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色宁静
黑夜中点亮的灯火，残着滴滴来自夜空赠予的星痕，喷溅滋润人心的白色。
挂在高于头顶的木梁上，光线被玻璃反射呈刺眼的银白色，正对于店面的正门很难透过这道银白障壁窥视内部。
木质车轮停靠在道路上靠近路肩的地方，周围满是黑色煤炭状的小型碎石和丘陵般的坑洼。
碎石原本是平铺地面，用有粘性的生物粘液结实连结。
这种粘液最明显的缺点便是在阳光曝晒下容易松弛，如果立刻被冷水冲刷，就会破坏原本形态，像是泥浆一样流淌。
但是，吸收热量后被雨水冲刷还是不会造成影响的，除非是狂风暴雨突然袭击，否则都会被碎石下的吸水层导入地下。
这种路面的维修期大概是三年，只要按时重铺路面，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坑洼。
此刻，街上的行人很是稀少，哪怕是醉醺醺的酒鬼也要回到家中做梦，在街上游荡的话很可能被扒手和强盗洗劫财物。
绝大多数还在外不愿归家的人，要么是泡在酒馆里借着昏黄色的灯光和朋友相互抱怨地发起牢骚，要么就是经营在店中还想着多赚些的店面老板。
但是，夜晚开店也是要冒着一定风险，在没有卫兵巡逻且治安环境极差的盖比莱纳，几乎每周都要传开新的盗窃或者抢劫事件。
而至于伤人致死的事件，太阳底下是传不开的，但某些藏身暗处的组织每周都会犯下这样的罪行，贵族已经放弃对他们的管制，任由这些组织无法无天。
但除了某些组织外，还有部分公布于众的命案都是由城市中的强盗造成的。
行走在夜里，穿行在暗巷中，等待毫无防备者进入范围中，掏出匕首刺向可以毙命的部位。
这样的强盗会各自选择好活动区域，在目标进入到其活动区域内便可以下手，而在其他人的区域里下手是这一行业中不可被原谅的。
这样不按规矩做事的人，很快会被做掉。
趁着当下还有月光，行人还有赶回家中的时间，否则冷不丁地被猛刺一刀，也没有时间后悔。
但是，还会有喜爱在夜里闲逛的人，不顾被强盗注意这档事，竟敢在灯光下欣赏图书馆的店面。
好在图书馆是由加马康尼贵族在西区城市内建设的公共文化机构，没有强盗敢在图书馆的门前行凶，但只要离开图书馆外十米，就会有被刺杀的危险。
亚欧斯顶着暗淡的月光，有些可惜地从马车的帐篷中再次拿出卷轴。
像这样频繁使用卷轴，就算是拥有数不尽道具的他也会犹豫，毕竟一天就要用到两三张，几个月肯定是撑不上。
用两根手指掐着卷轴底端，好好打量卷轴的材质，从手感和多年游戏中多卷轴形态的认知来判断，卷轴的原材料不是普通牲畜的皮纸，而更像是高等物种的皮纸。
但所谓高等，并不包含种族值的高等，只是从认知方面有智慧和语言能力的生物，以这样生物的皮制作出来。
例如哥布林、魔兽等野怪，他们的皮经过加工后勉强可以用以制作，可缺点就是加工的成本要高于材料的成本，所以选择抓捕哥布林和魔兽来制作卷轴还是下下策。
麻烦问题就放在一边吧，对于生物了解最多的是昂里伦特，想必回到安纳菲魔域后询问他就可以，目前要办的事可是很重要。
松手，将卷轴放落在地面上，很快融入泥潭般的坚硬石板中，在地面上拔起半球形的屏障。
亚欧斯扭身看向英莉，不知道她何时从马车上下来，并没有乖乖待在屏障中。
“英莉，你不是应该进去吗？啊，需要我帮你打开屏障吧，等我从图书馆借来些书就会回来。”
“千大人，英莉认为用屏障保护马车没有必要。”
“你要一个人守在马车上吗？”
“不……不是，其实对马车不管不顾也没有问题吧。”
黑马静悄悄地点点头，闪烁目光看向亚欧斯。
只可惜，心思还飘在使用屏障这件事的他，完全没注意黑马的举动。
“这座城市盖比莱纳，是联盟国内治安非常差的城市，对马车不管不顾很容易丢失道具的。”
“可是，千大人。您觉得这里的人有可能偷到道具吗？”
“虽然在灯光下不好动手，可大街上几乎不见人影，扒手之类的当然会眼红啊。”
黑马拉下褶皱的眼皮，对着英莉“哼哼”一声，好像在抱怨自己不被注意。
“您不觉得扒手偷不到…道具吗？”
“到底想说什么？”
“英莉觉得，这匹马也要比人类强大得多。”
黑马灵性地点点头，呼出滚烫的白汽。
亚欧斯向着英莉走来，摆摆伸出的手掌，根本不在意黑马此刻的行为举动。
“别开玩笑啰，一匹马怎么会比人更强大，而且没有智慧的马匹根本对付不了扒手吧。”
如受针扎，黑马颤抖双腿，渴望被亚欧斯看到一眼，却始终没法达成期盼。
英莉表示尽力地对着黑马眨眼，以平静的笑容摇摇头。
“千大人。”
“什么事？”
“可以让英莉和您一同进入吗？”
“如果没有人看守，只是屏障保护我还是不太放心……”
不出所料，低头看到的是一张水汪汪大眼的渴求小脸，侧露出左边尖锐的虎牙，说不出是宠物猫的可爱还是女性魅力。
倘若换做其他貌美之人，应该不会产生如此绝佳的效果。
可面对亲手创造的孩子，亚欧斯终究心软。
“不行……”
没等说完，被两只纤细的胳膊拥住腰，没有成熟的细嫩手掌甚至环不住亚欧斯的身子。
