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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呼唤 第三十八章 卷二

    “哪出血了?”

    “我昨天结婚,晚上和她办事后,出了不少血,这可咋办?今早这不就来问你了,这要是老出血,我可怎么办呢?”

    他双手拿着帽子,直挠头,之琴笑了:“所有的女人第一次结婚都出血,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是处女膜破裂引起的,它可以自然的恢复好,不再出血了,你不用担心每次都出血,不会了,放心吧!”“是这么回事呀!”他恍然大悟,笑着走啦。

    晚饭后,之琴去了李英顺家,开门的正是她女儿白西淑,“周姨来了,快进屋。”

    “我看看你妈妈。”说着已迈进屋里,“哎呀!周大夫,你还来看我,我得先感谢你呀,快坐!”说着,她要坐起来,“别客气,躺着吧,尽量少动。”之琴坐在了炕沿上,“怎么样?刀口还疼吗?瘤子有多大?”

    “大夫说一斤五两还多,特意称了一下,这一做完撒尿痛快多了,这几天感觉刀口有点痒,你看看。”

    说着她掀开衣服露出了刀口,“长挺好,有点红没关系,慢慢就长平了,如果刀口发炎了有疼感,我可以给你上点药,现在蛮好,好好养吧,西淑两口子去县查了吗?”

    “去了,大夫说姑爷精子特别少,不容易怀上。”

    “啊,就是少,那还有希望,你的月经准不准?你最好记一记,排卵时间是两次月经中间那几天,如果在这个时间就容易怀孕,再来月经时你要记上,连续记两个月,就能找出规律,我说的你明白没?”

    “懂了。”西淑笑着点头。

    “哎,试一试也许能碰上。”

    之琴起身要走了,李英顺要下地送,“别下地别下来,好好养,我来看看就放心啦!不用客气。”

    白西淑把之琴送出了大门。

    外面是满天星斗,路已开化,有些泥泞,之琴顺着小街向宿舍走去。

    这天上班后,之琴和朴院长交代完,就背着药箱去了四里开外的边沟。有一初产妇,骨盆狭窄,半个月前已去查了一次,发现她羊水较多,又快要临产了,所以一定要再去看看。

    这次查完后,发现她肚子更大,羊水更多,胎头也大,胎位虽正常,但难免生不出。所以郑重地告诉她及家人,明天必须去县待产,不能耽误,确保母婴安全,要坐第一班车走,并告诉他们车来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车来之前,之琴早早就等在那里啦,她怕患者不听话,不来。她焦急地看着手表,这时,一辆马车终于出现了,孕妇及家人真来了,他们看大夫在这等他们,很是感动,之琴嘱咐很多注意事项,直到汽车来了,丈夫和婆婆扶着她上了车,之琴才算放了心。

    这天早会,朴院长告诉大家,县委县卫生局,还有桦树岭公社,决定给我们盖一座大点的新医院,还要进些设备和人员,国家是从战备方面考虑,今年就动工,明年能搬进去。

    大家听后全都拍起手来,“新医院盖在哪呢?”孙百千问了一句,“这个还没定呢,新医院肯定给盖,公社得研究后能决定在哪盖。”朴院长说完,拿起烟袋锅抽了一口。每天上班到了医院,他总是从兜里掏出烟袋锅,然后把它伸进小烟袋里捅几下,约莫小烟锅舀满了细碎的烟叶,便轻轻拿出来,左手顺式送回烟袋,再出来时便是一盒火柴,“嚓!”一声,点燃的火苗在小烟锅上跳舞,使劲吸一口,火苗没了,烟着了。

    西屋诊室的门开了,之琴一抬头,是猫脸的小雷和媳妇来了,“快请坐,走累了吧,这回怎么地啦?”

