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请君入瓮（下）
“喜服？”众人一惊。清遥皱了皱眉头，“只是看此女鬼道行，去世估计多年，和她相关的事恐怕是很难查了……”
“或许可以去官府查查地方志？”祈严建议，“一般牵涉了人命的事件，多会留档备查。”
牧严点头，“是个法子，只是不知伯父同柴将军交涉得如何……不然这样，我和祈弟去官府问问，君兰雅茉你们到坊间打听。此女怨念颇深，当时的事可能也闹得不小，说不定会有老人家知情。”
清遥一按牧严肩头，“你重伤未愈，还是安心将养为要，相信祈严一个人能够办好。至于血的事，由我去查，还请你们兄弟各自留一些血液于我。”二人点头，应声而动。
一番准备后，清遥还唤来了葛七同行。
六人步出柳府大门，雅茉难掩担忧，还是叮嘱道：“公子，请务必多加小心！”清遥点头，“放心吧。”
众人分开，清遥一队去往莱河水边。
不出意料，一路上葛七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一般，不把来龙去脉问明白了是绝不住嘴。清遥见他终于沉默，调侃道：“怎么？怕了？”
“怕？！”葛七一昂头，“我、我怕什么？你肯定不会对我见死不救！”但脚下却一停，“但是说真的，我这人就数人缘好，跟谁都亲。打听消息，没人比我更合适了，所以啊！……”他噌的一下转身迈腿，却被早有防备的清遥出手轻松拿捏。
“都上船了还想下？走吧你！哈哈~”
二人就这么吵吵嚷嚷的来到河边，清遥拔出小刀递给葛七，葛七却连退三步，“啥？！我先来啊？！”
“不然呢？”
“别别别，大哥，大哥！万事开头难，您多厉害啊，您先上！”
清遥笑着摇摇头，随即用刀割了一下指尖。看着血慢慢滴入河水，葛七又退出去几步。然而过了许久，一直没有异样发生。
清遥转头看向葛七，葛七一扭一扭的笑着，还想推脱。清遥便不再啰嗦，上去就把他一捉，刀光一闪、鲜血滴落！
但同清遥一样，河上无事发生。
下面试祈严的血。清遥让葛七离远些，再将装血的瓶子浸入河中，随着血融于水，他集中精神查探四周。
忽然！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在远处出现！但一直只在远处徘徊，并不近前……
清遥思量片刻，掏出牧严的血瓶，直接打开扔进了河里。
这下，不消须臾，水鬼的气息大盛！她迅速来到近前接触血液！
可就在清遥刚刚掏出准备好的符箓时，她却是毫无征兆地快速转身而去！没有一丝迟疑！
清遥眉头一紧，不好，一回生二回熟，这招已被她识破了！
此时站在远处的葛七什么都没有察觉，他见清遥回身，神色不大轻松，便紧张问道：“怎么？没来？？”
“已经走了。”
“走了？！”葛七大惊，“什么时候来的？！”
清遥也不答，就直接抬脚返城，看来得好好计划个法子了……
待回到柳府，另三人尚未归来，清遥便一个人到院中禅坐。他静静捋着线索，莱河、能现身白日的水鬼、女子、像是嫁衣的深黑礼服、金簪、情仇……清遥不禁发个叹息，这背后估计又是一桩伤心的故事……
渐渐到了日薄西山，三人才总算陆续回来。
他们聚在一处，清遥先说了自己的收获，祈严随后开口道：“父亲向柴将军禀明此事后，将军深以为虑，除了封河，他还授意官员要全力配合。但我去到衙门，却因无法提供具体情况，而被告知难以核查是否有相关记录……”
君兰安慰他，“别难过祈严，也在预料之中。我这儿同样不顺利，城西的老人家我差不多都拜访了，虽有那么几件事，但和咱们的都对不上……”
“我这里倒有个重要发现。”雅茉正色道。
“哦？！”众人惊喜，“你快说！”
“我到西郊庄子里寻年长的婆婆请教，有两位知道一些，虽然说法不完全一致，但她们都提到六十多年前的冬天，莱河曾发过一次很大的洪水。”
“洪水？……所以呢？”牧严追问。
雅茉一叹，“为了安抚河水，你们觉得会如何？”
“这……”大家陷入了思索，祈严自言自语道：“女子，金簪，喜服，莱河，洪水……不会是，以新妇祭河伯吧？！”
