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惆怅
“是的，不难得出这么一个结果，除非这两个人十分信赖对方。但如果我们把规模继续扩大呢？”
其实除了刚刚的吉利亚子爵之外，也没什么人凑上来同柳青跟莲·格雷攀谈。这让柳青多少有点疑惑，他身边这少女不是为了让自己当“对象”才把自己拉过来的吗？怎么就没人呢？
稍微疑惑了一下，柳青就把这问题给压了下去了。反正没人过来打扰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可讨厌这种恼人的应酬了。
“显然，在进一步扩大规模的时候，这种互信的难度大幅度上升。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
柳青自问自答，他十分确信莲·格雷也会跟他的到同样的结论。
“可是。”
不过他这种有些颐气指使的说话方式很容易激起其他人的斗争心，莲·格雷自然也在此列当中，这位聪明的提瓦尔人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些特别的解法。
“假如这些人事先就串通好了？”
柳青忍住了伸手去揉揉紫罗兰色少女头，并发出“呕吼吼~”奇怪声音的冲动，他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实现串通确实能显著增加这些囚徒整体的收益。那么我们就有了下一个问题……这些劳工会把其他人跟自己当做是一个整体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在柳青跟莲·格雷第一次见面，解释他那个管理方案的时候就已经回答过了。
它的答案是否定的。
少女的金色的双眼中带着思索，她缓缓地摇着头。
“所以你可以看到，虽然如果没人给企业干活企业就运行不下去，但是在雇佣关系中弱势的反而是那些对企业来说最重要的人。”
柳青耸了耸肩，有点无奈地说出了一句话：
“一般我们管这个叫‘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这……”
这句话中隐含的威胁意味很重，少女平时没有，也不怎么需要对那些员工们做出这样的恐吓。
即使少女之前也有所意识，但在柳青真的捅破了这么一层窗户纸之后，惆怅就淹没了莲·格雷。她本以为自己是能在这其中做些什么事的，结果到头来却发现除了跟着一起踩油门之外，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到。正因为她很聪明，才会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的困惑。
这位提瓦尔人越是思考，就越想不明白，进而心中的惆怅也就更甚，足以让在一旁的柳青都能感受到。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能刺激这些人工作的积极性吗？”
少女疑惑地问道，其实她也没指望柳青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她觉得这个问题是一个死结。
“你在头疼生产效率的事情吗？可是我不是已经给过你方案，而且也行之有效么？”
按这个地球人的理解，对企业家，或者是中层管理们来说，不是只要企业，或是自己管理部门的业绩上去了就可以了嘛？这莲·格雷小姐还想要什么自行车呢？
但这位小姐头疼的并非是简单的效率问题，也不满足于仅仅是在未来的一小段时间内提高职工的工作效率。
但“智者”是知道有办法的，他还知道不少不在这个银河里的案例呢！
“办法，有啊？把赚到的钱重新分配一下就好啦！”
来自地球的灵能者这么说道。
听到柳青这么说，少女几乎是立刻就把头转向了他。
“大哥哥你是认真地？”
还好，少女还记得这里是公共场合，只是在个人交谈的音量范围内表达了自己强烈的疑惑。
“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要不你试试给农民们一块地，告诉他们这块地上种出来的东西都归自己所有，不用交任何的税，没有任何人会来横征暴敛。你看他们种地积极不积极？”
尤其是那些苦了很久的人，一旦他们意识到自己劳动都将归于自己，那么工作的积极性将会提高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届时就算拦着他们不许工作都可能硬要二十四小时全天在那里盯着。
纯粹的懒汉在这种苦日子中是活不久的。
“但是土地是贵族所有的……”
恩，莲·格雷这里也产生了跟莉莉娅·尼波拉一样的疑问。不过她讲这种话的底气就没女伯爵那么足了，毕竟这俩人刚砸手里一个星球没法开发。
