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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田丰之才

    看见王旭那么大反应,田丰锊着颌下短须,微笑回应:“若能匡扶天下,有何不可,如若眷念朝中的一官半职,我又何必辞官归家,不过是希望用心中才学为大汉天下做点事。”

    “哈哈哈……有元皓相助,大事可成!”

    王旭大笑出声,情绪异常激动,怎么也没想到这意外的惊喜。

    目前的太守府官员,刘先、桓阶等人虽然是诚心辅佐,但一直都称呼他为将军,这些人不属于家臣,可以说成是幕僚,也可以说成是部属。

    如今这个时代是郡县制,以郡为划分,郡太守由朝廷任命,太守掌管一郡军政大权,太守府的官吏全由太守任命,可说是位高权重。

    郡下则设县,大县称为县令,小县称为县长,掌管一县军政大权,县府的官吏也是县令自行任命,但县令与太守有统属关系,县令必须听命太守,郡太守有权插手县府的事务和官吏任免。

    不过,县令或县长本身却是由朝廷任命,郡太守连罢免的权利都没有,只是大多数情况下,朝廷更亲近太守,县令人选一般都是郡太守向朝廷推荐,想要罢免也就是上个奏折的事儿。

    至于州,实际只是地域划分,与郡没有统属关系。

    如荆州刺史,实际只负责监察荆州八个郡的官员,早前甚至没有带兵的权利,直到黄巾之乱爆发,各地叛乱和盗贼屡禁不止,朝廷这才允许刺史招募兵马,形同驻扎在各州的将军,同时监察州内官员。

    此外,两百年前的汉成帝曾设立过州牧这个职位,州牧就是统管一州军政大权的大员,可直接统管太守,但刚设立不久就废除。朝廷为了避免边疆大员拥兵自重,两百年来仅任免过几次州牧,全是为应对战乱,战乱一平,立刻裁撤。

    这种官员制度下,太守府的官吏组成很复杂,为避免大量人才走捷径,胡乱充当别人家臣,谋求高位,朝廷有明文规定,凡是家臣都不能接受朝廷征召和派遣,限制升迁途径,只能跟着主公走,永远成为幕僚似的存在。

    家臣这玩意儿就跟食客差不多,属于士族门阀的附庸,要登记在案,享受门阀的特权,也尽门阀的义务,直白点就是高等仆从,通常情况下,但凡有能力和志向的人都不愿当家臣,愿意当家臣的往往才能有限,没办法承担重任,再加上有刺史监察限制,便让太守没法胡乱作为。

    至于军队,哪怕是郡府兵,通通禁止注册在案的家臣加入,一是家臣依附于门阀,属于免兵役和徭役的群体,二是朝廷不允许士族门阀的附庸进入军队。

    从本质上说,高顺和韩猛他们都没资格当将领,最多只能进入太守府当官吏,成为幕僚。

    可王旭压根儿就没让他们入王家的籍,也就是没有注册在案,为的正是回避上述法例,而且作为后世的人,他没把尊卑和礼仪看得太重。

    桓阶和刘先他们没有唤主公,则代表他们是以部属自居。

    历史上,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但唤他主公的人却没几个,都是曹公、曹将军、曹丞相等尊称,他是借助皇帝的名义控制群臣,实际是走权臣之路,麾下很多人都以部属自居,荀彧甚至直到最后也不愿叫他主公,还阻拦他进位魏王,这才被逼死。

    孙权、刘备和袁绍等诸侯则是靠着收服家臣起家,打着拨乱反正、诛奸臣、清君侧的名号,麾下文武几乎都称其为主公,彼此更为团结,这也是他们不像曹操那样时常有部下叛乱的原因。

    王旭不想像曹操那样背负千古骂名,也不想将来被迫诛杀功臣,所以打算走孙权和刘备他们这样的路。

    现在天下未乱,刘先等人不认主,他心里能理解,但天下大乱以后,必然会提供两个选择,要嘛认主,要嘛就好好回家抱孩子。

    眼下田丰这样的能臣愿意认主,足以证明他内心深处对昏庸的皇帝非常失望,对大汉朝廷很失望,不再报有任何期待,只是这种冲击还不够猛烈,无法压过他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和振兴大汉的宏愿,这才退而求其次,宁可做一个家臣,辅助明主成为权臣,然后再中兴大汉。

    此时王旭感受到田丰心里的矛盾,怎能不开心,只要田丰心里有抗拒的种子,待将来天下大乱,自有时势让这颗种子持续生根发芽,只要不是跟荀彧一样,连种子都没有,无条件维护皇帝,那就可以免除后顾之忧。

    情绪激动的王旭久久没有说话,田丰等待许久,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忍不住主动开口:“主公,你可否把目前的形势大致给属下介绍一番?”

