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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史奇文1

    [恐怖深埋人心,畏惧只来自于死亡。]

    天色昏暗,灰白色的光照拂大地。

    城,破落不堪,它的名同众多被遗弃的城一样,早已埋藏在过往之中,“北边”是它唯一被人们提及的称呼。

    曾经的繁华已成杳无人烟,林立高楼和龟裂街道上砌着厚厚的冰霜。城西,本是偏僻的郊区,此时却有着整个城唯一的烟火。

    这里远观像一座城堡,森严中透露着比这该死的气温还低的寒意,一缕暗黄色的烟从大楼顶那根突兀的烟囱中飘出,兴许是遇到冷空气,烟尘还未来得及高飞便已坠地,和那房檐滴下的水一起污浊了地面。

    “罗队,这是最后一车煤了吧?”一铲一铲将地板上堆积的煤渣送进锅炉中,顾元解开制服领口停下来,看向对面依旧埋头苦干的队长。

    “嗯。”罗队表情严肃地点点头,亦放慢手头工作,看了看所剩不多的煤渣,心里暗自计算,道:“这些煤,应该还能用两天。”

    “两天?那岂不是说最后一天连我们也要挨冻?”尽管心里已有预料,但此时得到罗队的印证,顾元亦是感到惊讶,他的声音不禁压过锅炉的“轰轰”作响,忿忿道:“这些煤明显不够,当初派我们来执行这个任务时说好的可不是这样,如此,恐怕是有人对物资动了手脚!”

    “嘘!”听到这儿,罗队立刻睁大眼怒瞪这口无遮拦的年轻人,用手做着禁声的警告。显然,事有蹊跷,并不只顾元一人看得出来,若说大家都眼拙,辨别不出这煤渣中掺杂的石头,但那每框都缺斤短两的手段却太过拙劣。

    罗队眉头皱在一起,狠狠地将手中的铁锹插进煤堆,看不出是对顾元不满还是对他口中所说的事实不满。只听他道:“这种事,以后最好不要再议论,若是让上面那些人听见,到时就连咱们这差事也会没了,你不想干,可是有大把人想要进来。”

    “嘿嘿,罗队,我就是抱怨两句而已。”见队长如此严肃,顾元心知祸从口出,便陪笑解释道,手则握紧铁锹开始往锅炉里拼命添煤,好像以此来宣泄心中不忿。

    能进这第二政权秩序队的,自然没有傻子,像顾元这样年轻气盛的亦不在少数,其中腹诽的则更多。也只有像罗队这种上了年纪有阅历、对官场的龌龊勾当司空见惯的“老油条”,才会不置一词。

    在年轻人卖力往锅炉中添加燃料的行动下,烈火熊熊燃烧,丝毫没有因为夹杂的石头而减弱,火蛇在风口向外喷吐,四周空气也变得炙热。

    “够了,你再加,咱们可就真的要挨冻。”罗队制止了年轻人毫无意义的发泄行为,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在控诉自己的无能,连兄弟们的基本保障也做不到,他拍了拍顾元的肩安慰道:“我会和监狱长商量,把这些煤匀出一部分,给兄弟们开个小炉,应该能多坚持一天。”

    “那,囚犯们怎么办?”顾元问道。

    “他们反正迟早都要挨冻,不能让兄弟们跟这些犯人一样受罪。”罗队对犯人的死活显然不以为意,这次任务也不过是形式上的遵守规矩而已,这些不可饶恕的重刑犯虽然避免了被枪毙的下场,但终归会活不长久,只要政权交接完毕,他们便不用再理会这些渣滓。

    顾元自然明白罗队的意思,这样的事若是放在以前,他也不屑为之,但如今世道,那还有正义可言?况且让他为一群畜牲打抱不平,那更是不可能。既然罗队表态,那这件事自然是板上钉钉,至于和监狱长商量也不过打个招呼罢了。不管怎样,至少不用担心面对零下六十度的寒冷。

    顾元将双手靠近锅炉风口取暖,看着旁边正出神不知在思考什么的罗队,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狠厉。心中暗自感慨,谁能想到如罗队这般正直的人,如今也甘与势利同流合污。不过考虑罗队家里的妻、子,倘若他不与上面那些人沆瀣一气,恐怕这小队队长之职便会不保。

    顾元用微笑打破尴尬,算是给予这位正在堕落边缘徘徊的队长安慰,换了个话题问道:“罗队,那份名单上的犯人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和其他犯人一样的待遇。”罗队回过神来,也在火边暖暖手,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转而叮嘱道:“让兄弟们对名单上的人态度好些,只要不妨碍我们,有什么事可以尽量放宽。”

