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呼唤 第三十九章 卷二
语文课上，潘老师把上周的作文进行了讲解，指出优缺点，并强调了记叙文的特点，自拟题目，就更能发挥自己所看到的，想到的东西，更贴近生活。然后他拿起杨迈的作文本，题目是《一碗饺子》，读给同学们听，读完后，他指出这篇作文不空洞，有真实内容，通过奶奶对旧社会贫苦生活的叙述，和对新社会幸福生活的感慨，使我们懂得了要珍惜粮食，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不忘旧社会的苦。老师给打了五分。
杨迈所以能写出这篇作文，是正月初一早晨，崔大娘的哑巴儿子，把一小碗饺子碰掉在地上，个个滚上了泥沙，哑巴手指泔水缸，意思是扔掉，可崔大娘一个个捡起来，用水洗洗吃了起来，边嚼边说：“这说啥不能扔呀，我小时候过年都吃不上饺子，要过饭......”联想此事，才有了这篇作文。
体育课，老师教跳木马的步骤和要领，反复做示范，然后站好排，从高个到矮个，一个个试跳，大个子王月梅跑到跟前就站住，不动了，“下一个！”同学们一个接一个都过去了，可杨迈却卡住了，她跑到木马跟前不敢跨，觉得跨不过去，同学们连跳几次，杨迈也没过去一次，郑老师也笑了，“你双杠翻那么好，木马就过不去啦？”
下周六很快就到了，学校要在午后举行全校乒乓球选拔赛。这天早晨，把把蛋，杨迈，邱可梅，还有很多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了学校大门，正在这时，从不会骑车的冯家宣老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正好后面有骑车的同学刚进校门，还没下车站稳，他一把夺过车子掉头就骑上了，头也不回，“冯老师不会骑车呀？今天怎么地啦！”后来才知道，他老婆要生孩子啦，他一急之下便骑了上去，从此就会骑车啦！
午后在圆形大厅，四付乒乓球案子一字排开，老师把报名的同学分成八组进行循环淘汰赛，同学们都来观看，选手们打得汗流浃背，你争我夺毫不示弱，同学们不断地加油，不断地捡球，场面很热闹，老师们也来观看，最后男女生各十名作为初选，三天后再比一次，选出种子选手。杨迈在十名之中。
五四青年节这天，县里举行了首届中学生乒乓球锦标赛，奇宁二中五男五女，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全县一百多选手齐聚县一中，经过两天的殊死拼杀，终于完满落下帷幕，男单和女单均被县一中夺取，杨迈和李在姬获得女子双打亚军，杨迈还获得风格奖状一张。回来后，全班同学报以掌声。
五月真忙，杨迈要早早起来做饭，因为爸爸天刚亮就下地收拾自留地，刨茬子，翻土背垅。晚上放学后，孩子们还要帮爸爸种苞米，种豆子栽地瓜，每天要忙到天黑，回来后大家倒头便睡。
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了，杨迈文科都是八九十分，可是数学只考58分，物理才65分。
这天在数学课上，王路平老师让王月梅到黑板前解函数题：图象过（-2，-5）和（0，3）两点，且与x轴两交点间的距离为4，求解析式。王月梅解答得一塌胡涂，全错。她放下粉笔站在一旁，同学们小声地告诉她，“错了，错了得改。”这时王老师双目圆瞪地斥责道：“你是光长个儿，不长记性，脑袋像个受精卵，什么也进不去，一步也没做对，回去！”
王月梅向来学习不好，对老师的斥责，都习已为常了。她最不爱上体育课，但她特别会画画，她背对老师走回座位，脸上还得意洋洋。可此时的杨迈，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这道题她也不太会，觉得自己和王月梅一样都是大笨蛋。王老师重新把这道题书写讲解一遍，然后又出一道类似的题，让同学们继续做，他背着手挨桌的看学生的解法，杨迈总算解对了。
回到黑板前，他又讲解一遍。戴着眼镜的王老师，个子老高，面目姣好，但他说话的音调是海蛎子味，管大连叫“打连”，杨迈虽然不喜欢听老师的语调，但他却常常给同学们出一些趣味数学题，大家感到很新奇，也很兴奋，直到下课了，还在计算并争吵。
今天，他又出了一道婆罗摩及多数学题，内容是：东西城各有一个车站，马车来回对着走，东站有马车16辆，西站有马车14辆，假设，每天从东站往西站的马车有6辆，从西站往东站的马车有8辆，问几天后，东站的马车是西站的4倍。同学们又跃跃欲试。
一晃就六月了，地里的小苗绿油油，长势喜人。之琴走在道上，望着一片片农田，觉得时光过得真快。一个月前，胡场长去医院看病，之琴和他说好，准备培养一个接生员，条件不高，年龄要年轻些，性格要胆大的，敢说敢干有责任心的，有报名的就更好了，有时间她去一趟林场，顺便再普查一下孕产妇情况。
天已很热了，今天之琴背着药箱，出了镇子往西南走去，顺着山根下的马车道，一直走下去。记得春节前，和刘广青夜里去接产，俩人不知路，吓得屁股尿流。好在现在是白天，偶尔也有路人相遇，走山路对她来说都习惯了。一山又一山，弯弯曲曲望不到头，十八里地快走也得两个小时......
