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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章 逃之夭夭

    什么七品典言,小女子本不恋栈权利。

    什么俸禄皇粮,身在皇宫有钱拿来没处花。

    看来帮我脱险的左相也离不了烧杀抢掠四字真言。

    若一同合谋久了,不就更加骑虎难下!

    那马脸王爷想要杀我,相爷一流想要利用我,本质上都是叫我以命犯险!

    哼哼哼,我要走了,我才不管你们有多重要的密谋,只能怪你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穿越而来的人身上。不沾亲不带故的。

    我一咬牙,打定主意。即刻回寝所收拾东西。再从勘察好的小路逃跑。——外膳坊的院子里有一处角门,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开上两刻钟,用以运送泔水。

    进了屋,苹果还未回来。也好,用不着再解释一番了。唯一不舍的也只有她。

    朋友一场,我将前几日得的几件赏赐放进她的妆奁盒里,叹口气道:“苹果啊苹果,你这个吉祥物定会事事吉祥。”

    我换了身黑色男式圆领袍。洗脸梳头,用最快的速度装扮成男儿模样。再凑齐我的几件宝贝戴好,揣上银钱在路上用。可以了,其他全部撇下吧。

    脚下如抹油,一路往外出溜。

    远远听着甘露殿似乎被烧脱了架,大块的屋顶碎片往下塌着,噼里啪啦。

    赶来灭火的人更加多了!

    瞄见宦官们腰里别的拂尘,我顺手抽了一根。再加上自己这身衣裳,活像个小道士。

    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好。我趁乱冲进外膳房,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厨房。

    步入后院,一个阿婶正在大水池边搓洗着一大盆抹布,并未察觉我的来到。

    后院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白天运泔水的板车就停在这里。我瞧着地上有刚淋上的油水,一丝丝拖成了长线延伸到了角门。

    看来泔水刚刚被运走,车还没被送回。

    我欢喜着推开角门!

    心里都高兴的快要吟唱了。

    然而门外有两个抱着膀子的阿婶,齐刷刷向我看来。

    呃。

    我硬着头皮把拂尘一挥,行道家之礼装模做样道:“两位善女子,你们好。”

    根据我的观察,在这个全民信奉道教的时代——谁见了道士就没有不敬的份!(听闻太上皇那老头连皇帝都不干了,速度传位给儿子,自己躲起来炼丹玩。)

    如我所料,这两位阿婶眼冒精光双手作揖:“道长,您怎么上咱们这儿来了?”

    我端着架子,将声音压的像男声:“今夜火起,钦天监上师命弟子几处巡逻,看是不是妖邪作祟。”

    她们不住点头,十分配合:“那道长现在要去哪里揪出妖祟?”

    我合上眼睛呜呜啦啦念了一段我也不知道是啥的咒语:“一路寻踪觅迹跟到了这里,待我出去查个究竟。”

    两人热情:“那道长快请吧。”

    我立掌道谢:“二位善根颇足,小道定会在老祖面前为二位祷告祈福。时间要紧,先行告辞。”

    她们两个激动的差点没跪下来,又是一通作揖,目送我离开。

    我继续步伐稳妥,口中念念有词。等到了拐角处,撒丫子就跑!

    我用上了我吃奶的力气,在地上蹚出一道白烟……

    我坐在京城闹市的一家路边摊上,抱着一大碗馄饨吃的美滋滋。

    那无敌大海碗香烟直冒,里头满满漂着皮薄馅大的小胖子~

    咬一口,肥而不腻的油汁就溢出来了,鲜香味美。再连皮带馅送入口中,竟不知可以软滑至此。

    就连碗中的汤也是回味无穷,喝一口,肠胃润润贴贴。叫人舒服到想去珍惜这每一滴汤水,以不辜负馄饨师傅的精绝手艺。

    我的描述一点也不夸张!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这种情感纯粹是有感而发。

    品味完这一顿盛宴,我才开始想着下一步去哪儿。

    回二十一世纪,估计够呛。

    既然他们说我在这儿有个爹是凉苏县的知县大人,那我就偷偷回家找爹爹吧!自此潜伏在家,啃老一生!