    “嗯,知道了。”顾元皱着眉点点头应道。

    罗队解释道:“他们可是被六城里各大势力点名招揽的人,三天后也要跟我们一起撤离。”

    听了队长的解释,顾元摇头苦笑,他也大致清楚这份名单的由来,只是没想到连这些无法无天的人渣也有人招揽,第二政权迟早也要式微。

    想到这里,年轻人突然背后一凉,好像想起什么可怕之事,连忙问道:“罗队,该不会连奇文也……”

    “那倒没有。”似乎猜到顾元在担忧什么,队长打断他的话,接着说:“名单上的人虽然有的能文有的能武,但是都还能控制。不过奇文却不同,有谁愿意在身边放一颗定时炸弹?”

    说到这个奇文,连罗队这从业二十几年的秩序员也谈虎色变。这座第一政权最后的监狱,里面关押的全是重刑犯,光是厉气就能吓软不少新人,而这些犯人最少都背着数条人命,没有任何一个秩序员敢于不带枪械独自面对他们。

    至于奇文,恐怕这里其他所有囚犯所犯下的人命案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人多,这并不是单纯数量上的惊恐,而是老虎与狗的区别。

    “那,要不要干脆把他,咔!”顾元面露狠色,手做刀状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对于这罪大恶极的奇文,很多人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不是遇上这灾难他也难逃死刑。

    罗队望了望这脑子简单有些正义感却莽撞的年轻人,尽管不愿承认,但他确实和自己年轻时有几分相似。他道:“你知道,当初是怎么抓到奇文的吗?”

    “不是咱们秩序队开展联合抓捕,将他抓捕归案的吗?”

    顾元的回答是当时媒体所广为报道的说法,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罗队也曾参加那次联合抓捕,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烤得干燥双手,炉火光中过往历历在目。

    他凝重地开口谈道:“那是五年前,也就是能源枯竭初期,雪国霜冻还未降临,奇文出版《雪国之殇》刚不久,里面几件案情被证实为真实事件,警方对他进行全面通缉两个月却无果。随着调查深入,他这个身背数百人命的杀人魔震惊全大陆,那时几乎每天都有一个与他有关的新命案被挖出。秩序队总局迫于压力,只得在全大陆范围调集人员前往北部,也就是现在的雪国。”

    罗队顿了顿,继续说:“而我就是那时被调去雪国,我们在哪里展开地毯式的搜捕,却一无所获。不但如此,每天还都会有几名队友失踪,就在上面感到事态难以控制,打算取消行动时,奇文却神奇地出现在北部秩序局总部,向那时的秩序局长自首。

    至此,这件震惊全国的杀人魔事件才告一段落,而媒体所报道的情况只是咱们秩序局的说辞罢了。”

    听到这里,顾元睁大双眼,显然这些内情他从不知晓,必定是内部给当时参与行动的所有秩序队员下过封口令。现在罗队讲出来亦让他大吃一惊,如此说来,只要奇文想,那警方永远不可能抓住他,想到他神出鬼没的手段便是挠头,语气变得微妙的询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自首呢?”

    “不知道。”罗队摇摇头,显然他也不清楚,也许没有人清楚。

    他回忆着那时,奇文带上手铐仍被数支手枪抵着后脑,从容地在上百个秩序队员的包围下走上押运车。而所有队员却都出奇的安静,只是一路注视,沉默中竟然没有带一丝一毫的愤怒,不知是畏惧还是不甘,当奇文离开那一刻,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这件事后,包括哪位局长在内,许多参与过抓捕和审讯的北部雪国秩序队员都辞职了。而奇文的案子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只是听说他“史奇文”身份也是盗用被害人的,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呵,那岂不是说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咯。”顾元打趣道,可能是觉得罗队讲的故事太过悬乎,也可能是不知者无畏,他总是觉得奇文并没有传说中那样可怕。

    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思维推理中,说道:“在警方全面抓捕下不断犯案并不是难事,第一政权特种部队中的兵王很多都能做到,至于神出鬼没的手段,他必定是个伪装高手,依我看,这个奇文十有八九是某杀手组织培养的尖兵,至于他为什么犯下这么多命案,自然是被买凶杀人呗。”

    罗队撇眼瞧了瞧满不在乎的年轻人,心知他是在故作镇定,尽管他的推测和广为流传的如出一辙,却都是些风言风语。

    见队长不言,顾元却以为他是赞同自己的推测,叹了口气道:“管他多厉害,要不了多久都要在这里被冻成冰块。”

