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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宜城四霸

    三天后的清晨,一众学子早早来到学院,共有六十人,远远看去,乌压压一片,大包小包带着,看着不像是去下乡了解秋忙,反而像是去秋游一样,也的确如此,这些达官贵人之子哪里知道农民之苦,对于他们来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是习以为常,到乡下去,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玩乐而已。

    小九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和雨雷早早地就来到了学院,不一会儿盛祎和张德帅也过来了,四人见面,几句寒暄,张德帅说道:

    “咱们四个一组,就这么定了。”

    盛祎一点也不奇怪,处之泰然,反而是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了三个做工精美的水壶,分给了三人,雨雷一见这精致的水壶,不胜感叹,赞不绝口,小九和张德帅也纷纷道谢,说道:“有心了。”

    距城二十里的赵家峪,是一个不大的镇甸,人口大概有两千人,这里的镇长是赵金龙,他早在一月前都已经接到知府的通知,说是今年的秋祭会安排在赵庄举行,同时礼贤学院学子的秋收服务也会放在赵庄。

    “今天礼贤学院的学子就会来到咱们镇子,老二你可要上点心,千万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把事情搞砸了,害得我挨了知府大人半天的骂。”赵金龙看着自己的兄弟赵银龙,语重心长说着一应细节之事。之前因为学子们贪玩,夜里纵火险些把期山给烧光了,他担心这样的事如果再发生,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哥你就放心吧,这次万无一失,我已经征派了镇上所有的佃户,绝不会扫了学子们的雅兴,也不会出现上次火烧期山的恶劣事件。”赵银龙小心翼翼回道。

    “学子们的住宿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知府家的公子安排住在我府里,李家的公子安排在了赵富贵家里,秦家的公子在赵德全家里,还有齐家的公子在赵叔永家里。”赵银龙忝着脸说道。

    “走吧,我们去镇东门,算算时间,贾君儒他们也快到了。”说着赵金龙起身就要出门去,轿子早已备好,就在门口。

    从宜城出发,向东二十里,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一路上走走停停,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拖到了三个小时。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到,赵金龙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这都第几次了,他早早等待,而学子们却是迟迟才来。

    赵金龙与学院的执事贾君儒交好,早年在一起念过书,如今见面,少不了一阵寒暄。

    吃过午饭,交代一些事情,就将这六十人分为八组,分别交由不同的人带往各家,唯独张德帅四人被赵银龙恭敬请回家去,旅途劳顿,暂且去休息。

    小九早就听雨雷说过,这次秋游的主题,是怎么带劲儿怎么玩,这一路走来,又看到众学子优游作风,心中对于这次秋游已是深谙其中三味,他明白,其实自己不用动脑,只需要跟着张德帅就一切稳妥了。

    下午,这四人约定睡两个时辰,等到快黄昏的时候集合,然后一起去干件大事。

    话说这赵银龙家里养了几十只鸡,张德帅早就打听清楚,门路极清。一到了约定时间,张德帅第一个出现,其余三人陆续到来,然后分配任务,小九和盛祎去柴房拿柴火,雨雷和张德帅去偷鸡,他们晚上要举行篝火烧鸡宴。

    三天时间,赵银龙家里连连丢鸡,一共丢了十几只,他自是不在意,因为这本就是他为张德帅等人准备的娱乐项目。

    下乡助收的秋祭活动,俨然成为了巴结讨好的工具,如此明目张胆,如此情理之中。

    赵家峪傍临期山,有一条山泉,极为甘洌,名为野漱。这一日,张德帅骑着从赵金龙家里顺来的四头猪,哼哼唧唧,摇摇晃晃,小九三人跟在后面,朝着期山而来。

    张德帅很是得意,他喜欢被簇拥着的感觉,他喜欢当大将军的感觉,尤其是当了大将军被奉承之后,他就更开心了。

    “雨雷,看本大将军怎样?”张德帅毫不掩饰地卖弄威风,大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态,尽管这威风在外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可他自己感觉良好。

    “跨马虎目圆睁,秀发戈戟云横。唯有张将军,今朝风虎云龙。威风,威风,唐唐少年英雄。”

    雨雷赞不绝口,对于拍马屁,他自是习惯,在他看来这是一门学问,要随时随地,不能放过任何机会,要勤加练习,来增进技巧。

    四人来到野漱泉,纷纷捧起来饮,顿觉清爽异常,美不自持!又用盛祎所赠陶壶灌了一壶,这才心满意足。

    突然,张德帅灵机一动,说道:“这泉水应该会有很多人喝吧,我们给这水加点料,如何?”

    雨雷随声附和。

    小九点头会意。

    盛祎笑而不语。

    四人排成一字长蛇,迎风散一丈,满屏哗啦声。

    雨雷得意大笑,说道:“此处应有诗!咱们按顺序每人来一句!”