    “当然可以!”

    王旭回过神来,毫不迟疑就把零陵的情况一一告知,大到官员的任命与职务安排,小到钱粮物资的大概数目,和盘托出。

    田丰皱眉听完,连片刻的思考都没有,从容笑道:“主公对零陵郡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说明主公是个明主,非常勤勉,但这却是麾下文武的过失,主公身为一郡之守,应该着重于大事,怎么能事无巨细,纠缠于繁杂琐事?

    如此局面说明零陵的文武官吏经验不足,主公不该让他们配合着处理政务,这样会使他们更乱,效率低下,最好是把每条政令都摊派到单人头上,让一个人去独自负责到底,等他们积累足够的治政经验,再缓缓恢复正轨。”

    王旭茅塞顿开,急声追问:“那具体该怎么作为?目前的政令有哪些需要补充和更改?”

    田丰微微一笑,锊着胡须不疾不徐地说:“主公不用着急,依属下看来,目前的人手已大致够用,只要任务分配得好,不成问题,首要便是农……”

    一时间,田丰侃侃而谈。

    王旭越听越惊讶,没想仅仅只是说一遍零陵的大致情况,田丰就看破各种关键症结,把现有政令进行大范围整改,添加早前根本没注意到的细节,调换各曹署治政措施的先后顺序,一环扣一环,明显可以大大提升效率,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田丰说完的时候,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当年在大牢里只是跟田丰谈些宏观大概,很多能力体现不出来,如今谈到具体细节,他才深切感受到这个千古名臣的风华。

    “元皓,若是你早些过来,我现在早就高枕无忧,哪还用愁成这样。”

    田丰笑着摇头:“主公,最艰难的时期是无人可用的时候,我现在说起来简单,是因为有人可用,主公临危受命,初涉政务,全凭意志和勤勉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

    惭愧地摆摆手,王旭沉凝片刻,低声接道:“元皓,我看这样,你先担任五官掾,代行府事,统辖郡府所有曹署,尽快帮我把零陵的事务理顺。”

    “诺!”田丰微笑着作揖。

    “那事不宜迟,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前院各曹署熟悉一下。”

    “正有此意。”

    两人会心一笑,齐齐起身,快步走出书房……

    田丰曾官至侍御史,资历和能力不是太守府目前的官吏能比,年龄和名望也足以服众,大家都对他极为敬重,很高兴他能来零陵总揽府事,而田丰略为考察后,也是非常惊讶,连连称赞王旭眼光非凡,直说桓阶等人尽管经验不足,但底子深厚,多加历练必成大器。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王旭还特意在前院议事厅摆设晚宴,请来麾下文武为田丰和韩猛接风。

    唯独尴尬的是,府邸的人手不够,迫不得已还让侍卫去帮忙上菜,可是让众人好一番调侃。

    王旭和徐淑在老家的时候,从来没有操办过这些事,一切都有人安排好,心里根本没有概念,认为如今有二十个丫鬟,办个宴会应该足够,哪想根本应付不过来。

    这个时代的重要宴会都是每人独享一张桌案,跪坐进食,上菜极其复杂,而且太守府后院的厨房距离前院议事厅也比较远,单是上菜就需要不少人。

    按照礼仪,上位者设宴还必须有仆从负责斟酒,及时收拾吃净的餐盘,这里也需要不少人。

    眼下只有二十个丫鬟,要做这么多人的饭菜,要收拾餐具,要忙着斟酒,还要急着上菜,真是忙得香汗淋漓也没能顾得周全,一会儿盘子摔了,一会儿油汁洒了,全然是手忙脚乱。

    众人为避免王旭和徐淑尴尬,不断出言调侃,草草吃完就各自散去。

    这让王旭非常不开心,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今后少不了宴请,文武官员也会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携带家眷赴宴的时候,如果长期被人看笑话,风言风语四处乱传,那这个主公还怎么当,过个一年半载,恐怕全天下都认为零陵这地方穷得不行。

    商贾也好,百姓也好,人才也好,只要是人,绝大部分都想往富裕安稳的地方走,敢于去穷乡僻壤的没有几个,这个时代信息传播途径有限,王旭名望大,出身门阀,人们听说他在零陵郡成功实现脱富致贫,定然笑掉大牙,讽刺他治政无能。