随后，将整洁的小脸沉陷在他的衣服下，从正上方的时间看到的，就是初生太阳似的半张脸颊。
额头上盯着温暖的柔光，橙黄色头发遮挡住温润的面颊，即便是微弱的温度，也轻易透过了厚层衣角通入他的皮肤下。
（这就是小孩子的优势吗？）
难以想象，这个动作换做艾莉优做会事如何，虽然凭借无可挑剔的面容也会奏效，但以那样成熟女性的面容真的能动摇自己的想法吗？
英莉在美貌的综合评分上或许差开艾莉优很多，可凭借年龄优势，她此刻做到了艾莉优如何也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超想拒绝，可是…说不出来。）
“千大人……”
“咕咕”的声音勉强拼凑成话，通过衣服对声音的传导更为清晰。
同时，微妙的热量也再次袭击，进一步击溃将要崩塌的防线。
“只…只有一次特例，一起进入吧。”
“您果然是温柔的大人呦。”
英莉弹开身体，却依旧贴近在亚欧斯的身边，时不时会蹭在他的手背上，当然也是英莉刻意而为。
“跟在我身边，不要被新奇的东西吸引啰。”
“英莉已经不是三两岁的孩子啦。”
英莉有些憋屈地卷起嘴唇，拉下两张薄薄的眼皮。
“哦哇～抱歉，可能是你不会成长的身体，让我有点错觉喔。”
“千大人，期望我的身体会成长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艾莉优对我说过‘像是你这样的身材太不够看，只有成长后才有资格考虑和我比较’，很嫉妒的说。”
（她们两个到底在比什么哇，还有这种麻烦事喔。）
“我认为，身材的喜好是因人而异的，而且保持年龄才是我所熟知的英莉啰。”
“原来这样的嘛，是应该保持现在的样子吧，这是千大人给予我们的容貌和身份”，英莉将手心靠拢，贴在平坦的胸口前，面颊上半还含有红色的余温。
她的眼角间划过一点热情的炙热，也像流行穿过夜空的流光，留下白色轨迹。
不清楚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温柔的话，亚欧斯开始慌张。
基本没有被亲人照顾不说，也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他，除了从游戏和影视中了解过男女间涉及到情感上交流的事，没有任何称得上经验的。
（饶过我吧，一想到要回应就很头疼。看来除了要学习作为统治者的言行，这方面也需要掌握些喔。）
“所以说，亚欧斯大人更喜欢哪种类型，英莉这样的身材还是艾莉优的身材？”
（为什么安静的气氛下突然问这种问题呐！一直在酝酿吗？）
“嗯……咳咳…大概是……我思考一下，或许在我看来都很不错呀。”
“若是让您打分呢？”
“嗯……啊，都是满分吧。”
英莉将呆滞的目光停泊在亚欧斯的身上，似乎是不满意这样的答案，无精神地眨动两下眼睑。
（咿呀，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嘛，你哪种问题我怎么回答嘛！虽然综合成绩无疑是艾莉优高，可我没觉得英莉差在什么地方，怎么回答都不妥呀。）
“总之，你不需要改变什么，英莉。”
“真的吗？”
“这就是你自己吧，不会成长不意味长不大，对于经验还要自己摸索着来，关键是带着初心，不变本质的努力。”
亚欧斯不知道自己的语言逻辑算不算合格，希望自己的话能被英莉接受。
可随便说出口，总会被挂上“不自信”的手铐。
“英莉明白了。”
她露出贞洁圣母的微笑，随后又转变成欢笑，双眼自然合拢。
“那么，先进入图书馆吧。”
不明情况是否如表面这样顺利，亚欧斯也来不及多考虑处理的是否得当。
用手掌扣下门把手，探身进入到透不进也透不出光线的图书馆内。
“嚓”
一道刺眼白光迎面扑来，也许没有这张面具阻挡，亚欧斯真有必要迟疑一刻。
灯光来自进门不远处的柜台上，柜台左侧空荡荡的桌面上，放置着一盏双面的艺术台灯，形状如同蓝色的倒立圆底杯。
可是，这个倒立的“杯子”并不完整，前后被削掉一块。
也就造成它一面是白光，一面是黄色微光的独特照明方式。
黄色微光照向柜台后拿着皮革书籍阅读的男人，年龄在六十岁左右，已经白掉一头短发。
戴着一副挂有眼镜链的复古单片眼镜，一眼看来就是很有知性的老学者、能够时刻静下心来品味书籍的谦虚老前辈。
即便是顾客进入，他也没有抬头观察的意思，端正将书本靠在桌面上，以教科书式的标准姿势阅读书籍。
亚欧斯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教科书上的阅读姿势被完美复刻，像他这种连书都没摸过几本的“网络青年”，也确信这位老者是一般读者无法比拟的高尚之人。
并且，只要稍微观察衣装，就能肯定猜测。
一套工作专用的红色条格纽扣衫，袖口的金色纽扣将袖子叠得和光滑杯子一样顺滑。
系在领口处的黑色领结，是贯彻完美对称到极致的作品，很难想象某个人能每天做到如此事情。
相比于领带都会系得七扭八歪的某位公司员工，看到老者后也只能自愧不如。
“请问，这里的书籍可以接走吗？”
