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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爷,草原铁骑就在关外驻扎,您现在登城墙太危险了。”陈寻祖拦在齐山的面前。

    “是啊,父王,大军就在眼皮底下驻扎,您是这安定王军的主心骨,您不能有一点点的事情。您想看什么我去替您看。”几个孩子都跟在齐山的身后,想要让齐山打消等城墙的念头。

    “我得亲自去看看。”齐山挥挥手让所有人都消停消停,指着身边的一名侍卫,“你,把你的甲脱给我。”

    齐山让孩子们留在内城各司其职,独自一人登上了城墙。

    城墙外,草原铁骑就在几里外安营扎寨,每时都有叫阵挑衅的在城门外晃晃悠悠,大喊着自己五十万大军如何英勇,安定王军如何怂包。派出去的斥候来报的消息,说他们的五十万可能并不是虚数,用来逞口舌之快的,对面大营的背后仍然有源源不断赶来集结的士兵。而亲眼所见,的确如此,黑压压的士兵就在城墙外的雪地里集结,战鼓不断。他区区草原,哪里来的五十万!

    这时,从对面军营中出了几名叫嚣的骑兵,慢悠悠地来到城墙前,齐山定睛一看,原来如此。这些骑兵不是草原的穿着,是大漠的穿着!想必是了,草原和大漠联手了!

    看着对面的军营,齐山不由地陷入深思。敌军在等五十万集结完毕,而我安定王军却不敢主动出击。风雪肆虐,这五十万虽挨饿受冻,可正因为是这样,他们实在和安定王军搏命,舍命之徒最是可怕。

    对面的铁骑凶悍又要与我们豁命,而安定王军齐山最是清楚。近些年,安定王封地的百姓受不了北地苦寒,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弃田南下,征不来兵。好在安定王军每位将士都是铮铮铁骨,以一敌三。

    齐山看看脚下的城墙,又望了望四周的雄山。

    年关将至,大战在即!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齐山的思绪,侍卫急匆匆地跑来:“报,王爷,大皇子到了。”

    “来得还挺快。”齐山神情平静。

    “还……同行的还有振中王卢仁忠……”侍卫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他怎么会?”

    当齐山更衣后赶到时,皇子李稷初和振中王卢仁忠已经下马,与陈军师和孩子们都聚在帐前。整个军营中也没有发现有齐山所想的场景,只是些下人和侍卫,并没有很多人马。

    “安定王安。我奉父皇圣旨前来督军,以震军心。方才得知您亲自登城墙,看军情,如此竭尽心力护我煜恒疆土,想必我父皇与煜恒百姓心可安了。”

    “职责所在,吾之本分,皇子谬赞。臣接驾不及时,还望皇子恕罪,军中物资短缺,也尽是些粗陋之物,还望皇子有何处不周之处及时与我讲,我好让人去办。”

    “安定王客气,我既奉旨来了这军中,自然是要与军中将士一样,同吃同住,通力御敌。”李稷初侧身,“这是振中王卢仁忠。”

    “见过振中王。”齐山微微欠身。

    卢仁忠看着齐山带着疑问又有些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清楚齐山在想什么,行礼说道:“见过安定王。安定王不必多虑,我这次跟着稷初来只是作为皇子的舅父,一个长辈保护小辈而已,就连护送皇子一同前来的十几名侍卫,都是龙甲军部下,另有指挥。我,现在,只是卢仁忠。”

    卢仁忠心中暗暗发笑,笑自己处境尴尬。振中王军原与安定王军一样,在封地镇守,抵御东海敌寇,自姐姐嫁与皇室,先帝以让先父养老为由请入京城,自此“振中王”就再也未出过京城,继任王位后也被圈在京城,待在皇帝眼皮下,如同牢中困兽,手足禁锢。

    而这次出京带来的并不是自由和轻松,谨慎的皇帝好不容易拿捏了这么多年的振中王,哪会那么容易放虎归山。所以,皇后、皇子和家眷都成为不了让皇帝完全放心的筹码,留下的兵符才是。只有卢仁忠只身一人干干净净的,皇帝才会稍微放下心肯让他出京城。

    呜——

    突然的长鸣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一同向关口的方向看去。齐山与陈寻祖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向城墙奔去。所有的年轻将领也都紧随其后。他们两步作一步地登上了城墙,远远望去,大量的步兵正在快速靠近。

    草原和大漠等不及了,他们的所有士兵还未完全集结就开始了进攻,大量的步兵拉着攻城重器一步步走来,看来饥饿与寒冷让他们沉不住气了,要想速战速决,以快制胜。

    可笑!

    煜恒,安定,齐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让敌军进入这“第一关”!

    寒冬腊月,年关将至,我安定王军,至死不退!

    齐山和其他人一起回到王帐,开始调兵遣将,部署兵力,一时间王帐乃至整个军营都开始沉稳、紧张、快速的行动当中。将领们翻弄着地上的地形沙盘,士兵们在王帐与各个帐内进进出出。军营充斥着各种声音,金属盔甲间摩擦,武器之间的碰撞,将士们相互呼喊和口号,大型重器被推动,战马有力的嘶鸣。

    咻—咻—

    咚——

    无数箭头划破天空,投石车投出的石头砸在城墙上,夹杂着惨痛的喊叫。

    战争开始了。

    天边火光漫天,空中弥漫着燃烧的气息,如此冷的天气下火焰的热度仍然扑面而来。

    身处于如此大战之中,眼、耳、鼻、触共同感应,五感具在。身边的安定王军越是来来往往,有条不紊,李稷初就越是觉得恐惧和手足无措。他呆坐在王帐的椅子上,看着齐山和年轻将领们行兵布阵、运筹帷幄,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深知自己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不会骑射,也不同兵法,就连这样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见。战争的声音气味和灼烧,李稷初身体的每一寸都感受的清清楚楚,鼻子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他干呕,远处的每一次嘶喊都让他战栗。

    李稷初大概想明白了父皇为何要让他来到这个地方,也很清楚作为一名煜恒皇子,甚至只是作为一名煜恒儿郎该如何去做。可他就是怕得不行,双腿根本无法撑住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和害怕,可眼神却在帐中的每一个人身上来回跳跃。

    如此紧张的情绪,便如同即将倾倒的高塔,崩溃只需一个刺激。

    而这个刺激就在眼前。

    齐山的儿子齐波、齐浪主动请缨,随即戴上头盔便走出王帐。

    李稷初的目光随着齐家两兄弟阔步走出王帐,赤色的披风在身后飘,铠甲甲片碰撞的声音没想到有如此大。

    李稷初瞪着眼睛使劲盯着,门帏掀开的一瞬,地上皑皑的白雪反射刺眼是天光,照亮了兄弟二人的铠甲,熠熠生辉,却刺痛了李稷初的眼睛。他低下头用力地闭上眼睛,想从刚刚刺眼的光线中恢复,可任由他如何尽力,眼前总会回闪刚才的画面。他无意识地在地上找着什么,仿佛在找个地缝。

    李稷初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他用双手撑着自己从椅子上艰难地站了起来,自顾自地说了一声“我先告退了”,却全然不知他的声音犹如蚊蝇,根本无人听到。

    他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掀开门帏,白雪反射的天光再次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头痛欲裂,神志不清。

    这时,卢仁忠来到了帐前,看到李稷初脸色不对,正要上前扶住了李稷初。可李稷初连“舅父”还未说出口,就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趴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