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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穆定夫斯基本来就以葡萄糖块为食来保持体力的,但秉持着入乡随俗的原则,穆定夫斯基选择了和这一家人一起吃饭。

    还没有上桌前穆定夫斯基就有被震撼到,那些食物的香味五花八门的混在一起,竟然没有一丝不和谐之感,他分不清那些碗里什么是什么,有的纪录片有提起过,但是那些古老的图像并不能具体的将它们完美的描述出来,色香味究竟是什么在不谙世事的穆定夫斯基眼中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

    当然,等他真正吃上菜的时候,这些原本如同珍宝般的食物打破了他所有的美好幻想。

    他认识,那一堆青色的植物里有一片一片的东西是炒肉。他拙劣的用筷子把肉夹到自己碗里,再艰难的送入口中,像是进行了一项上万米的马拉松,而当肉真的到达了他的舌尖,就如同跑着跑着摔了个大跤,摔得五体投地。

    这道菜在穆定夫斯基嘴里放了一把火,可怜的小穆想速战速决,把这一口吞下去,没想到那一把火直接烧到了喉头。

    方母眼看情况不对,立马将她家乡粤菜的热汤端过来,让穆定夫斯基喝了。奈何那汤太烫,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论咳到说不出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这还没完,湘菜的“魅力”远不止于此。

    论人生头一次拉稀的体验……

    对于从来只吃葡萄糖块和营养膏的人来说,吃菜这种事情的发生会引起肠道的不适是非常正常的,况且还是臭名昭著的喷射战士湘菜。

    一口菜加一口汤,让穆定夫斯基上了一个早上的厕所。

    穆定夫斯基从厕所出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供血不足了,两眼一抹黑,然后是眼冒金星。

    房子里的穿堂风很舒服,它轻抚身上每一寸皮肤,仔细的穿过每一根发丝,给全身带来清凉。当然,这来自西伯利亚的北风是经过的院子周围的智能系统加热过了,所以此风有如春风。

    “穆定夫斯基——”

    方康江岳的声音是从他的右边传来的,他循声望去。

    方康江岳还是穿着他那黑白配的衣服,坐在阳台的护栏上面,日出的阳光灿烂闪耀,就像是青年人的朝气在每一寸空气中挥舞。庭院里种着穆定夫斯基不知晓名字的花,此时花瓣被风吹得在庭院飞舞,在方康江岳身后本是留白的蔚蓝天空上形成了不同颜色的点缀。

    方康江岳又笑着大声说了句什么,穆定夫斯基又没听清,他沉醉于阳光,他发现那些在他生命里不一样的人,在阳光之下的他们的光影都像是一部经典的纪录片,值得穆定夫斯基反复回味。

    但是,穆定夫斯基感觉到方康江岳正在出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他在向后仰——这里可是二楼,这要是摔下去……

    不,不!他就是在向后仰,他没坐稳吗?

    几乎就是一秒钟,大概在方康江岳的身体与地面形成了四十五度角时,穆定夫斯基疯了一样跑过去,发自内心的本能反应,他根本就来不及多想。

    可方康江岳下落得实在是太快了,等穆定夫斯基离方康江岳还有三步的时候,方康江岳的脚都已经离开了阳台。

    这根本就不可能抓得住!

    穆定夫斯基腿一软,一把撑在了阳台围栏上,他伴随着惊悚的表情迅速探出头,如果说这个角度摔下去,会不会是头着地?这么高会不会断胳膊断腿?不管怎么样,后果绝对是严重的。

    事实与想象的完全相反,穆定夫斯基的面目狰狞撞上了方康江岳满面含春。

    那花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越吹越多,整个院子里像是有生命的蝴蝶在律动,深红色的木地板散发着古色古香,而这地板的中央是片泳池,浅蓝色的水顺着风荡起轻轻的涟漪。

    方康江岳落入水中,宁静的水镜瞬时间被炸开从八面散开直拍木地板,水花将半空中的花瓣带落,扫上岸边定留原地,沾上露水的花瓣绽放着鲜艳的绛色。

    压飘花,流水意,绛透升日金。

    穆定夫斯基又呆在原地,他的心脏经过极速的跳动又突然停跳,如同从太空军事基地直线下降进到地面。

    “方大宝——”方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多大了?还要玩你小时候玩的游戏!你要是不拉上门,水都要漫到家里来了……”

    飘花轻轻拍了下穆定夫斯基的脸,也被他轻轻接住,花瓣的触感凉凉的却不是冰冷,而是柔柔的。

    那片花躺在他手心,渐渐被他捂热,他能听到方康江岳在池里的扑水声,方母在池边跑来跑去要揍儿子而发出的由拖鞋在水里趿出的声音,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方父放下手里的工具看他们母子时脸上的微笑……

    这个世界很精彩,很美好,不是吗?不去感受,又怎么会知道。穆定夫斯基曾经也如那花瓣,但花瓣毕竟是花瓣,人终归是人,情感是会在体会这个世界的过程中疯狂生长的。

    方康江岳被撵回房间换衣服,突然看到穆定夫斯基还站在阳台上,不知道发什么呆。方康江岳顿时玩心大起,大摇大摆走到了穆定夫斯基的身后,猛的一下拍他的肩膀,果不其然穆定夫斯基被吓得一弹起。

    看着穆定夫斯基人畜无害的一脸懵逼,方康江岳哈哈大笑,道:“你干什么,你也想跳下去玩一下呀!”

    方康江岳自觉自己说的那句话不是一个疑问句,穆定夫斯基却总是语出惊人,冷不丁来一句:“好的。”

    方康江岳吓出一身冷汗,还没等他抓住他,穆定夫斯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了下去,下落感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但他的心里无比舒畅,就像天性中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

    水里就像被投掷了一枚炸弹,水花溅起一丈高,又四散开来,这就让原本在泳池边给植物拔的方母遭了殃,大半个身体全部湿了。

    “方康——”方母捏紧了拳头,却发现水里探出头来的人是穆定夫斯基,顿时更加火冒三丈,她又慢慢把头转向阳台。

    方康江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瞪口呆,想来就是罪魁祸首了,他不仅自己跳,还哄着穆定夫斯基跳,这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方母拿着铁铲指着方康江岳:“方康江岳,我今天不把你屁股打开花,我就不姓康。”

    当然,等方康江岳反应过来,又是下意识的去关上房门,结果还是被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