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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战南皮典许双败阵 镇巴丘丁徐合破敌

    汉军的大帐中,丞相诸葛亮满眼欣慰,急忙亲自弯腰上前,双手将孟获扶了起来,满脸遂愿的不易,看着孟获这个威猛的汉子本应凶神恶煞的脸上还挂着感动的泪水、和愧疚的神色,不禁慈祥地笑了起来,把这蛮王的两只大手,拉着他赶紧在帐中落座,并即刻一一宽慰了祝融夫人、带来洞主、孟优等跟随来降的南中各位豪杰,吩咐诸葛瞻去安排一桌丰盛的酒菜,要亲自带着大汉文武给孟获一家接风压惊,孟获和夫人、弟弟互相对视,也更加唯唯诺诺,倾心诚服这个智若神明、爱兵如子、事必躬亲、仁德慈祥的大汉诸葛丞相。

    就在这个时候,孔明的心中其实还在担忧着另一个方向,不过,很快的一阵脚步声,就让卧龙先生还未完全落下的心,彻彻底底地踏实了下来,喜悦的兴奋油然写满了这个此刻毫无掩饰、高兴的像个小孩儿一样的诸葛丞相的脸上。——姜维、关索、傅肜、傅佥四员虎将拥着孟琰,一并快步走近了中军帐,还未进营,孔明便听见了女婿伯约按捺不住的喜悦喊声:“丞相!丞相!孟琰将军归顺来降了!”

    诸葛亮和帐中的孟获相视数秒,二人随即一起欣慰的欢笑起来,孔明急忙离座,再次拉起孟获的手,携着他一并快步走出了营帐,在外面就碰见了速步走来的迎面五人,孟琰一见卧龙孟获二人携手,心中便知蛮王已经诚服归顺,本欲请命前去劝说孟获放弃兵戈的他,此时心中更是惊喜万分,急忙从周围四人的簇拥下脱颖而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亲自迎出的大汉丞相面前,闪烁着自己的虎目柔情,诚心感服,单膝跪倒,虎拳双报,高声说道:

    “丞相!罪将孟琰冒犯天威,今特前来请罪!”

    诸葛亮手不放开孟获,带着他一起将这南中豪族孟休明搀扶起来,三人相视欢喜异常,于是一起走进了大帐。当夜,诸葛亮、诸葛瞻、姜维、杨仪、蒋琬、费诗、魏延、王平、马岱、傅肜、张翼、马忠、关索、黄崇、赵统、傅佥等等汉军文武一起招待孟获、孟琰,帐外的大汉军士则和南中的异族兄弟们重归于好,携起手来,点起篝火,围拢欢跳,尽酒肉之欢愉,化干戈为玉帛,一派多民族的汇聚共好,其乐融融景象就如同茁壮渐高的篝火焰苗一般,自此更加坚定坚实地窜向更高的天际,自此暖融了每位汉、南将士的心,热络了诸葛亮和孟获及每位将领之间的感情,一夜欢宴,不见防备只有交心,直到天色微明,满足意犹未尽,盛宴方此暂休。

    诸葛亮一见南中平定,也便不及一时,大军松弛下来,继续休整三天,孔明继续让孟获统领南中各部,并亲自教授他们汉人先进的耕种理念、技术,让他们接受务农、放牧,尽少砍杀,治理环境,爱护水土,孟获一一记下,而孟琰也决意跟随孔明左右,成为大汉的一员将军,便将自己在南中的部族托付给了孟获一并统领,让南中也变得更加的统一。诸葛亮心中高兴,便将归顺的“藤甲兵”交付孟琰指挥,让他把这支奇兵部队带回中原多加操练,作为了继“无当飞军”之后的第二支南中“特种部队”,留为重用。南中自此大定,始终再未反过。随后孔明指挥三军拔寨北归,准备班师还都。孟获率引大小酋长洞主,亲自送着孔明的大军一路北去,众人走到泸水岸边,时岁已是九月秋天。只见天空中阴云四合,狂风骤起,但看泸水上面波涛汹涌,巨浪滔天,再望江岸边飞沙走石,哀鸿卷地,真是兵不能渡,将不能行,欲进无路,人马皆惊。孔明惊异不已,想到来时渡江,风平浪静,便侧身问向吕凯、孟获,汉人吕凯诚然不知,蛮王孟获略思说道:

    “丞相,看来这泸江水是有了猖神作怪,必须祭奠,方可通过。我在南中曾听说过,若是泸水泛起汹波,人马不能渡时,便只能用七七四十九颗人头作为祭物,方可...无虞。”

    诸葛亮见孟获也面露三分难色,更是仰天怅然着说:

    “我这次南下而来,目的本就并非是屠戮诛杀,而是想让南中长久安定,百年千年万年和平,部族黎民安平馨荣,无奈起了刀兵,我心已然很痛,如今终于诸事平定,达到夙愿,不枉先帝所托,不负陛下恩信,不愧大汉国策,不疚内心理想,怎么能再轻易地乱杀一人呢!”

    他泛白的髯鬓在朔风中旋荡了许久,是啊,云卷云舒,气象万千的背后,究竟都是什么?大汉的丞相默默地远注凝视,思虑了长时,回身对左右文武、汉南三军再次感叹说道:

    “这泸水冤魂积聚,迫使河神作祸求祭,这都是我的过错啊,南中牺牲的将士们,无论汉人南人,都由于我的责任而失去了生命,我罪不轻,一定亲自祭祀,但绝不可用人头。”

    他吩咐杨仪、蒋琬去通知随军行厨,宰杀牛马,并和面调试,塑成人头圆形,取名叫做“馒头”,当夜便在泸水岸边摆设香案,铺陈祭物,列设四十九盏明灯安魂息魄,投江四十九颗馒头祭奠神灵。诸葛亮金冠鹤氅,亲自临祭,又让董厥朗读祭文,情染天地三军。说来也巧,泸水顿时风平浪静,乌云消散晴空万里。诸葛亮率领凯旋众兵,渡过泸水,行到永昌,留下王伉、吕凯、高定、鄂焕守备南疆;又安排马忠、霍弋、李丰、李球共在庲降都督地区抚民镇守。最后不向南中派遣一兵一卒,任由孟获统领,南人治南,告别孟获之际,仍旧不忘数次遵嘱蛮王要勤政仁德、多抚百姓、勿失农务,多多保重。孟获再次涕泣,一一应答,并带领着数众的南将南兵同跪叩拜,依依不舍辞别了诸葛丞相。至此大汉后方稳固,诸葛亮去到成都安抚一番,暂时歇脚,即刻便重新留下张翼、谯周,带领着杨洪、杜祯、向朗、向宠等人北还汉都,受到了陛下刘永亲率文武百官的迎接洗尘。

    大汉人心欢悦,朝野清平,刘永厚待将相,安抚军民。除了封赏嘉奖文武重将,还欣慰地夸赞封赏了立下大功的蜀汉二代新生,让近在眼前的朝中青年,和远在各州的英龙后生都感受到了陛下的厚爱,与大汉的仁德。随即,刘永又封孟获为大汉的御史中丞,派出大员入南封爵赏印;并封孟琰为大汉的辅汉将军,以示荣宠,万军欢腾,齐拜刘永。

    自这以来,天下数年相安无事,各州安定三国不争。汉帝也重新部署兵力将士,召回张飞、赵云、邓芝、糜威等一众辛苦外镇的功勋上将,厉兵秣马、养精蓄锐、休整民生、广积钱粮。数年之间,元老将军黄权、田豫先后辞世,大汉的栋梁法孝直也身体抱恙,被搀扶着也要带病出现在葬礼的现场,依依不舍地,看向了数十年的川中挚友黄公衡最后一眼,转过头去,仰天重重地叹了一声,闭上了双眼,这轻轻的闭目,让包含在眼中的泪,被迅速挤出了眶中,缓缓地汇成了两道清流,就这样划过了一张写满了岁月沧桑的脸庞。

