议”，写在英莉脸上的表情几乎在表达这个意思。
“喂喂，还要和那个商人共处吗？”
泽秋卡正贴在阿尔宾的身后，以最微弱的可听响度范围向他苦诉内心的痛楚。
“你还是忍耐下吧，甩开他们是不理智的行为。”
“那就在城里和他们分别吧，至少明天别让我再看到了。”
“你尽量保持友好态度。”
“明白。”
…………
“呼呼……”
一阵粗喘的热气从树林的一边传来，眼看第三次出现突然介入者，亚欧斯和英莉已经习以为常。
而且，这个气息非常熟悉……
那不会动的面具似笑非笑，略显轻松风趣的话中没有半点真诚相待的可信，不禁让冒险者们皱起眉头。
阿尔宾身边的同伴停止了玩笑话，而刚刚还一脸抱怨的泽秋卡也在这时磨利了眼神，轻声坐在树荫下半米高且爬满了野生藤蔓的石头上。
他本人的相貌似乎取决于认真的态度，玩笑起来的脸就和讨人欢喜的小丑一般滑稽，但只要擦亮双眼以那专业的态度审视对方，就会瞬间变化为帅气的美男子。
阿尔宾的嘴角为难地皱起，眼睛快速眨动后飘出一句颤抖的话来。
“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低，请问您是从哪里得到如此信息呢？”
“是一个正从城里赶去西部的旅客，我们在行路时正好碰见了那人，便询问到一些问题。”
“原来如此，那您所经过的村庄里，村民的说法也是这样吗？”
“不，村民说它是‘绝古三君’之一的子系。但是，我同样听闻帝国与联盟国的关系并不佳，所以猜测它是被帝国派送过来引发纷乱的啰。”
亚欧斯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话很蠢，帝国若是想损害联盟国的利益、引发纷乱，根本不需要派来一只大蜥蜴阻断道路。
不过，明知道这一点的亚欧斯另有企图，即便会被对方认为愚蠢他也要尽可能确认那个可能性。
阿尔宾不出所料地委婉微笑，但考虑到亚欧斯这样有知性的人可能是一时说错了话，就不必要怀疑过深。
“不大可能啊，不过您说的联盟国与帝国之间的关系，这几年来…不，是一直都闹得面红耳赤。帝国方面虽然在近段时间有进攻的趋势，但也集中力量在扰乱联盟国内部，实际距离引发大战还差的很远。而联盟国内的力量分散，各个专管的贵族之间处于攘权夺利的局面，也给冒险者带来了许多问题呀……”
听着阿尔宾滔滔不绝地说出两国状况的众人，都全神贯注于这段令人叹息的现状。
不过最主要的话题交流者亚欧斯，却完全没将注意放在阿尔宾所讨论的话中，而是自顾自地思索。
（没有迟疑，面对我那样的提问都没有迟疑，后面几人也没有表露心虚，所以真的如我想象那样吧。）
当天上午，亚欧斯从村民口中得知帝国要进攻这附近村庄的事情，已经距离帝国发出进攻的消息过去了一周时间，这一周时间内足够让城内的贵族联合起来派军队防守，而贵族们却没有如此行动。
村民数量过多，无法从干路远行到城内避难，所以在一周的时间内开始构建防御措施——种植魔法草籽生长出高草丛进行隐蔽、建设可以观察附近情况的瞭望塔、在加固围栏上安装尖刺、在草丛没设置陷阱、将武器集中到仓库……
贵族坐视不管的态度表明村民对他们而言没有价值，或者是用牺牲村民能换来更多价值。
亚欧斯看清楚这一切的现实后，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异世界，也不过是一个悲剧的世界吧。
可是，现在目光所及之处不过世界的一角，也许其他地方还有真正的和平等待探寻，过早对世界美好放弃追求不是他的作风。
（也就是说……没错，帝国和贵族还有冒险者公会都有串通，隐瞒了帝国军进攻的消息。）