    深知这些的王旭等着宴会结束,立刻就跟徐淑谈起人手问题,希望再买些丫鬟回府,哪想徐淑苦笑着直接拿出账簿,让他自己看。

    计划当场搁浅……

    如今他上任不久,俸禄还没拿到手,开销用度全是府库支撑,可随着各项政令下达,府库资金紧缺,即便收复东南三县时再次缴获大量钱粮,仍旧是勉力支撑,增加太守府用度明显不合适。

    这件事让他下定决心,要把家人尽快从山阳迁来。

    一是天下将乱,兖州会成为四战之地,极不安全,早迁晚迁,早晚都要迁。二是变卖掉家里的土地、商铺和屋宅会有大量钱财,加上储藏积累,想来至少也有几亿钱。

    他还盘算着拿出部分财产购买战马,带到南方蓄养。

    虽然离开适宜的环境会让马匹素质略有降低,但怎么也比南方的马好,南方的马耐力极强,可以翻山越岭,却偏于矮小,速度极慢,日常运输和赶路还行,根本无法驯养成战马,想要一支优良的骑兵,那就必须获得稳定的马匹来源。

    此后的日子,王旭摆脱堆积如山的公文,每天只需看十来卷就够,多半还有田丰的批注,只需大致看一遍,没有意见就盖上太守大印,最多用不到半个时辰,而且官员执行效率还比早前高一倍,彻底让他从繁杂的琐事中抽身,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务,特别是桂阳郡的战事。

    这天清晨,他喝着瘦肉粥,读完桂阳郡的最新战报,突地笑出声。

    旁边的徐淑感觉是有好事发生,端着碗筷急问:“你笑什么?难道是王睿战败?”

    “没有!”

    王旭轻轻把手里的瓷碗和绢帛放到桌上,笑着回说:“王睿比我想象中要好,他能凭借更精锐的士卒和优势兵力拖这么久,跟区星这群乌合之众有胜有负,很出乎我预料。”

    徐淑翻个白眼:“你这是夸他?”

    “那我该怎么说?”王旭似笑非笑地接道:“他手里的一万多兵马有半数是精兵,曾参加过平定黄巾,如今在他手里,竟然能跟区星这个草寇鏖战这么久,难道还不能表现他的军事天分?嗯……不对,还要补充一句,是被孙坚打残,并且兵力居于弱势的区星。”

    徐淑噗嗤一笑:“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不要说别人,就事论事!”

    “这话说得对。”王旭收起笑脸,面容一肃:“桂阳郡的官吏已经没办法再为王睿提供粮草物资,估计王睿很快就会找人来要粮食补给,不然他这个冬天很难熬。”

    徐淑吹着碗里滚烫的稀粥,嘟哝着问:“找我们要粮?”

    “不但是我们,长沙孙坚,武陵曹寅,甚至江夏、南郡,整个荆州都会接到他要粮的书信。”王旭感觉有些冷,无意地紧了下棉绒直裾衣的领口。

    “那给不给呢?”徐淑吞咽着瘦肉粥问说。

    “当然不给!”

    王旭摇头接道:“安抚善后和重建恢复已经消耗大量粮食储备,昨天桓纂还给我建议,让我接纳和安置来自桂阳的难民,充实零陵民户,这些全都要粮食,眼下全郡十三县的府库都快掏空,我们自己还紧着裤腰带过日子,别说他王睿,哪怕天王老子来,我也不给。”

    王旭站起身来,一口把碗里的粥喝掉,搓着冰凉的手哈了口热气:“这天还真冷,我得去趟军营,等会儿不回来吃饭,你若是闲得没事就去找张瑶她们玩。”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徐淑急问:“你要不要加件衣服?”

    “不用!”

    今年冬天特别冷,清晨的大街寒风呼啸,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直到抵达军营校场,王旭才感觉到些许暖意。

    将士们嘴里呼着白白的雾气,头上挂着汗水,挥舞着刀枪苦练武艺,“喝!喝!”的吼声不绝于耳。

    远远看到他的身影,点将台上的高顺把令旗交给旁边兵士,快步迎来:“主公这么早!”

    王旭点点头,笑着问说:“怎么样,训练情况如何?”

    “还好,唯独新兵要麻烦些。”高顺低声回道。

    王旭扫一眼仍在操练的士卒,没有更多过问,转身向着主帐走去。

    “我有事情要宣布,你把众将都召集到营内大帐。”

    “诺!”高顺拱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