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窗
少女不知从哪找了件仆人的衣服，这才使得李知忆终于有了下床的勇气。
“嘶——”
然而，他刚一站起来，便两脚一软，险些摔了下去。
她们竟是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吗？
竟丝毫没有对我这伤残之躯手下留情！
李知忆绝望仰面躺回床上，掀开被褥，床单上还有干枯的血迹。
他看着红红的血迹久久失神，心中浮现某个不可言表的想法，不由得感到些许安慰，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表情。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那是你自己的血！”
少女好歹也是青楼长大的，虽然对于外界一无所知，但某些方面可能十个李知忆都不一定有她懂，对于李知忆此时的想法，她自然一猜就能猜到。
“不是？”李知忆一脸伤心的问道，眼神生无可恋。
“啊啊啊啊！真是受不了你，本姑娘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还有，整座云烟楼，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在这里！”
少女气鼓鼓地强调，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刚刚这一席话又显得她年纪轻轻，却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不禁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见少女这句话，李知忆终于放下了心口悬着的石头，如释重负。
还好，依旧冰清玉洁，守身如玉。
三百年的积德行善，还是有用的！
但当他再度看见少女白净漂亮的脸蛋时，不知为何，心里又蓦然升起几丝遗憾来。
少女若是能够知道，不知会不会掐死他。
“你这是做什么？”
李知忆看见少女从衣柜里取出一床薄薄的毯子铺在地上，开口问道。
“哼，有人霸占了本姑娘的床，本姑娘善良心软，不和病人一般计较，自然就只好睡地板了！”
少女头也不抬，语气虽然有些酸溜溜的，但李知忆听在耳朵里，却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暖意。
房间一时陷入安静，只有少女铺整毯子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知忆看着少女娇小的身影，竟是莫名有一阵心神不宁。
他想到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少女一直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垫着一张单薄的毯子，就是为了照顾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弦好像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不知多少年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就像巨石落入沉寂多年的死海，激起的海浪和涟漪，不知会引发多少从未有过的波动。
其实，世人不知道的是，相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李知忆，其实已经活了三百年。
但这三百年来，他活得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很狼狈。
这些年来，他如同一缕孤魂，为了一个缥缈的梦，日复一日四处游荡。
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唯一陪伴着他的，便只有身边那柄藏身于黑色剑鞘之中的剑。
三百年来，许多人和事，在他那漫长的旅途中，早已渐渐淡忘。
又或许，这些人或事一直藏在他的记忆深处，只是他自己不愿想起。
无数次的欺诈与背叛，曾无数次动摇他那颗至纯至善的赤子之心，他当过乞丐，做过逃犯，上过战场，被贵妇软禁险些失去贞洁，被朋友骗去凉州挖过煤矿，林林总总，皆是不忍回顾的黑暗。
少女的简单善良，对比世人的现实和冷漠，尤其是这个黑暗世界人心的复杂，让李知忆心生感慨，唏嘘不已。
他注视着少女，忘了此前纠结的一切，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时，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室内，落在少女晶莹的脸上，她的背后是窗外那条船来船往的江流，朦胧的灯光将她脸部的轮廓映衬得更加清晰，明艳动人。
这美丽的画面仿佛使得时间定格，世间一切除此之外的事物都忽然静止，在这幅画面面前黯然失色。
“谢谢。”
李知忆轻轻开口，这一次的道谢，相较于上一次，显然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少女愣了下，只是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轻轻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
然而，这一眼落在李知忆眼中，却让他僵硬了多年的心忍不住要化开。
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救命恩情，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就已经死了。
李知忆心中暗暗发誓。
夜幕降临，两人都未再说话，静静听着窗外的水流声。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夜，愈加深沉。
