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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话:冥界之花—森罗之境(下)

    船夫们的冷嘲热讽延续不断,挺站如松的凌羽此时可谓百口莫辩。

    外头晴空万里、海水平静安然,又何谈暴风雨一说,每次回忆起帆船失航的缘故时,冥冥之中似乎缺少了部分记忆。

    而这段记忆,恰巧将整个完整的拼图打得零碎,小屋喧闹依旧,凌羽自知改变不了事态的发展。

    若以穿越者的说辞劝告,更显得自己的神智不清,越是极力辩解,越将欲盖弥彰,沉下心境的凌羽漠然离开木屋。

    阿拉亚汀镇人民生活并不富饶,家中的顶梁柱多为出海打鱼的渔夫。

    出海本是高风险高收益的粗活,行走于潮热的大街时,总能看到些黑着脸、衣服破烂的孩童。

    这些孩子,父母亲都因海难而渺无音讯,交由亲戚抚养的下场,终是逃不过饿肚子和体罚。

    一些生活较优渥的孩子,几人一组蹲伏在沙滩上嬉戏着,一想到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即将因海难丧父时,凌羽的内心痛到哽咽。

    缓慢的步子来到沙滩前,眺望着阳光倒影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凌羽脸上那丝杞人忧天的感慨愈渐愈烈。

    他所憧憬的并未发生,而恐惧的却即将要面对。

    沐浴阳光许久,直至白皙的皮肤泛起淡黄的光渍,他的心境逐渐平和,脸上的一丝惆怅也渐渐淡去。

    “小兄弟,等会可否是要去柯诺亚城前线?”忽来一道颇有磁性的声音打消掉凌羽的沉思。

    回首时,唯见一位身着青袍、留有一席青色长发的年轻男子挑眉端详着凌羽。

    相视的一段时间,思虑消停后,凌羽确切同对方仅有一面之缘,从其自来熟的语气,套起近乎也并不困难。

    “您是?”凌羽问。

    “我嘛,一个漂泊海外的浪人,就是想问阁下,等会帆船启航时能不能带我一个?”青发男子驮高背后的麻袋,如似即将归家的浪子。

    青发男子一脸诚恳,楚楚可怜的眼睛中似乎有一股难以推脱的劲。

    暴风雨来临前,一切都显得祥和,凌羽所恐惧的阴影感还未诞生。

    此时只能任由事态的发展,而无法加以干涉,既然再次落入幻境中,大不如顺其自然。

    “我的帆船可是要去前线送物资,不知阁下要去前线做什么?”凌羽问。

    青发男子抹了抹脸上的碳灰,露出一排瓷白牙笑着说:“我这不想家嘛,家乡战火不断,年轻人总得有所作为。”

    相视着青发男子笑意盈盈的脸颊,凌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拒绝。

    但以幻境的说法而言,凌羽的记忆中帆船失航时并没有这号人物,此人究竟为谁,又处于何种原因出现于此。

    几个困惑迟迟得不到解决,打消掉思虑后再看那位投以奢望眼神的男子,凌羽缄口不言,颔首默认。

    时间缓缓流逝,初晨的太阳逐渐演变为烈日当空。

    一望无际的海面渗透着平静,源于大海彼岸的风除了熙热仅多出些咸湿。

    许久,迎着骄阳而行,一艘破旧的帆船驶入了停靠的码头。

    檀木制的阶梯平行垂下,一位戴着高脚帽、踩着软拖鞋的黄皮肤男人缓缓抽身下船,黝黑的眼睛扫视着码头上等待启航的船夫。

    “帆船已到,麻烦各位将物质都搬上去吧。”黄皮男人双手合掌对码头边翘首以盼的船夫表示敬意。

    同样位于船夫行列的凌羽记忆中对于黄皮男人的印象很清楚,他是此次航行的船长。

    披着围巾的船夫卖力搬运,途间,黄皮男人趁搬运物质的间隙,同一旁的凌羽闲聊了起来。

    “凌少主,这次还得多感谢贵阁对本帆船的抬爱。”黄皮男人浅笑着说。

    “杨船长客气了,彼时正是交战的主要阶段,您能不畏风险接下这单,我且代表凌云阁对您表示由衷的感谢。”凌羽出言谦逊。

    “那我在此多谢凌萧阁主了。”杨船长拱手回礼。

    “杨船长好,我是凌少主的朋友,等会还需船长赏个座啦。”青发男子突然钻出打断了沉沦于客套的两人。

    “既然是凌少主的朋友,座位可是应有尽有。”杨船长同青发男子友好的握了个手。

    “爹爹。”

