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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起雨碎

    乌云密布,才下午四点整个井和市的天空就昏暗的不透光,阵阵大风刮过还夹杂着尘土。雨要下不下,不流通的空气让人感觉实在闷得慌,这天气真是糟糕透了。

    诊所里一个客人都没,光线暗暗的,林漫瞟了眼手机,还是没有梁青维的消息,心里更加沉闷。起身去开灯,顺便把诊所的玻璃门拉出一条缝来,望了望门店对面的井和广场也空无一人。

    本打算要不索性关了店回家,可又转念一想,到家也是一个人,而且自己也马上要从这门店搬走,于是生出留恋,坐下继续翻起了手上那本新闻书,却一行都看不进去。

    说起来,情侣之间置气发生争吵是常有的事,可林漫和梁青维在一起快六年却从未吵过架。这让梁青维的一众好友,用理性或者成熟这样的词汇来评价他们之间的感情,还纷纷表示羡慕不已。林漫听到后觉得有点儿讽刺,她心里其实清楚,自己跟梁青维不过是用一种类似于冷战的方式去处理矛盾,并每每冷战到最后,都是她选择了退让。

    正走着神,林母来了电话,林漫接起,“喂,妈,怎么了?”

    “你在哪儿呀,小漫。”林母摘下围裙坐在沙发上。

    “我在店里呀。”

    “不是下星期就搬回来了吗?怎么还在店里待着。”

    “我闲着也是闲着,房租都交到月底了,下星期搬走本来就亏,这两日开着偶尔有人来买点狗粮猫粮啊什么的。”

    时间过得说快也慢,林漫在井和怎么也待了三年,林母知道她心里说什么也是有些不舍的,“我是怕你累着,光收拾店铺、打包行李你年前就忙了两三个月,这两天得空你就多休息休息。”

    “没事儿,我不累的。”林漫问,“林昂呢?”

    “今天周日和朋友出去打球了。”

    林昂现在读高二下半学期,学校课程安排得紧,一周就休息一天,但他爱运动,每周日下午他都会出去。

    “这个天气打球啊。”林漫看了眼店外,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都快压在了行人头顶上了。

    “咱们这儿今天天气很好啊。”林母笑了笑,“是井和预报要下雨,我早上还提醒你拿伞,你带了没?”

    “哦,对,带了,脑子里想岔了。”林漫失笑,这样错乱的情况常有,比如林昂有时候和她说起来,家附近又开了哪家小吃店特别好吃,她脱口就让林昂带一份儿给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另一个城市。

    “下雨注意别着凉。”林母顿了顿,试探地问了句,“你搬回来,青维他们家那边真没什么意见?”

    “没呀,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那就好,我是怕你们之后因为两地隔得远,生出什么不愉快。”

    “不会的。”

    离家的人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林漫没和家里说梁青维其实并不赞同她搬回南城,连梁母都摆了好几天脸色。两人已经冷战了小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们也就在微信上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她本就性子柔,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愿干撕破脸的事儿,但时间长了,她的心情自然就堵的就和这天气一样,指不定哪天就爆发了,毕竟人也不能老憋着。

    打着电话看见诊所外放的牌子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她起身出了店门,弯着腰一手收着拒绝停车的黄色提示牌,另一手拿着手机,嘴里嗯嗯啊啊的和妈妈闲聊着。

    收到第三个牌子时,自己眼前的地面上猛然吧嗒吧嗒落了几滴血,吧嗒吧嗒。

    落在水泥地上的血珠让林漫一惊,随即抬身,诧异地看向忽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对方的手臂正在流血。可还没看清楚人,霎时间闷了一整天的天空哗地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时间就迅速往下砸。这感觉像天上有人直接拿着一大盆水往下泼,地面在瞬间就被雨水浸湿,地上的血液也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林漫赶紧和林母说下雨了,挂了电话就往店里跑,跑到店门檐前回头,却看到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只是侧身隔着大雨望着她。林漫瞧着他还在涌出鲜血的手臂,着急地冲他招手,“进来啊!”

