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小试牛刀（上）
日升月落间，时光缓缓流淌，转眼七日过去。
清遥对书院愈加熟悉，开朗率性的他也与一些仆役、学子逐渐熟络起来。
今日小满，清遥照例早起洒扫庭院，事情做完后便去寻了葛七，想向他请教钓鱼捕蟹的窍门。
葛七有些得意，他笑道：“我就说你这几日去莱河怎么总是空手而归，原来……哈哈哈，放心吧！葛爷我别的不说，钓鱼那绝对是一把好手！”
两人来到忆恒苑镜湖水边，葛七边说边演示，兴致颇高。忽然脚步声起，他们回头，见三个女学子向这边走来。
在前的是楚家玉泽、玉华两姐妹，她们一会儿看看清遥一会儿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而两人身后还躲着个柳家的柳滢，和前面的人不同，她一直是低着头、绞着手，神情有些紧张。
清遥与她们不过偶有来往，现在这是？……
他起身施礼，玉泽有些雀跃地直接开口道：“清遥，今日是小满，书院里要放半天假，你有什么安排？”
“我？”清遥疑惑，“安排谈不上，只是想去莱河边吹吹风、钓钓鱼。”
玉华闻言接道：“哥哥，钓鱼何时不能去啊？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小满，我们听闻西郊庄子里要祭水车、油车、丝车三车车神，场面一定十分热闹！清遥哥哥，你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去逛逛呀？~”好家伙，这哥哥长、哥哥短的！葛七的眼刀嗖嗖飞来。
虽然玉华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清遥还是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大妥当。三位俱是名门闺秀，我区区一介杂役，怎好与你们外出同游？”
一直躲在姐妹俩身后的柳滢听见清遥拒绝，眉心深深一皱，轻咬了嘴唇，伸手牵住玉华，很有些失落的样子。
玉泽见此，神情有些不悦，她上前一步，“你怎的这样讲？你虽是新来，却也明了书院反对以身份论人论事！我们主动邀你，便是不在意你身份的证明。外人如何议论是外人的事，但你若不应，就是在拂我们的好意！”
玉华赶紧扥住姐姐，对着清遥微笑，“哥哥，你看今日祭祀，城外庄子里必是人员混杂，若无男子同去，我们也很难放开了玩耍。更何况……”玉华看向有些打蔫的柳滢，“今日其实是滢儿的生辰，所以，还请哥哥能满足我们的心愿！”
这一番话使得清遥再难推辞，他只好勉强答应：“既如此……那好吧。不过，”他伸手一把薅住葛七，“我可否带他同去？”
刚刚眉开眼笑的三名女子一时愣了，她们互相看看，最后柳滢发话道：“既是清遥哥……公子的朋友，那便也请与我们同去吧。”
见四人都看向自己，葛七有点懵，他从没想过真会有香饽饽掉在自己头上的一天。随后，他们约好下午未时二刻，在城西的一处酒楼下相见。
望着姑娘们衣袂飘飘逐渐走远的样子，葛七心花怒放！从花园到饭堂，他向所有遇见的熟人炫耀自己被大小姐们邀约，清遥是怎么拉都拉不住。
到二人回屋换衣，他竟还特意拿出来一套新衣服，清遥笑着摇头，穿上了那身粗布青衣。
葛七等啊等，终于等到了未时一刻，他几乎是拽着清遥走出的书院。他们去往城西，还没到酒楼，就远远望见那里站着几个彩色的倩影。
葛七不禁伸长了脖子，“哎哎哎清遥你看！大小姐们一定是精心打扮过了！你说我今天是不是要走桃花运？啊？你说话呀！哈哈哈~”
被烦到无话可说的清遥右手缓缓握拳，我忍……
二人来到倩影跟前，清遥一礼，“抱歉让各位久等了。”葛七也赶紧跟着拱手，“抱歉，哈哈哈，抱歉。”
穿着光鲜亮丽的玉泽回身，才一看见二人，心中的嫌弃就全上了脸，玉华把她一拽，轻咳两声，努力微笑道：“无妨，呃，我们也是方到。”
三人之中，只有柳滢真心欢喜，她拿团扇半遮了妆容精致的脸，向清遥一点头，轻声道：“公子，你来啦。”
“是。”清遥看看众人，还是有些尴尬，“既然人齐了……咱们走吧？”
“好。”柳滢跟到清遥身旁，玉泽玉华虽不大情愿，还是向着西郊庄子迈出了步伐。
五人一路沉默，就快走到城门，忽听得身后有很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回身看去，只见两匹紫骝骏马飞驰而来，堪堪在他们跟前停下！
二人翻身下马，领头者横眉怒目，“清遥！你端的好手段！”
清遥见此，轻笑一声，好，这下不必去逛祭典了。