此言一出，空气都凝重了三分。
雅茉神情染上了一抹悲色，“据说，新妇一跳，洪水骤平……皆大欢喜……”
“这！……”君兰感到揪心，“若果真如此，也能不怪她怨念如此深重……”
清遥沉吟一会儿，“可这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与牧严有何干系？……但好在是有了进展，三位着实辛苦！下面咱们集思广益，来商量商量对策吧。看今日状况，引蛇出洞是头一个难关，我们需要设个套，诱她来钻……”
如此，五人议到月上中天方散。
自此，除了准备擒鬼一事，清遥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在黑棍与葫芦身上。
他每日都到镜湖湖畔为黑棍抚琴，慢慢便引来一些学子旁听，人聚得多了，居然乘势起了个诗社，热闹一时。
而放在北屋房梁上去尘的葫芦，也被清遥取了下来。他以法力熔了自身的一滴血、一根发注入其中，随着术法，葫芦表面慢慢生出来一层黑红颜色、玉石质地的釉彩将葫芦整个覆盖，使它焕然一新，更散发出一种神秘深邃的气质，再不与俗同。
在此期间，牧严的伤势渐好。祈严也主动找他促膝长谈，兄弟二人的情谊更胜以往。待到牧严身体大好，计划才正式开始推进，五人几乎是每晚聚在一处，颇为费心。
一转眼，已是五月十五。
莱河边正夕阳余晖，霞光万丈。
河滩上有一男一女漫步。女子走在前，脸上映着霞光，她问道：“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一字一句，绝无虚假……”男子跟在后，脸却比霞光还要红些。
“那你再承诺我一遍。”女子停步，一回身看向男子，眼神认真。
男子眨着眼睛，不免紧张，他喊道：“我愿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绝、绝不辜负！”
可女子闻言却并不高兴，反而是别开了脸，神色恹恹，“那……她怎么办？”
“她？我、我已全不在意了！”男子心跳加速，“她哪有你好？那样强势的女人，我又岂会真心喜欢？”男子不自觉地望向远处，呼吸有些乱。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我都哪里好了？”女子悄眼看向男子。
“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饱读诗书、通情达理，还……温柔娴静、自重矜持！不逊于任何高门贵女，惟有这样的你，才能与我相配！”男子把袖子都快攥破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大喊了出来：“雅茉！你就答应我吧！”
雅茉扣起双手，静立片刻，她望望四周，回道：“可她毕竟是我姐姐啊……”
“只要你愿意，其余的都交给我！”男子擦了一下鬓角的汗滴。
雅茉低下头，思量半晌后总算开口道：“我……愿意。”
眼看着男子要手脚僵硬地去拥抱雅茉，一个伤心惊怒的声音就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你们！！”
泪水夺眶而出，“你们！你们怎么能？！”
君兰冲到男子身边，“柳牧严！你我相识七载！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随着她的哭喊，河面上有风开始呼号。
悲愤的君兰见牧严一直不答，便一拳捶上他的胸口，却不想反被他一把抓住！牧严一用力，君兰当即重重摔倒在地，头发和脸上都沾了沙土！
河面浪起，哗哗的水声更衬出牧严的冰冷无情，“呵，七年？那又如何？你若识相……便自去了吧！”
“你！”君兰一捂心口，难以承受，她伤心欲绝地大喊道：“柳牧严！我对你全心全意！你究竟，你究竟为何负我？！——”
然而就在君兰喊出的片刻之后，仿佛是受了这悲痛的召唤，动荡不安的河面下游竟猛地掀起一股大浪！！
一个黑色的身影再不想隐藏，她驭着浪，逆流而上！！！