    不远处,同来祭奠的姜维静静地将这一幕尽收在了眼底,他的心好像也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百感交集。回到家里,他便与诸葛果倾心吐露,带着她去父母家中看望、陪伴家人,却不见丞相的身影。月英笑着招呼女儿女婿喝茶吃着点心:

    “他啊,一定又是在书房看着地图呢吧,一连几天,他都是在屋里一呆一下午,盯着墙上的地图,默默想个不停。”

    在师母的指引下,姜维和果儿一前一后来到了孔明的书房,果不出卧龙夫人所料,两人的眼帘中出现了父亲的身影,面对着墙上的挂图,直直地站着,手中的羽扇还是那样的洁白,在轻轻地扇动着,仙风道骨;头上的鬓发却已少去了黝黑,在静静地服帖着,羽扇纶巾。看到女儿和伯约前来探视,孔明也一扫疲惫的神情,笑着迎了过来。

    “父相,您这是在看什么呢,一连几日还这么入神。”

    在姜维不解的笑问下,他露出了坚定的目光,伴着慈爱不减的神色,语重心长地说出了让伯约也陷入深思的回答:

    “太行山以西,雁门关之境,并州...”

    洛阳的朝堂外,鸟鸣依旧潺潺悦耳;汉都的晴空里,阳炎仍然普照四方。大殿上,刘永日常上下着朝会,阅理着文件,文武尽力,休兵养民,河清海晏,太平光景。直到一日,司空徐元直带着两份军情书信,呈了上来,让汉帝龙眉微皱,旋即意上心头,留下了文武重臣,商议自己心中的应对计策,并听爱卿意见,打算掌舵着大汉这艘巨轮,再一次迎接新一轮暖日过后的风浪雷雨,再一次稳稳驶向更远的烈日晴阳。

    法正在不断地咳嗽声中,展开了汉帝阅后拿给他们细看的一卷军情。众人一边搀扶过来,一边聚拢同看,原来是接替赵云出任冀州总督的定远将军吕义发来的书信,上面赫然写着,南皮方向魏将典满、许仪趁大汉休养生息,突然举兵,军出河间,侵入汉土。同时幽州方向也派来浩荡的新军援助,意欲直插冀州,两路来犯,不过这次的统军上将不是司马懿,而是魏大司马曹休,和魏辅国大将军甄温两军合一向南来,自己已经提军北阻,请求朝廷派发援兵。此时孔明也打开了手中另一封,却是荆南总督、汉阳王刘封亲笔书信,映入道:

    “柴桑乃是东吴战略要地,自周瑜时起,便始终威胁荆州,成为了江东历任大都督的前线指挥所,建议起兵早日将它拔除,近期陆逊蠢蠢欲动正在收缩兵力,以向江东,观察近月应是无诈,陆逊不日将归建业的军情也已被秘密截获,猜测定是江东内部出现问题,良机难得,请求陛下同意。”

    大家看过两封书信,汉帝刘永当先开口提出意见,想要同意南北二人请求,分别派一上将前去接应,北方对魏防守反击,退其即守;南边向吴主攻夹击,两路破敌。文武核心听得纷纷点头,卧龙凤雏笑赞陛下圣英。说话间,张翼德、赵子龙两个大汉的元老虎臣纷纷抱拳请命,愿往南北驰援,刘永心中十分高兴,便想同意赵云计策,让他重归熟悉的冀州土地,相助吕义。这时,谋主庞统挥扇上前,笑着建议:

    “陛下,众位,统有一计,可南北皆胜。”

    “哦?太尉有何良策,说与朕和众位叔伯爱卿来听。”