这样的结论正是那句“愚蠢发言”所证实的，亚欧斯看似强调“谷龙来自帝国”，但真正重点在于“帝国引起纷乱”，如果听到这种话还不联想到帝国即将进攻一事，只能说明他们全然不清楚这件事，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看来异世界并不如想象得美好。不过说来，只被美好所填充的世界才不够合理，这样的异世界才值得去争夺吧。）
“……大概就是这样。”
阿尔宾的话终于停止，感觉到自己错过了很多重要信息的亚欧斯立刻开始咒骂自己注意力分散的缺陷，一时间不知对话说到哪里，只能碰碰运气去接一句。
“很有道理，受到指教啰。”
阿尔宾的脑袋上钻出半个问号，更加勉强地笑了会，那种表情就和外行看画家绘制出的抽象派作品一样难以理解。
知道自己接错话，亚欧斯瞬间悬起心，虽然他并不存在心脏这样的器官，而此刻的紧张体验确实接近于心脏收缩的感觉。
“您知道『挈帝谷龙』逃到何处了吗？”
被抢先一步，话题的节奏终于转向了冒险者一边，这让亚欧斯陷入完全不利的局面。
应该如何解答？不，应该说如何扯开话题，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的方法当然是多种多样，几乎可以随意应接，再以“我搞错了”的话蒙混过关。
可是，真正危险的是下一个提问“您如何赶走『挈帝谷龙』”，那么，解决这个问题的难度不言而喻，直说自己摘下面具就能将对方吓跑，绝对是蠢货才会做的选择，而编造谎言还要挺着一定风险，并且还要保持合理性。
（要灭口吗？不对不对，为什么又开始想这个问题了，要是这点问题都不能应付而选择直接灭口，我还哪有资格作为统治者……因为我是商人，所以不能说靠武力驱逐它，而应该是不太好听的方式……）
脑海中的灵感一闪而过，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的时间也足够亚欧斯肯定这个想法，即刻露出了自信甚至有些阴险的表情。
“大概是暂时被吓走到树林的某个地方喔。”
亚欧斯开始转换动作，抬起两只宽大袖口的长袖。
正当阿尔宾要说出那句理所当然的问题时，一段尖锐声打乱了进行。
“真的是逃到某个角落隐藏起来，那么简单的吗？”
那个像是漫画中侦探一样眼神锐利的男子从石头上站起身子，经过玩笑后依旧能够毫不放松地注意亚欧斯的举动。
“泽秋卡。”
扎多恩严肃看向起身向前迈进的泽秋卡，本应该雷打不动的他，在仔细识别了对方眼神后，竟然主动避让一步。
“阿尔宾，你如果相信我在森林中的感知能力的话，我接下来说的就是事实。”
泽秋卡以刀刃般锋利的眼神穿过阿尔宾的发髻，令他惊讶地转身盯住泽秋卡，只是没能实现对视。
他全神贯注于来历不明的亚欧斯，依旧不信任于亚欧斯的商人身份。
英莉见他三番五次用那种眼光审视自己敬爱的大人，龇牙咧嘴地狞笑。
“『挈帝谷龙』早已经离开树林了，不对，应该是逃出森林了。”
（正合我意。）
亚欧斯没有停止毫不紧张的动作，从他左手的夸大袖子里寻找某样东西。
众人疑惑惊奇地面面相觑，随后集中视线到亚欧斯的袖口，不知他要从中拿出何种物品呢。
当然，在袖子里藏东西这种事亚欧斯没有训练过，也不想做那种猥琐不大方的事，就算要当一位神秘面具商人，也不希望被人评价成浑身藏宝的古怪商人。
可是出于某种原因，亚欧斯被迫选择从袖子里拿出物品。
魔法『时空锦囊』
亚欧斯不清楚这个世界对于魔法的掌控能力，所以不能轻易在他们的面前使用高价位魔法，一旦被认出了魔法的真实阶位，对他的评价就不再是神秘商人，而是魔法师商人。
