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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斩张绣吴骑覆灭 释孟获南军归降

    诸葛亮听说南军重新聚来,倒也正中下怀。即刻,他便挥领三军出征,直向南来,在数百里外空旷之地,正遇南军。

    对面早已扎下营寨的,是受蛮王孟获之命提领前锋先至的三洞元帅。金环三结居中、董荼那居左、阿会喃居右,这三员南中勇将各自扎下营盘,三寨呈“品”字型排开,旗帜招展之处,尽显当中的虎豹虫豸图案,孔明望去近有万众之数,于是不急开战,眼见已近黄昏,于是便先主动后退十余里,也自扎下大营,安顿三军,装作避其锋芒之状。

    当夜临近,孔明叫儿子诸葛瞻唤来诸位大将,安排夜袭南军。众位将军在各自听过丞相的一番耳语之后,分别领命前去准备,只留下了诸葛孔明独自坐在帐中,轻轻摇动着那柄仿佛不受风霜侵袭的白羽扇,浅笑辄止,自信此战必成。

    蜀汉先锋大将、飞龙将军魏延和姜维二人共同提领一队精锐,按照孔明的嘱咐,将战马裹上四蹄,轻装简行直扑南军中路大帐而去。来到营前,一切果不出大汉丞相所料。蛮军见汉军主动后撤,自以为是兵疲马乏不敢挑战,于是全然放松了警惕,还有部分蛮兵醉酒营中,东倒西歪。魏、姜二人既叹服丞相的料事如神,又好笑这群乌合之众怎敢妄想攻破川蜀益州,于是一呼群起,喊杀震天,径直刺入南军的帐中。南中大将金环三结慌忙提叉上马,聚兵来迎,乱军阵中正遇虎将魏文长,金环三结哪是对手,迎面交手不及两个回合,便被一刀斩落马下,大营尽被汉军攻占。而在此时,左右两营的蛮军还迟迟未来救援,原来正是汉将张嶷、张翼领了孔明的计策,也已分军两路冲杀进来,夜间火光四起,大破蛮军营寨。董荼那、阿会喃抵挡一阵无奈部族军心已乱,只得各往中军大寨退来,不料路上分别遇到魏延、姜维有意截来的两路军马,被蜀汉两员虎将军一人一个活捉生擒,绑回了大帐。此时诸葛亮已率大军赶来,夺占了有利地形,面对二人,孔明亲自解绑,好言安抚、酒肉款待,让他们不要受撺掇蛊惑跟着起兵造反,然后将他们释放。二人心中十分感激诸葛丞相的不杀之恩,诚心表示不再反汉作乱。

    两人回后,正遇到听闻先锋大败、急急提军赶来的孟获,于是声称诸葛丞相仁德,汉军猛将如云、智者如雨,士兵善战,难以抵挡,劝阻大王不要受到小人和吴军的利诱蛊惑再生叛乱。不料孟获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要治二人败军、被俘又扰乱军心之罪,朵思大王急忙拦住,孟获便将二人各打五十大板,留在全军最后作为严惩,次日提领大军列开阵势,亲自腾出三军阵头,狂声高喝汉军前来授首,令汉军众将怒不可遏,直言此人竟敢如此嚣张。

    诸葛亮坐在四轮车中,眼见对面的旗门开处,数百名南蛮骑将两势摆开,中间蛮王孟获横立阵前,头顶嵌宝虎狼盔,身披璎珞红锦袍,腰系碎玉蛮狮带,足蹬鹰喙墨绿靴,赤毛牛已换做一匹卷毛赤焰马,手掌中依旧操一对风火鹰嘴钩,怒目横秋,桀骜不驯,也不禁心中暗忖此人倒是凶神恶煞模样,便唤阵中何人敢去应战,张翼早已按耐不住,拍马便出。

    孟获正在昂然观望,注目孔明,心下自言自语早有耳闻的卧龙诸葛孔明,果然器宇轩昂,智若神明。刚回过神来,已见张翼远远奔马杀来,于是紧提宝驹,迎上前去。两人交手五、六回合,张翼便觉浑身乏力,马岱见状,挺枪驰出双战孟获。孔明只见蛮王左右开弓,两柄飞钩寒光凛然,不及一刻功夫,已将张、马二将杀败。身边先锋大将魏延震怒,便要提刀冲出阵前,却被孔明拦下。随即,只见孟获身后涌出一支大军,为首一人身穿金珠璎珞,腰悬两口大刀,骑乘黑额巨豹,手持金雕铜铃。一阵金铃摇晃,那人口中碎念,顿时暗云遮蔽、狂风四聚,飞沙走石、如同骤雨,毒蛇恶蝎、纵势相随,虎豹豺狼、乘风而起。汉军从未见过如此阵势,战马惊慌,将士失措,孔明身侧,吕凯提马近前叹呼着说:

