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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家有关的故事——水井

    现在我们想用水直接拧开水龙头就是,我小的时候的农村自来水还没有普及,自来水是在我上了中学之后才开始在村里安装,在这之前村里都是靠吃井水,我生活的第一个村是平原,一个村二十几户人家,那时候我们是用压水井,那不是家家都有,所以旁边的几家会去有水井家去挑水,每家都会有个大的水缸,把挑回来的水放在缸里储存,那时候常备的工具、水缸、水瓢、扁担、水桶,因为不能频繁去人家挑水,所以那时候的水缸都会很大,一次挑满用上好几天,而且水缸里会撒上草木灰用来清洁,这样的水缸用一段时间内壁上会有黄色的水锈,所以定期的要清洗水缸,有的人家水缸损坏过,当时有个专门的行当是修复损坏的锅碗和水缸的,现在损坏的碗或者盆子我们就会扔掉换掉,那时候没有那个条件,所以村里流动着做这种古老修复工艺的小贩,他们通过把坏了的锅碗水缸打几个空,工具像是拉二胡一样,手艺很巧妙,然后用他们特殊的固定钉固定,再对结合处加强密封,这个工艺叫“锯”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村里还可以听见“锯锅锯缸”的吆喝声音,现在已经没有了,物质丰盈,水缸已经很少使用,锅碗的价格也很便宜,坏了的我们一般选择扔掉不会想着修复,没有了需求也就没有了行业存在的必要,匠人的工艺也就流失了。

    水瓢是用葫芦加工成的,就是把干葫芦切开一半,把籽扔掉然后再简单把里边打磨一下就可以作为舀水的工具,我小时候没见谁家种葫芦,也没真正见过葫芦,各家用的水瓢也都是以前赶集买的,这种水瓢很好用,平时就放在水缸里,它就在上边飘着,因为用的年头久了,所以都乌黑了,有的人家水瓢坏掉还会用针线缝补上继续用,有的坏的更厉害的,没法修补就随性用着豁口的,少了一半的,那水瓢残缺的样子也见证了这个家庭的辛劳与贫穷。后来市场上有了铁皮的、铝的、塑料的水瓢更耐用,葫芦水瓢也逐渐的撤出了历史舞台,但是童年的记忆我最深刻的每次夏天气喘吁吁的回家,从水缸里舀水喝用的还是残缺了的葫芦水瓢。

    水桶在村里叫水筲,和扁担是一套的,水筲就是一个铁皮桶,多数时候是大人用扁担挑着两桶水,空着水桶挑着的时候它们会轻巧的摆动,装满水之后就是随着走路上下有节奏的跳动,同时扁担也有节奏的弯曲,挑着的地方因为常年的摩擦已经包浆,有着木漆的光亮,农忙的时候大人没时间挑水,小孩子就会两个人为一组抬水,那时候我和姐姐经常做这个事情,我们力量小个子矮,还不足以挑扁担,所以用一个粗木棍两个人抬,姐姐比我大几岁,力量也大一点,所以抬水的时候都是把水筲往她那边靠的近一些,这样我就稍微轻点,那是童年合作劳动中姐姐对我的关心与默契。

    那时候的水井如果长时间没有压水,水位会下落,空压会压不上来,所以需要往井里灌点水,再压几次水就上来了,大人说这是水井渴了需要喝点水才能工作,上学了知道其实这个就是真空原理。