老远她就看见了木栅栏，方圆很大望不到头，这里是梅花鹿养殖场。往远处山上望去，数不清的人参种植地，一片片一条条，像天工设计的褐色长条嵌在绿色的山坡上，很是壮观。
之琴来到了场长办公室，胡大牛场长早已等候在此。“真到了，挺累吧？这叫二十来里地呀！”胡场长笑着请她坐下。
“走惯了还行。”之琴放下药箱，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我这是第二次来，这林场好大呀！养那么多鹿，山上还有人参，这地方真挺好。”
“连家属在内好几千人呢。”
“哦，那两个报名的我怎么见？”
“我叫人去找，你等会儿。”说着他出去了。不一会儿工夫，两个年轻女子进来了，胡场长说：“周大夫，这就是报名的那两个，你们先谈，我还得进山里去办点事，我已告诉食堂，中午加点菜，有大夫来吃饭，那我就先走啦！”
“你去忙吧场长。”说着，之琴和两个年轻人谈了起来，为了把医疗工作做好，为妇女儿童的健康着想，国家提倡新法接生，就是为了妇女和儿童的健康，所以要培养新式接生员。
然后她又简单地谈了学习的主要内容，并拿出产科学的书和图解，让两个人看一看。学习时需要记录，重点问题，一定要背会。
最后谈到食宿问题，及家里是否能脱离开时，两人都沉默了，一个说：“大夫，听你这一说，还得记住还得写，我多少年都不拿笔写字啦，我就念两年书，场长一说这事，我还寻思大夫教两回，看几个生孩子的，几天就会接生啦，哪知道这里还有那么多学问呢，还得去医院学习，吃住也没地方啊，没有亲戚呀，这可真学不了呀！”
另一个说：“我更学不了啦，最小的才四岁，没人给看孩子呀，一走得好几天，这家得扔下，我也学不了，我胆子还小，弄不准，还是两条命呢？还得懂得骨头大小，这上哪弄明白去太难了，干不了呀！”
两人如梦方醒，确定干不了后，之琴说：“没关系，这都是自愿，以后有愿意学的，胆子大的，想干这个工作的，那照样培养她。”
随后问到了林场怀孕妇女情况，及妇科病问题，两人提到了三个孕妇，之后就领之琴到了第一个孕妇家，这是山根下的职工住宅区，一排排的趟房，坐北朝南，每趟房子都住了十几户人家，每家房前都有劈好的木方子，垒成方垛，整齐干净的码在那里。
放眼望去，还有很多独门独院的住户，房前屋后绿树葱葱，木栅栏错落有致，真是个好地方啊。几个人在大门外已看见了院内的小新媳妇，之琴进院后，细细打量着这个小女子，简直是个孩子，像十五六岁似的，她不仅矮还很瘦，经过检查，确实骨盆狭窄，并告之有机会要去医院勤检查，其他还正常。
几个人又到了另一家，大门已锁。“今天家属队去苗圃干活，她真没在家。”
“妇女主任家住哪？”
“离这真不远，其实她是家属队的队长，咱们都叫她妇女队长。”“都是一个意思。”说着就到了这个四合院。
