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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关联

    伊尼亚克诧异地说:“父皇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叫你挑一件兵器就照做,哪儿那么多疑问?”盖瑞克顿将本就稀少的平和语气收回,再度严厉地伊尼亚克说道。

    “儿臣不敢。”

    盖瑞克顿质问道:“什么不敢?你是怕被我打败不敢与我交手?”他有意地在刺激伊尼亚克,说着他便开始脱去身上那繁琐的外衣,伊尼亚克看见父皇的脱衣动作不太方便,赶紧上前准备搭手。“我来帮父皇吧。”

    当即便被盖瑞克顿拒绝。“不需要,你也快些把你身上那件漂亮衣服脱了吧。”

    两人最终都只剩一件贴身的白色衣服,碍事的衣物都脱了,看来接下来交手在所难免了。

    伊尼亚克犹豫了几秒,迟缓地说:“父皇年迈,我怕自己交手起来没轻没重,伤到了父皇,所以不敢。”

    听见此话的盖瑞克顿放松大笑。“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相当年魔人都不能把你父皇怎么样,更何况是你这个小年轻。”

    “父皇也说了,那是当年。”伊尼亚克找到盖瑞克顿话语中的细节。

    “现在也一样,少废话了,赶紧挑一件兵器。”盖瑞克顿吼道,他觉得伊尼亚克有点磨磨唧唧。

    伊尼亚克知道接下来无论用什么理由都推脱不了了,只有服从父皇这一条路,他视线扫过兵器架,一杆杆长矛拥有不同形状的矛头,但他并不想挑其中任何一件。就在伊尼亚克进退维谷时,他瞧见了房间角落出有两根细长的木棍,既然非得选一样兵器的话,那两根木棍再合适不过了。伊尼亚克指了指墙角,对盖瑞克顿小心翼翼地试探说:“父皇,咱们用那两根木棍如何?”

    盖瑞克顿随着伊尼亚克手指的方向看去,再回头撇了撇伊尼亚克。“瞧瞧你那点出息。”

    伊尼亚克听出这话的意思就是默许了,他赶紧走到墙角取来木棍,双手将两根木棍呈再盖瑞克顿面前。“父皇请。”

    盖瑞克顿不屑一顾。“破木棍有什么好挑的?”随手便操起一根,另一跟自然就归属伊尼亚克。盖瑞克顿用力挥了挥目光,想找找手感,却赶紧木棍太轻,稍稍一用力就有点飘忽不定,不过自己挑都挑了,就凑合着用吧。

    伊尼亚克和盖瑞克顿拉开距离,静静地看着盖瑞克顿挥动着木棍,直到盖瑞克顿感觉木棍勉强称手。盖瑞克顿看着一动不动的伊尼亚克。“怎么,敌不动我不动?”

    “还请父皇先指教。”

    “那好,不过有言在先,虽然咱们只是练练,但你得给我尽全力地打,不可有半点保留,就算你弄伤我,甚至将我打死,那是我技不如人,都算你无罪。”盖瑞克顿双手持棍,攻势一触即发。

    伊尼亚克听出盖瑞克顿不是在开玩笑。“父皇言重了,那接下来就只有得罪了。”

    “好。”一声称好,盖瑞克顿先发制人,木棍从侧面横扫而出,速度之快,力道之猛,都不减当年之勇。伊尼亚克指导躲闪肯定是来不及了,竖起木棍格挡,当两个木棍相接之时,浑厚的力量感让伊尼亚克的木棍连带双手震颤不止。

    这才刚刚开始,盖瑞克顿第一记敲山震虎的重击后,攻势再出。棍棒式的攻击攻向伊尼亚克的正面。盖瑞克顿老是老了,但挥动木棍的速度却依旧迅疾,伊尼亚克刚挡下一击,另一击就拍马赶到,但力量方面都不及第一次的出手。伊尼亚克自如地格挡着盖瑞克顿的猛攻,他的瞳孔不停移动,在寻觅着还手的时机。

    “怎么,只知道一味的防守吗?”盖瑞克顿率先表现出交战中必不可少的言语刺激。

    伊尼亚克不言不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盖瑞克顿的攻势上,盖瑞克顿心中暗喜,看来这小子没那么容易被刺激到。

    一个攻势被抵挡后,再出手之间转瞬即逝的间隙被伊尼亚克抓住,他一棍扫出,直接打断了盖瑞克顿的攻势,盖瑞克顿戛然而止的攻势欲想再起时,伊尼亚克可不会让他轻易得逞,他开始朝着自己的父皇反动反击。