手掌在空间的裂缝间寻找他所需要的物品，经过几番折腾后终于摸到了形状类似十字架的物品。
亚欧斯边将道具摆出众人面前，边开始解释它的用处。
“这个道具名叫‘驱魔者灵符’，在我故乡北部也算是少见的道具，可以驱逐多种魔兽和不死者，安全越过北部大森林也是凭借它的力量。”
“还有这样方便的道具。”
虽然青灰色十字架的设计风格很不入眼，也没有影响阿娜尔对它的欣赏度。
魔法道具也是魔法师能力的一部分，这句话是在游戏中被公认的真理，阿娜尔格外喜爱“驱魔者灵符”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不论她多么喜爱，亚欧斯也不能第一个赠送给她。
“原来如此，能够抵御一路上的魔兽，是拥有如此强大的道具啊。”
阿尔宾对它的评价更高一些，但实际上对它的需要程度是远远不如阿娜尔的，表现得激动情感也是做作给亚欧斯看罢了。
“嗨哎～是非卖品吗？”
夏露尔手靠在剑柄上活动摩擦，饶有兴趣端详这个护身符上的细节。
泽秋卡沉默目视着他手中的护身符，显然也不认得有如此能力的道具，亚欧斯姑且明白在这个世界关于游戏内魔法道具知识的情况。
冒险者们不重视护身符并非它的能力弱，能够驱逐和他们实力相当或者稍弱的『挈帝谷龙』的道具，怎么说也要买上很高价钱。
但商人的话往往不可信，就算不是奸商，省略一些细节内容也是商人普遍会有的行为。
一句话听来是可以驱逐魔兽和不死者的强大道具，要么是有使用限制，要么就是需要使用者自身条件达到某个等级之类的，只要不主动询问，商人是不会告诉买家道具的真实能力和条件的。
只不过，“驱魔者灵符”真的没有任何条件，如果有，就是佩戴者遭到攻击后才能进行反击，而不是直接驱散魔兽或者不死者。
并且，它的能力范围也不只是魔兽和不死者，而是与佩戴者敌对的一切生物。
亚欧斯担心能力范围太大的道具会被冒险者质疑，才刻意缩小介绍它的范围——依旧没有得到对方信任。
冒险者小队不可能不识趣地问他道具的使用要求，也没打算和这个神秘商人交易什么。
他们还是比较信任城市内某些老道商人的售卖品，所以也不愿意光顾新面孔商人的店铺。
“但是，这个道具是有限制的。”
冒险者立刻露出震惊以至于称得上惶恐的表情，反应最为强烈的阿娜尔鼻梁一鼓，咳出粘在口腔上的点点唾液，嘴巴迟迟无法合隆。
不知道被售卖魔法道具的商人欺骗多少次的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商人愿意主动接受道具的缺点。
反应到亚欧斯准备透露真实秘密后，她的耳朵立刻像精灵的长耳般竖起来……等等，是猫耳？
亚欧斯准备开口之际，注意到那小巧可爱，毛茸茸的棕色猫耳，将刚刚张开一半的嘴巴合上。
（是亚人嘛，原来冒险者队伍也允许亚人加入哦。）
将手握拳靠在嘴边咳嗽下，亚欧斯继续补充。
“这个道具具有一定魔力值，在魔力值消耗尽后就没有用途。而像是『挈帝谷龙』一样强大的怪物，只是使用一次就会将魔力值几乎消耗殆尽，不过也可能有些许剩余，不同的护身符所含有的魔力值也是不同的。”
（其实用多少次都无所谓啦。）
“这些就是全部的限制吗？”
泽秋卡展开手掌，虎口顶在下巴上，鉴赏这个古董级别的道具。
其实他并不懂得分辨魔法道具的优劣，如果要让他来分析装备性能，只能在武器和护甲上给予些指导罢了。
“没错。”
亚欧斯平静回答后，移开了手中的护身符，牵动着几人的视线。
因为听闻亚欧斯亲口说护身符的能力范围是具有一定魔力值，他们认为其价值肯定是不低的，甚至能骗外行人大赚一笔。
原本认为商人的魔法道具不可信的阿娜尔，也动摇了不会购买它的想法。