窗外万籁俱寂，但属于云烟楼的高潮才刚刚开始。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之间，两人都听见了些难以启齿的声音。
楼下二楼房间里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到窗外，而后又从窗外传入两人耳中。
李知忆和少女同时感到一阵尴尬，少女更是捂住双脸，害怕李知忆看见她脸上的两片霞红。
呜呜呜，羞死人了···
“咳，要不我们还是来问问题吧，你问道东西我一定都会知道。”
随着独属于风月之地的声音愈加让人难为情，李知忆主动开口打破这让人面红耳赤的气氛。
少女眼睛一亮，但旋即又暗了下去，淡淡说道：
“不问了，知道再多我也见不到。”
“怎么会见不到呢？你救了我，你想看什么东西，等我伤势恢复了，再远我都可以带你去看。”
李知忆不知道少女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当是因为路程太远让她不能得偿所愿。
然而，他却并不明白，少女的意思是，她连云烟楼都不能离开。
哪怕半步。
所以，哪怕是知道这世界更多的样子，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就像知道了天有多高，却无法离开笼子的鸟儿，只会让自己更难过。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们都叫我依依。”
“依依。”
李知忆重复这两个字，虽然这不像是一个真正的名字，但少女能够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依依。”
李知忆傻笑，自顾自地念道。
躺在地上的少女侧过身，向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一阵无语。
“等养好了伤，就早点走吧，不然被云姨发现了，把你扔江里喂鱼！”
“我身体恢复力很强的，不出意外，我明天早上就能行动了。”李知忆自信说道。
在他还是淬体凡俗时，身体的恢复力便异于常人，现在他已成为真正的修士，借助吸纳天地灵气，身体彻底恢复可能还需一段时间，但短时间内拥有行动能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知忆没有留意到的是，他这一句话刚说完，那躺在黑暗中的少女，又一次垂下了眼神，无神地望着地面。
明天早上吗？这么快······
听见李知忆的回答，依依心里一阵失落。
还以为还要好长时间的，那样就可以多问问姐姐们不知道的事情了。
依依的眼睛注视着坐在床上打坐修炼的李知忆，脑海中回想起白天李知忆口中的那个世界，想到窗外的那片广阔天空，一时之间，她的眼睛湿润了。
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悄无声息地落下，将她脸下的毯子浸湿，贴得她的脸湿热湿热的。
她翻了个身，悄悄抹了抹鼻子和眼睛，凝视着窗外的月亮怔怔出神。
看着那轮硕大皎洁的明月，她的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啦不断地流，但却怎样也流不尽少女深藏心底的心事。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会很乖的，我不会乱跑的。”
“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看一眼我就回来了，就一眼，我长那么大了，还不知道连江镇的大街是什么样子。”
假寐中的李知忆被依依的哭声惊醒，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看着黑暗中少女不断抽动地身体，听着那一声声让人心碎的叩问，他一时愣在了那里。
李知忆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白天少女那些让人忍俊不禁的问题来。
“猪真的不会上树吗？”
“连江镇真的很小吗？”
“连江镇外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啊？这条北去的江水沿岸，像连江镇这样的镇子多吗？”
·····
这一刻，李知忆彻底明悟了。
他终于知道了少女为何会不厌其烦地问那些问题，那些明明是世人都知道的问题。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她根本就不知道云烟楼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所以，她才会对这个世界最简单不过的一切常识表现出那般无知，那般好奇。
只因为她甚至可能没有见过一片完整的天空！
李知忆抬头，看着这小小房间里唯一的那扇窗，窗外的夜空寂静黑暗，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狠狠地刺了一下。
一股悲伤和压抑在他心中化开，恣意生长，蔓延全身。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有江风穿窗而入。
呼--呼--呼--
那又是谁的啜泣声呢？
窗前的私语。
日复一日。
这时，李知忆强撑起沉重的身体，不顾全身的酸痛，他走下了床，大步径直跨到了少女身边。
依依忽然感到身体一阵失重，待她回过神来将忧伤的目光转向李知忆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陌生的男人抱在了怀里，身上不断传来对方炽热的体温。
“走，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就在她不知所措间，李知忆深沉清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传入她脑海，传入她那颗正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让她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下一刻，只见脸色苍白的李知忆一步从窗户跨出，踏入了窗外的月色。
“嘶——”