    盖瑞克顿满意地看着伊尼亚克毫无保留地还击,这才是他乐见的。他同样瞅准了伊尼亚克进攻的间隙,开始予以还击,两人大开大合地挥动着木棍,打得有来有回,木棍在相碰的瞬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打斗的声音从练功房内传出,房外正站着两个人——梅琳尔娜和马鲁科姆,梅琳尔娜不想在马鲁科姆面前表现得太焦急,但她急促地搓着手背很难不让人看出她的内心状态。马鲁科姆倒是异常冷静,他就像只是在等房内的打斗结束,至于其他事,他都可以不在乎。

    “你说这父子俩怎么一见面就打起来了呢?”梅琳尔娜还是没掩盖住内心的焦急。

    马鲁科姆安慰道:“皇后殿下请放心,我想陛下的意思也只是练练而已,陛下好久没来过这儿来,今天恰好有个合适的人陪自己练练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偌大的皇城里,您肯定也不愿意找非亲非故的人来陪陛下练手吧,大皇子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棍棒交手多时,两人间还是难分伯仲,盖瑞克顿知晓这样打下去会没完没了的,他的体力肯定到了后面会跟不上伊尼亚克的,得主动求变。就在他挡下伊尼亚克的一次攻击后,伊尼亚克习惯性地防御接下来会发生的攻击,但是,习惯在战斗中往往会成为被敌人抓住的弱点,这是盖瑞克顿多年来的经验所得,战斗中唯一不变的就是每一刻都在瞬息万变。他没有如与尼亚克所预判的那样挥棍,而是将棍子往回一缩,再奋力刺出,盖瑞克顿此刻将手中的兵器完全摆脱了棍棒的用法,如一杆枪矛,枪出入龙。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刺击,伊尼亚克是万万没想到,他正横着木棍准备抵挡盖瑞克顿的进攻,没成想那孔武有力的棍棒打法,就变成冷不丁的长矛刺出。伊尼亚克来不及防守了,他只有用身体硬接这一刺。盖瑞克顿根本不会因为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儿子就留力,这一刺,卯足了劲,就像当年刺魔时的那样杀伐果断。

    伊尼亚克的身体被扎扎实实的刺中,还没完,盖瑞克顿又连续刺中伊尼亚克身躯的各个部位,最后一刺,落在了伊尼亚克的膝盖上,伊尼亚克只觉腿一时用不上力,轰然倒地。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听得房外的梅琳尔娜心慌意乱,她想进房间内让他们父子俩即刻停手,却被依旧保持冷静的马鲁科姆阻拦。

    梅琳尔娜小声地吼道:“让开,马鲁科姆。”

    “殿下,陛下自己的儿子,他只有分寸。”

    躺在地上的伊尼亚克喘着气,疼痛感在他身上多个部分发作,同样气喘吁吁的还有盖瑞克顿,他的体力已经快跟不上了,不过他嘴上却对伊尼亚克叫喊。“起来,继续。”

    伊尼亚克不敢抗命,忍痛从地上起立,他知道接下来要更加谨慎提防盖瑞克顿的出手。只见盖瑞克顿冲向伊尼亚克,攻势是棍是矛犹未可知,预判不出端倪的伊尼亚克愣在原地。盖瑞克顿一声吼。“等死吗?”这才让伊尼亚克回过神来,不知所措之下的仓乱出击,很快就被盖瑞克顿全方位压制,落尽下风。

    见伊尼亚克略显狼狈之相,盖瑞克顿还是没有一丁点收手的意思,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练过了,这时正在兴头上,同时他也想看看伊尼亚克现在的深浅。但之后就一直是伊尼亚克在节节败退,看见儿子愈发颓势,盖瑞克顿心中不满,他认为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头子交手不该如此,不由地怒上心头。

    盖瑞克顿一棍冲伊尼亚克头顶劈落,伊尼亚克横棍而挡,不料,这一棍刚猛十足,伊尼亚克的棍子不堪重负,应声而断。就在木棍快要落在伊尼亚克天灵盖之际,伊尼亚克及时喊道:“父皇,请停手。”

    木棍停在了伊尼亚克头上几厘米处,盖瑞克顿的失望都写在了脸上,他直接扔掉了木棍,开始对伊尼亚克拳脚相向,他本以为同样手里没了家伙,伊尼亚克就可以还手了,没想到伊尼亚克只是驾着双手,被动挨打。

    盖瑞克顿停下来殴打,朝着伊尼亚克开始咆哮。“连个老头子都打不过,你平日里都在干什么?你这个强壮的身体难不成全是我遗传给你的,你自己一点都没有练过吗?你从小就是不爱练武,我当时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就没太在意,没想到你就一直懈怠。”

    伊尼亚克怒火中烧,他压抑着怒气反问盖瑞克顿。“练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们的国家不仅仅是靠武力来维持的,还有脑子,脑子。”伊尼亚克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

    “那你准备你用的脑子去和魔人硬碰硬吗?”