老者缓缓合并上刚刚翻过一页的皮革书，仔细确认了书的页数后，再伸手拿起一旁的红色书签，再确认书签的正反两面后，稳稳将其夹在书的中间。
整个动作不能算是缓慢，但绝对是将优雅贯彻到极致，要是优雅动作也有专门的评分大赛，这种人应该会轻松获胜。
可是，当老者转头看向亚欧斯时，只能用以不算是优雅的皱眉眼神，亦或者是在看某种奇特生物的疑惑眼神。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借书一说嘛。）
“抱歉，先生，我还不明确您口中‘借书’的含义。”
“借书是在我故乡那边，比较流行的借阅方式。也就是将书本借出去再归还。”
“先生，这点我是明白的，在这个国家内也同样适用您所说的‘借书’。”
“那么你为何还是那样疑问？”
“先生，你既然来到这个城市，多少看到外边的情况了。”
话未说完，老者从旧的木椅子上起身，在身后的私人书架上拿出一本十厘米厚，比成年人脸盘还要大的红色纸皮书。
这本书的侧面写着印刷时间和印刷地点，但那样容易被磨掉的小字却保留清晰字迹，不难看出老者对书籍珍藏的细心程度。
看到这本用线捆扎的宽大书本，亚欧斯联想起小学组时购买的实体字典。
那应该是除了教材课本以外唯一的实体书籍，而其他书籍试卷都已经被网络文稿所取代。
字典的印刷方式和任何书籍都不太相同，并非流行的硬厚纸张叠成，而用传统的线绳捆扎成厚厚一本，也就和面前所见到的一样。
而那本开线成三份的字典对于亚欧斯在小学时的印象还是深刻的。
尽管他长时间不管不顾那本字典，也没能避免毕业时损坏的命运，其他学生的字典也是相差不大的情况，即便保存非常完好的，也是满面尘灰。
捆线的大书被轻轻放在桌面上，老者捋了捋鬓角，记忆起大概得页数。
随后，只是一翻，就找到了准确无误的那一页。
能做到如此熟练的动作，想必是对书本纸张的厚度了如指掌。
老者指着大书上的一行字，但没指望亚欧斯看清倒立的字迹，自行开始陈述。
“第23条，包括盖比莱纳、卡蒙通、赫通瓦拉、谭诺芬、贾·巴顿、提耶劳尔斯的六座城市，不允许图书馆任何人员向外借阅书籍。”
老者向上翻动眼球，看向亚欧斯此刻的表现，似乎隔着面具也不妨碍他看清表情。
“我明白了。”
（原来是担心借走书的人不会归还喔。）
“但是，在这里阅读书籍，只要不损坏的话，都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购买书籍的要求呢？”
“购买书籍没有具体要求，但是一次性购买太多也是不被允许的。”
“谢谢，我先去看下感兴趣的书籍。”
老者合眼示意，随后将手掌贴在大书的两侧，轻手将其放回书架中。
亚欧斯绕开前面的柜台，看向正面的几排书架，与门相平行地整齐排列。
而在柜台右手边的墙角处，还有另外两盏用来照明的黄色光灯，发出的微弱灯光和柜台后的相差不大。
而在两盏灯光下，还有一个和柜台贴的相当近的桌子和两把对面的固定木椅。
和周边棕色的木板墙壁构成同样色调的美妙画卷。
靠在最右边的座椅后，还有一扇明显不允许顾客进入的木门，估计是储存书籍的仓库之类。
而柜台正对的几排书架间，只挂有三盏浅黄色光的锥形盘吊灯，设计风格朴素，或者有些超俗之感。
这样一家只在正门有两扇窗户的图书馆，怎么看也不适合读者长时间阅读。
亚欧斯现在拥有无视疲劳的身体素质，但也还是清楚何种程度的光线对视觉有影响，所以不解这里不透光设计的原因。
猜想书架另一边可能还有桌椅，亚欧斯带着英莉向着后排几个不容易被老者观察到的书架迈入。
两人转过书架一角，脱离开老者的视线，英莉才轻声询问。
“千大人，您之前就了解过图书馆这种地方吗？”
“算是吧，也就是在……还不算很强的时候吧，我有进入到图书馆里翻阅书籍。”
“您不是与生俱来的强大吗？”
“不，我从前很弱。”
英莉张开上嘴唇，仰头后靠，一副快要打出喷嚏的样子，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恐惧，甚至带着点厌恶的情绪，大概是表情夸张引起的错觉。
洁净的两排幼小牙齿后，卷曲一条打弯的舌头，收缩后好一阵才弹跳出来。
“您从前，要比那只龙还弱吗？”
“没错。”
亚欧斯肯定后，还不看一眼地轻轻点头。
“怎么可能……”
英莉发颤地抬起两只触电般的痉挛手掌，确认自己的身躯的确是由亚欧斯创造的。
“那么，和人类比起来呢……”
“…我觉得……差不多吧。”
“……”
脑中不但没有一片空白，反而添加入英莉完全没曾见过的浩瀚宇宙。
她渺小的身躯只能在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漂浮，前往何处都不再受到控制。
观望远处呈现的大陆上划过流星雨，还有头顶太阳与月亮共同升起的奇观，她的全身被极大震撼夺走力量，精神消散在苍茫的幻想世界中。
“喂，你是真的困啰？刚才在马车上就想要睡觉来着……是因为吵闹没睡好吗？”
通过一道没有尽头的白色隧道，英莉在隧道中感受到温热、寒冷、干燥、阴冷的不同体验，接连看到人生中所在安纳菲魔域经历过的事情。