    医者仁心,没什么迟疑就把人带进了门,她说了句“稍等”,然后就放下手机跑去拿消毒包扎的用具,回来的时候还递给他一条毛巾。

    “坐。”林漫让这人坐在高脚凳上,自己站在他跟前,握住了他那只有些冰凉的手,小心地将他黑色卫衣的袖子又往上挺起了些,避免碰着伤口。

    “消毒会有点疼。”她专注地注视着他手臂上的伤痕,夹起医用棉蘸上碘伏在伤口处消毒。

    凳子上的人还是不吭不响,让林漫眉头蹙起,抬头瞥了他一眼。这才看清他的样貌,却与对方视线相撞,两人距离又近,她回避了眼神,把注意力放回包扎上。

    按压了几次止住了流血,林漫边给他缠着纱布边在脑海里回放这人的长相,寸头、高鼻梁、眉骨分明、容貌硬朗生得好看,可眼神……

    她找不到形容他眼神的词,但觉得他要是换个发型会更帅,虽说现在这个造型让人一眼难忘,但头发实在太短,像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陆斯回视线下沉,看向林漫包扎的动作,她的手修长干净,皮肤白皙,手腕处空无一物。因为刚刚淋了雨,她的发鬓湿着簇在一起,其余的长发微卷披在身后,额头光洁,眉眼看起来有几分古典美人的韵味,和自己三年前见到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只是,她不曾记得过他。

    包扎结束后,林漫有职业习惯,不放心地问道:“还有没别的伤口?”

    陆斯回摇摇头,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没了。”

    声音竟也很好听,可说的词太短,低音一划而过像被短暂敲了一下的钢琴键,林漫想再听得清楚些却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对话,低头收拾着医疗工具。

    “我能再待会儿吗?”静悄悄的氛围里骤然传来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种莫名的辽阔感,深远而汹涌。林漫的听觉得到满足,可心里却有些不满,感觉对方没有道谢的打算,虽说为他包扎伤口是顺手的事,自己也没想求回报,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她望了望店外的大雨,就算现在下班,一路走回家也一定会被淋个透透的,便点了点头说:“随意。”

    因为屋外雨声的缘故,店内显得更加清静,林漫坐下接着翻起刚刚读的那本书来,心里暗自打量着这个坐在不远处,安静又落魄的人。

    他身上穿着的黑色卫衣能看出来是几年前的老款式,年龄应该比自己稍长两三岁,可发型又那么黑社会的架势,照这样推算,眼前的人像个三十来岁一事无成的混混,但是——

    思绪被对方太过直白的眼神打断,不是林漫自作多情,是他的目光真的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两分钟过后,她实在忍不住问他,“你是在看我吗?”

    问完几乎没有任何间隙,就听到他的回答,“嗯。”

    这倒是让林漫一下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他会承认,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顿了几秒才问,“看我做什么?”

    “看书。”陆斯回的眼神落在她手里那本书上,他回答得都很快,直来直往。

    她想了下他话的意思,是说他在看自己读书吗?这有什么好看的?

    雨没有停的迹象,聊聊天总比干等着强,“你看过这本吗?”林漫放下那本《新闻真相》,书的作者是钟客行。

    “嗯。”陆斯回观察着她的面目表情,看她会作何反应。

    在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时,林漫也只是点点头,没觉得意外。一个人的外形容易乔装改变,但随身带着的气质却藏不住,从她的观察来看,即使他真的是个混混,也是个会读很多书的混混。

    但就算她观察力敏锐,也无法得知陆斯回何止是读过这本书,他甚至能够将整本书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林漫突然想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又觉得自己和他一定不会再见面了,问来做什么。但不会再见了不更应该问问名字吗?

    心里又冒出一期一会这个词,说一辈子就见那么一次的人,要好好对待。想想自己对他还不错吧,救死扶伤她可是占了一半,便酝酿了几秒开口问正在看店外大雨的他,“你叫什么名字?”