这里住着好几户人家，说明来意后，她很高兴，热情地要下地，原来她的脚在干活时被茬子扎了，现在已化脓，每天用盐水洗，也不见好。
之琴打开药箱，用镊子夹着酒精棉，先清创，然后抹上碘酒，最后用无菌纱布包好。“早就听说公社医院来了个妇科大夫，今天真是见到了，还亲自为我上药，真得谢谢啦！”高声大气的妇女队长笑着说道。
“一看你就是快人快语，干脆直爽的人。”之琴说。然后大家便谈到了孕妇和妇女病问题，姚凤琴说：“其实咱自个不知道什么是妇女病，除了小产啦，胃疼啦什么的，自己的小毛病都不算病。”
之琴当即列举多种症状，都是妇科疾病，平时不太在乎，但有些是要恶变的。“那大夫，听你这一说，我还真有这毛病，都好几年了，我以为都是这样呢。”其中一人说道。
“我裤头上总是厚厚一层，就像豆腐渣似的，可难洗了，不知道这叫阴什么炎”
“我不像你，我一撒尿就扯粘线，又粘又黄老长了。”姚凤琴说。“这都是阴道炎，霉菌性阴道炎，都需要治疗。”
“对了大夫，我前院的大婶儿快六十岁了，她有个东西老掉出来，以前还能干活，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啦，总是疼，不能多走道，坐哪得慢慢的，从来也没去哪看过，这可是个病吧！”
“哦，那是子宫脱垂，这个我得去看看。”之琴给每个人留点高锰酸钾用来洗外阴，“你们有时间要到医院上药就更好了。”
“周大夫快到中午了，你在我这吃饭吧！”
“不用，我在场里食堂吃点就行啦，谢谢你！”
另两位陪之琴来到老太太家，一听说是大夫来给看病，老太太乐坏了，之琴查完后告诉她：“你这个脱垂太严重，放托也不好使，第一，你不要再干重活，多躺着。第二，容易感染，还会引起别的病。所以我建议，必须手术切除，好了后，可提高生活质量，什么活就都能干了。还有什么病尽管说。”
老太太说：“我儿媳老是奶头胀还疼，挺多年了，时好时坏，这也是病吗？”
“这太是病了，乳房病很多。”
“她干活去了没在家呀！”
“这样吧，有时间你让她到医院找我，一定要去。”之琴一看表，快12点了。“我们走吧，我去吃点饭，下午谁能陪我走几家？”其中一个扎小辫的说：“我有工夫我陪你，吃完饭我来找你。”
“那太谢谢了。”几人分手。之琴来到职工食堂，吃饭的工人有二三十人，她拿出粮票和钱，买了一份二合面的馒头，一盘炒大叶芹，还有一碗鸡蛋汤，找个座位坐下，把药箱放在了桌上。
“你是哪来的？从来没见过，这个是药箱吧，有个十字，那你是大夫喽！”
同桌吃饭的中年男子问了一句，“你猜对了，我是公社医院的妇产科大夫，我姓周。”
“啊！看妇科病的，那好哇！”他咬了一口馒头，边嚼边说。
“你家里人如果有妇科病，我可以给看看，我就是来普查妇产科病的。”之琴边吃边对他说。
“你一说妇科病，这我才想起来，不知道这是病不?”