    后来我们搬到了另一个村生活,那里更多的还是辘轳井,当然后的人家里也还是有压水井,辘轳井一般设的公共区域,用水就减少了到别人家挑水的打扰,村里两处辘轳井设在路口,一处设在西广场,路口的井是大的1米见方的井,广场的是小的直径约50厘米的井大井上边支着一个大的摇把子,那架势特别像现在的烤猪,只是支架是用来固定中间的木轴,而摇把子就是一个更粗的木头中间掏空作为滚子,然后滚子绑上一个伸出来手臂粗的弯的木棒,随着人转动木棒缠动滚子上的绳子,绳子连着下边的打水的水桶,这个水桶一般是圆形橡胶水桶,底部留有一个进水的洞,洞内有个厚实的橡胶垫,空桶下水因为水桶的重量下沉,在水的挤压下橡胶垫会抬起来让谁进入桶里,当水满了往上摇的时候水桶里水的压力会让把橡胶垫压下去把洞堵上,这样就可以要上来一桶水,因为轴和滚子都是木头的,所以在转动的时候会发出木头摩擦的咯吱声,这个井一般是大人用,小孩子很难操控这么大的辘轳,小孩子抬水经常去用广场那个小辘轳,这个是个新井,老的井还是用木头磊得水井内壁,这个新井四用一个口径50厘米的水泥管子不用担心半大孩子掉下去,辘轳的轴也换成了铁管子,滚子因为中间用了滑轮,所以摩擦更小,下边的水桶也换成细长的梭形小水桶更轻巧,所以小的时候我经常到这里来打水。

    农村的井你没法说干净,在你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干净与否只能放在一边,现在人们很少喝自来水,都会订桶装水,对于自来水都没有通的年代,花钱买水喝更是一种奢侈。平时车马经过路口刮风下雨激起来的灰尘,落进井水里是常事,有时候也会有小动物掉进去淹死,那时候人们也只能把动物尸体捞出然后再多打出来几桶谁倒掉,然后接着用,东北的冬天井水经常被冻上,大的水井人们还可以用绳子连着一个头部有尖头的铁坨子砸,小的水井就麻烦了,所以只能用燃烧的东西扔下去将冰烧化,经常冬天挑回来的水有什么东西烧掉的味道。冬季的另一个困难是路滑,井边上更是因为经常倒水形成了厚厚的冰,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所以小孩子更不敢到大的井去弄谁,也就只能忍受小水井的炭火味。

    我倒了5-6年级个子够高了,也学会了挑水,期初掌握不好走路和扁担摇晃的节奏,经常东倒西歪的,后来发现身体的节奏只要和扁担水桶的节奏一致就会轻松一些,为了减少水桶的晃动,我两只手还会把这扁担钩子。当时我家住在村子的坡顶上,水井都在坡底下,每次挑水都要爬坡让我半决很辛苦,最开始每个水桶中只装半桶水,路途中间还要歇几次,随着长大和挑水熟练逐渐增加水量再减少歇息的次数,到上中学我已经可以一口气把两满桶水挑回家了,同时也不用手把这扁担钩子,只是一只手搭在扁担上防治扁担横向转动即可,其实农村的劳动都是这样,期初上手有些笨拙,通过别人的言传身教,然后自己体验过几次逐渐就掌握了要领,所以农村里每个孩子都是一个干活的小能手,看上去挺小的年纪可能比城市里孩子知道更多原始生活的技术与智慧。只是这些孩子只有一部分走出了农村进入了城市学习到了更多先进的知识的同时,把农村的吃苦耐劳也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更多的人犹如井中的水,一生困在方寸天地里,重复着父辈的重复轮回着上一代的轮回。

    还有一种水井是村里用来浇灌土地用的,是村里在平原地区打的一口电井,在旱季的时候通过把地下水抽上来通过水渠引到农户的田地中,保证田地的供水,这个井一般配一个泵房,里边是水泵,泵房伸出一根粗铁管子就是出水的管道,夏季农忙时大家经常到这里来接水,因为地下水很清凉也很干净,渴的人还会直接把嘴贴在出水口直接喝水。

    初中的时候村里通了自来水,那时候各家自觉挖好自家的管道,自来水公司过来直接铺装然后水井就很少有人去挑水了,偶尔还是有老人去水井挑水吃,因为他们觉得自来水不如井水好吃,更多时候成了放牛人打水喂牛的地方,挑水的时代从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