    “大夫,我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没来身上,你告诉我的,到时月经没来后,就赶紧来医院,这不就来了。”

    “好好,我先给你量量血压,你平时腰疼不?尿的颜色有没有像牛奶的颜色?”问完答完后,又追问了家族病史,最后又做了内诊,“你身体基本状况还好,我认为你是内分泌失调,已多次流产,这次确实又怀孕了,将近两个月,必须马上用药保胎,看情况斟酌用药。”

    当即注射一支黄体酮,又开口服药安宫黄体酮和维生素E,“每日必须按时服用,一个月后药吃没了,要马上再来开药及检查。”

    贺梅妈抱着七仙女进来了,一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便哇哇大哭起来,“她认生,这两天咳嗽不好,今天浑身发烫,不来不行啦!”说着坐在了刘广青桌边,“试下体温吧!”

    “一晃真快,长这么大了。”之琴说。

    “快八个月了,爬得可快了,我要给她断奶,奶也不足,吃不饱还老啃,你看奶头嘴都裂紋了,一啃我都疼得揪心。”

    “裂纹容易感染,上点紫药水吧,消炎还把干。”之琴说。

    “38度5,扎一针吧,再拿点药,看看嗓子起来没?”贺梅妈抽出乳头,七仙女又大哭起来,刘广青趁机压舌一看,“扁桃腺也起来了,赶紧扎一针吧!”

    都处理完后,之琴给贺梅妈的乳头抹上了紫药水,小七仙女看着看着便咧嘴笑了,“你一天够忙的,一大堆孩子,还弄这个小不点儿。”“可不是,全指贺梅啦!属她大,还没爸,她竟干男人的活,割柴火,捞爬犁都是她呀,长得也高,顶个男孩啦!大队选她当妇女主任呢,她能干,还敢说话,可有主意啦!”

    “你生个好女儿呀!又漂亮又能干!”

    这时,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走进诊室,坐在刘广青桌边,“我肚子疼,以前就总疼,不耽误吃喝,不耽误干活,一直没在意,最近疼得厉害了,越来越鼓了,疼得还邪乎啦!”

    刘广青反复按他的患处,“鼓出的下腹很软,没有硬块,不像是瘤子,像疝气。”

    朴院长也反复查了查,“是疝气,现在发作了,里边很可能有嵌顿了,这个很危险,得做手术,我们这医院做不了,必须到县或市里才能做,我先用绷带给你固定好,不要拿下来,到那后再拿下来,这个病不要耽误,要马上去。”

    患者走后,朴院长直感慨:“咱们太缺外科大夫啦!缺人手呀!”

    正月初十妈妈走后,孩子们每天跟爸爸进山割柴,直到开学。

    新学期开始后,每天的生活很紧张。奇宁二中开始搞忆苦思甜教育,这天午后,全校师生在大礼堂听忆苦思甜报告。

    学校把老贫农李长锁请来,给同学们讲述旧社会地主老财是如何欺压剥削老百姓的。

    李大爷在台上声泪俱下地讲述了他家在旧社会时,给地主家干活,吃不饱穿不暖,一件棉衣补了300多块补丁,他站在台上拿着这件补了无数块补丁的棉衣,抖给同学们看,谁都不曾见过还有这么破的衣服。

    接着他又讲了租种地主的地,由于旱灾歉收,打不出粮食,但地租和粮食要照样上缴。地主上门要债,拿不出给不足后,便大打出手,把他爷爷腿和腰都打折了瘫痪在炕。

    李大爷泣不成声的讲述,使同学们深受感动,很多同学流着泪听完了报告,深感旧社会的万恶和新社会的幸福生活。

    在政治课上,老师也讲了很多劳苦大众,在旧社会的悲惨生活,还详细地讲了四川大地主刘文彩欺压百姓,设地牢水牢残害人民的事例,曾有一个农民欠租还不上,就把他打入水牢,站不是坐不行,蚊子叮虫子咬,几天不给水和饭,最后昏死过去,扔出来后,家人把他抬了回去,发现还有一口气,总算活了下来。

    后来他带着家人逃往别处,走了三四天,以为总算逃出了魔掌,没想到一问此地的主人,竟然还是刘文彩。他长叹:穷人是没有活路呀!