“喂，在这里啰。”
一听见这段话，英莉迅速寻找到白色隧道中的一段正在进行的影，拼尽全力使自己逃离这个不尽的空间。
“啊！”
“不舒服？”
“没有那回事，千大人。”
“那就好，你并不是百毒不侵的生命体，也不是不会生病的异形和恶魔。所以生病这种事发生也没有不好说的，你确定自己没有问题吧。”
“没有的，我很健康。”
“这样的话，你是被什么事情影响到啰？”
“嗯…我完全不明白，千大人怎么从人类的程度走到这一步。”
亚欧斯停止审看书架上排排书本的名字，将面具脸转向英莉这边。
“对你来说很难理解吧。”
“没错。英莉是被您创造的仆从，虽然在能力上并不及于您，但我清楚记得，我在睁开眼的第一刻就已经拥有了和现在同样的能力。”
“嗯，是这样没错。”
“所以，千大人，您为何不是如此呢？”
“因为我是……造物主吧。”
“造物主也就是神吧，神更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强大吧！”
亚欧斯向下摆摆手，示意英莉放低声音，顺便观察书架两边没有任何人出现，才转面平静回复。
“神的确是这样。但是，恶魔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生而普通却能肩比神明的人。当然，我也不想被世人称说为‘大恶魔’之类的，但或许是性质有些相仿啰。”
“英莉可以理解成，Player都是和您一样由人类的程度走向强大吗？”
“正确，你终于理解Player的含义，我很高兴喔。”
“哼哼～千大人，安纳菲魔域的所有成员都是和英莉一样创造出来就拥有能力吗？”
“你们平时不会交流这些问题吗？”
“卢诺班斯认为这是高等机密，不允许我们讨论。”
（这又是他制定的哪个规则里的条令呀，他手里到底还有多少项我没修改的规则啊。）
“那么，我就透露给你吧。”
“只给英莉透露吗？”
英莉涨红脸蛋，手指尖靠在锁骨间，两根纤细手指反复缠绕起白色服装和内着的黑色蕾丝，发出“嘶嘶”的摩擦音。
“算是吧”，亚欧斯不敢直视英莉接下来的表现：“除了安纳菲魔域原有的守护者外，我创造的人物中只有一人不是天生具有强大素质的。”
“那人是谁？”
“机密。”
“千大人小气嘛。”
“至少监管者的六人中是不包含那个人的。”
英莉一想到包括自己的监管者几人，就注意到某个不太合理的问题，手指贴在粉红嘴唇边，微微蹙眉。
“千大人，卢诺班斯不是曾被您救下的亚人吗？他当时没有能力才被人类杀掉了父母吧，那时的卢诺班斯怎么说也不是强大吧。”
（糟糕啊，我还给卢诺班斯写过那种设定，其实根本不存在那回事，卢诺班斯就是和其他npc一样创造的呀……不应该乱写设定的。）
“啊啊…啊，卢诺班斯被我救回后就获得了强大能力，所以也算是一开始便很强大啰。”
亚欧斯感觉到脸边有汗水滑下，潜意识促使他将手贴在面具上摩擦。
不清楚当场编造的谎言会不会被识破，亚欧斯的表现也开始显得心虚，斜视望向英莉。
“原来是这样。”
（没被识破真是幸运喔，不对，是因为英莉不太聪明吧。）
“千大人，将那个和我们不同的同伴名字告诉英莉可以吗？”
“那是我认定的机密，现在不能透露。但来到这个世界后若是遇到Player，他的身份就会自然揭晓。”
“他是千大人手下的杀手锏吗？”
“大概可以这样形容。”
“真羡慕…能千大人一人知道，还被千大人当成杀手锏。”
英莉兜着嘴巴，和那个她从未谋面的人物赌气，撅起薄薄的粉红嘴唇。
“穿上神器后，你也是一道杀手锏喔。”
“英莉也可以算是杀手锏嘛！其他监管者呢？”
“他们的实力不敌使用神器的你，你也清楚穿上神器后要比我的基础能力值高不是吗？”
“英莉被设计出来，就是您的杀手锏吧。”
“当时觉得你对装备的依赖能力强，可以先在不穿戴装备的情况下让对手轻敌，再替换装备击败对手的。我本意上没有当做杀手锏来创造，但现状看来确实会有很出色的效果呢。”
“感谢您重用英莉。”
“我可没有偏心，你们每个人对我而言都很重要，比外界一切都要重要。”
“唔喔……”
英莉腼腆扭开面颊，像是被表白的傲娇少女般，明明抱着满心欢喜却不愿意接受表白，而自相矛盾的事发生在英莉身上，只会溢出诱人的可爱。
“话说回来，千大人要准备在图书馆内阅读吗？”
“不，我准备买回去。”
亚欧斯噙着笑意，从书架上抽出那本观察很久的红皮书籍。
借助学生时代功课的外语能力，成功将这本书的名字大致翻译出来——《联盟国历代王者传记》。
书籍的封面非常简单，除了印刷的名字外只有下方标注的作者名字。
并且，这个名字的字母数量要比书名两倍还长。
将整本书握在手中，能够感受到足足的分量，甚至于亚欧斯的手掌都有些把控不住，只能张开后用两边的大拇指和小拇指按住。
“但是我们手上，能在联盟国使用的金钱，只有村民赠送的不多数，要花费在这些书籍上吗？”
神色中依旧藏有深意的亚欧斯，将面具对向迟钝的英莉。
“我买的只是文字，而不是书籍，所以不需要付费呦。”