    “子龙将军的建议确是不错,但有一点,以将军昔日和马孟起在冀州的战功,魏国若闻子龙前去救援,势必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谨慎,或再派精兵,对峙稳攻,长期消耗,恐不利于北方速胜。同时,子龙若去北方,我朝其余上将皆无在南边与吴交手的经验,也是不利,我建议让子龙南下,明向庐江而去,实则汇合荆州的文聘、关平两位将军,目的水路直取东吴陆口,料他江东定无防备。同时回书汉阳王,等待子龙到后,再行举兵,北击巴丘,水路并进,两方共行,必可全胜。而魏国大军,可分兵两路应对,三将军可领其一前去应对,我已有一计,幸得司马懿不在,料十有八九可助三将军生擒曹休。不过将军只可暗去,明着仍需一员上将相助吕义将军共破南皮来军,如此...如此...可保冀州无忧。”

    “好计策!陛下、诸公!文长愿前往破敌!”

    众人一见,正是飞龙将军魏延,庞统大喜立刻表示赞同,刘永心中高兴,便当即拨马谡、廖立两位智囊相助同往,期待这位先帝的心腹宠臣、自己的爱将虎士能再立新功。众人当即各自退去,分别收拾,准备停当,分兵而行。

    数年无事的和平,蜀汉在休养生息中静待度过,魏国也不遑多让地利用着这段宝贵的时间来养兵蓄力,同时在魏帝曹叡的介入下,想要进行着一场保卫曹氏的权力洗牌。

    长风浩荡的幽州魏土,曹叡亲自身戴白绸,发自内心的哭祭送别着一位自己的恩人、大魏的栋梁——曹丕托孤的另一位重臣、司空陈群病逝仙去了。这位清流雅望、性好庄老、风格峻整、至德纯粹的名臣离去,让大魏的上下几人欢喜万千忧。曹叡流着泪,当即让名臣之后陈泰袭承其父的颖阴侯爵,并将他引为心腹爱将,提拔他为游击将军。陈泰陈玄伯也是不负众望,良将难得,在受命担当大任的过程中,不仅勇武非凡、爱兵如子,还心存仁厚,继承父风,对待周围的少数民族也采取怀柔政策,安定一方,威信颇高,不久后便被加封振威将军,成为了曹魏集团的又一优秀军事领袖。而在此时,沉痛的祭奠礼后,大司马曹休不及更衣卸带,便跑到魏帝宫中,跪奏建议自己的这位侄儿陛下要立刻提升曹家亲贵核心权力和忠魏文武的职务地位,使得朝内稳固、皇权稳固,方可填补大魏忠良陈司空离世造成的权力空隙,并直言防止司马懿从中安插自己的势力,将他排挤出权力核心。

    曹叡深知曹休这一番话的赤胆忠心,但也知道国家离不开司马懿的智慧辅佐,他想来想去,决定部分采纳曹休的建议,加大对自己权威的巩固,让自己能始终站在魏国这座金字塔的最顶端不受任何不安因素的掣肘,于是再次重用了如满宠、钟繇等一众三朝元老,分居要职,提拔了如夏侯霸、夏侯玄、毌丘俭、诸葛诞、胡遵、文钦等一众新生中坚力量,并特意召曹真的儿子曹爽入朝,领尚书事,准备培养重用。正在考虑如何削减司马懿手中兵权而不引起朝中舆论异议的魏帝曹叡,欢喜间便迎来了南皮方向的一封请战书信。两员忠良猛将典韦的儿子典满、和许褚的儿子许仪联合上书,请求陛下同意,让他们趁蜀汉养民松弛、吕义孤领冀州的时机,兵出河间,意图巨鹿,终向收复邺城,并请求朝廷能够增援,两路夹攻以求大胜攻破汉军。曹叡深以为意,正想让曹氏亲贵统兵取得大胜,借此取代司马懿的领兵职权,封堵遍布的司马家族门生故吏不满之口,一箭双雕,重振曹氏,于是他便同意了南皮的用兵计划。曹休知后极力请战,欲趁司马懿兵败给诸葛亮的舆论情势下,建立大功打压司马一族的威望,让曹叡非常高兴,走下宝座亲自将腰间玉带解下,当场赐给曹休,让他亲统一队精锐,任三军主帅即刻南下支援作战,同时,他还选派皇亲大将甄温统领一支虎贲军,也听曹休调遣,合力南下建立军功,二将不敢怠慢,整装待发。

