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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吕帅酱肉赏狼军,邓副只身上忻州。

    翌日卯时,忻州十里青小庙。

    “通知弟兄们准备吃早饭,半个时辰后准时和羽军一起攻城。”吕望扶了扶自己的银色头盔,对着底下的将官说道,“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对不准懈怠。”

    “是!”

    昨夜刚下过一场霜,有些树上还挂着冰渣子。北国的深秋早晨格外寒冷,伍常珉和温四堂与十几个囤狼营和血狼营的军汉围在煮粥的火炉旁,一起扯一些家乡的荤笑话。随着粗野的笑声传来,众人的嘴巴不停地往外哈着热气。

    “老伍,去看看那锅粥好了没有。”温四堂拍了一下伍常珉的肩膀,“昨天和一队天杀的神卫打到晚上,错过了晚分的饭,饿死我了!”

    “火旺,估摸着差不离了!”伍常珉粗大的腰膀扭动着,摘下棉手套,掀开了白粥的锅盖,“兄弟们,喝粥了喝粥了!”

    一股白郁郁的香气夹杂着肉味扑鼻而来,十几个糙汉子都来了精神。

    “馒头配肉粥。”伍常珉面带喜色。

    “今天什么日子?居然开荤了?”一个小兵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好的伙食,兴奋的说道。

    “吃得好吃得饱,才有力气打他娘的啊。”一位身穿银缔整锻鱼鳞甲,内衬龙凤锦绣白袍,脚踩混元银弼虎靴的将帅迎面而来,随着身形愈发靠近,愈发显得俊朗和英气逼人。

    “元帅好!”温四堂和伍常珉弯腰俯首,行了个军礼。

    他们这一拜不要紧,身边的十几名军汉闻言,连忙放下食物,弯腰跪拜。在他们心中,一手持血矛一手握狼旗的吕望吕元帅宛如天神,遥不可及而威重如山。

    “哎,军中行弯腰礼便可,无需那些虚架子。”吕望笑吟吟道,“诸位对今天的伙食可还满意?”

    “满意!”,“多谢元帅厚待!”众军汉点头称是。

    “再多加点肉最好。”一个楞头小兵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放肆!”伍常珉转头看见是囤狼营的哨官俞栾,脸一黑训斥道,“俞泼皮,望帅在此怎敢放肆?!”

    “哎,无妨无妨。”吕望摆手,笑骂道,“想多吃点就多吃吧,吃饱了饭都给老子使劲地打,谁敢吃了饭不卖力,看我不打他娘的。”

    粗犷的玩笑让周围的军汉一齐大笑起来,吕望把一叠用油黄纸包裹着的酱肉递给俞栾,“分了。”

    “谢谢元帅,谢谢元帅!”十几个军汉惊喜。他们是新招的五千练勇中的一部分,先前都是拿着锄头的庄稼汉,常常被那些读书人和财主瞧不起。

    虽然田制改革后勤劳干活就基本饿不死人了,但想要有充足的粮食依旧不容易,平日里更是一顿饱一顿饥,肉食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今,不仅能吃饱,这位早已被南燕百姓捧上天的吕大帅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地和他们打趣。

    “囤狼二哨俞栾,定当为大帅肝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俞泼皮停了好半天,红着脸憋出这句话。

    得到别人尊重和肯定,这就是这些朴实的燕山人民最简单的需求。

    “您和我们一起吃这个?”俞栾试探着问。

    “别嫌多一张嘴吧。”

    “哪能呢!”俞栾赔笑。

    吕望撕开一个烙饼,“我在主营里也是两个烙饼一碗粥,别嫌我贪嘴。”

    一叠酱肉,每人分到两片,到最后一个血狼营的什长手里时只剩下了两片。他犹豫的看向温四堂,因为他如果把这两片酱肉吃了,就只能给吕望那个油汪汪的纸包了。

    “怕啥呢!我还会因为两片酱肉撤了你的职不成?老子还没那么促狭。”吕望拍了拍什长的肩膀,“我再大营就吃过了,好好吃,等下攻城的时候多杀几个神卫。”

    “嗯嗯!”那名什长点头如啄米。

    ……

    “呜~!”狼军一名身高十尺的壮汉从阵中走出,拿起一把骨制号角,吹响了古老的战歌。

    “黄土八营兮入天荒,不怕苦难踩河梁。

    骤雨临头扬刀兮,破镰仓!”

    “咚咚!咚咚咚!”吕望背着一杆血矛,甩动着鼓槌,声音雄浑而悲壮。

    矛尖在炽阳的灼热下散发着血色光芒,好像有血液在流动一般,真实而虚幻。胸前的锁鳞甲异常耀眼,正是燕山囤狼营的最新军械——砂钢千锻恺。

    “咚咚咚咚咚咚!”张抚身着墨绿色的皮恺,显然是某种蜥蜴的鳞甲制成的,水晶长弓散发着轻灵的气息。鼓点急促,使人心里平添了几分紧张。

    寒风灌入人们的脖颈,城下的一万八千武装到牙齿的男人没有一个感受到寒冷。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战!”