“果真如此？难道所谓的贵族、领主们在诞生的时候就拥有了这些土地吗？对这些土地的所有权又是怎么落到贵族们的头上的呢？”
地球人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他指的并不是现在贵族家庭中新出生的孩子，而是整个贵族的制度。
“让我猜猜看，提瓦尔人的历史上应该也有为了扩张控制范围，给予普通人向外扩张边境后授勋的政令吧？”
柳青说的没错，这种行为几乎全银河任何一个星海帝国都经历过。莲·格雷自然也没办法否定他的说辞，只能迟疑地点点头。
“嘛……你瞧反正我们现在有这么一颗星球，我们完全可以在上面做一些实验嘛！”
地球人知道光凭三言两语是没法说服别人的，他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来。毕竟一个星球上有那么多地盘，还有充足的劳动力。足够他们进行各式各样的尝试了。
“……不，莲相信大哥哥。”
出乎柳青的意料，莲·格雷却对柳青点了点头，他柳青才只是提了“重新分配”而已呀？怎么这少女就信了，你到底信了什么东西呀？
少女心中的惆怅现在已经消失了大半，至少柳青早就感应不到了。她伸手在空气中敲了敲，一份文件就通过终端发送给了柳青。地球人扫了一眼标题，它居然是：
“《有关乌托邦的种种设想》？”
提瓦尔人母语的原文当然没有写成“乌托邦”，翻译装置的注释中也列出了另一种翻译：全体成员自由幸福的社会。
莲·格雷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只拿出这么一本书来，身边这位地球人一定还会有更多的疑问，便主动地解释起了它的来历。
“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个堕天的同胞，在帝国‘清洗’堕天学派之后。”
柳青对这个时间倒不觉得很意外，他知道在潘·奇克帝国对堕天学派实施清洗之后，远在特莱上都还有残存的堕天学派成员呢！就是从莲·格雷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对学派的了解也停在了潘·奇克帝国实施清洗的时候，而不知道学派的后续发展。
“你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个给我看，意思是我给你讲的有些东西在这里面也有记载吗？”
地球人挠了挠头，这玩意儿从名字上来看似乎是异星的空想社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主义”。
“大哥哥想的没错。而且不仅如此，虽然他们最后还是被其他灵能者发现，并最终被处决了。但在暴露之前，他们确实在进行着一种‘没有贵族’的生活方式——事实上那个时候堕天的提瓦尔人即使原本有贵族的头衔，也没什么意义了。”
少女的声音中多少有点悲伤，同胞身上旧日的苦痛比起“家乡”更能引起她的共鸣，毕竟对堕天提瓦尔人的歧视她真的是能感同身受的。
“这本书当中，既有他们对自己工作的总结，也有对未来生活的种种设想。”
此时周围的人们开始稀稀拉拉地朝着主会场走去，快要到研究会正式开始的时间了。
柳青对少女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她边走边说。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这次少女居然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柳青的掌心里，轻轻地扣了上去。
弄得柳青楞了一下，没跟上已经动身的少女。
察觉到柳青还没有迈开步子，少女拽了拽他的手，催促他快跟上。
地球人这才动了起来，疾走两步，至少跟莲并排前行。
“因为他们成功地过了一段时间没有贵族的生活，所以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柳青发现莲·格雷柔软的小手虽然是轻轻地抓住了自己，却巧妙地不会轻易让自己挣脱。再说吃亏的又不是他柳青，牵着手就牵着呗！
“以莲对大哥哥的了解，你能说出来‘重新分配’，应当在心中有了腹稿了吧？虽然莲不是很相信大哥哥你的理论能在现实中实现，不过……就像是大哥哥你说的那样，莲可以投资一点小公司，或者在那个星球上试试看嘛！”
少女被柳青说动了，她愿意相信这种方法是有效果的，或者说，她期望自己能够找到一种方法解决那个死结。
聪明人和聪明人是不一样的，莉莉娅·尼波拉就算听到了柳青的部分理论、见识过了一些事也还想着能否去建立一个有贵族一席之地的理想社会；而这位提瓦尔人就更加务实地多。客观地说，身份更为自由的她也更有机会去在实践中验证这些观点。而不是像那位长公主一样，想做什么事情都得考虑到自己的家族。
