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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高衙内问罪皇城使

    “看样子,要除李牧之,还须咱们亲自动手了。”

    却说高俅设计害走豹子头林冲,林娘子上吊自杀。

    高衙内自此害了相思病,是日日难受,夜夜想死。

    躺在床上几月有余。

    高俅府上老都管寻思着若是殁了高衙内,惹得太尉心烦。

    便带着家丁抬着高衙内汴京成内游玩散心。

    不想在汴河见到了一个妇人。

    长得颇有韵味,有林娘子七分颜色。

    高衙内色心再起,相思病不治自愈,立刻挑下担架,去调戏了那妇人。

    那妇人自然是挣脱不得,百般挣扎,一路仓皇逃去。

    高衙内一路跟随,这才晓得这家娘子乃是汴京城王员外的浑家(妻子)。

    心生错落,想着之前惹了林冲娘子,被高俅内堂训斥,不得再做出这般勾当。

    回到府中又是几日下不得床,嘴里喊着死也要做成了那王家娘子。

    老都管劝说不得,没奈何,只能故技重施。

    这一次直接上了王员外家中恐吓。

    那王员外本不是怕事的人。

    可畏惧高俅势大,林冲一家前车之鉴,家破人亡后车之师。

    奈何,只能将王娘子休了,送与高衙内。

    高俅得知后,只觉得这王员外是个通晓事理的人。

    便给了些好处,但那王娘子毕竟是他人休妻。

    进出高府,惹人笑话,丢了面皮(面子),辱没了他高家名声。

    故而给了高衙内钱财,买了外宅,与那王娘子外面住着。

    日夜不见,倒也清净。

    这些日子,游手好闲高衙内全凭高俅养着。

    这一日,六月初头,金乌却似个火盆挂着。

    南来北往一身汗,东游西逛汗一身。

    高衙内别了王娘子,来到高府索要例钱,高太尉却在公门办事,便来找老都管。

    入得账房,老都管正将近日贪污受贿之钱财珠宝入账,却见了高衙内来要钱。

    “好衙内,倒是忘了说了,今日自来了府邸,短时间内切莫出去。”

    高衙内不解道:

    “老都管,你说的什么怪话,我若在此,我家娘子如何是好,拿钱,休要罗唣。”

    老都管给高衙内拿了二十个蒜条金子,高衙内十分欢喜,正要走时。

    去被老都管拉扯到了大堂说明缘由。

    底下侍女给高衙内上了冰镇西瓜,边摇扇子边吃便听。

    “近日汴京出了一个狂人,好生厉害,太尉说了府中之人近日要低调行事。”

    “待除了此人,方可逍遥快活。”

    高衙内啐了一嘴的西瓜籽,满不在乎道:

    “你休要诈我!”

    “汴京城内,哪个敢惹我干爹?他不识得殿帅府的路,也该知道我干爹的权势。”

    “我却不信汴京城内有这般人物,哪家达官显贵的公子见俺不得低头哈腰,就是那个十大皇子也得依俺脸色行事。”

    老都管摆手严肃说道:

    “衙内休要托大,莫要夸口,那人是真好汉,惹他不得。”

    高衙内满不在乎道:

    “比之斥林冲何如?”

    老都管耻笑道:

    “林冲算个什么?不过区区八十万禁军教头,就是汴京少说也有三千多人,似这般人物天塌下来也砸他不着。”

    “哦?”

    高衙内这才严肃起来,歪头认真道:

    “到底是何等样人?我却不知,竟然连我干爹都如此忌惮,我更不信。”

    老都管谈及此人,脸上尽是惶恐之色:

    “此人名李,唤作牧之,前番乃殿前司金枪值指挥使……”

    高衙内呛声道:

    “什么?这等鸟人?不过区区一禁军罢了,仗了谁的势?何须惧他。”

    老都管连忙说道:

    “衙内不知,此人救了陛下一命,被陛下提拔做了皇城司公事,现在改制叫做皇城司使,权柄极重,轻易惹他不得。”

    高衙内乃是浪荡一泼皮,自然不晓得什么皇城司,便不解询问:

    “皇城司?那里是什么去处?做的什么勾当?”

