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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与摄像头

    当我打算将这些记录下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

    我所经历的这件事,截止到我正在记录的这一刻,它都仍在发生,它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必须把它记录下来,这样我才能在自己的文字中找到那根能理清所有真相的线头。

    事情的过程也许对所有人来说都过于离奇,过于匪夷所思,在讲述的过程中你们也许需要好好停下来想一想,顺便帮我也理清思路,我不能说这算不算一件超自然事件,而你们也完全可以把它当作一个故事来听。

    故事的开始来源于一个粉丝的电话。

    我大学毕业后无所事事,找了几份工作也没能坚持超过一个月。不是我好吃懒做,而是我的兴趣完全不在那些工作上。从上学时期开始,我就只对文学感兴趣。文学又有好几个分支,而我感兴趣的那一支,就是猎奇。

    猎奇这个词好多人都不懂,通俗点说,就是对一些新奇和异样的事情感兴趣。也有残酷,血腥的引伸意思。但我没有那么重口,我只对一些都市传说,人体奥秘感兴趣。兜兜转转收集了好多故事,统统发表在了一个自己创建的微信文库里。

    起初公众微信没什么人看,我也是仅仅通过它来自娱自乐。但久而久之,不知道是哪篇故事引起了注意,我的公众微信开始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传播。也开始有粉丝通过留言,和我分享一些我没听过的故事。

    黑洞是从三年前的秋天开始给我留言的,我对他的印象很深,他对我公众微信里的每一个故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们还因此通过留言板聊了一个深夜。

    他几乎在我的每个文章下留言,我也每条留言都会认真回复,直到一年前,他的留言停止了。我并没有在意,我认为他也许是被生活禁锢了思想,谁又能像我一样是个无所事事的游民呢。

    但是2个月前,黑洞找到了我。不是通过留言板,而是一个电话。让我惊讶的是,黑洞不是男人,是个女人。听声音应该是个30岁左右的女人。我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的,这些我也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她给我讲了一件事。

    黑洞是个高材生,学土木工程的。与其他的同专业毕业生一样,刚毕业,就被分配到了一个工地。工地活多活重,她又是个女娃,一天还好,时间久了,整天搭在工地里免不了腰酸背痛。所以每周末,她都喜欢去一家盲人按摩院放松放松。

    老张是她的御用按摩师,是个从出生时就先天失明的可怜人。从小备受嫌弃,没人愿意和他多说话,也自然没人和他讲过这个世界的炫丽。这样一个人,他的眼前不是黑,而是虚无。他甚至不知道一辆汽车的样子。但他却对黑洞说,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一直梦到过一栋夹在大山缝隙里的荒楼。

    当黑洞在电话里讲到这里的时候我打断了她一次。因为我不认为一个从小就无法感知这个世界的,活在虚无之中的盲人,会做一个有着明确轮廓的视觉性梦境。

    黑洞起初也有怀疑,但是老张的语气很确定,他甚至从那栋荒楼的某一个窗口里,看见过自己。至于为什么他确定那就是自己的样子,是因为他看见,那窗口里的自己,被吊在房梁,死了不知道多久,空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而每次见到这个恐怖的画面,睡梦中的自己会感到极度的窒息。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一个月,梦境每次都一样,老张也是每次都是被缺氧憋醒。去医院查过,除了毫无希望的眼睛,身体的其余部分,都很好。所以老张觉得,梦里的现象,和他本人的状况重叠了,梦里的老张被勒紧脖子,所以他才会感到窒息。

    我再一次打断黑洞,如果她跟我讲的这些都是真实的话,那么梦与现实重叠这一推测就不成立。因为梦里的老张是死了很久的。而老张还活着不是吗。所以我觉得,这一定是老张在白天听到了什么,因为盲人的唯一消遣,就是听收音机,如果收音机里恰好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那么老张在夜晚梦到这样一个场景,也就不稀奇了。

    黑洞大约停顿了2分钟没有说话,但我隐约感觉到,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才是重点。

    老张的这种情况,有一天,停止了。连续几天都没有再有这种梦境出现,老张以为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直到有一天老张发现,他的现实生活有了一些异样。因为独居,所以老张的家里没有安装电灯。他在家里的所有行动都靠记忆和摸索。家里的大小物件,都按照他的记忆摆放,家里的格局也早已经烂熟于心。这使得虽然瞎,但是感知力很强的老张可以在家里生活自如。梦境停止的第二天夜里,老张在上厕所的时候,撞倒了本不该放在厕所门口的扫把。喝水时摸到了本不该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我打了个冷颤,我习惯性的将自己带入到了老张的角色里。在虚无漆黑的环境中,有一个未知的人或东西,隐匿在黑暗里,悄无声息的和我一起生活。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黑洞可怜老张,她陪着老张回到家,白天去的。即使是白天,老张家里也黑的压抑。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阳光,对老张来说,阳光并不是生活必需品。她帮助老张搜索了家里每一个能够藏人的角落,都没能发现什么。

    她有些不甘心,她能清楚的看到老张的黑眼圈。他已经很久没睡好过了。所以在经过老张的同意后,她在老张的家里安装了摄像头。

    摄像头支出墙角大约60厘米,可远程控制,黑洞在家里就可以看到老张的一举一动。由于老张家里经常处于黑暗,所以摄像头的画面始终是以夜视模式呈现的。只是显示屏幕上方始终垂着几缕黑色丝状物,好像是包裹摄像头的黑色塑料膜没有撕干净,稍微遮挡了屏幕。

    画面是灰白的,也没有录音功能,所以黑洞看到的,好像上世纪的默片一样,安静且诡异。她没有窥探别人生活的癖好,所以黑洞都是等到老张去按摩店上班时才会从前一夜开始快进回放录像。

    整夜的过程都很正常,可以看出,老张的睡眠依旧不好,时不时从床上坐起来侧过脑袋,好像再仔细倾听什么。就这样反复折腾几次才勉强睡去。夜晚漫长且枯燥,画面里的老张不停翻身,睡的不是很安稳。黑洞打着哈欠,把快进调成了8倍速。渐渐的,她发现画面里有些不和谐的东西。

    原本只遮挡摄像头一点的黑色丝状物,随着画面的快进,在变长,逐渐覆盖了半个屏幕。

    黑洞打了个激灵,重新调回正常速度,她看着画面里的丝状物越来越多,同时左右摆动。她盯着画面很久,才赫然看出,那黑色丝状物,好像是一大把头发。头发有规律的左右摆动,像在呼吸。这时的黑洞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房间天花板,安装摄像头的那个角落,趴着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