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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假戏真做

    见宋兴投来疑惑的眼神,任中正直截了当地说道:“一来,连官家都顺了你义父的遗愿,让即使是在丧期内的你能参加科举,老夫怎敢不帮帮你?二来,你为我并州府出了那么多好主意,老夫怎能不帮你?”

    宋兴错愕地看着任中正,难怪史书上说当丁谓被赶出东京的时候只有任中正愿意帮丁谓说话,感情这老大人是真的情商低啊!可转念一想,能戴上枢密直学士的帽子,相当于后世国防部副部长的储备干部,怎么可能是个情商低的人。

    以任中正的地位,还真没有必要与自己虚与委蛇,实实在在将原因告诉自己,可能也是想得到自己实实在在的回馈。至于回馈什么,宋兴还真不是太清楚,河东府的事情,都是宋兴出主意,杨传勇杨德征两兄弟在做,而且自己出主意的事情,从未对外透露过风声,任中正是如何得知的呢?所以宋兴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任中正带着宋兴走出人群一段距离后,开口道:“我且问你,那稻田鸭养殖法,地笼养鸡法是不是你教给杨德征的?还有那水泥的制法,是不是你教给杨传勇的?”

    宋兴一听任中正说起这些事情,心下了然,当年自己埋下的种子,看来如今已经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了。宋兴试着问道:“是不是我并州府的鸡鸭有些多,即使是把土地中增产的那部分粮食也用来喂鸡鸭,也不够它们吃了?”

    任中正点头,宋兴又问道:“是不是想要运出去卖可运输成本又太高了?”

    任中正再次点头,宋兴再问:“是不是看到杨家府邸外的平坦水泥道便动心了,可一问水泥的价格,又觉太贵,用来修路不划算了?”

    任中正化身小鸡,不停啄米。宋兴仔细盯着任中正,沉声问道:“那任公又是如何得知是我教会大郎二郎这些东西的?”

    任中正终于找回了自己身为师长的尊严,不用再充当小白了,捋须远望,一副高人模样,说道:“老夫通过走访发现,每次杨家出现新事物的时候,都是你来杨家的时候。玻璃、镜子、鸡鸭养殖还有最近出现在汾水西边,那山脚下的高炉,无一不是。”

    宋兴一愣,自己做得这么明显吗?看来以后这点需要注意了。点了点头,对任中正说了声任师稍候,便匆匆跑回了自己马车中。对着兰儿说道:“兰儿,大中祥符四年的策划书拿出来给我。”

    兰儿点头,在一个大木箱内翻找起来,不多时,便拿出了一本线装书。递给宋兴的时候,兰儿还贴心地说道:“给官府看的那份在第32页到第50页。”

    宋兴开心地在兰儿粉嫩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你果真是我的贤内助!”说完,便将那十几页的纸撕了下来,匆匆跑了出去。兰儿脸蛋有些烫,心中却有些奇怪,一向稳重的郎君,怎的今日如此喜形于色。兰儿虽然知晓宋兴的一切,可宋兴脑中的知识,就无能为力了,自然也就不能理解宋兴当下的兴奋。这可是炼焦啊,一旦开始运转,重工业便会如同脱缰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宋兴递来的厚厚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任中正惊讶道:“这是什么?”

    宋兴眸光闪闪,答道:“解决修路的办法啊。”

    “这么多?”

    “也不光是修路,后面还涉及炼铁,炼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还请任师慢慢看吧。学生还得赶路,就不耽误任师的时间了,”

    说完,宋兴便跑回到了马车内,对着张叔低声说道:“张叔,快跑!”

    任中正没有阻止宋兴的离去,此时,他已经被这份策划书完全的吸引,呆在原地,久久不能自拔。待他回过神的时候,宋兴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呼出一口浊气,任中正低声感叹道:“难怪张公会在朝堂上说这小子是生而知之者,如今看来,还真是没有半分的夸张。”

    马车里,兰儿看着趴在座椅上不断向后张望的宋兴,疑惑地问道:“郎君,不就是一份修路的策划嘛,需要这么警惕吗?”

    宋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原府的方向,呢喃道:“修路只是开胃小菜,炼钢才是重头戏啊。”

    “炼钢又有什么好紧张的,郎君不是早已计划将炼钢的法子交给朝廷吗?”

    宋兴的兴奋已经渐渐消退,将脑袋放在兰儿丰润的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后说道:“话是这么说,但炼出来的钢首先会用来干什么?”

    “自是加强武备了。”这点见识兰儿自是有的,脱口而出道。

    “那你说说你家郎君我,身后有着折杨两家武勋世家背景的我,日后若是想要从政,能与武备这事沾边吗?”

    兰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自是不可,自古以来军政大权必是需要分开的。”说到这里,兰儿又疑惑地问道:“可郎君你自己都说了,郎君身后就是折杨两家武勋世家,这本身也很矛盾啊。郎君既然已有武勋世家的背景,又如何能从政?”

    宋兴顺嘴说道:“所以我才被折惟忠从折家赶了出来啊。”

    兰儿心中细品着宋兴的这句话,脱口而出道:“你们演得好大一出戏!”

    宋兴一拍脑门,完了,被自己说漏了嘴了。看着兰儿审问的目光,宋兴只好起身认真交代起了事情始末。当宋兴将事情交代完后,看着还在抹泪的兰儿,不忍地说道:“真的不是不信任你才瞒着你的,这种事情,知道得越少反而对你越好啊。”

    兰儿抹掉眼眶中的湿润,淡淡说道:“我自是知道郎君不会不信任我的,我只是想起了老爷,便忍不住想流泪。这么说来,郎君你与折家并非真的断绝往来,只是为了避嫌才会被四老爷假戏真做,赶出了折家?”

    宋兴点了点头,兰儿又接着问道:“那既然是假戏真做,你为何在私下里还要直呼四老爷名讳呢?”

    宋兴撇撇嘴,说道:“义父让他将我赶出折家,又没有说不让我见义父最后一面,他可倒好,竟连夜将我强制送到了太原,连最后尽孝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能不生气吗?”

    兰儿见宋兴真的生气了,赶忙抚着宋兴的胸口说道:“莫生气,咱不生气,那你与杨家这边牵扯这么深,便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