    “丞相,这人名叫木鹿大王,深通法术,会呼风唤雨,猛兽都听其言,毒虫能被操纵,这等阵势我也首次见啊。”

    诸葛亮眼见汉军难敌蛇兽猛扑,怕将士损失吃亏,于是当即挥军收兵,引众后退而去。孟获见汉军挫败,心中大喜,追了一阵后便勒住坐骑,止下三军,重扎营盘,待明日再战。

    次日再度交手,王平措起大刀,当先勇斗蛮王孟获。正在二将战得难分难解之际,朵思大王早已让木鹿趁势裹来,意欲包夹汉军彻底击溃诸葛亮。不想孔明前日退却,便是早已思得破敌良策,专等今天一战。王平已得丞相妙计,于是眼见虎豹狮象再度扑来,撇下孟获就向回退。孟获欣喜之余,却突然看到汉军今日不但没有仓皇撤去,反而不动如山,旗门遁开,从中驶出十余辆红油巨车,每辆都是木刻彩绘的巨兽模样,周身还尽披布无色的绒线作为兽毛之状,巨兽口中装载各种引火之物,只见孔明羽扇一挥,烟火硝炭尽被点起,千百军士将“巨兽车”推出,由返身而回的王平引着,便与冲来的敌军针锋相对。蛮中兽群眼见面目狰狞的庞然大物口吐火焰、鼻冒黑烟朝己扑来,一个个惊叫回逃,乱成一团,反而扑向蛮人自己,这让本已倾力前冲的蛮族将士顿时也四散躲逃、自相踩踏,溃不成军。诸葛亮接着又挥手中白羽,连环炮响轰鸣震心,孟获只见魏延、姜维、张嶷、马岱的将旗从四面八方冒出扑来。一片哀嚎遍野的混乱中,木鹿大王跌落黑豹身下,不及起身逃命便被大汉讨逆将军张嶷张伯岐从后赶上,凤翅飞鸿镋银光落处,木鹿大王便被毙命枭首。孟获心惊胆寒不敢再战,回马急奔后军而去,将将逃出血腥的笼罩,自己的后军突然哗变,早对孟获心怀不满的董荼那、阿会喃两位将军扯起绊马索,便将蛮王擒获在地,全身紧缚,就向诸葛亮营中献来。

    汉军众将见董、阿二人不等丞相下令,便已将叛首擒来,不禁欢欣鼓舞。孔明厚赏南中两将,安抚他们退去后,便问孟获是否心服。蛮王当然不服,高声呵斥汉人奸诈,只有正面临阵被擒方才心服,孔明于是轻轻一笑,唤过军士将他解绑,在寨设宴摆酒款待一番,让他回去整顿军马以备再战。孟获倒是有些意外,但心中仍旧暗忖如何击败诸葛,报仇雪恨,便直向营外退去。汉将众人纷纷不解,欲拔剑追出,都被孔明拦下,言明要攻心为上,彻底让南军心服归降,各将也不好多言,只得面面相觑,各自收剑退去。孟获出了大营,心想趁势一探汉军虚实,他只看到汉军大营恢弘有序——

    刀枪剑戟灿若霜雪,斧钺钩叉金耀烈阳;

    曲柄伞盖龙虎师后;羽葆鼓吹御林军前。

    孟获心中还是暗自称赞蜀汉兵多将广,孔明足智多谋,于是不再四顾多看,径直走了出去,直到回了军中。此时的南军一战损失大半,之前所占土地尽失。残众已由朵思大王和孟获之弟孟优收拾着,退回了南中的土地。不想又见孟获,大家欣喜若狂,孟优询问兄长如何逃脱险境,孟获支吾只说自己杀了汉军看守,夺马方才逃回。随即,他便设下宴席,诱骗董荼那、阿会喃两人前来,即刻斩杀,抛尸荒野,而后回向南中的洞府,汇合留守的夫人重拾军心,让朵思大王率兵也回他的秃龙洞去,与自己互为犄角助力,再派孟优去唤南中豪族孟琰带强劲的族兵前来助战,准备守防汉军来攻。