“说说看，哪不舒服？”
“我屋里的有一块白，好几年了，有时她嫌疼，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她在家吗？我可以去看看。”
“在家。”然后告诉了姓名和住地。
他转身对另几位说:“你们谁老婆怀孕了？这位是妇科大夫，能给看病。”
“咱们这几个光棍，上哪弄老婆去呀？”先吃完的几个小伙子用筷子敲着空碗，打趣地叫道。这时付饭的女服务员走过来，对之琴说：“我才听说你是个大夫啊？看妇科的大夫？”
“对呀，没错，你哪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我呀，”她瞅了几眼吃饭的人，不方便说，“你跟我到这屋来吧。”说着，她走进旁边的休息室，并关上门。
“大夫，我真有点毛病，以前没注意，这些日子，我才细摸。”说着她露出乳房，让之琴摸，“有个包块儿挺大，活动性良好，像腺瘤，腋窝处没有淋巴结块，我看不像恶性的，但你必须去市医院确诊一下，良性的长得很慢，好多年也没变化，可以不治疗。
但如果是恶性的就必须手术切除，你这个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去检查确诊。”
“你今天如果不来，我就不知道得看看才行，不疼不痒不当回事，真得谢谢你啦！”
“不用谢，没关系，还有谁有什么病或是孕妇，我都可以给查查。”“我家二嫂又有了，一般人还不知道，我先告诉你。”
“那太好了，一会儿我去看看，名字告诉我。”之琴马上掏出笔记本，记上了“牛花”二字。
扎小辫的小吴来了，之琴随她去了第三个孕妇家，三间草房来到西屋，三十一岁的孕妇正在摘韭菜，听说是医院来的产科大夫，真是高兴。
“头一回呀，有大夫给检查。”婆婆也过来听听，笑着说。
“胎位还行，已满八个月了，血压也正常，你眼睛以前也这么鼓吗？”之琴问。
“头几年没在意，就这二年鼓得厉害。”
“你眼睛近视吗？瞅东西清楚不？”
“瞅哪还行，清亮。”
“那你吃饭的饭量多不？爱心跳不？”
“别说，我就是能吃饭，比俺老爷们还能吃，可就是不胖，觉得越吃越瘦，还爱出汗，我脾气急，有时手还抖。”
“你有点像甲亢，生完这个孩子，你得去县里查查血，如果真是，得治疗治疗。家里人还有什么病？”
“大夫，我有钱儿癣，一辈子啦也不好。”说着，婆婆撸起裤腿，之琴一看“牛皮癣，这个可不好治，我治不了这个，上中医那看看吧，身上多吗？”
“有几十个呢，总是痒。另外我老头总咳嗽，老病了，现在一咳嗽，还冒血丝，是不是重啦？”
“吐痰有血是吧？”
“对对！”
“这病得赶紧治，气管炎也不能出血呀，得去县医院检查才行，这太像肺结核啦，不能耽误，赶紧去吧。”
“牛花！牛花在家没？”
“谁呀，在家呢！”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走出屋，头发束颈后，穿个蓝布衫，一见来两人愣住了，其中一个背个药箱从未见过，“给你检查检查，是不是怀孕了？这是医院的产科大夫。”
“我都生四个孩子啦，从来不用什么大夫，咱那口子就能给我弄，还用什么检查。”
之琴一听，说：“你如果真怀孕，我希望你让我查一查，这都是为你好，为了妇女和儿童的健康着想，这是我们为党为老百姓应该做的工作。”
“我生孩子可痛快了，像下猪崽子似的，用什么大夫，除头一个抽风扔了，剩下的都挺好，都用秫秸皮剌的，有什么检查的，我不查，我不信那套，你们走吧，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怀孩子还得检查。”
“不查就不查，自愿吧，咱俩走吧。”之琴一看表已三点了，应该往回走了。
“那咱们分手吧，今天陪我一天，非常感谢，以后我还能来，再见吧！”
之琴按来路往回走，出了大街往东拐，已看见了养鹿场，这时有喊声传来，“大夫大夫！站一会儿。”之琴一回身，一个年轻妈妈抱个小孩跑过来，她赶紧迎上前，“你怎么地啦？”
气喘吁吁的小媳妇抱着孩子说：“我这孩子一哭一闹时，肚子上就起个包，平时不鼓，一哭大发了，一使劲这包准出来，我可害怕了，不知是啥病。”
说着她掀开孩子的上衣，之琴一看，用手摸了摸“疝气，小儿疝气，这个病有的长大后就好了，也有不好的，少让他哭，少使劲，要是鼓的太厉害，太疼，哭闹不止，那就得上县去看看。
这样吧，我用胶布给他粘上，以后再鼓时，你用布带给肚子缠上，多缠几道，鼓出来的地方，用棉花压上点儿，这样效果会好些。要给孩子多吃点好的。”
小媳妇蹲在地上抱着小孩，之琴很快就给他粘好了，“我知道晚了，他们告诉我你刚走，所以我就撵出来啦，谢谢了大夫。”
“不用不用，以后我还来，再见吧！”之琴已走过了养鹿场的大门，小媳妇还站在那瞅她呢......