其实除了刚刚的吉利亚子爵之外，也没什么人凑上来同柳青跟莲·格雷攀谈。这让柳青多少有点疑惑，他身边这少女不是为了让自己当“对象”才把自己拉过来的吗？怎么就没人呢？
稍微疑惑了一下，柳青就把这问题给压了下去了。反正没人过来打扰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可讨厌这种恼人的应酬了。
“显然，在进一步扩大规模的时候，这种互信的难度大幅度上升。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
柳青自问自答，他十分确信莲·格雷也会跟他的到同样的结论。
“可是。”
不过他这种有些颐气指使的说话方式很容易激起其他人的斗争心，莲·格雷自然也在此列当中，这位聪明的提瓦尔人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些特别的解法。
“假如这些人事先就串通好了？”
柳青忍住了伸手去揉揉紫罗兰色少女头，并发出“呕吼吼~”奇怪声音的冲动，他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实现串通确实能显著增加这些囚徒整体的收益。那么我们就有了下一个问题……这些劳工会把其他人跟自己当做是一个整体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在柳青跟莲·格雷第一次见面，解释他那个管理方案的时候就已经回答过了。
它的答案是否定的。
少女的金色的双眼中带着思索，她缓缓地摇着头。
“所以你可以看到，虽然如果没人给企业干活企业就运行不下去，但是在雇佣关系中弱势的反而是那些对企业来说最重要的人。”
柳青耸了耸肩，有点无奈地说出了一句话：
“一般我们管这个叫‘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这……”
这句话中隐含的威胁意味很重，少女平时没有，也不怎么需要对那些员工们做出这样的恐吓。
即使少女之前也有所意识，但在柳青真的捅破了这么一层窗户纸之后，惆怅就淹没了莲·格雷。她本以为自己是能在这其中做些什么事的，结果到头来却发现除了跟着一起踩油门之外，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到。正因为她很聪明，才会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的困惑。
这位提瓦尔人越是思考，就越想不明白，进而心中的惆怅也就更甚，足以让在一旁的柳青都能感受到。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能刺激这些人工作的积极性吗？”
少女疑惑地问道，其实她也没指望柳青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她觉得这个问题是一个死结。
“你在头疼生产效率的事情吗？可是我不是已经给过你方案，而且也行之有效么？”
按这个地球人的理解，对企业家，或者是中层管理们来说，不是只要企业，或是自己管理部门的业绩上去了就可以了嘛？这莲·格雷小姐还想要什么自行车呢？
但这位小姐头疼的并非是简单的效率问题，也不满足于仅仅是在未来的一小段时间内提高职工的工作效率。
但“智者”是知道有办法的，他还知道不少不在这个银河里的案例呢！
“办法，有啊？把赚到的钱重新分配一下就好啦！”
来自地球的灵能者这么说道。
听到柳青这么说，少女几乎是立刻就把头转向了他。
“大哥哥你是认真地？”
还好，少女还记得这里是公共场合，只是在个人交谈的音量范围内表达了自己强烈的疑惑。
“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要不你试试给农民们一块地，告诉他们这块地上种出来的东西都归自己所有，不用交任何的税，没有任何人会来横征暴敛。你看他们种地积极不积极？”
尤其是那些苦了很久的人，一旦他们意识到自己劳动都将归于自己，那么工作的积极性将会提高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届时就算拦着他们不许工作都可能硬要二十四小时全天在那里盯着。
纯粹的懒汉在这种苦日子中是活不久的。
“但是土地是贵族所有的……”
恩，莲·格雷这里也产生了跟莉莉娅·尼波拉一样的疑问。不过她讲这种话的底气就没女伯爵那么足了，毕竟这俩人刚砸手里一个星球没法开发。
“果真如此？难道所谓的贵族、领主们在诞生的时候就拥有了这些土地吗？对这些土地的所有权又是怎么落到贵族们的头上的呢？”
地球人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他指的并不是现在贵族家庭中新出生的孩子，而是整个贵族的制度。