    诸葛亮留下南人惧怕的将军鄂焕稳稳镇守住边疆,就在这时他也听闻了兴古郡失,张绣已经军进宛温的消息。不禁皱了皱眉,即刻收拾军马,趁着南军暂时无力主动进犯的时机,东去击吴,救援傅肜、费诗。一路上道途极其颠簸,孔明深知与吴一战更加考验汉军的意志,不禁打起了充足的精神,干脆下车换上战马,也一刻都不耽搁,继续飞速奔向前方,意欲早日解围解忧,意欲早日击溃威胁更大的东吴前锋。

    傅肜身在且兰城中,刚刚才又一次亲自登上城头,和将士们共同检查修补增厚的城墙,和弓弩、炮火、滚木、礌石等各种守备防具,照例巡视了一线的兵卒,鼓舞了他们的士气,现在终于回到了府上。难得的休憩一刻,让他来不及卸去衣甲,便将背靠在摇椅上,尽力舒展着那股连神经末梢都能感受到的疲劳,争取着每分每秒的时间,闭目放空着自己。他不禁下意识地回想,感叹着这次的边疆压力,思考着在丞相大军来援前,如何攻守兼备防御吴军汹汹来击的策略:

    ‘这东吴的紫髯权,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啊。陆逊、张绣,嗯...一个个也都是够有两把刷子的人物,竟给我大汉南境造成了这么巨大的危机,我且兰还没派出援兵去救兴古郡,张绣就拿下了宛温,真是个棘手的存在。我觉得单打独斗恐怕也只有五虎将军和魏延、庞德两位将军能是他的对手了。’

    “可惜上将军们都不在,看来必要时我也只有会一会他这两杆长枪了,我倒是也想看看,你还能比张郃更猛不成?”

    “当然不会,况且,父亲不还有我么,我和父亲共战他张绣,两杆枪对两杆枪,我就不信击不退他来犯的吴狗。”

    下意识自言自语的傅肜,刚刚停下摇椅轻微的晃动,却听见一个不失稚嫩的清脆声音,接着自己脱口而出的碎念,说出了这么一句令人提气的话来,不由得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这张自己倍加爱惜的英俊脸庞,喜不外露地呢喃了句:

    “臭小子,可得谨慎啊,我们得和他周旋到丞相军来。”

    傅佥“哦”了一声,抬起手指搔了搔突然发痒的鼻子,他看到继续仰贴椅背、闭上双眼的父亲那嘴角露出了一丝不自觉地轻轻上扬,他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便轻轻吐了下舌头,做出个鬼脸,含着笑轻轻转身走了。他不知道,父亲也看着他笑了,目送着他这令己骄傲的背影,消失在了屋外。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虽然可能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远处只有北方骑兵才能踏起的丈高土尘,和渐趋离近的有力马蹄声音,都让傅肜坚定的知道了自己等来了并不期待的吴人。跑上城头来报的军校话音,印证了他的判断~~

    “报,将军,张绣率领吴军奔向这里来了!”

    于是傅肜让费诗先生留在城上,自己正了正衣甲,下城统兵,大开城门,领着傅佥和三军将士,当先迎出列开阵势。

    吴军、汉军迎面对列,各自无话势不两立。张绣坐在马上,眼望对面傅肜统御重军面容庄毅,气盖英雄。其前汉军先锋,却是一员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好像小一号的傅肜,端坐在一匹高大俊猛的雪鬃白龙马上,清秀的唇齿,流光的秀目,下颚微尖,白洁面庞,眉峰紧促,矫若青龙,英气四溢,玉树临风。再看小将军周身一套虎头炼银铠,南疆风中瑟瑟泛寒;掌中一柄麒麟凿金枪,边境地上灼灼发光。头上戴飞龙紫金冠,腰间别打虎白玉锏,傅佥英龙汉将后生。

    张绣颇觉意外,一阵打量,不由得发出了几声称赞。这下倒是惹恼了身后的副将钟离牧,不等主将上阵便拔出左右双刀冲过张绣身边,直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而来。中军的傅肜眼见敌将面目凶恶,自己却仍面不更色,好像胸有成竹般的看向身前的儿子。只见傅佥白马稳踏,屹立不动,等钟离牧砍来时侧身一躲,便让来刀扑了个空。一长一少两个将军刀枪齐举便顿时厮杀一处,眼见刚过三个照面,傅佥猛夹神驹,白龙犹如一道寒影蹿腾出去,不等钟离牧反应过来,便见眼前一杆金枪“啪、啪”左右一分,直将双刀拨开,再错镫,金光已经翻转扎下,干净利落直将自己的小腹刺下一块肉来,顿时血染征袍,钟离扔刀捂腹便只好逃归本阵。