挂在高于头顶的木梁上，光线被玻璃反射呈刺眼的银白色，正对于店面的正门很难透过这道银白障壁窥视内部。
木质车轮停靠在道路上靠近路肩的地方，周围满是黑色煤炭状的小型碎石和丘陵般的坑洼。
碎石原本是平铺地面，用有粘性的生物粘液结实连结。
这种粘液最明显的缺点便是在阳光曝晒下容易松弛，如果立刻被冷水冲刷，就会破坏原本形态，像是泥浆一样流淌。
但是，吸收热量后被雨水冲刷还是不会造成影响的，除非是狂风暴雨突然袭击，否则都会被碎石下的吸水层导入地下。
这种路面的维修期大概是三年，只要按时重铺路面，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坑洼。
此刻，街上的行人很是稀少，哪怕是醉醺醺的酒鬼也要回到家中做梦，在街上游荡的话很可能被扒手和强盗洗劫财物。
绝大多数还在外不愿归家的人，要么是泡在酒馆里借着昏黄色的灯光和朋友相互抱怨地发起牢骚，要么就是经营在店中还想着多赚些的店面老板。
但是，夜晚开店也是要冒着一定风险，在没有卫兵巡逻且治安环境极差的盖比莱纳，几乎每周都要传开新的盗窃或者抢劫事件。
而至于伤人致死的事件，太阳底下是传不开的，但某些藏身暗处的组织每周都会犯下这样的罪行，贵族已经放弃对他们的管制，任由这些组织无法无天。
但除了某些组织外，还有部分公布于众的命案都是由城市中的强盗造成的。
行走在夜里，穿行在暗巷中，等待毫无防备者进入范围中，掏出匕首刺向可以毙命的部位。
这样的强盗会各自选择好活动区域，在目标进入到其活动区域内便可以下手，而在其他人的区域里下手是这一行业中不可被原谅的。
这样不按规矩做事的人，很快会被做掉。
趁着当下还有月光，行人还有赶回家中的时间，否则冷不丁地被猛刺一刀，也没有时间后悔。
但是，还会有喜爱在夜里闲逛的人，不顾被强盗注意这档事，竟敢在灯光下欣赏图书馆的店面。
好在图书馆是由加马康尼贵族在西区城市内建设的公共文化机构，没有强盗敢在图书馆的门前行凶，但只要离开图书馆外十米，就会有被刺杀的危险。
亚欧斯顶着暗淡的月光，有些可惜地从马车的帐篷中再次拿出卷轴。
像这样频繁使用卷轴，就算是拥有数不尽道具的他也会犹豫，毕竟一天就要用到两三张，几个月肯定是撑不上。
用两根手指掐着卷轴底端，好好打量卷轴的材质，从手感和多年游戏中多卷轴形态的认知来判断，卷轴的原材料不是普通牲畜的皮纸，而更像是高等物种的皮纸。
但所谓高等，并不包含种族值的高等，只是从认知方面有智慧和语言能力的生物，以这样生物的皮制作出来。
例如哥布林、魔兽等野怪，他们的皮经过加工后勉强可以用以制作，可缺点就是加工的成本要高于材料的成本，所以选择抓捕哥布林和魔兽来制作卷轴还是下下策。
麻烦问题就放在一边吧，对于生物了解最多的是昂里伦特，想必回到安纳菲魔域后询问他就可以，目前要办的事可是很重要。
松手，将卷轴放落在地面上，很快融入泥潭般的坚硬石板中，在地面上拔起半球形的屏障。
亚欧斯扭身看向英莉，不知道她何时从马车上下来，并没有乖乖待在屏障中。
“英莉，你不是应该进去吗？啊，需要我帮你打开屏障吧，等我从图书馆借来些书就会回来。”
“千大人，英莉认为用屏障保护马车没有必要。”
“你要一个人守在马车上吗？”
“不……不是，其实对马车不管不顾也没有问题吧。”
黑马静悄悄地点点头，闪烁目光看向亚欧斯。
只可惜，心思还飘在使用屏障这件事的他，完全没注意黑马的举动。
“这座城市盖比莱纳，是联盟国内治安非常差的城市，对马车不管不顾很容易丢失道具的。”
“可是，千大人。您觉得这里的人有可能偷到道具吗？”
“虽然在灯光下不好动手，可大街上几乎不见人影，扒手之类的当然会眼红啊。”
黑马拉下褶皱的眼皮，对着英莉“哼哼”一声，好像在抱怨自己不被注意。
“您不觉得扒手偷不到…道具吗？”
“到底想说什么？”
“英莉觉得，这匹马也要比人类强大得多。”
黑马灵性地点点头，呼出滚烫的白汽。
亚欧斯向着英莉走来，摆摆伸出的手掌，根本不在意黑马此刻的行为举动。
“别开玩笑啰，一匹马怎么会比人更强大，而且没有智慧的马匹根本对付不了扒手吧。”
如受针扎，黑马颤抖双腿，渴望被亚欧斯看到一眼，却始终没法达成期盼。
英莉表示尽力地对着黑马眨眼，以平静的笑容摇摇头。
“千大人。”
“什么事？”
“可以让英莉和您一同进入吗？”
“如果没有人看守，只是屏障保护我还是不太放心……”
不出所料，低头看到的是一张水汪汪大眼的渴求小脸，侧露出左边尖锐的虎牙，说不出是宠物猫的可爱还是女性魅力。
倘若换做其他貌美之人，应该不会产生如此绝佳的效果。
可面对亲手创造的孩子，亚欧斯终究心软。
“不行……”
没等说完，被两只纤细的胳膊拥住腰，没有成熟的细嫩手掌甚至环不住亚欧斯的身子。
随后，将整洁的小脸沉陷在他的衣服下，从正上方的时间看到的，就是初生太阳似的半张脸颊。
额头上盯着温暖的柔光，橙黄色头发遮挡住温润的面颊，即便是微弱的温度，也轻易透过了厚层衣角通入他的皮肤下。
（这就是小孩子的优势吗？）