之琴回到镇里，走到医院，天也快黑了，又饥又渴，浑身发粘，两腿有些迈不动了......
这天上午，之琴刚接完一个产回到医院，一个鲜族妇女光着脚，怀里抱着一个小孩跑进医院大叫：“快救救孩子，快救救，掉苗河里啦！”
杨迈所以能写出这篇作文，是正月初一早晨，崔大娘的哑巴儿子，把一小碗饺子碰掉在地上，个个滚上了泥沙，哑巴手指泔水缸，意思是扔掉，可崔大娘一个个捡起来，用水洗洗吃了起来，边嚼边说：“这说啥不能扔呀，我小时候过年都吃不上饺子，要过饭......”联想此事，才有了这篇作文。
体育课，老师教跳木马的步骤和要领，反复做示范，然后站好排，从高个到矮个，一个个试跳，大个子王月梅跑到跟前就站住，不动了，“下一个！”同学们一个接一个都过去了，可杨迈却卡住了，她跑到木马跟前不敢跨，觉得跨不过去，同学们连跳几次，杨迈也没过去一次，郑老师也笑了，“你双杠翻那么好，木马就过不去啦？”
下周六很快就到了，学校要在午后举行全校乒乓球选拔赛。这天早晨，把把蛋，杨迈，邱可梅，还有很多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了学校大门，正在这时，从不会骑车的冯家宣老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正好后面有骑车的同学刚进校门，还没下车站稳，他一把夺过车子掉头就骑上了，头也不回，“冯老师不会骑车呀？今天怎么地啦！”后来才知道，他老婆要生孩子啦，他一急之下便骑了上去，从此就会骑车啦！
午后在圆形大厅，四付乒乓球案子一字排开，老师把报名的同学分成八组进行循环淘汰赛，同学们都来观看，选手们打得汗流浃背，你争我夺毫不示弱，同学们不断地加油，不断地捡球，场面很热闹，老师们也来观看，最后男女生各十名作为初选，三天后再比一次，选出种子选手。杨迈在十名之中。
五四青年节这天，县里举行了首届中学生乒乓球锦标赛，奇宁二中五男五女，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全县一百多选手齐聚县一中，经过两天的殊死拼杀，终于完满落下帷幕，男单和女单均被县一中夺取，杨迈和李在姬获得女子双打亚军，杨迈还获得风格奖状一张。回来后，全班同学报以掌声。
五月真忙，杨迈要早早起来做饭，因为爸爸天刚亮就下地收拾自留地，刨茬子，翻土背垅。晚上放学后，孩子们还要帮爸爸种苞米，种豆子栽地瓜，每天要忙到天黑，回来后大家倒头便睡。
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了，杨迈文科都是八九十分，可是数学只考58分，物理才65分。
这天在数学课上，王路平老师让王月梅到黑板前解函数题：图象过（-2，-5）和（0，3）两点，且与x轴两交点间的距离为4，求解析式。王月梅解答得一塌胡涂，全错。她放下粉笔站在一旁，同学们小声地告诉她，“错了，错了得改。”这时王老师双目圆瞪地斥责道：“你是光长个儿，不长记性，脑袋像个受精卵，什么也进不去，一步也没做对，回去！”
王月梅向来学习不好，对老师的斥责，都习已为常了。她最不爱上体育课，但她特别会画画，她背对老师走回座位，脸上还得意洋洋。可此时的杨迈，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这道题她也不太会，觉得自己和王月梅一样都是大笨蛋。王老师重新把这道题书写讲解一遍，然后又出一道类似的题，让同学们继续做，他背着手挨桌的看学生的解法，杨迈总算解对了。
回到黑板前，他又讲解一遍。戴着眼镜的王老师，个子老高，面目姣好，但他说话的音调是海蛎子味，管大连叫“打连”，杨迈虽然不喜欢听老师的语调，但他却常常给同学们出一些趣味数学题，大家感到很新奇，也很兴奋，直到下课了，还在计算并争吵。
今天，他又出了一道婆罗摩及多数学题，内容是：东西城各有一个车站，马车来回对着走，东站有马车16辆，西站有马车14辆，假设，每天从东站往西站的马车有6辆，从西站往东站的马车有8辆，问几天后，东站的马车是西站的4倍。同学们又跃跃欲试。
一晃就六月了，地里的小苗绿油油，长势喜人。之琴走在道上，望着一片片农田，觉得时光过得真快。一个月前，胡场长去医院看病，之琴和他说好，准备培养一个接生员，条件不高，年龄要年轻些，性格要胆大的，敢说敢干有责任心的，有报名的就更好了，有时间她去一趟林场，顺便再普查一下孕产妇情况。
天已很热了，今天之琴背着药箱，出了镇子往西南走去，顺着山根下的马车道，一直走下去。记得春节前，和刘广青夜里去接产，俩人不知路，吓得屁股尿流。好在现在是白天，偶尔也有路人相遇，走山路对她来说都习惯了。一山又一山，弯弯曲曲望不到头，十八里地快走也得两个小时......