    南皮城中,典满、许仪早将东乡公主曹绫迎到了进来。曹绫说动了皇兄曹叡,决定亲自为重振曹氏威望贡献自己的力量,而以犒军为名前来,实则与两位后生谈心,让两位忠良之后倾心拜服,誓死效忠曹氏大魏,她准备在此次大捷之后,便向皇兄建议,让他们乘胜回到魏都统领禁卫军,掌管曹家最重要的亲兵,让他们再行他们父亲的光荣虎卫使命。

    然而就在启程之前,随在曹休帐下准备一同出征的邓艾满身白衣,手持一封书信进殿哭呈陛下,曹叡接信方知,镇守平原的大将郭淮因病去世了,不禁心中一阵难过,便令召回其家属,并封其子郭统官爵,入仕朝中,以示恩宠。

    邓艾流着眼泪退出殿外,此时他从怀里又颤巍地拿出了另一封书信,那是对自己有着提携厚恩、如同长兄的郭淮将军临终前亲笔给自己写的一封遗言。邓艾不禁再一次将它展开,赫然的不舍离别,与勉励他建立功业不可懈怠的教导,让他的男儿泪不自觉地就坠破了眼下的空气阻隔,径直滴落在了手中的信纸上,留下了几滴圆润炸开的湿印泪痕。

    ‘要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中,倾力为国奉献不留余力,要在曹家和司马大族的暗中角逐里,做好斡旋和链接,不负曹家与司马家的双重信任,不负张郃将军教给的热血信念。’

    信中的话,就好像自带声音一般,从眼前生出的一张熟悉脸廓中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飘进了自己的心中,厚重而又发自肺腑。邓艾不禁伸出手去想要拥抱眼前的恩人,却发现扑了个空。自己没能目送郭将军最后一程,是多大的憾事啊!自己一定要为了国家,奉献出一份力量。想到这里,他脑中想到了前时曹休在部署作战任务时下达的指令,大司马准备出奇制胜,不亲自去前线支援,而是绕到蜀汉军侧,准备围魏救赵、让他们如鲠在喉,如掣在肘,逼他们调转兵锋来攻自己,借而发挥魏军骑兵的优势,冲击消耗汉军,以自己为饵的代价,换取和南皮的大军内外开花、全歼汉军的结果。邓艾嗅到了一丝怪异,他知道汉军智者如云,一旦有被察觉,难免弄巧成拙,为了国家大计,为了郭淮的话,他决定挺身而出,于是直面进谏曹休,劝阻他改变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谁料曹休此行意气风发,雄心高昂,决意要取得大胜来羞辱打压司马,碰到一盆冷水,心中大怒这个司马懿的学生太煞风景,又见他在出兵前夕带来了大将去世的晦气消息,心中先入为主认定他就是坚定的司马一派,气的怒拍桌案,将他的建议驳斥回去,还余怒未散,出兵前让邓艾远离自己身边,在后单独屯守保障后路,不让他跟队前行。邓艾苦笑长叹,只好祈祷汉军没有防备,期待曹休能够侥幸计成。

    典满、许仪两员虎将一路奔袭,军出河间,吕义一边急向朝廷发出求救书信,一边提军北出正遇二人,不料典、许勇武异常,吕义军少难敌,魏军一战大破汉军。就在后生两将准备等待曹休的援军出现合力围灭汉军之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支新军,却不是大司马的骑兵,而是魏延的大军!两人不禁面面相觑,正在迟疑曹休的军马怎会没有如既定那般困住蜀汉的援军,这时后军突然起火,两人勒马回望,后方两支军马如神兵天降,左边大旗闪“马”,右侧大旗书“廖”,合围夹来。魏军本是胜势,突临变故,顿时惊慌,典、许深怕后路有失,且不知汉军底细、不知大司马援兵去向,便不敢接战。汉军鼓声大噪,一路追击,将魏军赶回了河间。