可根据队长阿尔宾的表情，即便如此，这个道具也是买不得的。
就算亚欧斯再真诚地介绍护身符，也是在希望能够售卖出去来赚一笔吧，这种能力无从证实的道具，他坚决不会购买的。
“既然是萍水相逢，而且我还有几个相同的道具，不如就赠送给你们吧。”
阿娜尔差点惊呼出来，只听到短暂的“啊”声从她的口中飞速窜出，又像是被针头扎到了皮肤而疼痛发出的叫声。
“我冒昧问一下，这样的道具您真的还有相当数量吗？”
阿尔宾生咽下一口唾沫，看向亚欧斯将端着护身符的手放向自己的面前，就好比服务生正献上佳肴，突然的好意他哪里能够立刻接受得来。
“也并不算多数，但满足一个小型的佣兵团绰绰有余。”
“那也不算是小数目吧。”
“这样吗？我个人不觉得这个道具有什么珍贵，所以赠送别人自然不需要瞻前顾后。”
任何冒险者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认为是夸张的谎言吧，面对亚欧斯的从容，阿尔宾坚强地用为难代替了嫌弃表情，身后的夏露尔和扎多恩将和善的眼角眯成一道缝隙。
三人顿时感觉自己的见识短浅，又因为没有实力想象这位商人的经济实力而倍感苦恼。
阿娜尔沉默凝视着护身符，对一鉴强大魔法道具固然表以欣喜，但看出道具并不是送给自己，只能眼馋地喘喘热气。
“很感谢，您的赠予。”
“只是随缘的心意而已。”
听到亚欧斯以“随缘”赠予如此昂贵的物品，阿尔宾发现作为队长的自己不过心胸狭隘。
理智提醒他不要只在意人格品质的单纯方面，在这个充满利益关系的世界，往往不可忘记他人为自己奉献时所掺杂的利益需要。
年少便知晓人情世故的他，代表整个队伍的领导者，不会连这点企图都看不出。
（好歹是商人，就算文化差异巨大，他也知道这个道具的强度有多夸张吧……不对，是利用我们做宣传吧，那的确要付出一点代价不假，应该没有理由被勒索。）
阿尔宾犹豫迈向前，直到和亚欧斯的距离几乎贴上才驻足，刚准备伸手接过时，听到耳边有女性“哇哇”的轻微叫唤。
两人贴得过近，引起了英莉的不满，那个距离应当是自己才有资格贴近的，岂能是随随便便的外人可以进入的范围。
阿尔宾不明所以地对着英莉一笑，并趁着她还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接过了护身符，心里可能对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女孩多了一分厌恶。
“再次感谢您。”
“不必要这样客气，今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们。”
“那个道具真的可以击退魔兽和不死者吗？”
泽秋卡突然发话，惹得阿尔宾浑身一颤。
“这点我已经说过了，要是想证实的话可以随便寻找一只低等级的魔兽实验。”
“我对魔法道具的了解程度当然不如你，可是，对于危险的洞察力我还是很有把握的。我能感觉到那个道具散布危险气息。”
“泽秋卡，对他人好心赠予的物品表示质疑，你不觉得这样毫不讲礼节吗？”
阿尔宾首次带着怒气地与泽秋卡对视，几乎是舍弃队长的身份将自己的位置调到和泽秋卡同等，而展开的冷战。
寒冷气氛中点亮微小却激烈的火光，时不时冒出的蓝色电流在微妙热量之间传导。
最后是身为队员的泽秋卡先忍不住，避开了认真的目光。
“你就有那么多意见吗？”
发话者是谁都不曾想到的英莉，因为从见面就没有发话，差点被冒险者当成没有听觉的哑巴，没曾想听到甜蜜声音后，心头还是一暖。
怒不可遏的语气声依旧遮掩不了天生的甜蜜音色，扭曲的面部表情也不见得令人厌恶。