老远她就看见了木栅栏，方圆很大望不到头，这里是梅花鹿养殖场。往远处山上望去，数不清的人参种植地，一片片一条条，像天工设计的褐色长条嵌在绿色的山坡上，很是壮观。
之琴来到了场长办公室，胡大牛场长早已等候在此。“真到了，挺累吧？这叫二十来里地呀！”胡场长笑着请她坐下。
“走惯了还行。”之琴放下药箱，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我这是第二次来，这林场好大呀！养那么多鹿，山上还有人参，这地方真挺好。”
“连家属在内好几千人呢。”
“哦，那两个报名的我怎么见？”
“我叫人去找，你等会儿。”说着他出去了。不一会儿工夫，两个年轻女子进来了，胡场长说：“周大夫，这就是报名的那两个，你们先谈，我还得进山里去办点事，我已告诉食堂，中午加点菜，有大夫来吃饭，那我就先走啦！”
“你去忙吧场长。”说着，之琴和两个年轻人谈了起来，为了把医疗工作做好，为妇女儿童的健康着想，国家提倡新法接生，就是为了妇女和儿童的健康，所以要培养新式接生员。
然后她又简单地谈了学习的主要内容，并拿出产科学的书和图解，让两个人看一看。学习时需要记录，重点问题，一定要背会。
最后谈到食宿问题，及家里是否能脱离开时，两人都沉默了，一个说：“大夫，听你这一说，还得记住还得写，我多少年都不拿笔写字啦，我就念两年书，场长一说这事，我还寻思大夫教两回，看几个生孩子的，几天就会接生啦，哪知道这里还有那么多学问呢，还得去医院学习，吃住也没地方啊，没有亲戚呀，这可真学不了呀！”
另一个说：“我更学不了啦，最小的才四岁，没人给看孩子呀，一走得好几天，这家得扔下，我也学不了，我胆子还小，弄不准，还是两条命呢？还得懂得骨头大小，这上哪弄明白去太难了，干不了呀！”
两人如梦方醒，确定干不了后，之琴说：“没关系，这都是自愿，以后有愿意学的，胆子大的，想干这个工作的，那照样培养她。”
随后问到了林场怀孕妇女情况，及妇科病问题，两人提到了三个孕妇，之后就领之琴到了第一个孕妇家，这是山根下的职工住宅区，一排排的趟房，坐北朝南，每趟房子都住了十几户人家，每家房前都有劈好的木方子，垒成方垛，整齐干净的码在那里。
放眼望去，还有很多独门独院的住户，房前屋后绿树葱葱，木栅栏错落有致，真是个好地方啊。几个人在大门外已看见了院内的小新媳妇，之琴进院后，细细打量着这个小女子，简直是个孩子，像十五六岁似的，她不仅矮还很瘦，经过检查，确实骨盆狭窄，并告之有机会要去医院勤检查，其他还正常。
几个人又到了另一家，大门已锁。“今天家属队去苗圃干活，她真没在家。”
“妇女主任家住哪？”
“离这真不远，其实她是家属队的队长，咱们都叫她妇女队长。”“都是一个意思。”说着就到了这个四合院。