    此时贺齐也已经领军来到,目睹眼前一切,急唤副将谭雄出阵。小傅佥早已探出前去,左手持枪后杆,右手握杆上端,宝驹前蹄腾空,一招“猛龙探心”抢先便刺,直取敌将心窝。谭雄急忙挥斧挡下,各觉势大力沉,各自回马再战。枪斧盘旋之间,你来我往之势,傅佥卖个破绽诱谭雄劈空,迅即挥枪将敌将大斧抵住,两杆兵刃较劲便相互缠在下面。眼见谭雄两膀叫力想凭蛮劲磕开金枪,小将军忽然借力卸力,不与敌将硬拼,一下子便让谭雄措手不及,过劲的力气也让他不由自主地将身体向前探了出去。这时只见小将军的双眼突然一亮,他等的就是这一下,傅佥身体虽然尚小,却已是脚离马镫,半腾而起,将枪并到左手,右手瞬时向怀下摸去,只见一柄映天耀日的打虎白玉锏被挥出一道闪光夺目的满弓弧线,直朝谭雄头顶砸去——“啪!”的一声清脆响过,傅佥已经是锏打吴将,死尸坠马,鲜红一片,惊骇三军。傅佥提拉白龙马缓步就向本阵归去,这时吴将谢旌早已怒目恣裂,不等主将军令,便已提起几十斤重的乌油双锤打马奔来,抡圆了双锤直向傅佥的后脑扫砸而去。

    此时的傅肜方才心惊,以为儿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敌来的险情,高声大呼却似乎为时已晚。但傅佥早是心中有数,故意缓缓归阵,余光早已扫见谢旌抡起的大锤。就在耳畔的风忽然变得急促的那一刹那,傅佥矫健灵活,突然扭身向后倒坐在白龙驹上,一个反向的“铁板桥”就躺在了马背上,让呼啸而过的双锤“呼~”的一声便抡了个空。不等敌将抽回双臂,傅佥早已重新坐挺,单手出枪“金龙扑日”迅雷不及掩耳,径直便刺穿了谢旌的咽喉,尸体挂枪端坐,被傅佥两膀叫力就挑落马下,旋而小将重整身姿,提拉坐骑,枪尖指地,赤红轻滴,玉锏在手,战袍飘逸。吴军胆寒望去,觉其直若天神下凡,威风凛凛;腾烈龙威震慑军前。飒爽写意。

    傅肜及汉军虚惊一场,张绣和吴兵则一阵骚动,他仿佛突然感觉自己不是身在蜀汉的南疆,而是已被眼前这个英猛少年的身影,带回了记忆中的潼关当前。马蹄连踏的气魄,一夫当关的魂姿,不由得让“北地枪王”在心中惊呼了一声:

    ‘为何会想到..连挫曹魏大将的马超,马孟起...’

    吴军不敢再攻,汉军也懂得适可而止。一连数日,张绣、贺齐围攻不止,傅肜、傅佥应对有方,汉军时而出城攻袭,多半时候坚守待援,只想一心等到诸葛丞相的大军前来,只想绝不能够失去脚下的这片牂牁郡。吴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强攻时有滚木礌石、飞矢箭雨;松懈时又有傅家父子冲驰破阵,搅乱军心。张绣、贺齐二人商议,打定主意稍稍后退,将眼前城池围个水泄不通,打算困耗孤城,围死汉军。

    一连将近半个月的时光,傅肜、费诗正在恶劣的环境下坚守孤城,做着最坏的打算,准备和吴军死磕到底。这日清晨,傅佥朦胧之中看到城下漫漫的吴军铁桶阵营忽然出现了一片躁动,远方的吴营后寨好像突然出现了两个漩涡一般,漩涡中心由远及近移动,所到之处,便是混乱丛杂的核心。傅佥顿时来了精神,城头的汉军也接二连三地发现了异常,纷纷聚在傅小英雄的身边,看向城下的惊变。凌晨的鱼肚白,微微照亮了城下的一切,傅佥看清楚了,那两个漩涡的中心原来是两个使枪的将军,所到之处刚梦睡的吴兵纷纷避闪不及,混乱顿时便向瘟疫一般快速四散传开。他看见张绣、贺齐两位重将忙调亲兵前来止乱,却被那两个将军雷霆几枪,双双伴着未明的天幕径直杀冲了出来,两匹马两杆枪,径直就敢从重重铁桶一般的吴寨后门一路杀通出前门,来到城下,汉军欣喜万分,知道是救兵终于来到。傅佥此时方才看清城下两个英姿绰约将军的面庞,原来是姜维和赵统两人。傅佥自此心中更加敬佩这两人的勇武与胆略,此刻立即打开城门亲自迎出,把姜、赵两人迎进了城,抱拳喜后忙问详由。