    新学期重新分座后,杨迈和赵保华分在同桌,小学时就和他一张桌,上了中学又是同桌。赵保华是个大白活,没事时一套套的讲起来没完,午后第三节是自习课,老师一般不来,同学们完全是自由活动时间,一个个都坐在座上,没几个学习的,教室里嗡嗡声一片,有画画的,两人玩五道儿的,下地弹玻璃球的,叠纸鹤的,两人拆绳的,扔口袋的......

    赵保华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他扭身对张越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赵保华吗?我的名最后一个字是华,我爸最希望咱家的孩子以后都能荣华富贵,我是老二,所以叫赵保华。”

    “你爸那是资产阶级思想,发财致富。”后座的张越发插了一句,“咱家是贫农,那还老穷啊,你那名就不是资本主义呀,不也有个发字,还是越发呢!”

    杨迈扭头说:“你这故事讲多少遍了!”

    “我不是好说嘛!闲着多难受,要不你把我嘴缝上!”赵保华看杨迈继续在画着布匹图案,他知道杨迈最喜欢设计布料图案,这是美术老师在课上讲解的,凭想象来设计图案。

    他回头继续说:“咱家我妈会生,正好生四个儿子,这四个字都用上了。”

    “那要再生一个起什么名?”周兰秀问了一句,几个人都笑了。“其实我妈最先生的是个女孩,她要是活着,我就有个姐姐了,就是在她两个多月的时候,我妈没在屋,出去干什么去了,等她回来一看,小孩头上咬出个大洞,脸也给啃了,枕头上全是血,抱医院一看,已不行了就死了。

    我妈哭得死去活来,我爸说,是几个大耗子给咬死的,后来他气得到底是把这几个大耗子打死啦!”

    “那耗子也太饿了,人都吃啊!”

    “冬天冷得没吃的呗!”前后桌几个人连说再玩,周兰秀会叠纸,叠的大公鸡,墨西哥帽可好了,今天她又叠了四角八面来说数,写好后,叫你说个数,杨迈“三”---“狐狸”,赵得健“二”---“母猪”,赵保华“六”---“皇帝”,张越发“五”---“狗以巴”······

    班主任潘老师突然走进教室,同学们赶紧各就各位,嗡声渐息,煞时教室里鸦雀无声。

    “明天午后,学校吃忆苦思甜饭,每人最好带个小碗,不要忘了。另外一件就是思想要求进步的同学,可以找团总支老师谈话,谈谈自己想要靠近团组织的想法。第三件,值日生必须先洒水后扫地,我已发现两组值日生不洒水就扫地,灰尘太大,不利于健康,再发现一次,就罚扫一周!”

    第二天午后,学校食堂煮了两大锅稀糊涂,各班都端来一大盆,每人一大勺,上面漂着几片白菜叶萝卜缨,同学们一点点都喝进口中,潘老师也端着碗,边喝边说:“旧社会的劳苦大众,就是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恐怕连这个也吃不饱,让你们体验一下旧社会的苦。”全班吃完后,都把自己的碗舔溜光,再放进书包里。

    放学回来后,杨迈刚一打开门,屋里的景象变了,南北通透的外屋,靠北窗的地方,砌了一个炕和灶台,原来还要搬进一户哇!

    初春,冰雪刚刚退去,乍暖还寒。可地里的小根菜早冒头了,红发丝没几天,遍地便是绿衣裳啦,一丛丛一簇簇,挖菜的人到处都是,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杨迈和弟妹,纪桂兰可梅,每天放学做好饭,便去地里挖一会儿,这是一年中最先长出的鲜菜,是三四月份孩子们每天最忙的活计,吃饭时,拿起一根,蘸点酱送进嘴里,嚼两下,再喝一口粥,一会儿工夫,鼻尖上就冒出了细小的汗珠,这不是辣的,是饭菜太香了!