他一拱手，淡然说道：“牧严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柳牧严眼神凌厉，“我不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将我妹妹诓去？！”
他走近清遥，压了些声音，“别告诉我你不知滢儿身份，她可是我柳家嫡女！你一个卑下的粗使，也配与之同游？！”
听见这般斥责，清遥还没如何，柳滢却已是眼眶含泪，“兄长，你别这样！……”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邀约，会将清遥陷入如此境地。一旁的祈严见妹妹伤心，便轻揽了她的肩膀安慰。
牧严看向族妹，还是缓和了语气，“滢儿，事情别人都告诉我了。你听为兄的，先回家去。这个登徒子，”他瞪向清遥，“交给我来处理！”
葛七见柳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咄咄逼人，不禁想起这段时间他从未给过清遥好脸，真不知清遥究竟怎么得罪了这位少爷？！
但也不能放任不管啊，葛七赶紧过来，从旁劝阻道：“少爷，您莫冲动。‘别人’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事情真的就只是三位小姐赏脸约我们去逛祭典，再没有其他的了！”
“哈哈，再没有其他？你如何知道？？这个清遥根本不懂得守礼！前些日子他才和君！……和一女子有逾距之处，现在竟然又把心思打到了滢儿身上？！”积攒多日的火气蹭蹭上涌，“清遥！今日我柳牧严，必要你明白自己的斤两！”说着他骤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清遥衣领！
众人大惊，祈严果断上前拉住兄长，葛七也出手帮忙，只有清遥神色如常。
怎会不窝火？但他在尽力保持冷静，不仅是为了好好观察对手，更是为了不放任自己踏入“情绪”的泥沼。
僵持片刻，清遥心中理清了事情脉络，他格开牧严的手，正色道：“牧严兄，你只一心顾着‘公报私仇’，怎么不先看看四周？”
被这么一提醒，牧严忽然意识到他们已被不少看客围住！
那些人正随意地指指点点：“哎哟，富家子要打老百姓啦！”“哎，怎么还不出手？我等着看戏呢！”“是因为女人吗？嘿你别说，这几个妞儿模样都还挺俊~”“，哎呀，你们看那俩男的，多穷酸！别是小姐们腻了那些纨绔，想换换口味？”“哈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柳滢的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流，玉泽的那份骄横劲儿也不知去了何处，就知道拉着妹妹躲在牧严身后。
听着这些毫无根据的指指点点，牧严一时怒火中烧，但又无从下手，正不知该怎么办时，一个女声骤然响起：“朱大娘，你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但见一女子越众而出，直接与方才戏说“换口味”的大娘对峙，她面无惧色、义正辞严地道：“朱大娘，敢问你之前见过她们吗？你了解她们的为人吗？若现在是拿着你的清誉玩笑，你还能笑得如此开怀吗？”
大娘被问得矮了半截，她嘴上叨咕着“我也没说什么呀我”脚下却是不停，一会儿人就不见了踪影。
女子立刻来到柳滢身边安慰：“滢儿，你还好吗？”
“君兰姐！我！……呜呜呜……”柳滢一头扎进了君兰的怀里。
君兰一边安抚柳滢，一边瞪向柳氏兄弟，“你们俩都在干什么呀？！要不是我去庄子恰巧碰见……今日可是滢儿的生辰啊！”
两人被训得别开脸，无言以对。
牧严忽然转头，瞪向清遥，“你若是老实本分，就不会出这一桩事了！”
清遥皱眉，葛七则真是看不下去了，“我说柳少爷，你还讲不讲理？？这些天你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现在居然还往人头上扣屎盆子？！”葛七忍不住走过去，“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至于这么欺负人吗？！”
好啊！一个书院的杂役都敢这样指责我了！
牧严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挑衅，他红着脸看葛七走近，突然就是一拳，直接将葛七揍到了泥土里！
清遥再无法静心！他上去一把拽住牧严胳膊，“柳牧严，要打，咱们换个地方！”
所有人都是一惊！
“好！清遥，你可别后悔！”柳牧严正求之不得！
“莱河边如何？你要流血了，也有地方清洗！”清遥一松手，不待众人反应，当即迈开步伐！
柳牧严自是紧紧跟上，心中有太多的东西需要释放！