    两人说道,已经听说全城将士的守城之功,也已听说傅佥的大放异彩,赵统虽然比傅佥大些,但终归都是年轻人,三个人间由此互相都结成了挚友,成为了至交。汉军这才知道,丞相已经将孟获逼退回了南中,趁此空档尽起主力前来解围,并已计破宛温,让诸葛瞻、关索、张嶷、马忠四路军大破了东吴平南将军孙辅,现估计早就彻底收复兴古全郡、断掉深入这里吴军的后路了。汉吴军势瞬间逆转,夹击已成瓮中捉鳖。伯约告诉将军傅肜丞相将在明日四更从后攻来,城中便也做好准备夹攻一同破吴。整装待毕,次日三更刚刚消尽,吴军后帐果然已起刀兵,诸葛亮的大军在魏延、王平等人的猛冲下,顿时将吴营打开了一个缺口,江东情势已危。这时,且兰城门大开,吊桥落地的豪迈轰鸣激燃了每一个城中将士的心。终于到了反守为攻的决战时刻,姜维、赵统、傅佥、傅肜四挺宝枪、四匹高马、四股旋风、四龙下凡,身后军士跟着四名龙杰的身影个个以一当十,喊杀冲去,从前门也杀入了吴军的大寨。贺齐五彩琉璃、宝珠彩甲,在乱军当中分外耀眼,此时怕他只恨自己喜爱特立独行,汉军四将纷纷扑向他这边来,贺齐也是英勇无比,一杆七绚赤金枪车轮翻转,风雨不透,只见一片霞玉彩光,不见公苗将军身影。贺齐力战傅肜、赵统,丝毫不落下风,伯约端枪杀上,吴军再也无力僵持,贺齐只好回马便撤,路遇傅佥又杀一阵,精疲力尽间被傅佥抽出白玉锏打中右臂,痛不可当忿恨败逃。

    四员骁将尽破吴寨核心,远远望见前边丞相的大军也已杀到,当先一个魁梧的身影左冲右突,无人敢挡,一匹追风忽雷豹嘶鸣奔驰,北地骑兵也禁不住纷纷马惊人倒。大刀寒光落处,吴将钟离牧早已被斩作两截,身首异端。众人欢喜高呼:“文长将军!我们终于汇合了!”魏延斩杀吴将,带兵至此,又大破“北地骑兵”。张绣此时怒不可遏,却又悲从中来,无可断绝。他颤抖着举起两杆绿沉四尖枪,在包围圈中猛扑向魏延来,两员上将怒龙相汇,四目烧火,顿时大战一处,连其他众将都自觉难以支援承接。

    魏延一杆虎翼霸王刀横扫天罡犹如挥星战月势不可挡;

    张绣两支绿沉四尖枪怒斥地煞好似困兽犹斗坚不可摧。

    旋即吴将军看到了诸葛孔明的身影,看到了周围先后倒下的北地精骑。逝去的精锐,就像他正被殆尽的心血和夙愿一般,连同着他的理想也逐渐在乱军中被抹杀。他的心中无比难过,他知道再也没有可能攻陷成都,为贾诩立碑对饮了;他知道陆逊的大军不会再来救援了,因为兴古已失,自己后路尽皆被断,贺齐破围自己却恐怕注定要命归南疆了。他提起心中最后的希望,双枪并举刺向魏延,拽马回奔带着残余寥寥的骑兵向后突去。却不料,王平率领着“大刀军”伏路涌出,仅余的十几余骑也纷纷战死在骑兵克星的手中,可叹南归东吴的“北地骑兵”彻底消亡殆尽,江东至此顿时折戟再与汉、魏陆战中原的核心力量。张绣血泪共出,悲凉独映烽火。他猛地下定决心,直取小将军傅佥而来,欲将最后的怒火彻底烧向这个意外出现、坏了吴军北进益州大计的阻碍。傅佥咬牙接战,却也难是张绣敌手,关键时刻傅肜大喝而来,四杆长枪顿交一处,父子终是珠联璧合。焦灼时刻,魏延已从后追来,侧翼突然杀出,愤怒龙舞截出。此时张绣精疲力尽又心下慌张,招架不及,被汉将军魏文长寻到破绽,一抖大刀磕飞了双枪,掀落在了马下,汉兵涌上将他活捉。