    因为三天后,随着“永冻计划”顺利收尾,华夏仅存的七城将由第二政权接手,那时候谁还会在乎这些犯人,他们都会被遗弃在这最后的监狱,而罗队、顾元等第二政权秩序队员将回到暮光城。

    “也许吧,没有车辆、热源和食物,哪怕再厉害也不可能再这种温度下徒步上百公里,迟早都会死在这里。”罗队语气不太肯定,常人在这种温度下很难生存,哪怕这些罪犯再厉害,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

    这座临时监狱启用半年,聚集了来自全大陆各地监狱里幸存的最十恶不赦的重刑犯,第一政权没有放任他们死亡,而是人道的将他们转移到这相对不太冷的南方山地,被冠以最后的人道美称。而他们这次任务便是在政权交接前代管监狱,直到第二政权正式掌权为止。

    监狱的外墙上砌着冰霜,房檐挂着数不清的冰柱,大门如果长时间不开启也会被冻住,哪怕是南方山地也开始被冰封,这里距离最近的暮光城只有三百多公里。

    监狱内部因为暖气的缘故让犯人们得以安生,数十个牢房关押着上百个重刑犯,每到正午都是放风时间,一间间牢房被打开,犯人们聚集到大厅,有的拉帮结派,有的独自呆坐。而荷枪实弹的秩序队员守在门外严阵以待,每次放风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丢掉小命。

    顾元带着两个队友依次将牢房打开,只剩下最后一间,这里关押的正是史奇文,也只有他有单独监禁的待遇,因为没有人愿与他关在一起,哪怕是这里最凶残的犯人。

    “奇文,出来放风。”顾元用警棍在牢房门上敲了两下,语气带着轻蔑,人人都怕奇文,他却不怕,若是他想,随时可以枪毙奇文。

    钥匙转动,牢房门被拉开,其他两名队友用手摸着腰间的手枪,顾元察觉到他们两人紧张的神情冷冷嘲笑,他站在门口注视牢房内犯人的一举一动。

    奇文坐在床边缓缓站起,和别的囚犯不同的是他不只带着手铐,还带着脚镣,随着他走动,脚镣与地面碰撞发出“叮叮铃铃”的声音。他低着头走到顾元面前停下,声音细腻却带有磁性道:“麻烦让一让。”

    顾元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一动不动地挡在奇文面前,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并不强壮,甚至还没有自己高大,根本没有那么可怕。他拿着警棍狠狠地捅在奇文的肚子上,却发现奇文毫无反应,顿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而这时奇文则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犯人,你在挑衅我吗?”顾元提高几分嗓音,立刻引起大厅不少囚犯的注视,也许是觉得罗队太过夸张,他打定注意想要挑战被人们妖魔化的奇文,宣扬自己的权威。

    身边的两个同伴迅速拔出自己的配枪,指着面无表情的奇文,只要他稍有动作,他们就会豪不犹豫地扣下扳机。这一举动像是给了顾元极大的支持,他更加无所畏惧,哪怕面对的是个杀人魔。

    奇文像个木头人巍巍不动,双眼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这令顾元十分不悦,他操起警棍用力击打在奇文的头上,如他所愿,奇文倒在地上,头上留下鲜血。

    顾元暗自鄙视,这奇文也不过血肉之躯,于是又抬起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吐出口唾沫,不屑道:“别人怕你,我可不,你这人渣一枪毙了你都算轻的。”

    顾元说完转身离开,身后举枪的同伴也顺势上前踢了奇文两脚,才跟着离开。他们在其他囚犯的注视下嚣张地走到大厅门,顾元回过头来,发现刚才倒地的奇文此时已经站起身来,血从他头上留下模糊半边脸。而让顾元惊诧的是其他囚犯竟然都望着自己,整个大厅竟然如此安静,他们那眼神分明带着几分同情。

    “看什么看!”顾元朝犯人们怒吼道,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惧怕自己,这才想起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之所以保持沉默的原因是畏惧他腰间的枪,以及瞭望台上瞄准他们脑袋的步枪。又回想起罗队的叮嘱,要对名单上的囚犯态度好些,这才压制住情绪,再看奇文时他已不再原地,任顾元如何搜寻却不能在囚犯中找到他的身影。

    随着他们的离去,囚犯大厅再次恢复嘈杂,而在角落,奇文坐在固定椅上,椅子上原本坐着的哪位老大此时站在一旁,友好的对他叫着:“奇文先生”,向他致意的同时带着自己的手下迅速地远离这里。

    “奇文先生!”