没等泽秋卡道歉，阿尔宾快步绕道他的身后，搂下那家伙的脖子就替着泽秋卡道歉。
“真是抱歉，我的同伴失礼了。”
虽然收到赠礼搞得阿尔宾一头雾水，但头脑还算清醒是知道泽秋卡话中的意思。
年龄相仿的二人，不可能出现一者彬彬有礼而另一者出言无状的的情况。
泽秋卡是队伍中的游击兵，他的父亲曾是冒险者公会中鼎鼎有名的人物，被冒险者们称为“第三眼”，而获得如此称号也就意味着其洞察能力绝对过人。
不论是用魔法伪装的蛇怪，还是全身遮盖的神秘者，甚至是在浩浩荡荡的有素军队中，他也能够准确挑出身着全身铠的平民伪装的士兵。
而“第三眼”唯一的儿子，泽秋卡是几乎完美遗传父亲的洞察能力。
却因为泽秋卡儿时，父亲在一次封印吸血鬼侯爵的任务中丧命，没能被亲手传教洞察力的学问，酿成如今还有些半吊子的状态。
可算在整个联盟国中的拥有洞察能力的人物中，泽秋卡绝对是能进入前十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表现出异常。
那么屡次犯下错误的他，必定是看清了亚欧斯面具下的真面目，所以时刻都没有放下悬挂高的心。
泽秋卡被压住后颈，知道自己今天实在做出过分举动，深深叹一口气。
长时间都没有冷静下来的心跳声通过搭在泽秋卡脖子上的手臂，让阿尔宾得知到泽秋卡究竟忍住多么沉重的压力。
疾跑后还没有停歇的缓和心跳，这就是阿尔宾所得出的结论。
而作为游击兵的泽秋卡，在运动方面应该是队伍中最优秀的，他的心脏泵血能力也应该是不输于任何一位小队成员，能让他心跳不停的面具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只有这种态度吗？”
英莉骨碌的左眼瞪得快被挤压迸出，一脸不屑地咧嘴威胁，但不论她怎么变化表情，始终逃不开“可爱”二字。
“够了，易拉。”
“可是，千大人。”
（大人？）
整个冒险者小队的成员同时在心里发出如此疑惑，明确地位的二字在他们的印象中刻下不可磨灭的文字。
进一步猜测两人关系后，几乎是一起得出了结论，接二连三表露出忧伤而又厌恶的表情。
忧伤的表情献给英莉，而厌恶则是冲向了手足无措的亚欧斯。
不知道哪里说错，亚欧斯转动眼球环顾视线范围内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象，再凭借感知能力察觉四周状况，依旧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结论。
阿尔宾挺直身体，态度坚定地正对向亚欧斯。
首先，是用道具赶走谷龙这件事，能够轻易吓走『盘岩谷龙』子系的人真是是随随便便一介商人吗？让谁来回答基本都是否定的。
其次，将泽秋卡逼得需要再三改变态度的人，之前有遇到过吗？除了那个被称作“炽绝的神人”的第三军总将领戈莱因，以及“夜脉”冒险者队伍中的“天狼朱”之外，除了这两位举国上下都鼎鼎大名的人物外，还有能让我泽秋卡紧张到止不住心跳的人吗？
最后，是称呼商人“大人”的少女，所谓的大人当然有很多种关系，其中一种是最容易被联想的主仆关系，那么另外一种就是二者君王与臣子般的严肃关系。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的同伴会做出这样举动属实抱歉，他总是容易对没有了解过的事物疑神疑鬼，实在请求您的谅解。”
感觉自己被暗骂，泽秋卡有做疑神疑鬼不假，但他可不是对没了解事物都疑神疑鬼的疯子，真不知道阿尔宾又在搞什么名堂。