    孔明全灭了吴军先锋,收复了南疆七郡,终于解了益州的危机。汉军押上五花大绑的张绣,悍将长叹命运不济,魏、吴皆非天命所归,坚辞不受孔明的劝降,直言自己弃魏入吴,总不能再归蜀汉,成千古唾骂之名,加之“北地骑兵”尽逝,他也仰天无言,自知使命已终,叹笑着走向刑场,引颈受戮。诸葛亮也是轻叹一声,吩咐送上烈酒,待张绣满饮之后,即刻斩首。张绣死后,军士又将随其同征的刘循绑缚押来,诸葛亮心中明白,也无意让更多无辜的人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卧龙先生连连叹息,亲自将他解缚,告诉他无论想回江东与父团聚还是自此重归益州安闲、甚至想留在蜀汉重新为官都由刘循自己定夺,绝不阻拦。刘循心中感激悲凉交杂缠绕。当带着张绣的棺木被汉军送回交州时,他听闻陆逊前夕接到贺齐的残军,知道大势已去,连连叹息,只好带兵回了江东。而迎入刘循的孙辅,现已被孙权封为交州刺史,带着陶璜、修则等将留守交州。陆逊走时,叹息着留下了刘璋老人,他已料到孔明定不会斩杀刘循,便不再纠缠他们父子,让他们得以重聚。数年之后,刘季玉最终告别了这个并不适合他的纷争世界,汉、吴两国的新烽火也将继续升腾在乱世的舞台。

    五月的晴阳让一片和煦的暖光重新洒在了蜀汉的南疆,休整了月余的汉军,在丞相诸葛亮的带领下,重新被鄂焕迎入了汉、南的边界疆土,他决定就在这个月里,军进南中。

    已在秃龙洞中闲暇许久的朵思大王,听闻诸葛亮破了吴军现已提军入南,心中暗道汉军的确不可小觑,即刻提兵就进驻到了前方的三江城中,不过他等了许久都不见汉军身影,于是转念一想,料想应是南中此地瘴气弥漫,毒泉四涌,汉军恐怕非死即伤,难以到达,不禁转忧为喜,也就没有约束不时寻酒偷闲的守城蛮兵,松懈了警惕,可叹南中智者也终非大智之士,不及百谋便出一失,正让汉军抓住了机会。

    诸葛亮深入不毛,顿时也觉这蛮荒之地和中原大相径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由得更加细心谨慎,不敢懈怠。马谡献计建议深得孔明心意,于是不辞凶险,走山路兵向秃龙洞去,直扑颇有智谋又长期坚定反汉、支持南中独立的坚挺独派朵思大王,准备先除孟获一臂。山路果有万般凶险,孔明一路听吕凯引导,方知此处烟瘴密布,触染即死,各处蛮洞多有毒蛇恶蝎,花飘溪泉清冽却不可饮。天师坚定破独志只为江山统一永固,心思笃定怎能被万般险阻挫滞不前!汉丞相悉心请教当地隐士、民众,喜知破解方法,于是传令三军急在未、申、酉三个时辰趁烟瘴消散快过山地,将士口中都含一片草本芸叶,百毒不侵,挖地掘水,饮如平常,飞临三江城前。朵思大王不相信来看,果见汉军毫发无伤,顿时毛发悚然,失口惊呼:“这...这怎么可能,汉军真是神兵下凡的吗?!”不等他仓皇安排迎战,身后早有张嶷率领着那翻山越岭无所不能的“无当飞军”秘密爬上了城头,内外喊杀夹攻,张嶷飞跃城头血斩朵思大王,可叹独派孽障纵猖一时,难久嚣张,终会堕入地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汉军一战攻破三江城,继而直捣秃龙洞大获全胜,震惊蛮王。

    眼见诸葛亮军近洞府,孟获慌忙欲派人去催豪族孟琰来救,此时身后走来夫人祝融,高声阻止:“大王何必惊慌,数次催促友邻,恐也自损威望,小小蜀兵,我去破他就够了!”孟获自知夫人勇猛,自然心中大喜过望,于是便令次日迎敌。