    老都管立时擦了擦汗,便细细的解释了起来:

    “皇城司,由陛下统帅,不受三衙管制,不听宰相命令,其中专门培养细作,监察百官,刺探各国。”

    “昨日那李牧之杀人夺权,泼天的胆子,好生唬人。”

    “再者皇城司,那等地方凡人自是轻易去不得,编织罪名,诸多酷刑,大小官员谈之色变。”

    “不管男女,不论老少,轻易拿了,先斩后奏。”

    “叫冤的进去只求一死,求死的立时成全。”

    “金刚进去须脱皮,如来见了也落泪,不是冥界天,却似阎罗殿。”

    “孙猴儿大闹天宫,施展威风,到那里便是画地为牢。”

    “二郎神斧劈桃山,惊天手段,去那处也得坐井观天。”

    “乃是汴京最凶险去处,外面都唤作杀人窟。”

    高衙内眉头皱到了一处,额头也落下几滴汗来:

    “我怎么此前不知?为何近日才显名?”

    老都管摇头叹息道:

    “那李牧之昨日才当了皇城司公事,却当众杀了同僚闻达、石德利,编的罪名说是私通辽国,意欲谋反。”

    “最近说是要整顿吏治,专杀贪官污吏,吓得百官惊颤,就是陛下也他说不得,好大的声势,真是个魔君。”

    “我这才与你说了,今日死活不得出府,依着你的性子,整日与那泼皮为伍,早晚惹出祸端,为了日后太尉脸上好看,你须听俺一言。”

    自打高俅发迹以来,高衙内认了干爹,一向都是他欺负人,何时听他怕谁。

    而且此人竟然惹了自己的干爹,平日以来,仗着高太尉的势,欺男霸女,作威作福。

    高衙内自知混蛋,无以为报,觉着这是个时机,也好替干爹脸上长光,不虚了他这高衙内的名头。

    “这李牧之说来,确实有些手段,不过匹夫罢了,想知道这皇城司使多大的官?比之我干爹如何?”

    老都管还以为高衙内知道怕了,便如实道:

    “皇城司使不过六品官职,太尉乃位极人臣,仅在枢密使童贯之下,千军万马之上。”

    “就是边庭的大小种经略相公,折家军见了也要纳首伏拜,论官职大小自然是太尉高出太多。”

    呼!

    高衙内长舒一口气,脸上惧色少了七分,擦了额头汗水,大笑道:

    “我当是多大的官,不过是六品小吏,下贱的武夫,我往日见了,说打便打,没打的全都躲着俺。”

    “小小六品贱吏!这等货色,也就是我干爹气量博大,不与之计较。”

    “可我乃是太尉干儿子,如何不为干爹挣了这口气。”

    “若是教训了李牧之,也好让我干爹在太师蔡京、童贯等人面前脸上有光、心里有惧不是。”

    “你且稍坐,待俺前去李牧之府上,却教他好看。”

    啪嗒!

    高衙内扔了冰西瓜,说着就要往高府外冲。

    老都管如何争得过?

    没一会儿,高衙内带了门口站岗的殿帅府军汉飞也似的去了。

    “坏事!要坏事啊!”

    “这个衙内,不识深浅,怎见高低!”

    “早知道不与他说了,不行,还须告诉了太尉,免得出了人命。”

    老都管便去了殿帅府找太尉高俅去了。

    高衙内带着十个殿帅府军汉却没急着去李牧之府上替高俅报仇。

    自从林冲之事后,他也是有脑子的人了。

    先是打听清楚了李牧之住处,找了整日厮混的三十个泼皮破落户。

    为首的一个叫做陈继志,唤作笑阎罗,之前乃是大相国寺的护院和尚,

    拳脚功夫了得,却把在大相国寺菜园子里出名的花和尚鲁智深当了榜样。

    仗着功夫了得,也要做东京第一好汉。

    只是东京乃权贵之地,岂能容他,只得欺负一些无赖泼皮。

    因而打伤了人,被赶出了大相国寺,无处可去,便成了汴京内城的泼皮头头。

    与那高衙内关系匪浅,认作兄弟。

    听闻高衙内要收拾什么皇城司李牧之,还有一条蒜条金赏赐。

    当众跟了去。

    走过了一个街口,却见了另一个汴京大泼皮,乃是死在杨志刀下的牛二表弟刘涛,换作小活大虫。

    亦是开封府奈何不得的泼皮无赖,比之牛二还厉害,但凡招惹了,不闹得人家鸡犬不宁、敲诈一笔不算了事。

    这小活大虫刘涛乃是笑阎罗陈继志的拜把子兄弟。

    听说了高衙内的事情,这等热闹岂能不凑?还有赏钱拿,岂不痛快!