    “奇文先生!”

    角落,随着一声声友好、敬畏的问候,囚犯们纷纷转移阵地,哪怕奇文此时受伤,他们对他的畏惧也没有丝毫减弱,有的是畏惧,有的是敬畏。而像顾元这样的年轻秩序队员,或是正常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奇文真的那么可怕?也许只有这些同样堕落进地狱、十恶不赦的罪犯才清楚。

    “给,奇文先生,用这个止血。”一个年轻的囚犯走近奇文,在这些身高体壮的罪犯中他算比较瘦弱的,只比奇文矮瘦几分,此刻他递上一块从自己囚服上撕扯下来的破布。

    奇文抬眼来看着他,并没有打算接过他递来的布,头上的伤口竟然神奇地不再流血。只有那被血染红的左脸和头上的伤口证明他确实受伤,表情疑惑地问道:“你不害怕我?”

    “我害怕,但我认为您不会伤害一个对您表达善意的人。”年轻囚犯脸上带着诚恳,回答让人挑不出任何理由反驳。

    “你为什么要向我表达善意呢?”奇文继续问道。

    “我叫陆程杰,您可以叫我小杰。”年轻囚犯见奇文并不接守自己的破布,便将它塞进自己的裤兜,依旧站着像个受训孩子,他说:“您之前帮助我吓退那些企图对我施暴的犯人,我还没来得及向您道谢,所以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感谢您。”

    “这样啊。”奇文恍然大悟,他想起不久之前确实在无意中帮助过这个被欺负的年轻囚犯,并没有记在心上,他老实说道:“他们只是挡了我的路,我不得不让他们离开,其实我并没有想帮助你。”

    这话让陆程杰十分尴尬,他也知道事实如此,却没想到奇文并不想承这个情,一时楞在原地,幸好他是个机灵的家伙,懂得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笑着道:“不管怎样,您确实帮助了我,我也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来回报您。”

    “你看上去并不像是能犯下多大罪的人,你因为什么而入狱?”奇文示意陆程杰坐在自己对面,打算与他聊聊天。

    “谁知道呢,我是犯强暴罪入狱的,对方父亲很有权势,硬是将我弄成死刑犯。”

    “哦?”奇文突然来了兴致,眼神中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光,打量着年轻囚犯,突然指着大厅内的其他囚犯,话锋一转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远离这里吗?”

    陆程杰顺着奇文的手指望去,是那些监狱中最凶恶的囚犯,比起自己这胆小瘦弱的人,他们每一个都算胆大包天,他不知道奇文为什么问这样一个问题,不假思索回道:“因为他们怕您,奇文先生,这里所有囚犯都害怕您。我听说,您刚入狱时那些敢于挑战您威严的犯人都死了。”

    事实如此,杀人魔奇文被捕,他的仇家都想要在监狱里杀他报仇,尽管秩序局极力预防,却没有不透风的墙。迫于各方的压力,最后妥协,秩序局答应保持中立,那些人通过收买监狱中的囚犯想要解决掉奇文,却在某一天夜晚,监狱里三分之一的囚犯都莫名殒命。从此便再也没有囚犯敢接下与奇文有关的任务,奇文成为罪犯的禁忌。

    “不,你错了,他们并不是怕我,而是害怕死亡。”奇文难得一见地笑着说,又问道:“你知道死在我手中的哪一类人最多吗?”

    “坏人?我看过关于您的解密报道,传说死在您手中的多数都是坏人,所以也有不少人称您是堕天使,专门惩恶扬善,而那些不幸死去的好人都是自作自受。”

    “你很了解我。”奇文说道,语气带着怀疑,他不排除这个年轻囚犯是故意想要接近自己,不过他确实挺机灵,但在他眼里却是愚蠢至极,自作聪明。“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大多数时候,善意总是意味着祈求回报的。”

    陆程杰是个聪明人,面对奇文就像面对整个宇宙,任何手段心思都不过沧海一粟,没有无缘无故爱和恨,知恩图报的美德对一个强暴犯来说似乎太过奢侈,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奇文的双眼:“先生,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您也知道,再过两天秩序队将会撤离,而我们将被抛弃,没有暖气和食物,便是等死,而像我这样弱小的囚犯首先会遭殃。我认为您是唯一有可能活下去的人,我想要跟随您。”

    这几天,监狱里的囚犯们都开始拉帮结派,哪怕之前不对付的人都会摒弃前嫌,只要身强力壮就能结盟。面对即将到来的寒冷和饥饿,他们会拼死搏斗,到那时哪怕是奇文,他们也不会再忌惮,因为正如奇文所说,他们只是害怕死亡而已。

    “跟着我,你未必能活下去。”奇文站起身说完便要离去。

    “但至少不会死的那么快!”