清遥对书院愈加熟悉，开朗率性的他也与一些仆役、学子逐渐熟络起来。
今日小满，清遥照例早起洒扫庭院，事情做完后便去寻了葛七，想向他请教钓鱼捕蟹的窍门。
葛七有些得意，他笑道：“我就说你这几日去莱河怎么总是空手而归，原来……哈哈哈，放心吧！葛爷我别的不说，钓鱼那绝对是一把好手！”
两人来到忆恒苑镜湖水边，葛七边说边演示，兴致颇高。忽然脚步声起，他们回头，见三个女学子向这边走来。
在前的是楚家玉泽、玉华两姐妹，她们一会儿看看清遥一会儿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而两人身后还躲着个柳家的柳滢，和前面的人不同，她一直是低着头、绞着手，神情有些紧张。
清遥与她们不过偶有来往，现在这是？……
他起身施礼，玉泽有些雀跃地直接开口道：“清遥，今日是小满，书院里要放半天假，你有什么安排？”
“我？”清遥疑惑，“安排谈不上，只是想去莱河边吹吹风、钓钓鱼。”
玉华闻言接道：“哥哥，钓鱼何时不能去啊？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小满，我们听闻西郊庄子里要祭水车、油车、丝车三车车神，场面一定十分热闹！清遥哥哥，你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去逛逛呀？~”好家伙，这哥哥长、哥哥短的！葛七的眼刀嗖嗖飞来。
虽然玉华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清遥还是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大妥当。三位俱是名门闺秀，我区区一介杂役，怎好与你们外出同游？”
一直躲在姐妹俩身后的柳滢听见清遥拒绝，眉心深深一皱，轻咬了嘴唇，伸手牵住玉华，很有些失落的样子。
玉泽见此，神情有些不悦，她上前一步，“你怎的这样讲？你虽是新来，却也明了书院反对以身份论人论事！我们主动邀你，便是不在意你身份的证明。外人如何议论是外人的事，但你若不应，就是在拂我们的好意！”
玉华赶紧扥住姐姐，对着清遥微笑，“哥哥，你看今日祭祀，城外庄子里必是人员混杂，若无男子同去，我们也很难放开了玩耍。更何况……”玉华看向有些打蔫的柳滢，“今日其实是滢儿的生辰，所以，还请哥哥能满足我们的心愿！”
这一番话使得清遥再难推辞，他只好勉强答应：“既如此……那好吧。不过，”他伸手一把薅住葛七，“我可否带他同去？”
刚刚眉开眼笑的三名女子一时愣了，她们互相看看，最后柳滢发话道：“既是清遥哥……公子的朋友，那便也请与我们同去吧。”
见四人都看向自己，葛七有点懵，他从没想过真会有香饽饽掉在自己头上的一天。随后，他们约好下午未时二刻，在城西的一处酒楼下相见。
望着姑娘们衣袂飘飘逐渐走远的样子，葛七心花怒放！从花园到饭堂，他向所有遇见的熟人炫耀自己被大小姐们邀约，清遥是怎么拉都拉不住。
到二人回屋换衣，他竟还特意拿出来一套新衣服，清遥笑着摇头，穿上了那身粗布青衣。
葛七等啊等，终于等到了未时一刻，他几乎是拽着清遥走出的书院。他们去往城西，还没到酒楼，就远远望见那里站着几个彩色的倩影。
葛七不禁伸长了脖子，“哎哎哎清遥你看！大小姐们一定是精心打扮过了！你说我今天是不是要走桃花运？啊？你说话呀！哈哈哈~”
被烦到无话可说的清遥右手缓缓握拳，我忍……
二人来到倩影跟前，清遥一礼，“抱歉让各位久等了。”葛七也赶紧跟着拱手，“抱歉，哈哈哈，抱歉。”
穿着光鲜亮丽的玉泽回身，才一看见二人，心中的嫌弃就全上了脸，玉华把她一拽，轻咳两声，努力微笑道：“无妨，呃，我们也是方到。”
三人之中，只有柳滢真心欢喜，她拿团扇半遮了妆容精致的脸，向清遥一点头，轻声道：“公子，你来啦。”
“是。”清遥看看众人，还是有些尴尬，“既然人齐了……咱们走吧？”
“好。”柳滢跟到清遥身旁，玉泽玉华虽不大情愿，还是向着西郊庄子迈出了步伐。
五人一路沉默，就快走到城门，忽听得身后有很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回身看去，只见两匹紫骝骏马飞驰而来，堪堪在他们跟前停下！
二人翻身下马，领头者横眉怒目，“清遥！你端的好手段！”
清遥见此，轻笑一声，好，这下不必去逛祭典了。
他一拱手，淡然说道：“牧严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柳牧严眼神凌厉，“我不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将我妹妹诓去？！”