“或许可以去官府查查地方志？”祈严建议，“一般牵涉了人命的事件，多会留档备查。”
牧严点头，“是个法子，只是不知伯父同柴将军交涉得如何……不然这样，我和祈弟去官府问问，君兰雅茉你们到坊间打听。此女怨念颇深，当时的事可能也闹得不小，说不定会有老人家知情。”
清遥一按牧严肩头，“你重伤未愈，还是安心将养为要，相信祈严一个人能够办好。至于血的事，由我去查，还请你们兄弟各自留一些血液于我。”二人点头，应声而动。
一番准备后，清遥还唤来了葛七同行。
六人步出柳府大门，雅茉难掩担忧，还是叮嘱道：“公子，请务必多加小心！”清遥点头，“放心吧。”
众人分开，清遥一队去往莱河水边。
不出意料，一路上葛七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一般，不把来龙去脉问明白了是绝不住嘴。清遥见他终于沉默，调侃道：“怎么？怕了？”
“怕？！”葛七一昂头，“我、我怕什么？你肯定不会对我见死不救！”但脚下却一停，“但是说真的，我这人就数人缘好，跟谁都亲。打听消息，没人比我更合适了，所以啊！……”他噌的一下转身迈腿，却被早有防备的清遥出手轻松拿捏。
“都上船了还想下？走吧你！哈哈~”
二人就这么吵吵嚷嚷的来到河边，清遥拔出小刀递给葛七，葛七却连退三步，“啥？！我先来啊？！”
“不然呢？”
“别别别，大哥，大哥！万事开头难，您多厉害啊，您先上！”
清遥笑着摇摇头，随即用刀割了一下指尖。看着血慢慢滴入河水，葛七又退出去几步。然而过了许久，一直没有异样发生。
清遥转头看向葛七，葛七一扭一扭的笑着，还想推脱。清遥便不再啰嗦，上去就把他一捉，刀光一闪、鲜血滴落！
但同清遥一样，河上无事发生。
下面试祈严的血。清遥让葛七离远些，再将装血的瓶子浸入河中，随着血融于水，他集中精神查探四周。
忽然！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在远处出现！但一直只在远处徘徊，并不近前……
清遥思量片刻，掏出牧严的血瓶，直接打开扔进了河里。
这下，不消须臾，水鬼的气息大盛！她迅速来到近前接触血液！
可就在清遥刚刚掏出准备好的符箓时，她却是毫无征兆地快速转身而去！没有一丝迟疑！
清遥眉头一紧，不好，一回生二回熟，这招已被她识破了！
此时站在远处的葛七什么都没有察觉，他见清遥回身，神色不大轻松，便紧张问道：“怎么？没来？？”
“已经走了。”
“走了？！”葛七大惊，“什么时候来的？！”
清遥也不答，就直接抬脚返城，看来得好好计划个法子了……
待回到柳府，另三人尚未归来，清遥便一个人到院中禅坐。他静静捋着线索，莱河、能现身白日的水鬼、女子、像是嫁衣的深黑礼服、金簪、情仇……清遥不禁发个叹息，这背后估计又是一桩伤心的故事……
渐渐到了日薄西山，三人才总算陆续回来。
他们聚在一处，清遥先说了自己的收获，祈严随后开口道：“父亲向柴将军禀明此事后，将军深以为虑，除了封河，他还授意官员要全力配合。但我去到衙门，却因无法提供具体情况，而被告知难以核查是否有相关记录……”
君兰安慰他，“别难过祈严，也在预料之中。我这儿同样不顺利，城西的老人家我差不多都拜访了，虽有那么几件事，但和咱们的都对不上……”
“我这里倒有个重要发现。”雅茉正色道。
“哦？！”众人惊喜，“你快说！”
“我到西郊庄子里寻年长的婆婆请教，有两位知道一些，虽然说法不完全一致，但她们都提到六十多年前的冬天，莱河曾发过一次很大的洪水。”
“洪水？……所以呢？”牧严追问。
雅茉一叹，“为了安抚河水，你们觉得会如何？”
“这……”大家陷入了思索，祈严自言自语道：“女子，金簪，喜服，莱河，洪水……不会是，以新妇祭河伯吧？！”
此言一出，空气都凝重了三分。
雅茉神情染上了一抹悲色，“据说，新妇一跳，洪水骤平……皆大欢喜……”
“这！……”君兰感到揪心，“若果真如此，也能不怪她怨念如此深重……”