    陆程杰的话传入他的耳朵,奇文没有去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走向自己的牢房,所过之处,犯人们纷纷让开,就好像他是个瘟神,生怕沾染到自己。

    “不错啊,小白脸,能抱上奇文这座靠山。”陆程杰身后几个犯人向他走来,正是之前想要强暴他的那些人,为首的原本是个大毒枭,模样凶神恶煞。他将陆程杰从椅子上推开,自己坐了上去,啐了一口唾沫,瞧也不瞧年轻囚犯一眼,又笑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离奇文远一点,你要是想活,不如来投靠我,只要让兄弟们都爽一爽,保证让你有口吃的。”

    陆程杰阴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如果能够选择,他宁愿自己是犯杀人罪而入狱,因为强暴犯在监狱的待遇总是不太好过。

    ……

    夜里总是异常寒冷,哪怕有暖气供应,也必须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才不受冷空气的侵袭。监狱里响起“叮叮铃铃”的声音,醒着的囚犯听见便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陆程杰听见牢房门有响动,吓得坐起身来,黑暗中一个人影站在外面,伴随着“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叮叮铃铃”的声音越来越近。

    “奇文先生?是您吗?”陆程杰问道,他靠着墙害怕至极,黑暗带来未知的恐惧,理智让他分辨出那脚镣与地面碰撞的独特响声。

    牢房内除了那响声便安静至极,就连平常鼾声不断的同房犯人此刻也不出一声,很显然他醒着。

    “奇文先生?您怎么出来的?”陆程杰压制住恐惧,他怎么也想不出奇文是怎么逃出牢房,又是怎么打开自己的牢房。

    突然一双手扼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黑暗中传出那个熟悉细腻带着磁性的声音:“还记得我问过你,知道我杀得最多的是那一类人吗?你很了解我,却了解得不够仔细,因为,死在我手中最多的是强!暴!犯!你想跟随我?那么死亡欢迎你。”

    陆程杰拼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脖子上那只手像钢铁一般坚固,听到奇文的话他难以置信,此刻后悔不已,如果还能选择,他不会靠近这个恶魔。

    很快,“叮叮铃铃”的声音再次在监狱响起。

    ……

    罗队的房门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刚睡着不久的他被吵醒,常年过硬的素质让他立马弹起身来抓向枕边的手枪,跳下床脚步轻盈而迅速地来到门边,他喊到:“是谁?”

    “罗队,是我,王禄阳。”门外的人回应道。

    开了房门,他看清来人是队中的年轻队员,这才收起手枪,不悦道:“你不是在执勤吗?到这里来干什么?”

    却见年轻队员满脸慌张,有些喘不过气,显然是一路狂奔到这里。他急促说:“罗队,不好了,顾元和其他两个兄弟死了!”

    “怎么回事?”罗队震惊,死了三个兄弟不是小事,难道囚犯大半夜的暴动?

    “是,是奇文!”

    “干。”闻言,罗队立刻明白事由,他也听说了白天顾元挑衅奇文的事,当时却没有放在心上。他皱眉道:“该死的顾元,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奇文现在在哪里?”

    王禄阳神色怪异,说道:“我执勤时突然被人打晕,等我醒来时发现其他兄弟也都晕倒在地,我将他们叫醒,大家一起赶到监狱大厅时,发现顾元、陈立民和韩东三人倒在血泊中,而奇文的牢房开着,他人也不知所踪。”

    年轻队员吞了吞口水,显然被吓得不轻,他没有说出来的是那三个兄弟恐怖的死状,脑袋被警棍敲得破裂,红白之物流了一地,而他们的右腿都被撕裂下来立在地面。

    “遭了!快走,到车库看看。”罗队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所听闻关于奇文的“神话”事迹中,最令人震惊的便是他刚入狱时,同监狱的囚犯在一晚中莫名死了三分之一。

    他带着几个队员,很快便赶到车库,正如他的预感,车库大门敞开,除了少了一辆吉普外,其他车却还在,只是油箱都破着大洞,燃油流了一地。

    “完蛋了!”几名年轻队员见了这一幕,瞬间摊坐在地,面如死灰,他们都很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