    “魔人在哪儿?从我出生到今天我都没见过,这么多年,国家在军事的投入上花了那么多钱,但没有一次和魔人发生过战争。”

    “魔人就在北方,我见过,最近一次就在昨天,就在宫内,那个魔人化作一只鹰无声无息地就潜入了皇城。”

    伊尼亚克一时语塞。梅琳尔娜听到盖瑞克顿说昨天见过魔人,惊慌地看着马鲁科姆,马鲁科姆点点头证实这件事是真的。

    “所以你明白我花那么多钱在军事上是为了什么?他们一直盘踞在北方,一直都盯着咱们呢。”盖瑞克顿觉得伊尼亚克根本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军队上,会有其他的办法对付魔人。”

    听到这句话的盖瑞克顿眼前一样,他认为伊尼亚克另有高见。“什么办法?”

    伊尼亚克的想法呼之欲出,又都被他压制住。“我也不知道。”

    “看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还是高估你了,那你还在练武方面有所懈怠?”

    “但一定会有办法的。”伊尼亚克笃定地说。

    “你少给我想那些旁门左道的歪点子,你从小就对那些事物有猎奇心理,也不能全怪你,还有当初我给你安排的那位导师,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错误。”

    “我的那位导师已经不在很久了,我并不觉得他作为我的导师是错误的。”

    “你闭嘴,那家伙可是犯了这个国家的大忌,最好不要让我再听到你为他开脱。”盖瑞克顿怒吼道。

    伊尼亚克同样带着怒意对盖瑞克顿说:“父皇,请相信我,这个世上绝对会有一股力量能够战胜魔人,我们绝非必须依靠帝国军、杜欧雷奥和那些骑士团的人,这种力量的出现可以让士兵们减少流血牺牲,这绝对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盖瑞克顿想起了祖拉蒂说的话,再想想伊尼亚克所言,心中有了一股可怕的联想,他一把抓起伊尼亚克的衣领,他要把这个联想扼杀在萌芽之际。“你最好把你那些馊主意给你烂在肚子里面,我不准你有任何把你的想法付诸实践的行为。”

    “那您就祈祷永远不要有和魔人开战的一天,让帝国军和骑士团永远吃着国家的丰厚俸禄,舒服的过日子吧。”

    会有和魔人开战的一天的,而且这一天已经不远了,盖瑞克顿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只要我还活着,这些事就由不得你多嘴,滚回家去,下次入宫我还在这儿等你,希望那时你不要像现在一样一败涂地。”

    伊尼亚克穿好衣服,向盖瑞克顿行礼之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梅琳尔娜见到儿子出来后,上前摸着儿子的脸。“怎么样,你父亲和你都没有受伤吧?”

    伊尼亚克没有将怒火半点撒在梅琳尔娜身上。“都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母亲。”

    不等梅琳尔娜说话,伊尼亚克再次行礼,再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伊尼亚克是骑马来的皇宫,离开的他眉头紧锁、怒不可遏,在回去的道路上,他肆意地抽打这马腿,令坐骑横冲直撞,全然不顾路上的行人。回到庄园后,伊尼亚克全然无视周边人的行礼,抱着孩子的妻子问他怎么了,他也像没听见似的。伊尼亚克进入书房,操起办公桌上的茶壶就一饮而尽,然后将茶壶摔个粉碎。

    闻声而来的管家看见伊尼亚克这般模样,冷静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伊尼亚克没有回答,而是指着管家说:“去,去把那家伙给我叫来。”管家心领神会,他知晓大皇子要找的人是谁。

    不一会儿,一个人走进了书房。“殿下,您找我?”

    伊尼亚克的怒意有所消散,他看着眼前的来人,眼神中流露出盖瑞克顿看他行礼时的那般无情。“丹弗德,该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