    问完又觉得直接问对方的名字有些不礼貌,补了句,“我叫林漫。”

    陆斯回望向她,这次反而没有秒回。

    就像两个人故事的终点,是忘记彼此名字的那瞬间,这人啊,在得知对方名字的一刻,故事就开始了,不是吗?陆斯回看着在暗暗柔光下的林漫,心里流出隐秘的挣扎。

    屋外的落雨像是碎了一般,砸在地上又溅起,林漫也望着他,终于在闷闷的雨声中,听到了他好听的声音,听到他说:“陆斯回。”

    故事,起风了。

    听到斯回二字,她就立刻想问问他是哪两个字,“是哪个斯,哪个回?”

    门在这时却被推开,雨水的味道随之从门缝中灌了进来,将诊所里原有的气氛扰乱,她侧目看到梁青维进门。

    梁青维一进来就看到了门右侧坐着的男人,问林漫,“有客人?”

    林漫坐着没动,淡淡地回,“嗯。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梁青维将黑色的雨伞竖在门口的伞架里,雨珠滚在了地板上,他走到林漫身旁,俯身低声在她耳边说:“不生气了,好吗?”

    鬼知道为什么林漫脑海里第一反应竟然是,虽然梁青维的声音已经足够动听,但与那个男人的嗓音相比起来,就显得逊色。两人说话,有外人在不合适,陆斯回的着装打扮和他手臂上的包扎,让梁青维大致判断出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便下了逐客令,“这位先生,我们要下班了。”

    店内只开了一排的灯,一半明,一半暗,一半隐晦,一半清醒。陆斯回仿若瞧不见梁青维这个人一般,视线依旧只落在林漫身上,站起身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逝者如斯的斯,回家的回。”

    说完就朝店门口走,雨下得这么大,林漫叫了他一声,“等一下。”

    她拿出早上放在包里的雨伞,走过去递给他,“拿着吧。伤口不能碰水,两天换一次纱布,渗血就一天换一次。”

    看着她手里这把折叠整齐的白色雨伞,陆斯回没什么犹豫,接过后推开了门,仿佛在故意让自己对她有所亏欠。林漫看着他的背影,又没等到应得的一句谢谢,正有些后悔把自己的伞给了他时,陆斯回转身对她说了句:“再见。”

    这句再见的重音放在了“见”上,不像是道别,像是我们会再次见面般的预言。她根本没指望他还会回来还伞,想着哪里会再见的同时,他消失在了大雨中。

    陆斯回撑着这把在黑夜中有些乍眼的白色雨伞,走在陌生的城市里,陌生的街道上。他是故意割伤自己的手臂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像三年前一样没有任何顾忌,选择了帮助他,这竟让他没来由地感到烦闷又混乱。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只断掉的花藤枝蔓手镯,翻转了几下,眸底失了光。

    梁青维还是头一回体验到这种被无视了个彻底的滋味,而且刚那男的看林漫的眼神,让他实在不悦,便问,“搁哪儿认识了这么个人?”

    门一开一合让林漫觉得有些冷,她摸了摸胳膊说:“不认识。”

    说完不认识,却袭来了一种熟悉感,脑海里某个犄角旮旯像被翻了翻,连刚刚在大雨中的场景都有些似曾相识,难道在哪里见过吗?她又细想了下在井和市确实没遇到过这么号人,快想起又想不起来的感觉还挺难受。

    不认识就好,梁青维拿起林漫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说:“去我那儿吃个晚饭吧。”

    心里还有芥蒂没解开,林漫没心情,穿好衣服,往包里装着书说,“我想直接回家,累了。”

    可能因为天气太差,梁青维也没有再次提议,点点头说好。关了灯出门锁了店,林漫和梁青维打着一把伞往走向车的方向,伞似乎有些小,她的右肩淋湿不少。

    车上的气压格外低,梁青维放了首轻音乐,开口道:“今天妈打来电话,问我们计划什么时候结婚,你有什么想法吗?”