    四月五号这天是清明节,正好是星期一。下午全校师生到奇宁陵宫去祭扫祖先,祭祀先烈。

    全体师生站在启运山下,面对革命烈士墓碑肃严起敬。

    校长简短讲话:“今天是清明节,我们来祭祀祖先,祭祀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为中华民族,为伟大的革命事业献出宝贵的生命,无数的革命志士,牺牲在战场上。今天我们要缅怀这些逝去的先烈们,我们将永世不忘!下面,同学们以诗歌的方式,来表达对先烈的崇敬之情。”

    一年级是男生诗朗诵《我的“自白书”》作者陈然,“任脚下踩着沉重的铁镣,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

    631班全体诗朗诵夏明翰的《就义诗》,杨迈代表634班朗诵叶挺的《囚歌》,“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朗诵结束后,学校请来了陵宫的守护者,看门老人爱新觉罗那存海讲述清朝的历史。他穿着黑棉袄戴着棉帽,声音沙哑地讲了起来:我们这个奇宁镇是清朝的祖先,是清朝的发源地,老罕王努尔哈赤的父母,还有祖辈先人都埋葬在这陵宫里。

    奇宁建于明万历26年,也就是1598年,原名叫兴京陵。顺治16年,也就是1659年,改叫奇宁。奇宁背靠的这座山,被封为启运山,意思是开启宏图兴帝业,是清朝最神圣的龙兴之地。努尔哈赤身经百战,练兵打仗,统领八旗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在萨尔湖和明军作战时,不幸重伤死去。

    之后他的孙子清世祖顺治于1644年在BJ定都,建立清朝,这就是中国的大清帝国,历时260多年。这之后就是军阀混战几十年,最后是中国共产党打败了小日本,打败了国民党,成立了新中国。我们不能忘记历史,中华民族是伟大的民族,我们要缅怀先人,缅怀先烈,更好地建设国家,你们这些小孩要好好地学习,长大后要报效国家,为国家多做贡献!

    这天生物课,老师讲了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一切生物都是由进化而来的,从低级演变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的发展进化过程。

    他又拿蝙蝠的标本为代表,讲述高等脊椎动物是从古代的某些低等脊椎动物进化而来的,同时说明,脊椎动物和人都是由共同的古代原始祖先进化而来的。

    人的骨骼和蝙蝠的骨骼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长短不同,由于生活环境的各异,便出现了形态和功能上的不同,便成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鸟类,鸡,鱼,兔牛等等无数的脊椎动物。

    在标本实验室,有同学趁老师不在,捉一个虱子放在显微镜下放大,“太吓人啦!”杨迈一看,“哎呀!比螃蟹还大,嘴像尖刀,浑身长刺,张牙舞爪的全身穿着铠甲一般,好可怕呀!原来虱子是这般模样。”同学们纷纷抢着看,显微镜太好玩啦,给大家带来从不知道的东西,简直太神奇了。

    周一的语文课上,潘老师布置了作文内容:写一篇关于忆苦思甜的故事,题目自拟。

    周五放学前,同学们把写好的作文本都交到了课代表杨迈的桌边,她一点数,35本正好,便拿起送到语文老师的办公室。

    走到门前,她本能地从门上的一个窟窿眼中往里瞧一眼老师在不在,可是瞅了一眼,却是黑色的,什么也没看清,再仔细瞧一眼,里边的黑东西在转动,原来有人在往外看。

    “真有意思!”打开门两人都笑了,原来是李在姬在往外瞅呢,她说:“我等老师要水桶呢,他给拿走了。”

    “老师都去哪了,一个也没了。”说着,杨迈把作业本放在潘老师桌上,“可能去校长室开会去了,明天午后训练别去晚了,上次去晚都挨批评啦!”杨迈点头。

    周六放学前,潘老师宣布一件大事:下周一开始,全校师生去石砬子林场栽树苗,每人要拿一床小被子,还要带一个饭盒和筷子,时间大约是一周,同学们欣喜若狂。

    周一这天,全校师生齐聚操场,几辆卡车一字排开,然后便开赴林场,同学们都是第一次坐大卡车,他们唱着歌打着红旗,行进在山间的土路上。

    几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林场。然后分兵三路,三年级到四里开外的林场老宅住宿栽树,一年级留在林场本部,二年级到东边三里开外的林场旧房住宿。马车拉着行李,同学们步行到指定地方,这里有两大排老旧的木板房,里面有火炕,吃住干活都在附近。