难以想象，这个动作换做艾莉优做会事如何，虽然凭借无可挑剔的面容也会奏效，但以那样成熟女性的面容真的能动摇自己的想法吗？
英莉在美貌的综合评分上或许差开艾莉优很多，可凭借年龄优势，她此刻做到了艾莉优如何也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超想拒绝，可是…说不出来。）
“千大人……”
“咕咕”的声音勉强拼凑成话，通过衣服对声音的传导更为清晰。
同时，微妙的热量也再次袭击，进一步击溃将要崩塌的防线。
“只…只有一次特例，一起进入吧。”
“您果然是温柔的大人呦。”
英莉弹开身体，却依旧贴近在亚欧斯的身边，时不时会蹭在他的手背上，当然也是英莉刻意而为。
“跟在我身边，不要被新奇的东西吸引啰。”
“英莉已经不是三两岁的孩子啦。”
英莉有些憋屈地卷起嘴唇，拉下两张薄薄的眼皮。
“哦哇～抱歉，可能是你不会成长的身体，让我有点错觉喔。”
“千大人，期望我的身体会成长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艾莉优对我说过‘像是你这样的身材太不够看，只有成长后才有资格考虑和我比较’，很嫉妒的说。”
（她们两个到底在比什么哇，还有这种麻烦事喔。）
“我认为，身材的喜好是因人而异的，而且保持年龄才是我所熟知的英莉啰。”
“原来这样的嘛，是应该保持现在的样子吧，这是千大人给予我们的容貌和身份”，英莉将手心靠拢，贴在平坦的胸口前，面颊上半还含有红色的余温。
她的眼角间划过一点热情的炙热，也像流行穿过夜空的流光，留下白色轨迹。
不清楚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温柔的话，亚欧斯开始慌张。
基本没有被亲人照顾不说，也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他，除了从游戏和影视中了解过男女间涉及到情感上交流的事，没有任何称得上经验的。
（饶过我吧，一想到要回应就很头疼。看来除了要学习作为统治者的言行，这方面也需要掌握些喔。）
“所以说，亚欧斯大人更喜欢哪种类型，英莉这样的身材还是艾莉优的身材？”
（为什么安静的气氛下突然问这种问题呐！一直在酝酿吗？）
“嗯……咳咳…大概是……我思考一下，或许在我看来都很不错呀。”
“若是让您打分呢？”
“嗯……啊，都是满分吧。”
英莉将呆滞的目光停泊在亚欧斯的身上，似乎是不满意这样的答案，无精神地眨动两下眼睑。
（咿呀，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嘛，你哪种问题我怎么回答嘛！虽然综合成绩无疑是艾莉优高，可我没觉得英莉差在什么地方，怎么回答都不妥呀。）
“总之，你不需要改变什么，英莉。”
“真的吗？”
“这就是你自己吧，不会成长不意味长不大，对于经验还要自己摸索着来，关键是带着初心，不变本质的努力。”
亚欧斯不知道自己的语言逻辑算不算合格，希望自己的话能被英莉接受。
可随便说出口，总会被挂上“不自信”的手铐。
“英莉明白了。”
她露出贞洁圣母的微笑，随后又转变成欢笑，双眼自然合拢。
“那么，先进入图书馆吧。”
不明情况是否如表面这样顺利，亚欧斯也来不及多考虑处理的是否得当。
用手掌扣下门把手，探身进入到透不进也透不出光线的图书馆内。
“嚓”
一道刺眼白光迎面扑来，也许没有这张面具阻挡，亚欧斯真有必要迟疑一刻。
灯光来自进门不远处的柜台上，柜台左侧空荡荡的桌面上，放置着一盏双面的艺术台灯，形状如同蓝色的倒立圆底杯。
可是，这个倒立的“杯子”并不完整，前后被削掉一块。
也就造成它一面是白光，一面是黄色微光的独特照明方式。
黄色微光照向柜台后拿着皮革书籍阅读的男人，年龄在六十岁左右，已经白掉一头短发。
戴着一副挂有眼镜链的复古单片眼镜，一眼看来就是很有知性的老学者、能够时刻静下心来品味书籍的谦虚老前辈。
即便是顾客进入，他也没有抬头观察的意思，端正将书本靠在桌面上，以教科书式的标准姿势阅读书籍。
亚欧斯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教科书上的阅读姿势被完美复刻，像他这种连书都没摸过几本的“网络青年”，也确信这位老者是一般读者无法比拟的高尚之人。
并且，只要稍微观察衣装，就能肯定猜测。
一套工作专用的红色条格纽扣衫，袖口的金色纽扣将袖子叠得和光滑杯子一样顺滑。
系在领口处的黑色领结，是贯彻完美对称到极致的作品，很难想象某个人能每天做到如此事情。
相比于领带都会系得七扭八歪的某位公司员工，看到老者后也只能自愧不如。
“请问，这里的书籍可以接走吗？”
老者缓缓合并上刚刚翻过一页的皮革书，仔细确认了书的页数后，再伸手拿起一旁的红色书签，再确认书签的正反两面后，稳稳将其夹在书的中间。
整个动作不能算是缓慢，但绝对是将优雅贯彻到极致，要是优雅动作也有专门的评分大赛，这种人应该会轻松获胜。