    三人聊得不亦说乎时,忽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止住了闲聊的氛围。

    金黄的沙滩上,一串小脚印延续到人潮之中,待几人回眸时,只见一个围着小肚兜、扎着小马尾的女孩飞扑了过来。

    女孩的小脑袋一个劲栽到杨船长的怀里,见到自己的小可爱,豁达的船长更是抱着女孩转起了圈。

    “小如,爹爹不是让你待在小镇上不要乱跑嘛。”杨船长亲昵地说着。

    “娘亲带我来的,爹爹,你瞧。”女孩的小手指着人潮中的一位妙龄女子。

    杨船长顺着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见朝夕相处的爱人一表端庄,朝他露出惬意的微笑。

    霎时,年过四十的船长略有黑沉的眼眶逐渐湿润,他抱着女孩朝那许久未见的爱人奔赴而去。

    一旁的凌羽看着一家三口团聚的温馨画面不由地发出感慨,往事如镜花水月般缥缈,而他又能挽留什么。

    青发男子时不时注意着凌羽,一副端详的模样更像是在打量对方。

    午时,骄阳霸凌整个苍穹,码头上的小镇旗帜随海风摇曳。

    船夫们将物资全部搬运完毕后,凌羽照常支付了部分工人的酬劳,其余随去前线的船夫则在船长的指示下登上了甲板。

    帆船如期启航,此时天气晴空万里。

    登船后,凌羽同青发男子于甲板前分手后独自回到贵宾室稍作休息。

    帆船内部轻微的晃动让凌羽隐隐感觉不适,颠簸的甲板、疯狂的海浪不断侵蚀着他的记忆。

    贵宾室内有一个软皮沙发,神色难堪的凌羽捏着眉心倚靠在沙发肘上,此时他的脸色愈渐煞白,比起晕船感,更似一种恐惧。

    扬帆起航约莫一个时辰,海面上风平浪静,太阳逐渐偏西走,折射于甲板上映衬出一些垂头歇息的船夫。

    帆船上除去杨船长,还有几位身穿制服的船员负责巡逻工作,以防行航途中发生什么差错。

    日央时,帆船缓缓驶入乌索姆哒海域的中心地带,届时,船底下断断续续传来磕碰声,杨船长遣命船员去往探察,好在只是被一些大型鱼类刮蹭到。

    帆船航行三个时辰,甲板上的船夫们开始活跃了起来,由各自团伙自发组成的棋牌局闹得不亦乐乎。

    青发男子还算有几两盘缠,入伙后一把梭哈掉为数不多的积蓄,几轮下来,手气还算秤砣的他赚了可不少。

    耍过几把后,青发男子嬉笑颜开的脸瞬间蹙了眉,他神色凝重的扫视了四周一遍,漫不经心的离开了甲板。

    船夫们的狂欢并不影响贵宾室内的休息,缺失记忆的冲击,让凌羽陷入断续性的头疼。

    不得已,他只能闭目养神,事件逐渐朝不可控的方向奔去。

    半晌,天雷一闪,轰然一震,仿佛要将整个帆船给击碎。

    听闻雷声震耳,凌羽猛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颤栗的身体不由地跑到小窗前眺望着外头的情况。

    尤见天际,黑云压城,雷轰四起,几道闪电划过惊涛骇浪的海面,顿时帆船陷入剧烈颠簸。

    云端的彼岸,夹杂着闪电的一团黑云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透过玻璃窗望去,燃烧着紫色火焰的眼睛如似天边双月,凌羽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再仔细一看。

    一个形同人类的虚体,还有那足矣让世间万物于一瞬间湮灭的恐怖力量,此刻化作一道道利箭冲破尘封的记忆。

    “船长,前面有龙卷风怎么办!”甲板上,一位直冒冷汗的船员朝控制室呐喊道。

    甲板上船夫乱成一锅粥,一个个吹嘘着身经百战的老手面对天灾,也只能蜷缩在甲板上各安天命。

    控制室内,杨船长满是汗渍的双手牢牢握住船舵,惶恐的眼眸注视着距离帆船仅有数十米远的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