    第二天早上,起床号吹响了,同学们一咕噜爬起来,洗把脸,拿着饭盒站好排来到伙房处,厨师们用石头垒起两个大大的锅灶,用木头支起一个临时的棚子,棚上铺满了松枝,即遮光又避雨,早餐是苞米面窝头,萝卜丝汤,中午全体带饭盒,每人两个大馒头,玉米面和白面两掺的,玉根头咸菜切四瓣随便拿,装好饭盒拿双筷子放在书兜里背上山。

    到了山根下,林场的向导便向同学们讲解栽树的方法:手拿铁锹,用脚使劲踩进土里,深度和锹差不多,然后一掰出个缝,另一人立刻把树苗的根部插进缝里,拿锹的拔出锹,插苗的用脚踩一下土,便完成了一棵。两棵苗间距一米,左右同样宽,即每组都是两臂伸直的距离。同学们说干就干,杨迈又和赵保华碰在一组,他踩锹,杨迈插苗。俩人一组,俩人一组,从山根下开始往山顶上栽。

    同学们像小老虎一样,干得又快又好,哪一组都不落后,潘老师拿着红旗,不断冲向山顶,最后全体到达山顶后,稍歇一会儿,又从山顶往山下栽,同学们到了山底下一看,原来拿下的竟是一座小矮山。这时林场的向导叔叔领着全班到对面的一座山下,这是一个陡峭的高山,先栽阳面,枯萎的蒿草很多,得使劲踩铁锹,同学们的速度慢下来了,杨迈开始踩锹,没栽几棵,赵保华说:“你也没劲呀!咱们要落后啦,看你那小细胳膊吧。”

    “你别看我瘦,一样有劲儿!”杨迈使足力气往下踩,双手用力按,稍稍有些落后,但最后还是到了山顶,全体又小歇一会儿。最后开始栽北坡,踩太深时发现里面还冻着呢,但是往下坡踩铁锹是很顺利的,一上午全班栽了三个山头。

    午饭时大家傻了眼,手太脏,也没水,只好用筷子插上馒头,一口口咬起来。午后是越干越渴,林场叔叔说,这附近没有水,只有忍耐吧。回到住处后,大家第一件事便是咕咚咕咚喝水,晚上就寝号吹响后,同学们都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里,早早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排队领饭时,“我半夜好像听见狼叫声,你们听见没?”马云珍问大家。

    “我好像也听见了。”周兰秀说。

    “问问那个向导吧!”张跃发说。领中午饭时,杨迈不要咸菜了,吃了太渴。

    今天大家跟向导走了五六里地才到地方,周围几座山光秃秃的,到跟前一看,整山的大树都已锯掉,只剩下平整的横截面,像一个个圆板凳立在那里,杂草也少,大家太高兴啦,这样的地方太好栽了,插苗的同学把苗捆都夹在胳肢窝里,抽一棵插一棵,几座山头一上午就拿下了。

    午饭时,有同学说,午后又开始渴了。时间不长,向导叔叔和潘老师拎一个桶过来了,“来吧,吃冰!”

    “有水啦!”同学们一窝蜂似的来到桶前,“真是冰,哪整的?”“挺远呢,在一个山旮旯里。”潘老师说,同学们你一块我一块咬了起来,可高兴啦!

    “真是雪中送炭呀!”

    “这叫渴里送冰呀!”

    “大叔,这山里有狼没?昨晚有人听见狼叫了。”张越发问,

    “没有狼,你听着的叫声,是野猫叫秧子,这话说起来,小日本时候还看见过狼,解放后就再也没见过,一般的沟里都有人家住,没有狼。”

    第三天早上出发前,潘老师说:“女生有历假的,可举手就不用去了,二班的有两个,可帮厨师做饭。”同学们一回头,胡小华举着手,

    “那你出来吧。”

    赵得健说:“老师,光女生历假了,咱男生什么时候也历假,老是女生,她们也太合适了,咱男生也得历假一回。”

    听他这一说,潘老师憋住笑,无言以对。女同学有的正抿嘴笑,男生们个个是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开步!走!潘老师扛着红旗走在前面,今天的路程比昨天还远。