清遥沉吟一会儿，“可这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与牧严有何干系？……但好在是有了进展，三位着实辛苦！下面咱们集思广益，来商量商量对策吧。看今日状况，引蛇出洞是头一个难关，我们需要设个套，诱她来钻……”
如此，五人议到月上中天方散。
自此，除了准备擒鬼一事，清遥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在黑棍与葫芦身上。
他每日都到镜湖湖畔为黑棍抚琴，慢慢便引来一些学子旁听，人聚得多了，居然乘势起了个诗社，热闹一时。
而放在北屋房梁上去尘的葫芦，也被清遥取了下来。他以法力熔了自身的一滴血、一根发注入其中，随着术法，葫芦表面慢慢生出来一层黑红颜色、玉石质地的釉彩将葫芦整个覆盖，使它焕然一新，更散发出一种神秘深邃的气质，再不与俗同。
在此期间，牧严的伤势渐好。祈严也主动找他促膝长谈，兄弟二人的情谊更胜以往。待到牧严身体大好，计划才正式开始推进，五人几乎是每晚聚在一处，颇为费心。
一转眼，已是五月十五。
莱河边正夕阳余晖，霞光万丈。
河滩上有一男一女漫步。女子走在前，脸上映着霞光，她问道：“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一字一句，绝无虚假……”男子跟在后，脸却比霞光还要红些。
“那你再承诺我一遍。”女子停步，一回身看向男子，眼神认真。
男子眨着眼睛，不免紧张，他喊道：“我愿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绝、绝不辜负！”
可女子闻言却并不高兴，反而是别开了脸，神色恹恹，“那……她怎么办？”
“她？我、我已全不在意了！”男子心跳加速，“她哪有你好？那样强势的女人，我又岂会真心喜欢？”男子不自觉地望向远处，呼吸有些乱。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我都哪里好了？”女子悄眼看向男子。
“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饱读诗书、通情达理，还……温柔娴静、自重矜持！不逊于任何高门贵女，惟有这样的你，才能与我相配！”男子把袖子都快攥破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大喊了出来：“雅茉！你就答应我吧！”
雅茉扣起双手，静立片刻，她望望四周，回道：“可她毕竟是我姐姐啊……”
“只要你愿意，其余的都交给我！”男子擦了一下鬓角的汗滴。
雅茉低下头，思量半晌后总算开口道：“我……愿意。”
眼看着男子要手脚僵硬地去拥抱雅茉，一个伤心惊怒的声音就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你们！！”
泪水夺眶而出，“你们！你们怎么能？！”
君兰冲到男子身边，“柳牧严！你我相识七载！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随着她的哭喊，河面上有风开始呼号。
悲愤的君兰见牧严一直不答，便一拳捶上他的胸口，却不想反被他一把抓住！牧严一用力，君兰当即重重摔倒在地，头发和脸上都沾了沙土！
河面浪起，哗哗的水声更衬出牧严的冰冷无情，“呵，七年？那又如何？你若识相……便自去了吧！”
“你！”君兰一捂心口，难以承受，她伤心欲绝地大喊道：“柳牧严！我对你全心全意！你究竟，你究竟为何负我？！——”
然而就在君兰喊出的片刻之后，仿佛是受了这悲痛的召唤，动荡不安的河面下游竟猛地掀起一股大浪！！
一个黑色的身影再不想隐藏，她驭着浪，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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