然而，他刚一站起来，便两脚一软，险些摔了下去。
她们竟是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吗？
竟丝毫没有对我这伤残之躯手下留情！
李知忆绝望仰面躺回床上，掀开被褥，床单上还有干枯的血迹。
他看着红红的血迹久久失神，心中浮现某个不可言表的想法，不由得感到些许安慰，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表情。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那是你自己的血！”
少女好歹也是青楼长大的，虽然对于外界一无所知，但某些方面可能十个李知忆都不一定有她懂，对于李知忆此时的想法，她自然一猜就能猜到。
“不是？”李知忆一脸伤心的问道，眼神生无可恋。
“啊啊啊啊！真是受不了你，本姑娘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还有，整座云烟楼，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在这里！”
少女气鼓鼓地强调，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刚刚这一席话又显得她年纪轻轻，却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不禁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见少女这句话，李知忆终于放下了心口悬着的石头，如释重负。
还好，依旧冰清玉洁，守身如玉。
三百年的积德行善，还是有用的！
但当他再度看见少女白净漂亮的脸蛋时，不知为何，心里又蓦然升起几丝遗憾来。
少女若是能够知道，不知会不会掐死他。
“你这是做什么？”
李知忆看见少女从衣柜里取出一床薄薄的毯子铺在地上，开口问道。
“哼，有人霸占了本姑娘的床，本姑娘善良心软，不和病人一般计较，自然就只好睡地板了！”
少女头也不抬，语气虽然有些酸溜溜的，但李知忆听在耳朵里，却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暖意。
房间一时陷入安静，只有少女铺整毯子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知忆看着少女娇小的身影，竟是莫名有一阵心神不宁。
他想到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少女一直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垫着一张单薄的毯子，就是为了照顾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弦好像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不知多少年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就像巨石落入沉寂多年的死海，激起的海浪和涟漪，不知会引发多少从未有过的波动。
其实，世人不知道的是，相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李知忆，其实已经活了三百年。
但这三百年来，他活得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很狼狈。
这些年来，他如同一缕孤魂，为了一个缥缈的梦，日复一日四处游荡。
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唯一陪伴着他的，便只有身边那柄藏身于黑色剑鞘之中的剑。
三百年来，许多人和事，在他那漫长的旅途中，早已渐渐淡忘。
又或许，这些人或事一直藏在他的记忆深处，只是他自己不愿想起。
无数次的欺诈与背叛，曾无数次动摇他那颗至纯至善的赤子之心，他当过乞丐，做过逃犯，上过战场，被贵妇软禁险些失去贞洁，被朋友骗去凉州挖过煤矿，林林总总，皆是不忍回顾的黑暗。
少女的简单善良，对比世人的现实和冷漠，尤其是这个黑暗世界人心的复杂，让李知忆心生感慨，唏嘘不已。
他注视着少女，忘了此前纠结的一切，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时，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室内，落在少女晶莹的脸上，她的背后是窗外那条船来船往的江流，朦胧的灯光将她脸部的轮廓映衬得更加清晰，明艳动人。
这美丽的画面仿佛使得时间定格，世间一切除此之外的事物都忽然静止，在这幅画面面前黯然失色。
“谢谢。”
李知忆轻轻开口，这一次的道谢，相较于上一次，显然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少女愣了下，只是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轻轻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
然而，这一眼落在李知忆眼中，却让他僵硬了多年的心忍不住要化开。
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救命恩情，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就已经死了。
李知忆心中暗暗发誓。
夜幕降临，两人都未再说话，静静听着窗外的水流声。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夜，愈加深沉。
窗外万籁俱寂，但属于云烟楼的高潮才刚刚开始。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之间，两人都听见了些难以启齿的声音。
楼下二楼房间里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到窗外，而后又从窗外传入两人耳中。