    原来蜀汉两支军队的主将,正是马谡、廖立二位智囊。魏延提军行时,按照庞统交代,时刻派人探察着曹休的行军动向,听到曹休援兵越来越近的消息,马谡担忧魏军中有能人,让他不孤军深入,反去汇合前线魏军。廖立笑着解忧说:

    “幼常无忧,曹休一介武夫并非司马,加之魏国派系斗争尖锐,这个大司马定然是心高气傲,急于建功,为了打压同为曹丕托孤重臣的司马懿,我料他定然会如太尉所想,孤注一掷全力进攻,而看似最好的手段,就是绕到我军侧翼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我料,翼德上将军定会有所斩获。”

    不久后,曹休果然如出一辙,率军奔向了蜀汉军侧翼,魏延、马谡笑着称赞廖立预判精准洞悉人心,不愧“小凤雏”的绰号,马谡立即谋策,装作中计留出小部分军队引诱曹休,主力大军绕过曹休直奔前线,力争赚取河间要地,叫曹文烈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时再与张飞的伏兵共锁其军,围困灭之。

    有了张飞的伏军和庞统的奇谋,让魏延全然不担心自己侧翼被击、腹背受敌。他依马谡计行,提军直奔前线,又听廖立建议,让马、廖二人分拨两队绕到典满、许仪的后侧纵火呐喊,造成魏军混乱,三路夹攻救下吕义,一战反将兵锋正劲的魏军赶回了河间郡中。马谡再出奇谋,将文长的旗号打在典、许正面,却叫魏延和廖立打着吕义的旗号,故意让魏军得知是要绕到其侧攻袭南皮。典满、许仪果真年轻,仔细一想后方丢失的后果,不由得浑身冷汗,连夜便出准备趁正面的“魏延”没有察觉,先去击灭“吕义”保障南皮安全。

    夜风习习,吹得出了城的魏军将士一阵凉意,不由得紧裹了几下衣袖,继续前行。眼见吕义的旗号,魏军平地惊雷喊杀大起,直扑过去。却不料吕义身影未见,却在身后遇见了魏延的大军,二人在夜幕下惊慌失措,不知为何这里还有魏延,不及招架,早被汉军四下冲乱,两人哪敢接战,只好回头奔向南皮,一心只想后路不失、公主无恙。夜里一战汉军人人奋起,个个当先,径直便将河间郡南尽数平定,将其一郡拦腰分开。魏延知道此战并不在北攻,而在退敌。于是吩咐众人守好要地,并不想全取河间,而是亲自提军追击魏军而去,准备让魏军不敢再起来犯的心,天刚初亮之际,魏文长已率大汉精骑刺入了渤海郡界,前方便是郡府南皮城。

    退回城里的两位青年小将,见到公主无碍深深吐了一口气来,在即刻挥军稳固严守南皮无忧之时,听到魏延孤军深入追了一夜,临近南皮,二人简直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誓要斩杀狂贼,以吐胸中恶气。曹绫苦劝阻拦不住,只见他们披挂上马,准备堂堂正正和魏延进行面对面的较量。行军不过数里,许仪当先看到了威风凛凛的魏文长,绰刀就砍过来,魏延心中并不轻视名将之后,但也抖擞精神大喊一声:“竖子安敢来战,你父许褚再世我都不惧,何况是你!”挥舞大刀便接战过来,阵前交手六、七个回合,许仪刀法尽乱,才算领教了自己和名将的真正差距,心中一阵惊呼赞叹。典满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挥动父亲留下的两柄天龙破城双铁戟接下许仪,酣战文长。魏延霸王大刀接战双戟,顿觉眼前小将膂力过人,勇武异常,心中暗想其父典韦如果再世,将会是何等的威武,别说自己,恐怕吕布再世也难说一定能战退那个看来名不虚传的“古之恶来”。然而幸得典满不是典韦,虽小小年纪已能和魏延酣战十余回合,但终究不敌飞龙将军的英烈豪气,只好一摆长戟,也返身败退。