    晚上收工后,同学们跟着向导走过一个山脊又一个山脊,跨过山梁又下到沟底,虽然又累又乏,又渴又饿,但是大家都感觉到,祖国的大好河山美丽富饶,蓝天白云之下,一望无际的山峦望不到边,正值初春,嫩黄中透着淡绿,枯草中早已现出嫩叶,各种鸟鸣时而给你一种惊喜。

    晚饭时,比杨迈还瘦小的朱小芬,竟然吃了七个馒头,男生们都瞪大了眼睛,“别撑死啦!”

    大家早早就入睡了,鼾声四起。

    小半夜时,号角声突然响起,嘟嘟嘟!嘟嘟嘟!!!

    正在梦中的同学们,突然被号声惊醒,一个个坐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起来军训!军训都起来,集合!”

    全体同学都跑了出来,各班站好队,戴志豪老师大声讲道:“今天我们要进行一次军事训练,提高同学们的战备意识,这也是学校思想教育的一部分,我们时刻要保卫国家保卫和平,美国发动越南战争,不断扩大战争,国民党蒋介石集团,一直叫嚣反攻大陆,我们要时刻提高警惕,培养战斗意识。”

    夜色朦胧,但十七八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下隐约看的清人和物,“下面听我口令:全体立正!稍息!原地踏步!”

    四个班的同学们,脚底下煞时发出鼓点般的点地声。

    “停!跑步前进,一二一二,一二一二停!向后转!现在一个班一个班来,634班:迈出两步,卧倒!”

    同学们都不会,没动。“我来做示范!”说着,戴老师一下子扑倒在地,胳膊支撑地面,然后便匍匐前进,做完后站起,口令又开始了,“卧倒!匍匐前进!”

    634班全体扑倒,向前移动。

    “停!做的还行。下一班633···”

    两个小时的军训结束了,回到住处,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全然不知。

    礼拜六这天,同学们可高兴了,这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要回家了。天气似乎热了起来,枯草中的嫩叶绿芽越长越多了,偶尔有野鸡突然从草丛中扑楞楞飞出去,到近前一看,一堆野鸡蛋出现在眼前,淘气的男生用铁锹戳几下,“完了死一半,白瞎啦!”女生总是这样说。

    蕨菜的小爪刚刚拱出地面,偶尔有一堆猫耳朵花出现在山坡上,煞是好看,杨迈立刻揪下两朵,插进耳旁的小辫儿中,她是特别喜欢这个深紫色的小花,同学们你追我赶,完成了六天的劳动。

    晚上收工了,扛着锹拎着饭盒,一个跟一个从山上走下来,十里八里,三里五里,都不在话下,这是凯旋而归。

    第二天中午,杨迈终于回到了家。

    打开房门,新的一户真搬来了,用木板隔成一间小小的屋子,一对中年男女带个小女孩,她和杨威同岁,全都操山东口音,中年女人很胖,杨迈也没细看,只发现她是三寸金莲,是个小脚女人,孩子们觉得这生活可热闹了。

    星期一全校正式上课,书归正传。放学前,班主任潘老师又讲了几件事:五月中旬,学校要举行期中成绩小测验。六月份,全校各年级举行书法展览,优秀作品要展出。五月初县里举行全县中学生乒乓球锦标赛,爱打球的要争取,杨迈更得努力。潘老师瞅了她一眼。

    每天午后最后一节,体育队乒乓球组专门训练,郑良老师说:“下周全校举行一次乒乓球比赛,选出种子选手,然后集中训练,准备参加县里比赛。”

    每天睡前,孩子们点上小油灯,都要学习一会儿,杨迈知道自己偏科,文科还好,但数学和物理成绩一般,难一点的就不会了,所以必须要努力,杨策学习很好,今年七月就要考初中了。

    春耕开始了,谷雨前后,家家户户都忙着自家的小菜园,栽土豆种芸豆,翻土打垅。生产队也开始送粪翻地,田野大地,到处是泥土的芬芳,处处弥漫着春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