    第二天,汉军只见蛮军簇拥着一员女将出迎搦战,心中好笑,却只见她一身兽皮犀甲,挺着虎齿尖矛,头戴七根金雕大鹏羽、背插六支绣鸾银飞刀,骑在马上,恣意鹰扬。张翼、马岱又轻视又愤怒,双双冲出接战,不料却被祝融夫人枪戳刀飞先后生擒活捉。诸葛亮听后担忧二将安危,于是暂不出战,冥思破敌之策。过了一日,孔明授计魏延、姜维二将,魏延且战且退,激怒祝融,将她引诱到埋伏圈中,夫人惊觉中计,回身已遇姜维堵住归路,走马三合便被伯约活捉。诸葛亮诚心善待祝融夫人,酒食款待并好言劝慰,解释误会,随后提议送夫人回去,换归张、马二将。

    夫人回到洞府,遵约释放两人,并与孟获好言进语,看来诸葛丞相的确诚心相待,提醒蛮王是不是果真中了吴军的计策,他们说汉军要加大赋税清剿蛮人的挑拨,看来像是居心叵测的谎言。孟获心中动容三分,但也只说汉兵既然来了,不管东吴如何,都要将他击退,方能保南中自主无忧,于是忽生一计,叫来孟优陪着自己绑住周身,前去诈降,怀揣利刃准备见机行事,夫人劝阻不住,只好祈祷蛮王安然无恙。

    诸葛亮正在和文武众人商议如何再行用兵,傅佥忽来报说帐外孟获、孟优双双自缚来降,并引百余蛮兵携带了大量的金珠宝贝、兽毛牙角之物前来请罪,说是感念丞相释放夫人之恩。孔明与身边魏延、姜维、马谡、诸葛瞻等人相视一圈,静思数秒,忽然轻笑起来,轻轻摇着羽扇让他们领计前去准备。众人退后,孔明令唤孟获,他轻轻用羽扇拨开帐幕一边探看,只见孟家兄弟不敢抬头直视,微低着脑袋就向自己中军帐走来,身后运送货物的蛮兵都是些黑脸青眼、紫须黄发的人,一个个披发赤足,耳带金环,身高威猛,肌肉发达,丞相心中平静如水,转身归位落座。等待孟获、孟优进了大帐,不等二人开口,只听孔明一声“拿下!”,伏于帐中的诸葛瞻、赵统、傅佥早已齐出,擒下两人。二孟惊愕间见帐外蛮兵同时也被魏延、姜维带兵围住,束手就擒。

    孟获心中慌乱如麻,孔明却是气定神闲,众将一番搜身果然二人及帐外蛮兵怀中皆揣利刃。孔明叹息一声,吩咐解绑,再次诚心招降,孟获低头支吾只说还是需得阵前擒获方才愿降,孔明一挥羽扇,再次招待酒食,将众人尽数释放。

    数月的对峙,智勇的博弈,孟获心中越来越急,手下将兵也逐渐感到了大汉丞相的仁德,皆有归顺之心。手下反叛、中计陷坑...蛮王孟获数月间已又被诸葛丞相四擒四纵,丢了洞府。当他再一次被放归的时候,他觉得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蛮中众人的目光,莫名地感觉心痛腿软,良心躁动,回去后便沉默寡言,一人狂饮,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祝融倾心劝导丈夫,然而此时她的亲弟弟带来洞主上前对孟获说,孟琰终于聚起精干部族三日后到,并建议姐夫孟获去投奔乌戈国国王兀突骨,说服他带领他那支威名赫赫的“藤甲兵”起军相助,夫人劝阻不住,见孟获落在半空中的拳头停顿了好久,忽然猛地向下一挥,又轻轻放到了腿上,默默地示意带来洞主去接孟琰,并让孟优去联系乌戈国王。

    适日,南中豪族孟琰走进帐来拜见孟获,蛮王只见这位同姓的豪族首领身高八尺,狮目虎额,四肢肌肉尽显粗壮有力,腰身结结实实猛兽亦惧,头戴乌雕墨金盔,足蹬银虎精锻靴,宝甲在身、猛气四溢,扮若中原的汉人猛将军一般,不由得他重提了三分精神,拉着孟琰一同奔向兀突骨去。

    诸葛亮闻听孟获动向,正了正精气神,便挥领众将奔向乌戈国去。汉军进入乌戈国界,正临东北桃花江水,吕凯纵马指言,告诉丞相此水怪异,虽似清澈甘冽,别国人饮后定会中毒而死,乌戈国人饮却会倍添精神。孔明顺着吕凯手指的方向再抬头看去,乌戈国兵已与孟获蛮兵汇合一处,在那不远处的桃花渡口下寨以待蜀汉军兵,营中旗帜整齐飘展,灿烂又如云锦,心下便知此战不能力拼,当需谨慎调度,于是一丝不苟安下营盘,只等次日列阵厮杀。