    便也带着二十三个喽啰跟了去。

    路上又遇到一个知名泼皮锦山堂,因是孤儿,胡乱取的名字,唤作害人虫。

    亦是了不得的泼皮无赖,专门害人,不论良善,为了钱财亲兄弟也能杀了。

    此人又是小活大虫刘涛的酒肉兄弟,听说有钱拿,还能结识高太尉的干儿子高衙内,再加上高衙内已经凑了七八十地痞无赖,管他何人,这勾当必然做的。

    便和带着手下三十多个泼皮鸟人跟了去。

    其实他们也不晓得皇城司是做什么的?

    这李牧之又是何人?

    只因徽宗天子登基,皇城司早已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少了往日威风,辱没了狠辣之名。

    莫说这些地痞无赖,就是老百姓这些年也不曾听说皇城司具体职权。

    这高衙内才走了三个街道,便凑齐了一百多人。

    百来个泼皮无赖做先锋,吆喝开路。

    十多个殿帅军汉作护卫,前呼后拥。

    大喇喇地穿堂入室。

    威风凛凛走街串巷。

    高衙内自己眼中好比连中三元天子门生一日看尽长安花。

    百姓眼中却如大虫下山,群狼入林,路人躲之不及。

    只是想那高衙内聚齐了汴京内城出了名的三大泼皮破落户。

    如此大的阵仗,到底是要羞辱谁。

    便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

    最后跟随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却似潮水一般向李牧之府邸涌来。

    说来也巧。

    今日乃是李牧之乔迁之喜。

    昨晚拿了徽宗陛下圣敕丹诏,今日一大早,叫来皇城司四个勾押官、四个押司官前来帮衬。

    因李牧之旧居有一个形容猥琐,胆小怕事的邻居叫曹达华,自己虽然过得不好,但时时帮衬李牧之一家。

    故而李牧之提拔曹达华做了李府管家。

    曾经的端王府,昨晚杨戬就派黄门从端王府端走了王椅,以及值钱的东西。

    只留下寻常用的,大小家私,饶是如此,也比寻常公孙公子府邸大且奢华。

    门口张灯结彩,有皇城司士兵站岗。

    昨日李牧之在皇城司当众杀了闻达和石德利后,当朝官员还以为李牧之必死无疑。

    结果没想到不但活着,还被徽宗天子赏赐了曾经的潜邸,如此了得。

    朝中文武百官二品以上皆是太师蔡京、童贯等六贼心腹,一个没来。

    但是二品以下的文武官全部带着礼物恭贺李牧之乔迁之喜。

    能得到徽宗天子潜邸,想来日后必然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功名不在太师蔡京之下。

    今日若是错过了奉承谄媚的机会,日后可就没了机会。

    端王府牌匾也换成了徽宗天子亲自提的李府牌匾,好大的荣耀。

    此时此刻,李府门口果真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进出碰着肩膀,来回踩着脚尖。

    往日不多见的各府衙门,今日都在一桌,年初年尾不得遇的故友,都在一个府宅。

    李牧之便命人雇了许多厨娘、伙计、丫鬟。

    宰了十腔大羊,特意购来刚摔死的一头牛,杀了百十个鸡鹅,买了些鲜鱼、嫩鸡、酿鹅、肥鲊、时新果子之类。

    水陆俱备,准备下酒食筵宴。

    待李牧之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跟来的二百多个官员每十人敬了一杯。

    然后来到了偏室坐着,跟前站着皇城司副使罗丑奴。

    “兄弟,且看这些。”

    罗丑奴眼睛瞪大老大,却看到李牧之从袖子里抽出厚厚一沓银票,最少都是一百两一张。

    “上官,听闻你之前一贫如洗,不曾有积蓄,何时有了这些钱财?估摸着最少一万两啊。”

    李牧之无奈地指了指大堂前把酒言欢交头接耳好不快活的那些官员:

    “都是那些人给我敬酒的时候硬塞的,刚才人多,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却是玷污了我的清名。”

    罗丑奴火爆的脾气,抓起那一沓银票准备还给那些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