    张德帅同样大笑,说道:“甚好!我先来!然后雨玖,然后盛祎,最后雨雷。”

    “将军一泻三千里。”

    “人间万姓共饮之。”

    “一饮若是不解渴。”

    “再而三而四饮之。”

    雨雷说罢,四人一起大笑起来,此时林风送夕阳,夏余地尚温,人们习惯了在近黄昏时,喝一口这甘洌的山泉,来消暑解渴。

    小九四人,若无其事,一排坐在泉水旁的一颗歪枣树上,数着每个人喝了几口。

    李家是大姓,前夏朝时,其地位就仅次于丁家,当今天下,更是出了个宰相李翰。宜城李家是李家近支,这一代家主李闻达,其子李苾,这李翰正是李闻达的族叔。

    李苾长相甜美,不似男孩,反倒有些像个小女孩儿。他原本和张德帅要好,但自从小九出现之后,这张德帅就对他爱答不理的,这一次更是没有选他同组,这就让他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心里更是对小九恨之入骨。

    “明天就要回去了,咱们今晚上捉蝈蝈来斗,如何?”张德帅提议道。

    “那必须的。”雨雷不假思索,张口答道。

    小九也表示同意,于是三人都出去各自寻找,只留盛祎一人看门。

    李苾得到消息,联系了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一起过来找麻烦,他本以为是小九就在房内,不曾想却是盛祎,在他看来盛祎与小九本就是一丘之貉,所以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盛祎吃痛,哎呦痛哭起来。

    恰巧赶上小九回来,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干!他一人对打对方五人,丝毫不落下风,气势汹汹,如发疯的野狗,他自懂事起一直如此,亲人朋友不允许旁人辱半分!

    李苾见大事不妙,早就溜之大吉,剩下那四人打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现在看来个个鼻青脸肿,当了冤大头。

    不多时,张德帅和雨雷也回来了,见到小九和盛祎受伤,哪里肯依,他性格中不缺狠辣,从不记隔夜仇,有仇当时报!

    第二天回到宜城,李苾的腿一瘸一拐的被人搀回了家,贾君儒对李闻达说道:“这孩子调皮,非要骑在猪身上,没想到这是一头发情的母猪,这下可好了,给摔惨了,硬是被拖着走了半里地,幸好雨玖他们看到的及时,才救了他一命。”

    其实,这贾君儒知道个什么呢?他昨晚上跟赵金龙喝了一夜的酒,这些话还是张德帅他们四人琢磨了一夜才想好的对策,虽说有缺漏,也难免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也就由不得他贾君儒不信。

    俗话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李苾不是哑巴,他爹更不是哑巴,相门之后的他,自有一番傲气,在看到儿子受伤严重,全身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丢人啊,丢人他爹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枉你爹我平日里怎么教育你的,出门不捡钱就是亏啊,亏你还能吃这么大的亏,被人揍了不说,还被人抬了回来,被人抬了回来也就罢了,竟然没有人为你说一句话!丢人啊,真他么丢人!”

    李闻达不分青红皂白,不由分说,先声夺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阵乱骂,在他看来,他们李家在宜城根基深厚,基本上是可以横着走的那种,却没有想到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是对自家儿子失望,怒其不争,否则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李闻达骂完之后,气渐消,心渐平顺,李苾见状,道明原委,一番添油加醋,火上浇油,说是那雨玖和雨雷兄弟二人,从中作梗,更有盛祎一旁煽风点火,最后还提到了张德帅,只是在说道张德帅时,他明显气馁,只说是远远看到像是此人身影。

    李闻达不以为意,心底暗道:“现在盛朝无事,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在我们李家头上屙屎拉尿了?五年前,这张礼美见到我还毕恭毕敬,言辞之中尽是阿谀巴结,自从有了雨家之后...”

    想到这里,李闻达冷哼了一声,说道:“雨家、盛家你们欺人太甚,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让下人带李苾回房休息,又与管家李多金商量了一番,交人修书一封寄予京城李翰府,同时让李多金集结家丁,而他自己则是出门而去,他形色匆匆先是去了秦府,又是去了齐家,最后去了宜城守备王德柱家里,李家素与王家交好,他此行而来正是为了借兵。

    李闻达看似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如发,他一早就发现雨家其势不得了,要不然张礼美也不会转而去攀高枝了,秦家和齐家也是见风使舵,唯张家马首是瞻,可是自家儿子出了事,受人欺负,他这口气咽不下,他更是想借机展露一下李家的实力,告诉那些墙头草,李家还不至于败落到不堪的地步。

    于是,近黄昏,四路人马,分别从李家、秦家、齐家和王家出发,将雨府所在前门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其中李家人数最多,有百人之多,王家其次,王德柱亲来,带了将近百人,多是兵丁乔装打扮,秦家和齐家也是各自出动十几人,家主没来。

    雨母处变不惊,早已将事情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她本就护短,更何况自己这边占得道理,她更是明白当下这局势,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但她不想当那受伤的老虎,她想坐山观虎斗,她明白当下她不能左右局势,能左右局势发展的是知府张礼美,她要看看那张礼美怎么选择。

    这在张礼美来说,根本就不是选择题,因为选项只有一个,那就是抱紧雨府的大腿。

    雨府外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至于对策他也是胸有成竹。

    乘轿而来,张礼美来到王德柱面前,似与人轻言谈笑,避开众人说道:“雨府是齐王亲戚,齐王曾在刘国公帐下带过兵,二人情同莫逆。”

    王德柱听闻此言,引兵退去,他是刘国公带出来的兵,他是重恩之人,刘国公对他有知遇之恩。

    秦家和齐家见王德柱退去,也纷纷撤离,只剩下李家众人,孤立无援,进退两难!

    盛府和雨府的家丁见到三家退去,只有李家还在,两府之人迅速合并,将李家众人围了起来,李闻达自知大势已去,连他自己也没有这张礼美竟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雨府,弃自己于不顾,便等于是断了与李家的友好,他失算了。

    满心苦涩,有口难言!意气风发而来,郁郁寡欢而归,自今日宜城当知李家再无权倾势,从此新贵是雨府!

    雨府中,雨母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只在最后传出一句话:“让李家之人回去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