    雨滴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像敲着脆鼓点,和那音乐声实在不搭,林漫手肘撑在车窗处,略带苦涩地反问,“我该有什么想法呢?”

    话里带着的攻击性让梁青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妈也是为我们找想。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现在要搬回南城,也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所以我们只是时间到了,应该结婚了…是吗?还有,你妈妈是为你找想,她在乎的只是你的想法,你的决定。”她伸手将音乐关掉。

    林漫现在几乎一点就着不是没有原因,长期以来想把心中所想的表达出来,却始终没有机会,那些怒意也好,委屈也好,不断挤压累积,快要忍耐到了极限。

    “小漫,你今天怎么了?”梁青维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说要搬回南城也好,还是放弃了兽医这个职业要从事新闻业也好,我们最后不是都答应了吗?”

    “是要我感谢你们吗。”林漫坐直,离开了椅背,声音略微提高了些,“我做关于自己人生的决定,首先需要得到你们不情不愿的答应,其次是不是还需要感谢你们?”

    车已进了小区,梁青维将车开到单元门口,低声说:“我们先冷静冷静吧。”

    又是如此,每次像这样的谈话都是无疾而终,他可能从未想过真正地去解决问题,林漫解开安全带,自嘲地问,“我们还要怎么冷静呢?”

    她头也不回地下了车,连电梯都没搭,一口气上了十层。回到家刚一开门,就扑面而来一阵风,赶忙跑到阳台关上敞开的窗户,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被雨水打了个遍,满是一个个小泥点。

    十几件衣服全白洗了,林漫有些气急败坏,也不拿取衣杆直接用蛮力往下拽,拽到一半又和自己赌气,把手里的衣服全部扔到了地上,走去厨房。

    打开冰箱却空空如也,又转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阳台上散落的衣服、填不饱的肚子,让她顿时觉得自己何苦在这儿再熬这几天,便当下决定明天她就要回到南城,于是付出实践,连夜收拾起了行李。第二天上午,林漫出现在自家门口的时候吓了林母一跳。

    “妈,我回来啦!”林漫拖着俩行李箱,还背着一个大包,昨晚收拾了一整夜。

    “你这孩子,怎么今天回来昨天打电话也没说一声?”林母赶紧帮她把行李箱拉进来,见到她就满眼含着笑。

    “这不给您一惊喜吗?”家里暖和,林漫进门就放下包脱掉大衣。

    “怎么这么突然?你一个人回来的?怎么回来的?青维没送你?”林母大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在那边待着也没意思,就提早回来了。青维他做生意忙,我就坐飞机回来的。”林漫心里编排着,一一作答。

    “那你和妈妈说呀,妈妈去机场接你。”

    “诶呀,不用,我都多大人了。”回到了自己家,林漫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我爸呢?”

    “你爸出去下棋了。”林母拿来抹布准备擦擦行李箱上的灰。

    “妈您别收拾它们了,就先放门口,我一会儿收拾。”林漫拉过林母,从背后拥抱住了她。

    “怎么了?”林母握住林漫的胳膊,向后回头。

    感受到妈妈身上的温度,她鼻子有些泛酸,轻哼一声“,想家了。”

    “傻姑娘。”林母拍拍她的手臂,“中午想吃什么,妈给你做。”“想吃您做的炖排骨,我在外面饭店吃的没一家做的比您好。”林漫笑着撒娇,和妈妈一起坐去了沙发上,“中午我去接林昂吧。”

    “好啊,他刚好自行车坏了,今天没骑。你开车去吧,你们姐弟顺便买些喜欢的零食饮料,开车好拿。”林母拿给她一杯水,“你回来了就常开开,你爸现在退休了,也用不上车,我都怕它在车库生锈了。”

    三年前,林漫的车被撞坏,拉去保修,她又急着去井和,就没等修好再开车去。等修好后,林漫也不想在井和天天挂着个外地车牌满街晃悠,便把车留在了家中。

    林漫笑道:“妈,那车搁车库怎么会生锈,您太可爱了。”她接着和妈妈扯了会儿闲天,又躺在沙发上稍休息了下,时间差不多了,就出门去接林昂。

    下到负一层,进了地下车库看见车的一刹那,林漫忽地意识到,昨天遇到的叫陆斯回的人,就是三年前出车祸的那晚,她做了应急处理的那个人。

    三年过去,林漫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当年躺在血泊中那个男人的眼神她不会忘记,新旧记忆渐渐重合,陡然有些不寒而栗,昨晚的相遇看来不是巧合,对方见自己做什么呢?