李知忆和少女同时感到一阵尴尬，少女更是捂住双脸，害怕李知忆看见她脸上的两片霞红。
呜呜呜，羞死人了···
“咳，要不我们还是来问问题吧，你问道东西我一定都会知道。”
随着独属于风月之地的声音愈加让人难为情，李知忆主动开口打破这让人面红耳赤的气氛。
少女眼睛一亮，但旋即又暗了下去，淡淡说道：
“不问了，知道再多我也见不到。”
“怎么会见不到呢？你救了我，你想看什么东西，等我伤势恢复了，再远我都可以带你去看。”
李知忆不知道少女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当是因为路程太远让她不能得偿所愿。
然而，他却并不明白，少女的意思是，她连云烟楼都不能离开。
哪怕半步。
所以，哪怕是知道这世界更多的样子，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就像知道了天有多高，却无法离开笼子的鸟儿，只会让自己更难过。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们都叫我依依。”
“依依。”
李知忆重复这两个字，虽然这不像是一个真正的名字，但少女能够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依依。”
李知忆傻笑，自顾自地念道。
躺在地上的少女侧过身，向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一阵无语。
“等养好了伤，就早点走吧，不然被云姨发现了，把你扔江里喂鱼！”
“我身体恢复力很强的，不出意外，我明天早上就能行动了。”李知忆自信说道。
在他还是淬体凡俗时，身体的恢复力便异于常人，现在他已成为真正的修士，借助吸纳天地灵气，身体彻底恢复可能还需一段时间，但短时间内拥有行动能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知忆没有留意到的是，他这一句话刚说完，那躺在黑暗中的少女，又一次垂下了眼神，无神地望着地面。
明天早上吗？这么快······
听见李知忆的回答，依依心里一阵失落。
还以为还要好长时间的，那样就可以多问问姐姐们不知道的事情了。
依依的眼睛注视着坐在床上打坐修炼的李知忆，脑海中回想起白天李知忆口中的那个世界，想到窗外的那片广阔天空，一时之间，她的眼睛湿润了。
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悄无声息地落下，将她脸下的毯子浸湿，贴得她的脸湿热湿热的。
她翻了个身，悄悄抹了抹鼻子和眼睛，凝视着窗外的月亮怔怔出神。
看着那轮硕大皎洁的明月，她的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啦不断地流，但却怎样也流不尽少女深藏心底的心事。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会很乖的，我不会乱跑的。”
“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看一眼我就回来了，就一眼，我长那么大了，还不知道连江镇的大街是什么样子。”
假寐中的李知忆被依依的哭声惊醒，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看着黑暗中少女不断抽动地身体，听着那一声声让人心碎的叩问，他一时愣在了那里。
李知忆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白天少女那些让人忍俊不禁的问题来。
“猪真的不会上树吗？”
“连江镇真的很小吗？”
“连江镇外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啊？这条北去的江水沿岸，像连江镇这样的镇子多吗？”
·····
这一刻，李知忆彻底明悟了。
他终于知道了少女为何会不厌其烦地问那些问题，那些明明是世人都知道的问题。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她根本就不知道云烟楼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所以，她才会对这个世界最简单不过的一切常识表现出那般无知，那般好奇。
只因为她甚至可能没有见过一片完整的天空！
李知忆抬头，看着这小小房间里唯一的那扇窗，窗外的夜空寂静黑暗，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狠狠地刺了一下。
一股悲伤和压抑在他心中化开，恣意生长，蔓延全身。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有江风穿窗而入。
呼--呼--呼--
那又是谁的啜泣声呢？
窗前的私语。
日复一日。
这时，李知忆强撑起沉重的身体，不顾全身的酸痛，他走下了床，大步径直跨到了少女身边。
依依忽然感到身体一阵失重，待她回过神来将忧伤的目光转向李知忆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陌生的男人抱在了怀里，身上不断传来对方炽热的体温。
“走，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就在她不知所措间，李知忆深沉清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传入她脑海，传入她那颗正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让她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下一刻，只见脸色苍白的李知忆一步从窗户跨出，踏入了窗外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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