这里住着好几户人家，说明来意后，她很高兴，热情地要下地，原来她的脚在干活时被茬子扎了，现在已化脓，每天用盐水洗，也不见好。
之琴打开药箱，用镊子夹着酒精棉，先清创，然后抹上碘酒，最后用无菌纱布包好。“早就听说公社医院来了个妇科大夫，今天真是见到了，还亲自为我上药，真得谢谢啦！”高声大气的妇女队长笑着说道。
“一看你就是快人快语，干脆直爽的人。”之琴说。然后大家便谈到了孕妇和妇女病问题，姚凤琴说：“其实咱自个不知道什么是妇女病，除了小产啦，胃疼啦什么的，自己的小毛病都不算病。”
之琴当即列举多种症状，都是妇科疾病，平时不太在乎，但有些是要恶变的。“那大夫，听你这一说，我还真有这毛病，都好几年了，我以为都是这样呢。”其中一人说道。
“我裤头上总是厚厚一层，就像豆腐渣似的，可难洗了，不知道这叫阴什么炎”
“我不像你，我一撒尿就扯粘线，又粘又黄老长了。”姚凤琴说。“这都是阴道炎，霉菌性阴道炎，都需要治疗。”
“对了大夫，我前院的大婶儿快六十岁了，她有个东西老掉出来，以前还能干活，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啦，总是疼，不能多走道，坐哪得慢慢的，从来也没去哪看过，这可是个病吧！”
“哦，那是子宫脱垂，这个我得去看看。”之琴给每个人留点高锰酸钾用来洗外阴，“你们有时间要到医院上药就更好了。”
“周大夫快到中午了，你在我这吃饭吧！”
“不用，我在场里食堂吃点就行啦，谢谢你！”
另两位陪之琴来到老太太家，一听说是大夫来给看病，老太太乐坏了，之琴查完后告诉她：“你这个脱垂太严重，放托也不好使，第一，你不要再干重活，多躺着。第二，容易感染，还会引起别的病。所以我建议，必须手术切除，好了后，可提高生活质量，什么活就都能干了。还有什么病尽管说。”
老太太说：“我儿媳老是奶头胀还疼，挺多年了，时好时坏，这也是病吗？”
“这太是病了，乳房病很多。”
“她干活去了没在家呀！”
“这样吧，有时间你让她到医院找我，一定要去。”之琴一看表，快12点了。“我们走吧，我去吃点饭，下午谁能陪我走几家？”其中一个扎小辫的说：“我有工夫我陪你，吃完饭我来找你。”
“那太谢谢了。”几人分手。之琴来到职工食堂，吃饭的工人有二三十人，她拿出粮票和钱，买了一份二合面的馒头，一盘炒大叶芹，还有一碗鸡蛋汤，找个座位坐下，把药箱放在了桌上。
“你是哪来的？从来没见过，这个是药箱吧，有个十字，那你是大夫喽！”
同桌吃饭的中年男子问了一句，“你猜对了，我是公社医院的妇产科大夫，我姓周。”
“啊！看妇科病的，那好哇！”他咬了一口馒头，边嚼边说。
“你家里人如果有妇科病，我可以给看看，我就是来普查妇产科病的。”之琴边吃边对他说。
“你一说妇科病，这我才想起来，不知道这是病不?”
