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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张死了

    此时的黑洞完全被恐惧支配着,试想一下,在一个被常人忽略的天花板角落里,一直趴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在那里盯着你。

    那东西的爬行速度很快,它爬到了老张睡觉的床的正上方,然后好像磁铁失去磁力一样掉在床上。奇怪的是床上落点处的床单没有丝毫因物品坠落造成的形变和褶皱。就好像,这东西没有重量。

    落下后,仍然是爬行的姿势,缓慢爬到老张的身上。老张仍旧在睡梦里,可以看出这东西确实没有碰撞体积。这东西不停的在老张身上嗅着什么,最后突然停顿,然后放松四肢,整个身体趴到了老张身上。好像雪融化一样慢慢渗进老张的身体。

    画面里的老张突然动了一下,随后仿佛虫子蠕动一样不停摇摆,床单开始出现螺旋一样的褶皱,好像那东西再适应老张的身体一样。大约持续了4分钟,老张的蠕动停止了,然后缓慢从床上坐起,先是胸膛,而后是脑袋。老张似乎并没有醒来,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那东西在操控老张的身体。

    “老张”下了床,轻车熟路的坐到卧室的书桌旁,从最低层的抽屉里翻找。黑洞知道那里放着老张的盲文纸和针笔。白天的时候她也翻过。随后“老张”在桌子上铺平纸张,用左手持针笔,开始快速的刺。这是盲人写字的方法,在盲人的文字中是没有横竖撇捺等概念的,只有一个个大如小米粒的圆点,这些点代表了一个又一个的汉字,英文字母、罗马字符、阿拉伯数字等。

    那张纸没有格子,摄像头清晰度不是很高,所以从视频中黑洞看不清“老张”写了什么,只能看到“老张”的落笔极不规律,从上至下后又从左至右,大概刺了一个小时左右。以他落笔的速度,刺了这么久,盲文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圆点。黑洞甚至怀疑他在睡梦中写了一部中篇小说。

    写完整张纸,已经是凌晨3点了,这个时间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老张”停下笔,和写完的纸一起,再次塞回书桌的最底层抽屉。他活动了一下脖子,低下头,就坐在那。他坐了很久,就在黑洞以为他重新睡着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老张”突然抬头,然后脑袋180度缓慢翻转,毫无生气的空洞双眼,死死盯着摄像头,嘴角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黑洞几乎是尖叫着合上的笔记本电脑。这种场景她只在恐怖电影里见到过。如果把这段录像发到网上,应该能卖不少钱。平复大约30分钟心情,黑洞再次打开电脑准备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刚才还正常播放的电脑屏幕,此时已经变成了雪花点。视频文件不知原因的损坏了。黑洞一阵恶寒,最后那一幕,那东西发现她了?这怎么可能!

    黑洞飞也似的穿好衣服,一路狂奔到按摩院,然后看到了正在给客人服务的老张。

    老张的状态似乎比之前更差了,精神很萎靡。耐着性子等老张到钟,黑洞一把抓住老张赶往他家。在路上将视频里的一切都讲给了他。老张很局促,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

    进屋的第一件事,黑洞就朝着安装摄像头的那个角落看去,什么都没有。黑洞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将老张按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她打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果然,那张被刺的密密麻麻的盲文纸,就在那里。她让老张仔细去读,这里也许有很重要的信息。

    老张按照她的要求,仔细摸索着那张纸。起初老张的表情还很平常,慢慢的,黑洞看到老张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眉头也越皱越紧。过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这不是字,这是幅画,画的是一幢夹在大山缝隙里的楼房。”

    黑洞惊吓的说不出话来,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种作画方式,从老张要来一根铅笔,疯狂的涂在那张密密麻麻的盲文纸上。这个方法类似于拓印,圆点起伏不定,铅笔在纸上涂过后,就会显现出一幅画。

    画不复杂,很容易看懂,在群山的环抱中,有一栋五层的楼房,镶嵌在崖缝里。

    黑洞在电话中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往下说,因为这是3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她需要时间消化,我也需要。这件事情确实很猎奇,它颠覆了我以往搜集到的所有民间传说,如果黑洞没有在戏弄我,那我知道我接下来的几个月要做什么了。

    黑洞跟我说,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她今晚要将这一系列的事件统统列下来反复推敲,第二天会给我回电话。

    挂断电话,我很期待,我以为第二天就能再次接到黑洞的电话然后了解事情的后续。可是再次接到她的电话,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电话里黑洞的声音疲惫且沙哑,好像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和我说了三句话。

    “我也梦到了那栋夹在山里的荒楼。”

    “楼里,挤满了‘人’。”

    “老张死了。”

    起初我有些不敢相信,我以为我听错了,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我反复确认了三次,直到黑洞近乎失控的对我大吼。我先让她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因为现在这种状况我们无法进行有效的交谈。

    我们挂断电话的第二天,黑洞就去找了老张。不过老张没在按摩院,同事告诉黑洞老张请了假。黑洞没有停留,直奔老张家里,敲门半天也没人来开,她有些担心,找了开锁公司,家里还是那样,只有老张不在。电话也没接,她竟然和老张失联了。

    这样过了两周,她再次找到老张家里,还是那个开锁工,只是家里不一样了,除了满墙的盲文纸,还有一具老张的尸体。开锁工直接吓尿了,尖叫着报了警。

    老张是自杀的。吊在自己家的天花板上,黑洞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开始腐烂了。警方的所有堪验结果都显示他是自杀。黑洞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老张的家里,墙上,玻璃上,厕所,天花板上,都铺满了一张张刺着那幅画的盲文纸。对于黑洞的供词,相关单位只是草草应付了事,他们认为这只是老张的一个癖好而已。

    黑洞不信邪,夜深后壮着胆子偷偷潜入老张家里,然后从靠墙的桌子背后,找到了另一张盲文纸。这张纸上不是画,而是排列整齐的圆点,应该是字。费了好大力气,终于从当地的盲人学校拿到了译文。盲文老师把译文交给她时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些文字,没有意义。

    译文纸上,写着一段话。“他们都在,我看到他们了。也许在那里,我可以治好我的眼睛。但要记住,不可直视它。”

    难怪盲文老师会觉得莫名其妙,这些文字在我看来,也不知所云。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黑洞和老张失联的那两周,老张的情况一定恶化了。“它”是什么东西?他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哪?什么东西不可直视?

    黑洞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她太想知道真相了。她反复的看那幅画和那张不知所云的译文纸,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到底和老张的死有什么关系。然后晚上,她也梦到了那栋嵌在崖缝里的荒楼。

    在梦里,她距离那栋楼很近,但是窗户里的景象很模糊,仿佛蒙了一层雾。

    她极力的睁大双眼想从窗户里看到什么。可都是徒劳,她什么也看不清。直到她听见有一种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老张的身影出现在这栋五层楼房第四层东侧的角落窗口。

    他的脸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毫无用处的两只眼球只剩一斯血肉相连,无力的挂在满是烂肉的脸上。老张的嘴大开着,发出听不清的呜咽,一支烂的可见白骨的手使劲向前伸着,好像在求救。

    黑洞竟然不是很怕,她试图和老张交谈,可无论她怎么张嘴,就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她伸出手想要拉住老张,就要触碰到老张的那一刻,她看见老张身后如墨一般的黑暗里,伸出无数支满是溃烂的手,粗暴的将老张托回了深渊一样的楼里。

    黑洞再次重新打量整栋楼,发现每一个窗口里,都伸出了挤在一起,好像麻花一样扭曲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