    做好了打算,便抬头问摊主:“这位阿叔,您知道凉苏县怎么走吗?”

    馄饨摊主转过身来,满脸笑容:“咳,我说哥儿,这么晚了您可是走不了咯。只能明天一早,挨个客栈问问有没回西川的顺风车。”

    “很远吗?”

    “可不近!要是白天赶路晚上投宿的话,马车半个月能到。”

    我点点头,见别人在桌上放上两枚铜钱,我便放了三个离开了。并不是耍阔,只是美好值得被买单。

    这西市真热闹,这个时辰了,还有几家卖汤饼宵夜的铺子,宾朋满座。

    京城里都是正南正北的街道,纵横交错,每家铺子招牌各有特色,倒不容易迷路。

    我沿着巷子的灯笼阵,往前走着,遥闻前有琵琶之声。

    曲儿婉转清丽,不知是哪家女子在月下抚琴。今夜既是无事之身,何不近前一赏?

    走到了,才知是一家唤做怜音阁的女乐馆。

    馆中檀香弥散飘进了鼻中。

    我踏上软木台阶,轻掀帘幕进入阁中。选了处无客的矮席几案,坐在柔软的蒲团上。

    有婢者见有客来,奉上银壶银樽各一,附几叠果脯糕点。

    我喝着葡萄美酒,赏着台子上半遮面的姑娘抚弄琴弦。举杯啜饮一口,唇齿生香。待一杯饮尽,便开始溺醉在这五颜六色的迷离灯影中。

    古时的酒真香啊。

    琵琶娘一曲又完,起身行礼退场。

    安静有礼的宾客们,在此时才会轻拍几案以做喝彩。

    而下一位将要出场的艺伎,经司仪介绍,是位刚来几日的新人。

    但见她身姿娉婷,年形虽小,却也初现婀娜。

    羞羞然转屏风出场,一身改良过的胡服装扮,依稀露着双腿。那遮面的面纱由珍珠串成,珠光奕奕。她手持一枚短笛,笛尾流苏如泻。

    那该是羌笛吧。

    她走路的模样叫我感觉有些熟悉。

    只见她玉步登台,一撩外衫,半坐半倚在月牙凳上。轻举羌笛,用红唇含住,幽幽吹奏起来。

    羌笛的声音空旷悠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好一番别致滋味。

    然而赏的越久,越能够从她的颔首点头气息吞吐间识出故人模样。

    她是谁?

    我的脑中过着每一张面孔,这十二日来,所有有印象的面孔。

    张瑞卿?

    我腾地坐直了腰身,再也没有心思品酒赏乐。

    原来你这个奸细还乐淘淘的有了一份新的工作,开始了新的生活。还是份在现代人眼中,叫做明星的工作,名利双收啊!

    光是你成为了我小时候想成为的人(那时候不懂事),这已经够可气的!

    不如我把你抓到还给左相吧,也算是我陪了他一桩人情。

    说办就办,我即刻谋划。

    这今夜宫中我未赴约,想必逮捕我的通告就快发下来了。那么我就多留一天避避风头。

    我起身走到柜台前,学着男人模样说道:“台上的这位姑娘,本公子明日午时想约她一同进餐。不知她是不是朵解语花呢?”

    那鸨母将手一拍:“公子可是找对地方了。我这里的姑娘各个都善解人意。您对她有意是她的福分!那明儿个,是送到贵府上?”

    我点点头,坏笑道:“如此甚好。不劳烦妈嬷相送,明日午前,我派车来接姑娘。”

    于是交付了定金,拿上盖戳的收据,便背手阔步,离了这怜音阁。

    今日不停的演戏,使我累极了,只想速速寻到一家客栈,好生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