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总把新桃换旧符

    收到几个丫头的新年礼物，蔡鞗很感动，尤其是四个小的，才十一，二岁，女红还不熟练，绣制出礼物来，手上还不知道被针尖刺破过多少回。蔡鞗返回内室，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每个一两重的雕花银稞子，不偏不倚，六个丫头，每人给十个。几个丫头手里捧着银稞子，都开心不已。

    简单的用过早饭，蔡鞗取了一些银稞子放入怀中，又往腰间的钱袋里，装了数百文铜钱，就走出院子。小厮来喜早就守候在院外，见蔡鞗出来了，连忙跪地磕头，给五公子送上新年祝福。蔡鞗取了两个银稞子赏给来喜，来喜也是笑不拢嘴，这二两银子已经顶他好几个月的例钱呢，五公子真是豪爽。一路向和光堂行去，遇到上前磕头的仆从，使女，蔡鞗就从钱袋里抓一把铜钱赏赐。待到了和光堂，没见到蔡太师和几位兄长，却是蔡鞗来得早了。今日，长兄蔡攸和三兄蔡翛都会带着家眷，来太师府共度除夕。如今蔡攸已经是宣和殿大学士，蔡翛则是保和殿学士。他们都是蔡京亡故的夫人徐氏所生，跟刘氏所生的蔡绦和蔡鞗素来并不亲近。蔡鞗也不喜欢这两个兄长，有着后世记忆的他清楚，再过几年，这两人感觉蔡京要失去圣宠，就联合起来，在朝堂上与蔡京对立，甚至攻讦蔡京，以谋求自身的权势和利益。浑然忘记了，如果没有父亲蔡京的扶持，他们哪来的机会，一路爬上高位，在未来一个成为宰相，燕国公。一个成为礼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如果真是清廉自守，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蔡鞗可能还敬佩他们。可是掌权后的这两个人只会弄权，邀宠，更是不堪。那只能说明这就是自私，薄情的两个人。在未来的计划里，蔡鞗甚至都没认真考虑过他们。

    过了一会儿，蔡绦也来到和光堂前，兄弟二人就转去后院同尘阁。问过门外伺候的使女，知道蔡京夫妇已经起身，正在用早饭。兄弟二人就进入屋内，给父母磕头，送上新年祝福。待二人起身后，母亲刘氏笑呵呵的给他们每人六个一两重的雕花金锞子，寓意“六六大顺”，希望这哥俩新的一年里，事事顺遂。兄弟两个开心的接过来，翻看金锞子的雕花，嘴里一唱一和的说着吉祥话，哄得母亲笑声不断。父亲蔡京亦是手捋着胡须，笑容满面。大概一个时辰后，有使女来报讯，大公子和三公子他们已经进府，奔后院来给老爷和夫人请安了。蔡鞗遂与蔡绦一起来到门外迎接，只见蔡攸领着夫人宋氏，儿子蔡行。蔡翛领着夫人汪氏，女儿蔡俪，已经到了。蔡鞗和蔡绦上前给二位兄嫂见礼。两个小辈也连忙给二位叔叔见礼。侄子蔡行比蔡鞗还年长三岁，如今已经入朝为官，侄女蔡俪只比蔡鞗小了一岁。蔡鞗也不管这些，毕竟自己辈分大，就从怀中掏出银稞子，给两个小辈一人几个分了。蔡绦则把刚得的金锞子掏出两个，一人给了一个。蔡行和蔡俪红着脸收下。进了屋内，众人磕头祝福新年完毕，刘氏给了两个孙辈每人四个金锞子，寓意是四平八稳，希望他们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稳稳当当的。

    拜礼结束，蔡京带着几个儿子和长孙蔡行来到后院西侧的宁安堂前。大管家翟谦早就领着一众仆从，备好祭品在门外侍立。因为蔡氏的宗祠是在祖籍福建仙游那里。所以宁安堂这里，只是供奉着死后被追封太师的，蔡鞗祖父蔡准的遗像，灵牌。只见堂内香烛燃亮，锦帐绣幕。蔡京主祭，蔡攸献爵，蔡翛，蔡绦，献帛，蔡鞗捧香，蔡行展毯。三献爵，拜毕，焚帛祭酒，然后蔡行站在门槛内，接过门槛外翟谦手中的菜品，传给蔡鞗，再依次传给蔡翛，蔡攸，最后到蔡京手中，摆放到香案之上。直至菜，饭，汤，点，酒，茶传完，礼毕，众人退出。

    祭奠先祖后，众人来到和光堂就坐，使女们很快奉上香茶。蔡攸和蔡翛就与蔡京谈论起朝政。蔡鞗插不上嘴，也不愿意参与进去，就望向蔡绦。见到他也是一份无趣的模样，就使了个眼色，二人遂起身，寻了借口到院子里透气。蔡鞗见到来喜的爹爹，管事来福正拿着新桃符，要去府门前，更换去年的旧桃符，就好奇的拉着蔡绦跟过去观看。去年的桃符已经被风吹，雨淋，变得破旧了，来福手里拿着的是两块雕刻精美的一尺长，半尺宽的桃木板，上面雕刻着两个神将，一个用篆文写着“神荼”，另一个用篆文写着“郁垒”。这两个神将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神通广大，善于降鬼的两兄弟。传说他们能严格限制鬼的行动，每年岁尾，站在一株大树下检阅百鬼，见有害人的凶鬼，就用“芒苇绳子”将它捆起来，让专吃恶鬼的神虎充饥。后来，百姓们就信奉起来。除夕当天，家家户户都用桃木刻制神荼，郁垒像，同时，在大门上端悬挂苇绳，二门上再画一只虎，用来避免妖魔鬼怪的侵扰。

    蔡鞗从来福手中取过两块桃符，笑着对蔡绦说道：“四哥，我们兄弟二人做一回神荼，郁垒，如何？”说完将刻有郁垒的桃符递给蔡绦。蔡绦接过桃符看了一眼，然后朗声笑道：“好，那我就做郁垒，你做神荼”。让我们兄弟二人杀鬼除妖，拯救世人。”两个人说笑着把桃符钉好，然后在太师府门前摆出跟神荼，郁垒同样姿势的造型，大喝一声:“恶鬼，看你往哪里逃？”

    来福在旁边看着两位公子在那里玩笑着，却突然恍惚起来，似乎眼前的四公子和五公子真的化身，成为了神荼和郁垒两位神将，正在坚定的守卫着太师府的门户，不让鬼怪，妖魔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