“说说看，哪不舒服？”
“我屋里的有一块白，好几年了，有时她嫌疼，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她在家吗？我可以去看看。”
“在家。”然后告诉了姓名和住地。
他转身对另几位说:“你们谁老婆怀孕了？这位是妇科大夫，能给看病。”
“咱们这几个光棍，上哪弄老婆去呀？”先吃完的几个小伙子用筷子敲着空碗，打趣地叫道。这时付饭的女服务员走过来，对之琴说：“我才听说你是个大夫啊？看妇科的大夫？”
“对呀，没错，你哪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我呀，”她瞅了几眼吃饭的人，不方便说，“你跟我到这屋来吧。”说着，她走进旁边的休息室，并关上门。
“大夫，我真有点毛病，以前没注意，这些日子，我才细摸。”说着她露出乳房，让之琴摸，“有个包块儿挺大，活动性良好，像腺瘤，腋窝处没有淋巴结块，我看不像恶性的，但你必须去市医院确诊一下，良性的长得很慢，好多年也没变化，可以不治疗。
但如果是恶性的就必须手术切除，你这个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去检查确诊。”
“你今天如果不来，我就不知道得看看才行，不疼不痒不当回事，真得谢谢你啦！”
“不用谢，没关系，还有谁有什么病或是孕妇，我都可以给查查。”“我家二嫂又有了，一般人还不知道，我先告诉你。”
“那太好了，一会儿我去看看，名字告诉我。”之琴马上掏出笔记本，记上了“牛花”二字。
扎小辫的小吴来了，之琴随她去了第三个孕妇家，三间草房来到西屋，三十一岁的孕妇正在摘韭菜，听说是医院来的产科大夫，真是高兴。
“头一回呀，有大夫给检查。”婆婆也过来听听，笑着说。
“胎位还行，已满八个月了，血压也正常，你眼睛以前也这么鼓吗？”之琴问。
“头几年没在意，就这二年鼓得厉害。”
“你眼睛近视吗？瞅东西清楚不？”
“瞅哪还行，清亮。”
“那你吃饭的饭量多不？爱心跳不？”
“别说，我就是能吃饭，比俺老爷们还能吃，可就是不胖，觉得越吃越瘦，还爱出汗，我脾气急，有时手还抖。”
“你有点像甲亢，生完这个孩子，你得去县里查查血，如果真是，得治疗治疗。家里人还有什么病？”
“大夫，我有钱儿癣，一辈子啦也不好。”说着，婆婆撸起裤腿，之琴一看“牛皮癣，这个可不好治，我治不了这个，上中医那看看吧，身上多吗？”
“有几十个呢，总是痒。另外我老头总咳嗽，老病了，现在一咳嗽，还冒血丝，是不是重啦？”
“吐痰有血是吧？”
“对对！”
“这病得赶紧治，气管炎也不能出血呀，得去县医院检查才行，这太像肺结核啦，不能耽误，赶紧去吧。”
“牛花！牛花在家没？”
“谁呀，在家呢！”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走出屋，头发束颈后，穿个蓝布衫，一见来两人愣住了，其中一个背个药箱从未见过，“给你检查检查，是不是怀孕了？这是医院的产科大夫。”
“我都生四个孩子啦，从来不用什么大夫，咱那口子就能给我弄，还用什么检查。”
之琴一听，说：“你如果真怀孕，我希望你让我查一查，这都是为你好，为了妇女和儿童的健康着想，这是我们为党为老百姓应该做的工作。”
“我生孩子可痛快了，像下猪崽子似的，用什么大夫，除头一个抽风扔了，剩下的都挺好，都用秫秸皮剌的，有什么检查的，我不查，我不信那套，你们走吧，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怀孩子还得检查。”
“不查就不查，自愿吧，咱俩走吧。”之琴一看表已三点了，应该往回走了。
“那咱们分手吧，今天陪我一天，非常感谢，以后我还能来，再见吧！”
之琴按来路往回走，出了大街往东拐，已看见了养鹿场，这时有喊声传来，“大夫大夫！站一会儿。”之琴一回身，一个年轻妈妈抱个小孩跑过来，她赶紧迎上前，“你怎么地啦？”
气喘吁吁的小媳妇抱着孩子说：“我这孩子一哭一闹时，肚子上就起个包，平时不鼓，一哭大发了，一使劲这包准出来，我可害怕了，不知是啥病。”
说着她掀开孩子的上衣，之琴一看，用手摸了摸“疝气，小儿疝气，这个病有的长大后就好了，也有不好的，少让他哭，少使劲，要是鼓的太厉害，太疼，哭闹不止，那就得上县去看看。
这样吧，我用胶布给他粘上，以后再鼓时，你用布带给肚子缠上，多缠几道，鼓出来的地方，用棉花压上点儿，这样效果会好些。要给孩子多吃点好的。”
小媳妇蹲在地上抱着小孩，之琴很快就给他粘好了，“我知道晚了，他们告诉我你刚走，所以我就撵出来啦，谢谢了大夫。”
“不用不用，以后我还来，再见吧！”之琴已走过了养鹿场的大门，小媳妇还站在那瞅她呢......
之琴回到镇里，走到医院，天也快黑了，又饥又渴，浑身发粘，两腿有些迈不动了......
这天上午，之琴刚接完一个产回到医院，一个鲜族妇女光着脚，怀里抱着一个小孩跑进医院大叫：“快救救孩子，快救救，掉苗河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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