    次日晴明,天高云淡,汉军摆好阵势,卧龙独坐当中。眼前望南蛮联军分纵三队,左侧之翼,有一虎威招展的新将军带着一队部族不动如山,便是孟琰;战阵右翼,是手持双钩的蛮王孟获率领余部蓄势待发。众将正目看向对阵当中,只见一人身长二丈,满目狰狞,身有鳞甲,刀剑不侵。头顶日月狼须帽,掌中狼牙铁蒺藜,胯下一头尖牙白象,身后俱是藤甲怪兵。这人正是乌戈国王兀突骨,此人巨人模样,常金珠璎珞满身;不食五谷,以生蛇恶兽为饭。两肋下能见露出的生鳞甲,双眼中可寻微亮的凶煞光。汉军抑住不自觉的冷吁,跟在魏延身后冲驰扑出,却见两军混战一处,藤甲军士竟然刀剑无伤,汉兵目瞪口呆之际,多被“藤甲兵”从容砍杀。孔明急忙从车上站起,吃惊收兵不想陡添伤亡。

    在此之际,汉军侧翼遭到猛烈突击,孔明跨上战马退向后侧山腰。半山之上,他只看见汉将王平正在酣战那员列阵蛮军左翼的勇将,孔明注目细看,那孟琰头戴乌雕墨金盔,身披狼绒鎏金甲,手持龙牙双头槊,胯下龙颅乌骝驹,虎威连连神通尽显,王平一介名将也已大汗淋漓,似乎难以持久招架。诸葛亮心中陡生爱慕之意,环顾左右感叹不想南中竟还有如此颇具汉风、武艺绝伦的骁将,顿时有了想要将他招降的心。旋即,孔明早已安排的伏军四下尽出,赵统、傅佥两杆神枪助战王平,姜维、张嶷两道寒光接应魏延。汉军败中取胜,两方各自收兵。回到营后,三军方听吕凯说知,敌将藤甲采藤于乌戈国山涧中,而后经油浸泡半年,取出晒干,如此反复十余遍方才成此铠甲,穿在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刀枪都不能入,兀突骨训练既成,名称“藤甲兵”。孔明听说,默默不言,随后唤过魏延、姜维交代计策,并让诸葛瞻、张嶷去准备剩余的红油巨车,定下了破敌之策。

    来日,汉军依旧望见兀突骨白象周边聚集着藤甲奇兵、刀牌獠丁。姜维、关索、傅肜、傅佥四人领计阻绝孟琰四周,魏延、王平、张嶷、赵统则引诱兀突骨带着“藤甲兵”进入设伏的峡谷,晌午时分三声炮响,山谷两口皆被滚石封住,兀突骨惊觉不对为时已晚,红油车伴着火雷四下喷爆炎龙,藤甲遇火烧灼更烈,哀嚎遍野恸彻心扉,蛮兵猝不及防顿时焦头烂额,仓皇出逃,南军瞬间土崩瓦解,狼奔象突,兀突骨也身死乱军,一战而亡。孔明此计诱敌深入的时候,便已令诸葛瞻、马岱特意挥率一军,分隔了一部分的“藤甲兵”未随追来,幸免火烧,此时乌戈国闻大王身死,溃不成军,孔明亲出招降,剩余的“藤甲兵”就随蛮将乞地归顺了蜀汉。

    孔明于是立刻再上车去,来赚孟获。此时蛮王已经深陷溃乱,急引宗族洞丁杀开条路,径奔旧寨,唯剩十余残兵。这时寨中忽然涌出孔明的四轮车来,孟获知是寨失,心头怒奔孔明车来,不料即刻绊马索起,魏延从后闪出,孟获天旋地转间被大汉飞龙将军生擒活捉。回营后,诸葛亮并不去见孟获,只是请出祝融夫人等孟获的亲人、家眷去见蛮王,让他再去整兵,放其归去。孟获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良知,拉着夫人、引着家眷就来到孔明营中,噗通跪倒流泪哭说:

    “丞相啊!孟获愚钝,丞相宽明!七擒七纵,骇世听闻。丞相神谋仁德,汉军令行禁止,我辈顽固不化,屡次冒犯天威!孟获再是蛮人,也懂得道理,今已深觉罪孽,心灵不安,誓愿从此诚服丞相、归顺大汉,南人永生永世不敢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