    林漫上了车,耳边又回响起了陆斯回说的那句“再见”。

    中午12点一到,南城一中的电动门吱呀吱呀缓慢地向左推移,学生们聊着天涌出校门。林漫站在车前,时不时地踮起脚尖眺望着校门口,没一会儿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高高的林昂,他旁边还有个跟他差不多一般高的男生,两人正推着自行车聊着天缓慢地往外挪。

    “林昂!”林漫喊了他一声,他没听见,林漫又挥着手喊了一句:“林昂!”

    林昂正和顾扬聊着球赛,隐约听见有人喊自己,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林漫,“我靠!我姐!”

    林昂脸上随即咧开一个超阳光的笑容,撂下一句“先走了”,就二话不说扒拉开前方的人群朝林漫跑去。

    顾扬顺着林昂的方向望去,怪不得林昂老提起他姐长得有多好看,还称他姐为靓女。本来林昂长得帅也能猜到他姐一定漂亮,但他几乎遇到个长得差不多的就夸好看,以至于让顾扬着实怀疑他的审美。可现在真实地看到他姐的长相后,顾扬感叹林昂的语言表达能力真是太差劲了,因为这货形容美人也只会用好看俩字儿。

    “靓女!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林昂走过去,一把揽住林漫的肩膀。

    “臭小子,没大没小。”林漫笑着打开他,瞧着远处刚刚和林昂走在一起的男生说,“你和人家打招呼了没?”

    “没事儿,我们不介意这。”林昂看了一眼顾扬已经骑着自行车走了。

    “叫什么?人长得很帅啊,文理分班后你新交的朋友?”上车后,林漫边倒车边问,

    “顾扬,原来一个班儿的,他去学文科了,分到了隔壁班。”“那之前怎么没见你们一起玩儿过?”

    “之前不熟。”

    “原来在一个班不熟,分班了反而熟了?林昂你不会分班以后在你们班交不到新朋友了吧?”林漫又开始瞎操心。

    “姐,你瞎想什么呢?你弟我社交小能手好吧。”林昂现在注意力都在他姐提前回来这事儿上,问道:“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当然不走了。”林漫语调轻快,出发去家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

    一路上林漫问了一堆关于林昂学习上的事,两人说说笑笑,到了超市后她推了一个手推车说:“咱们速战速决,看着买点儿你喜欢的,顺便再挑个礼盒,明天我去见姑姑。”“好嘞。”林昂接过她手里推着的推车,站在她身旁。

    “你现在个子蹿好高啊,腿这么长。”林漫拿了桶酸奶,“我基因也不差啊,为什么比你矮那么多?小时候我比你高的日子简直一去不复返。”

    “姐你也不低吧?169不是你们女生女神身高吗?”

    “可你比我高快二十厘米,我现在看你都得仰视,仰得我脖子都疼。”

    “那您说一句不就得了,我仰视您。”说着林昂就叉开他那双大长腿,和林漫平视。

    “快站好,别挡着道儿了。”林漫被逗笑,却又想到了梁青维,脸上的笑意随之敛了回去,发觉一直被要求仰视一个人果然很累啊。大致挑了些东西就去排队结账了,林昂站在林漫身后纠结片刻要不要开口,他向来不看好他姐那个男朋友,他姐这次回来得仓促也怕是和男友发生了些什么摩擦。但自己过多过问姐姐的感情生活又不合适,思来想去敲了敲林漫的肩膀。

    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轻点了两下,林漫回头,听到林昂在喧闹的人声中对她说:“靓女。”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弟我都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