他走近清遥，压了些声音，“别告诉我你不知滢儿身份，她可是我柳家嫡女！你一个卑下的粗使，也配与之同游？！”
听见这般斥责，清遥还没如何，柳滢却已是眼眶含泪，“兄长，你别这样！……”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邀约，会将清遥陷入如此境地。一旁的祈严见妹妹伤心，便轻揽了她的肩膀安慰。
牧严看向族妹，还是缓和了语气，“滢儿，事情别人都告诉我了。你听为兄的，先回家去。这个登徒子，”他瞪向清遥，“交给我来处理！”
葛七见柳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咄咄逼人，不禁想起这段时间他从未给过清遥好脸，真不知清遥究竟怎么得罪了这位少爷？！
但也不能放任不管啊，葛七赶紧过来，从旁劝阻道：“少爷，您莫冲动。‘别人’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事情真的就只是三位小姐赏脸约我们去逛祭典，再没有其他的了！”
“哈哈，再没有其他？你如何知道？？这个清遥根本不懂得守礼！前些日子他才和君！……和一女子有逾距之处，现在竟然又把心思打到了滢儿身上？！”积攒多日的火气蹭蹭上涌，“清遥！今日我柳牧严，必要你明白自己的斤两！”说着他骤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清遥衣领！
众人大惊，祈严果断上前拉住兄长，葛七也出手帮忙，只有清遥神色如常。
怎会不窝火？但他在尽力保持冷静，不仅是为了好好观察对手，更是为了不放任自己踏入“情绪”的泥沼。
僵持片刻，清遥心中理清了事情脉络，他格开牧严的手，正色道：“牧严兄，你只一心顾着‘公报私仇’，怎么不先看看四周？”
被这么一提醒，牧严忽然意识到他们已被不少看客围住！
那些人正随意地指指点点：“哎哟，富家子要打老百姓啦！”“哎，怎么还不出手？我等着看戏呢！”“是因为女人吗？嘿你别说，这几个妞儿模样都还挺俊~”“，哎呀，你们看那俩男的，多穷酸！别是小姐们腻了那些纨绔，想换换口味？”“哈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柳滢的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流，玉泽的那份骄横劲儿也不知去了何处，就知道拉着妹妹躲在牧严身后。
听着这些毫无根据的指指点点，牧严一时怒火中烧，但又无从下手，正不知该怎么办时，一个女声骤然响起：“朱大娘，你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但见一女子越众而出，直接与方才戏说“换口味”的大娘对峙，她面无惧色、义正辞严地道：“朱大娘，敢问你之前见过她们吗？你了解她们的为人吗？若现在是拿着你的清誉玩笑，你还能笑得如此开怀吗？”
大娘被问得矮了半截，她嘴上叨咕着“我也没说什么呀我”脚下却是不停，一会儿人就不见了踪影。
女子立刻来到柳滢身边安慰：“滢儿，你还好吗？”
“君兰姐！我！……呜呜呜……”柳滢一头扎进了君兰的怀里。
君兰一边安抚柳滢，一边瞪向柳氏兄弟，“你们俩都在干什么呀？！要不是我去庄子恰巧碰见……今日可是滢儿的生辰啊！”
两人被训得别开脸，无言以对。
牧严忽然转头，瞪向清遥，“你若是老实本分，就不会出这一桩事了！”
清遥皱眉，葛七则真是看不下去了，“我说柳少爷，你还讲不讲理？？这些天你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现在居然还往人头上扣屎盆子？！”葛七忍不住走过去，“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至于这么欺负人吗？！”
好啊！一个书院的杂役都敢这样指责我了！
牧严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挑衅，他红着脸看葛七走近，突然就是一拳，直接将葛七揍到了泥土里！
清遥再无法静心！他上去一把拽住牧严胳膊，“柳牧严，要打，咱们换个地方！”
所有人都是一惊！
“好！清遥，你可别后悔！”柳牧严正求之不得！
“莱河边如何？你要流血了，也有地方清洗！”清遥一松手，不待众人反应，当即迈开步伐！
柳牧严自是紧紧跟上，心中有太多的东西需要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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