可是，当老者转头看向亚欧斯时，只能用以不算是优雅的皱眉眼神，亦或者是在看某种奇特生物的疑惑眼神。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借书一说嘛。）
“抱歉，先生，我还不明确您口中‘借书’的含义。”
“借书是在我故乡那边，比较流行的借阅方式。也就是将书本借出去再归还。”
“先生，这点我是明白的，在这个国家内也同样适用您所说的‘借书’。”
“那么你为何还是那样疑问？”
“先生，你既然来到这个城市，多少看到外边的情况了。”
话未说完，老者从旧的木椅子上起身，在身后的私人书架上拿出一本十厘米厚，比成年人脸盘还要大的红色纸皮书。
这本书的侧面写着印刷时间和印刷地点，但那样容易被磨掉的小字却保留清晰字迹，不难看出老者对书籍珍藏的细心程度。
看到这本用线捆扎的宽大书本，亚欧斯联想起小学组时购买的实体字典。
那应该是除了教材课本以外唯一的实体书籍，而其他书籍试卷都已经被网络文稿所取代。
字典的印刷方式和任何书籍都不太相同，并非流行的硬厚纸张叠成，而用传统的线绳捆扎成厚厚一本，也就和面前所见到的一样。
而那本开线成三份的字典对于亚欧斯在小学时的印象还是深刻的。
尽管他长时间不管不顾那本字典，也没能避免毕业时损坏的命运，其他学生的字典也是相差不大的情况，即便保存非常完好的，也是满面尘灰。
捆线的大书被轻轻放在桌面上，老者捋了捋鬓角，记忆起大概得页数。
随后，只是一翻，就找到了准确无误的那一页。
能做到如此熟练的动作，想必是对书本纸张的厚度了如指掌。
老者指着大书上的一行字，但没指望亚欧斯看清倒立的字迹，自行开始陈述。
“第23条，包括盖比莱纳、卡蒙通、赫通瓦拉、谭诺芬、贾·巴顿、提耶劳尔斯的六座城市，不允许图书馆任何人员向外借阅书籍。”
老者向上翻动眼球，看向亚欧斯此刻的表现，似乎隔着面具也不妨碍他看清表情。
“我明白了。”
（原来是担心借走书的人不会归还喔。）
“但是，在这里阅读书籍，只要不损坏的话，都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购买书籍的要求呢？”
“购买书籍没有具体要求，但是一次性购买太多也是不被允许的。”
“谢谢，我先去看下感兴趣的书籍。”
老者合眼示意，随后将手掌贴在大书的两侧，轻手将其放回书架中。
亚欧斯绕开前面的柜台，看向正面的几排书架，与门相平行地整齐排列。
而在柜台右手边的墙角处，还有另外两盏用来照明的黄色光灯，发出的微弱灯光和柜台后的相差不大。
而在两盏灯光下，还有一个和柜台贴的相当近的桌子和两把对面的固定木椅。
和周边棕色的木板墙壁构成同样色调的美妙画卷。
靠在最右边的座椅后，还有一扇明显不允许顾客进入的木门，估计是储存书籍的仓库之类。
而柜台正对的几排书架间，只挂有三盏浅黄色光的锥形盘吊灯，设计风格朴素，或者有些超俗之感。
这样一家只在正门有两扇窗户的图书馆，怎么看也不适合读者长时间阅读。
亚欧斯现在拥有无视疲劳的身体素质，但也还是清楚何种程度的光线对视觉有影响，所以不解这里不透光设计的原因。
猜想书架另一边可能还有桌椅，亚欧斯带着英莉向着后排几个不容易被老者观察到的书架迈入。
两人转过书架一角，脱离开老者的视线，英莉才轻声询问。
“千大人，您之前就了解过图书馆这种地方吗？”
“算是吧，也就是在……还不算很强的时候吧，我有进入到图书馆里翻阅书籍。”
“您不是与生俱来的强大吗？”
“不，我从前很弱。”
英莉张开上嘴唇，仰头后靠，一副快要打出喷嚏的样子，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恐惧，甚至带着点厌恶的情绪，大概是表情夸张引起的错觉。
洁净的两排幼小牙齿后，卷曲一条打弯的舌头，收缩后好一阵才弹跳出来。
“您从前，要比那只龙还弱吗？”
“没错。”
亚欧斯肯定后，还不看一眼地轻轻点头。
“怎么可能……”
英莉发颤地抬起两只触电般的痉挛手掌，确认自己的身躯的确是由亚欧斯创造的。
“那么，和人类比起来呢……”
“…我觉得……差不多吧。”
“……”
脑中不但没有一片空白，反而添加入英莉完全没曾见过的浩瀚宇宙。
她渺小的身躯只能在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漂浮，前往何处都不再受到控制。
观望远处呈现的大陆上划过流星雨，还有头顶太阳与月亮共同升起的奇观，她的全身被极大震撼夺走力量，精神消散在苍茫的幻想世界中。
“喂，你是真的困啰？刚才在马车上就想要睡觉来着……是因为吵闹没睡好吗？”
通过一道没有尽头的白色隧道，英莉在隧道中感受到温热、寒冷、干燥、阴冷的不同体验，接连看到人生中所在安纳菲魔域经历过的事情。
“喂，在这里啰。”
一听见这段话，英莉迅速寻找到白色隧道中的一段正在进行的影，拼尽全力使自己逃离这个不尽的空间。
“啊！”
“不舒服？”