    一千八百御狼营作为先锋,血狼囚狼两侧出击,羽军八千为中军压制城楼之敌,沧狼营封锁道路,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压阵而来。

    “望帅,是不是应该设置一支后卫军?”邓元素来谨慎,临阵小声问道。

    “狼军,不需要后卫。”

    “杀!”将领一下,无数狼军义无反顾地向城墙奔去。

    城楼里的田武黑着一张脸,外头是秦枉然在指挥。千步杀一人的羽军张旻来了,指挥使的职责就移到了别人手里。田武自命不凡,不想送死。

    昨夜大行烧杀奸淫的神卫都睁着个鱼泡眼,面对不断靠近的狼军,全无战意。他们个个都掠足了财宝和美人,身后有了享乐的念头便失去了最起码的血性,像吸食了毒药一般软绵无力。

    任凭秦枉然吼哑了嗓子都没有几人认真抵抗,若不是狼军和羽军缺乏攻城军械,忻州如同累卵。

    “他他娘的发啥呆呢?!”秦枉然怒声斥道,“不想活了是吧!”他一刀结果了那个拉着弓弦不开弓的小卒。

    不多时,几百怨军将士就绕过神卫的箭雨,抵达忻州城下。

    “邓小翼,你给我带人冲上去!”邓元看着眼前的忻州城和依旧在顽抗的神卫军,心中愤然,“层层推进,注意埋伏!”

    “是!”邓小翼也不含糊,直接用雪白的牙齿将短刀咬着,觅了个较少兵马防御的地方,双手抠挖着粗糙的城墙,一点点地爬了上去。

    “此怨军壮士是谁?竟然如此豪勇?”隔着上万人,吕望就看到了正在城墙上艰难攀爬的声影,激动地连拍桌子,“本帅要重赏此英雄。”

    “回元帅,是囚狼营的邓副官。”身边的亲兵眼厉,恭敬地说道。

    “哈哈,我说是谁呢!”吕望抽刀,“不愧是从华亭打出来的汉子,好!好!”

    “哗啦!”城墙上本就松软的砖石混合土被心急的邓小翼扒开一个碎裂的地方,他的身形一闪,险些掉落下去。

    “呼~呼~”邓小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顺势荡回另一个土层小凸起,死死抓住不放。

    吓死老子了,他在心里抹了一把汗,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攀爬。

    “这里有敌袭啊!”就在邓小翼离城头只有一丈之时,一个衣着华丽的神卫军发现了他,立刻大嚷大叫道,“快来啊!”

    “唆!”那人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缓缓倒下,连最后的遗言都未能吐出来。千步之力,一箭封喉,张旻也。

    邓小翼心中庆幸,趁着这个机会一举爬上了城楼,将一杆狼军旗帜插在了上面,“诛尽丑类,卫我王师!”他大喊。

    “楞头小子也敢猖狂?!”一个什长大喝一声,提刀向邓小翼砍去。邓小翼左腿一勾,腰一弯,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那个什长顿时大惊失色。

    刹那间,魂罡外发,邓小翼手中的极品紫兵光芒大盛,提速侧翻,近身锁喉,抹颈。一套熟练到无可复加动作,那个慌忙而不知所措的什长被夺取了生命。

    三个凶神恶煞的神卫见自己的长官被杀,一齐向邓小翼扑来,他在三人中穿梭了四个回合,没有留下一条性命。

    一时间,战场上的数万只眼睛都聚焦而来,正在攻城的狼军羽军声威大震,守城的神卫则更加魂不守舍。

    “杀!”站在高台上的吕望用力捶了一下栏杆,“传令下去,侧翼血狼囚狼全线压进,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两边的救援之兵。我就是要看田武这只鳖钻进我的瓮中。”

    “是!”传令兵飞速地往战场跑去。

    ……

    “邓将军,邓将军!”

    “怎么了?”邓元心头一紧。

    传令兵气喘吁吁道:“大帅遣小的来告诉您,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两边的援军,让您不要留后卫,敞开了打!”

    “好!老子等的就是这句话,不愧是我大哥!”邓元一甩帽子,舞刀狂呼道,“三千怨军,通通给我杀!”

    几十个怨军将士都登上了主城墙,剩余的神卫疲于应付。血狼营和囚狼营也把两侧想要前来救援的神卫压得死死的,胜利的天平渐渐向狼军倾斜。

    受到邓小翼的鼓舞,周安安心一横,欺着神卫没有什么弓弩,冒着少量箭矢的威胁将几包炸药带到了忻州城下。

    “炸他娘的!”看着城郊铺陈着的一具尚未收敛的友军尸体,伍常珉和周安安红着眼眶叫道,“点火!”

    “乓!”,“乓乓!”城墙被炸塌了一小段,散乱的砖石形成一个斜坡,无数狼军由此登上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