“我并不在意，警惕心因人而异，更何况你们是职业的冒险者。”
“您能理解太好了，不过那样强大的道具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呐，如果是拿到城中售卖您也必定会在几天内扬名。”
（几天内？凭这个？在城市里用一个复活节扭蛋活动的安慰奖也能扬名吗？）
亚欧斯装作很懂的样子，将手臂抱在胸前。
“不仅如此，还可能将名声传遍各国吧。”
阿尔宾越来起劲地称赞起亚欧斯的护身符道具，言语和神情都尽显出内心的坚定，仿佛在以自己的名义承诺。
（既然这么坚定，嘛，应该是真的吧。被人这样夸赞，也不能趾高气扬，忘乎所以呐，谦虚一点回应会更好吧。）
“哦～我可不这样认为。”
冷不丁有一只黑色的手掌拍在阿尔宾的肩膀上，当他准备回头观望是，明白那是自己发出的冷颤。
面具男人身上的披风被轻风震飞飘动，系在四肢上的金色条带在夕阳照射下格外耀眼，抖落金水般流淌光泽。
黑色主调几乎吸收一切光线，亚欧斯就是那黑暗色的源头，贪婪吞噬着光芒的罪魁祸首。
严肃的话语顺着平静的风声穿过他的耳朵，趣味的语调是恶魔愤怒的斥责，压低的音调是恶灵吟唱的咒语。
阿尔宾感悟到这最平凡语句中最不平凡的气势，瞬间被惊吓得哑口无言。
（这样说应该算是谦虚吧。）
亚欧斯看着对方无言以对，高兴自己选择的语音语调是恰到好处，既是同意了对方的夸赞，也不显得自己傲慢，还加入了风趣的元素，堪称完美的回应。
（看来是有作为商人的基本常识，凭借一个道具的确无法在城中扬名。但是，竟然立刻就被他看穿我试探的意图，威胁的语气…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
阿尔宾确信面具商人否定自己的话，不敢再对他发出质疑。只要一想到质疑他的身份会被立刻看穿，就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依旧提不起精神，百万吨的巨石正压在他的肩膀上，也许这个叫千的商人只是实力强悍却心愿做一个平凡商人的好人呢？
既然他愿意和自己的队伍友好相处，也没有用任何抨击言语伤害同伴，保持这种和平关系就好吧。
“您实在谦虚了”，阿尔宾转身对着同伴们使了一个眼色，平静望向亚欧斯：“您愿意和我们前往城内吗？既然『挈帝谷龙』已经被赶出了树林，我们的任务…也算被完成了。”
“我同意和你们前去，至于『挈帝谷龙』，就说是被你们联手驱逐吧。”
“这……”
亚欧斯摆出制止的手掌，执意要将功名强加到阿尔宾一行人的身上。
“被人知道一位商人击退了『挈帝谷龙』，恐怕会遭到一群强者的拜访，我不想那种麻烦事发生在我身上，拜托你们接受这个提议。”
“既然您这样请求……我们会照做的。”
“感谢。”
亚欧斯放松地移开视线，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观察英莉对于他任性决定的看法。
“没有任何异议”，写在英莉脸上的表情几乎在表达这个意思。
“喂喂，还要和那个商人共处吗？”
泽秋卡正贴在阿尔宾的身后，以最微弱的可听响度范围向他苦诉内心的痛楚。
“你还是忍耐下吧，甩开他们是不理智的行为。”
“那就在城里和他们分别吧，至少明天别让我再看到了。”
“你尽量保持友好态度。”
“明白。”
…………
“呼呼……”
一阵粗喘的热气从树林的一边传来，眼看第三次出现突然介入者，亚欧斯和英莉已经习以为常。
而且，这个气息非常熟悉……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