“让我猜猜看，提瓦尔人的历史上应该也有为了扩张控制范围，给予普通人向外扩张边境后授勋的政令吧？”
柳青说的没错，这种行为几乎全银河任何一个星海帝国都经历过。莲·格雷自然也没办法否定他的说辞，只能迟疑地点点头。
“嘛……你瞧反正我们现在有这么一颗星球，我们完全可以在上面做一些实验嘛！”
地球人知道光凭三言两语是没法说服别人的，他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来。毕竟一个星球上有那么多地盘，还有充足的劳动力。足够他们进行各式各样的尝试了。
“……不，莲相信大哥哥。”
出乎柳青的意料，莲·格雷却对柳青点了点头，他柳青才只是提了“重新分配”而已呀？怎么这少女就信了，你到底信了什么东西呀？
少女心中的惆怅现在已经消失了大半，至少柳青早就感应不到了。她伸手在空气中敲了敲，一份文件就通过终端发送给了柳青。地球人扫了一眼标题，它居然是：
“《有关乌托邦的种种设想》？”
提瓦尔人母语的原文当然没有写成“乌托邦”，翻译装置的注释中也列出了另一种翻译：全体成员自由幸福的社会。
莲·格雷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只拿出这么一本书来，身边这位地球人一定还会有更多的疑问，便主动地解释起了它的来历。
“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个堕天的同胞，在帝国‘清洗’堕天学派之后。”
柳青对这个时间倒不觉得很意外，他知道在潘·奇克帝国对堕天学派实施清洗之后，远在特莱上都还有残存的堕天学派成员呢！就是从莲·格雷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对学派的了解也停在了潘·奇克帝国实施清洗的时候，而不知道学派的后续发展。
“你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个给我看，意思是我给你讲的有些东西在这里面也有记载吗？”
地球人挠了挠头，这玩意儿从名字上来看似乎是异星的空想社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主义”。
“大哥哥想的没错。而且不仅如此，虽然他们最后还是被其他灵能者发现，并最终被处决了。但在暴露之前，他们确实在进行着一种‘没有贵族’的生活方式——事实上那个时候堕天的提瓦尔人即使原本有贵族的头衔，也没什么意义了。”
少女的声音中多少有点悲伤，同胞身上旧日的苦痛比起“家乡”更能引起她的共鸣，毕竟对堕天提瓦尔人的歧视她真的是能感同身受的。
“这本书当中，既有他们对自己工作的总结，也有对未来生活的种种设想。”
此时周围的人们开始稀稀拉拉地朝着主会场走去，快要到研究会正式开始的时间了。
柳青对少女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她边走边说。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这次少女居然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柳青的掌心里，轻轻地扣了上去。
弄得柳青楞了一下，没跟上已经动身的少女。
察觉到柳青还没有迈开步子，少女拽了拽他的手，催促他快跟上。
地球人这才动了起来，疾走两步，至少跟莲并排前行。
“因为他们成功地过了一段时间没有贵族的生活，所以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柳青发现莲·格雷柔软的小手虽然是轻轻地抓住了自己，却巧妙地不会轻易让自己挣脱。再说吃亏的又不是他柳青，牵着手就牵着呗！
“以莲对大哥哥的了解，你能说出来‘重新分配’，应当在心中有了腹稿了吧？虽然莲不是很相信大哥哥你的理论能在现实中实现，不过……就像是大哥哥你说的那样，莲可以投资一点小公司，或者在那个星球上试试看嘛！”
少女被柳青说动了，她愿意相信这种方法是有效果的，或者说，她期望自己能够找到一种方法解决那个死结。
聪明人和聪明人是不一样的，莉莉娅·尼波拉就算听到了柳青的部分理论、见识过了一些事也还想着能否去建立一个有贵族一席之地的理想社会；而这位提瓦尔人就更加务实地多。客观地说，身份更为自由的她也更有机会去在实践中验证这些观点。而不是像那位长公主一样，想做什么事情都得考虑到自己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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