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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兰儿的心里话

    既然已经拿到了解元,那便该尽早动身前往东京了,虽说离殿试的时间还早,要到过完冬至才会举行。但趁着天气还没有转冷,提前动身总是好的,宋兴自己不怕冷,可兰儿怕啊。更何况,宋兴还打算一路上多走几处地方呢。

    收拾行装的事情自不用宋兴操心,他只需要在书房内认真读书便可,可却忙坏了兰儿与杨家三兄弟,一个下午的时间,兰儿像一只蝴蝶般不断地在屋里屋外穿梭着,看她轻快的脚步,宋兴就知道这姑娘心中有多么的开心。

    是啊,十五年了,宋兴自打出生,就没有出过远门,唯一一次远行,还是被折惟忠强行从府州送到了太原,从小便陪在自己身边的兰儿,自然也一样,失去了去外面看看的机会。

    看着给自己认真洗脚的兰儿,宋兴开口说道:“今日在草场上,三郎(指杨文广,因行三,故称三郎)让我把你收了,你怎么看?”

    兰儿抬头看了眼宋兴,也不羞,柔声说道:“奴是郎君的人,这事是老爷和夫人早已定下的。”

    宋兴叹了口气,说道:“你知我不是此意的,我是说等出了孝期,我娶你,如何?”

    兰儿低头给宋兴认真洗着脚,却不发一言,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宋兴苦笑一声,说道:“打小就这副毛病,一说到不愿意的事便一言不发,这次我是不会许的。明日就前往东京了,说不得还要见见张公,你总得和我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吧?不然我怎么知道如何应付?”

    听到宋兴说要去见张公,兰儿立刻抬起了脑袋,眸中闪闪发光,问道:“可是司空大人他老人家?”

    宋兴点点头,兰儿嘴角含笑,再次开口道:“我觉得莹莹那小娘子便很好,与郎君你般配。”

    宋兴一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无奈地说道:“我是说你呢,怎么又转到旁的女子身上了?你就这么巴不得我娶了旁的女子吗?”

    这次兰儿没有再回避问题,直接回道:“奴是什么人,奴心里一直清楚得很,能给郎君做个妾已是天大的福分了,怎还敢奢求正室。若郎君只是一普通富家子,求的是一辈子的安稳,奴觉得奴得个正室,绰绰有余,还心安理得,可郎君是那样的人吗?”

    这是兰儿第一次向自己吐露心声,所以宋兴听得很认真,并没有打断兰儿,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郎君心中有乾坤之志,旁人或许不知,但奴怎可能不知。奴就算得了正室,又有何用,依旧是常伴郎君左右,照顾冷暖罢了。还不如把这位子让与个能实实在在帮到郎君的女子。”

    看着宋兴放下书本,微微侧头,兰儿知晓这是这家伙倔脾气又来了,出言安抚道:“知道郎君你能力超群,但即便是官家,不也需要臣子们的辅佐不是,张家的几位叔叔,个个能力不俗,定是能帮上你的。你再想想,当下若是没有大朗、二郎、三郎还有岊哥儿的帮衬,你便是有天大的手段,又能办得成什么事?”

    宋兴自是能听得进话的人,尤其是兰儿的话,所以他的倔脾气还未发作,便被兰儿兰花绕指,撵得粉碎。轻抚着兰儿额头乌黑的秀发,宋兴低语道:“没有你更是不成的,若是没有你,我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一口了。”

    说出心事后的兰儿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也妩媚了许多,斜眼轻瞟着宋兴,一边给宋兴擦着脚,一边嘟着嘴说起了俏皮话:“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宋大才子,十一岁便可凭着一封书信让当朝尚书面对天子急呼天有生而知之者,走到哪里,能少的了香车美人,怎会连口饭都吃不上,你可真是折杀奴婢了。”

    宋兴起身一把将兰儿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呢喃道:“你只为我考虑,心中不苦吗?”

    兰儿倚靠在这个虽只有十五岁,却已是挺拔少年的胸前,轻语道:“把你那套人人生而平等的理论收起来吧,奴就是愿为郎君的奴,愿为郎君的妾,只要郎君心中有奴,奴便活着开心,活着有意义。”

    一把将这个将自己感动到心中发酸的女子抱起,宋兴径直朝里屋走去。兰儿羞红着脸喊道:“不行!不行!你还小!你还在孝期!”

    “本郎君又没有说要做甚,你慌什么?”

    灯烛摇曳,不知谁熄灭,芙蓉帐暖,郎情妾意,不知怎度春宵。

    天高云淡,正是行车走马的好时候,吃罢了朝食,宋兴便带着兰儿与十几名护卫,踏上了去往东京的行程。谁知车马刚走到城门附近,便停了下来,负责驾车的张叔朝着车内喊道:“小郎君,任公一行人在城门处等着呢,你快下来吧。”

    宋兴一听,赶忙下车,朝前走去。张叔口中的任公,全名任中正,也是个资历非凡的人物,在太宗朝便已是高官,几年前便得了枢密院直学士之职,位在两府副职之下,只差一步便是宰相了。若不是并州战略位置重要必须由两制重臣担任,又因与丁谓素来亲善不得朝中寇准一派人的喜欢,将他支出京城,知完益州州知并州,怕是早已拜相了。但宋兴匆忙下车的原因却是:任中正是宋兴的老师。

    宋兴疾步上前,举手对任中正施礼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劳任师相送。”

    任中正笑呵呵地说道:“不用和我老头子来那套虚礼,今日不过是送秋粮入京,顺便送你一遭罢了。按照往年的规矩,本是应该让你这个解元来带领我河东举子参加鹿鸣宴的,但你受官家钦点,允你在丧期内参加科举,实属特例。老夫左思右想后,即便是鹿鸣宴,你身在丧气内,参加也不合适,便嘱咐下面的人不要给你发请柬。所以既然昨日未见得我们的并州解元,今日老夫便只好跑一趟了。”

    自打自己来到并州府,任中正就不断地帮助自己,落籍,就读州学,对自己有问必答,如今又亲自为自己送行,凡此种种,怎能让宋兴心中不感动。宋兴弯腰施礼道:“任师招抚,宋兴此生不敢忘怀。”

    任中正却摆手说道:“莫要太过在意,老夫帮你,都是有原因的,不是平白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