“没有那回事，千大人。”
“那就好，你并不是百毒不侵的生命体，也不是不会生病的异形和恶魔。所以生病这种事发生也没有不好说的，你确定自己没有问题吧。”
“没有的，我很健康。”
“这样的话，你是被什么事情影响到啰？”
“嗯…我完全不明白，千大人怎么从人类的程度走到这一步。”
亚欧斯停止审看书架上排排书本的名字，将面具脸转向英莉这边。
“对你来说很难理解吧。”
“没错。英莉是被您创造的仆从，虽然在能力上并不及于您，但我清楚记得，我在睁开眼的第一刻就已经拥有了和现在同样的能力。”
“嗯，是这样没错。”
“所以，千大人，您为何不是如此呢？”
“因为我是……造物主吧。”
“造物主也就是神吧，神更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强大吧！”
亚欧斯向下摆摆手，示意英莉放低声音，顺便观察书架两边没有任何人出现，才转面平静回复。
“神的确是这样。但是，恶魔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生而普通却能肩比神明的人。当然，我也不想被世人称说为‘大恶魔’之类的，但或许是性质有些相仿啰。”
“英莉可以理解成，Player都是和您一样由人类的程度走向强大吗？”
“正确，你终于理解Player的含义，我很高兴喔。”
“哼哼～千大人，安纳菲魔域的所有成员都是和英莉一样创造出来就拥有能力吗？”
“你们平时不会交流这些问题吗？”
“卢诺班斯认为这是高等机密，不允许我们讨论。”
（这又是他制定的哪个规则里的条令呀，他手里到底还有多少项我没修改的规则啊。）
“那么，我就透露给你吧。”
“只给英莉透露吗？”
英莉涨红脸蛋，手指尖靠在锁骨间，两根纤细手指反复缠绕起白色服装和内着的黑色蕾丝，发出“嘶嘶”的摩擦音。
“算是吧”，亚欧斯不敢直视英莉接下来的表现：“除了安纳菲魔域原有的守护者外，我创造的人物中只有一人不是天生具有强大素质的。”
“那人是谁？”
“机密。”
“千大人小气嘛。”
“至少监管者的六人中是不包含那个人的。”
英莉一想到包括自己的监管者几人，就注意到某个不太合理的问题，手指贴在粉红嘴唇边，微微蹙眉。
“千大人，卢诺班斯不是曾被您救下的亚人吗？他当时没有能力才被人类杀掉了父母吧，那时的卢诺班斯怎么说也不是强大吧。”
（糟糕啊，我还给卢诺班斯写过那种设定，其实根本不存在那回事，卢诺班斯就是和其他npc一样创造的呀……不应该乱写设定的。）
“啊啊…啊，卢诺班斯被我救回后就获得了强大能力，所以也算是一开始便很强大啰。”
亚欧斯感觉到脸边有汗水滑下，潜意识促使他将手贴在面具上摩擦。
不清楚当场编造的谎言会不会被识破，亚欧斯的表现也开始显得心虚，斜视望向英莉。
“原来是这样。”
（没被识破真是幸运喔，不对，是因为英莉不太聪明吧。）
“千大人，将那个和我们不同的同伴名字告诉英莉可以吗？”
“那是我认定的机密，现在不能透露。但来到这个世界后若是遇到Player，他的身份就会自然揭晓。”
“他是千大人手下的杀手锏吗？”
“大概可以这样形容。”
“真羡慕…能千大人一人知道，还被千大人当成杀手锏。”
英莉兜着嘴巴，和那个她从未谋面的人物赌气，撅起薄薄的粉红嘴唇。
“穿上神器后，你也是一道杀手锏喔。”
“英莉也可以算是杀手锏嘛！其他监管者呢？”
“他们的实力不敌使用神器的你，你也清楚穿上神器后要比我的基础能力值高不是吗？”
“英莉被设计出来，就是您的杀手锏吧。”
“当时觉得你对装备的依赖能力强，可以先在不穿戴装备的情况下让对手轻敌，再替换装备击败对手的。我本意上没有当做杀手锏来创造，但现状看来确实会有很出色的效果呢。”
“感谢您重用英莉。”
“我可没有偏心，你们每个人对我而言都很重要，比外界一切都要重要。”
“唔喔……”
英莉腼腆扭开面颊，像是被表白的傲娇少女般，明明抱着满心欢喜却不愿意接受表白，而自相矛盾的事发生在英莉身上，只会溢出诱人的可爱。
“话说回来，千大人要准备在图书馆内阅读吗？”
“不，我准备买回去。”
亚欧斯噙着笑意，从书架上抽出那本观察很久的红皮书籍。
借助学生时代功课的外语能力，成功将这本书的名字大致翻译出来——《联盟国历代王者传记》。
书籍的封面非常简单，除了印刷的名字外只有下方标注的作者名字。
并且，这个名字的字母数量要比书名两倍还长。
将整本书握在手中，能够感受到足足的分量，甚至于亚欧斯的手掌都有些把控不住，只能张开后用两边的大拇指和小拇指按住。
“但是我们手上，能在联盟国使用的金钱，只有村民赠送的不多数，要花费在这些书籍上吗？”
神色中依旧藏有深意的亚欧斯，将面具对向迟钝的英莉。
“我买的只是文字，而不是书籍，所以不需要付费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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