    曹绫在城上看得清楚,叹息大汉人才神武,心中五味杂陈。魏延挥军大破二人,魏军见到文长无不胆战心惊,唯恐避之不及,魏文长也不过分追赶,见其已退南皮不敢再出,便也急忙挥军后撤,乘胜退向后方,路遇前来接应的马谡,二人欢笑而归,留下吕义镇守,便向曹休而去。

    就在魏延率军奔来的时候,曹休已经知道了自己果真中计,张飞的大军如从天降,自己的虎豹骑精锐反被弓弩射困当中,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使得自己求战不得,突围不能,陷入困境,孤立无援。他仰天长叹,眼前忽然出现了邓艾的幻像,耳边响起了他的金玉良言,心中深深懊悔,惊怒弄巧成拙。临近深夜,甄温径自前来,告诉曹休军校听闻南皮军已被魏延击退,河间郡近半丢失,建议在还不至于军心涣散的时刻,鼓起三军的士气,由他断后临敌、曹休只管当先,杀出一条血路而去,留得青山在,再寻复仇时。曹休手里杵着宝剑,面上染着烽烟,看着眼前这个将军。他知道,甄温的父亲甄像是陛下生母甄宓太后的亲侄子,被封为魏国四位伏波将军之一,温也成为了曹氏亲贵当仁不让的中坚力量,此番受到陛下重用,意义不言而喻,却因自己的失策,让陛下的心血和全盘的计划都处在了付诸东流的崩溃边缘。但他也没有时间考虑了,白发的张飞勇武不减当年,此刻又是连挑魏军几员偏将,冲杀过来欲擒自己,使得前军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他心有不甘,却知道将无力再迎接张翼德龙虎一般的冲锋,便同意了甄温的建议,想要趁着张飞被虎豹骑死死拖住的空档,从后方突围杀出一条血路,先回北方再做计议。

    当魏军死命冲杀,借着“虎豹骑”的冲驰战力好不容易刚刚突围的时候,迎面一支大军拦住了去路,曹休抬眼望去,却见一个硕大的身影手握虎翼霸王刀,跨坐在一匹威猛的宝驹追风忽雷豹上,正是魏延魏文长。甄温率领虎贲一哄而上,死死缠住文长,曹休正遇来救,却已被张飞从后赶来,挥领一军将其与甄温隔开,只见丈八蛇矛再起寒威,“猛龙透心”一击戳来,曹文烈急低脑袋,头盔顿时便被击落,发髻散开慌乱不堪,只得提马奔逃,慌不择路,只知向北逃窜。甄温身中数刀,早已精疲力尽,又见曹休险些落马,心中一慌,难再招架。魏延大刀迅猛,当即劈斩甄温,汉军四面杀来,大败虎豹骑兵,魏军群龙无首铩羽而归,张飞合军魏延,在后紧紧追赶,誓要让曹休这漏网之鱼成为大汉的阶下之囚。

    曹休眼见虎豹骑阵亡一半,张飞军还在身后苦苦相逼,心如死灰,已知无颜面对陛下,无颜担当起“曹家千里驹”的称呼了,脑中早已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千钧一发时,前方旌旗招展,是邓艾并不放心,率领他的后军前来接应,果真在这接到了大司马的败军。曹休看着邓艾,惭愧低头。邓艾并不计较,一心只想救援,便让过曹休,快设伏兵疑兵,等汉军来时,弓箭齐发、步骑涌出,让张飞、魏延这些名将都暗自惊异,只好恨恨收兵,放过了曹休。至此魏军大败,邓艾追上曹休,护送一路北还。张飞、魏延则凯旋回到洛阳,刘永带领文武亲来迎接,众人共同期待南方也将传回佳音。

    在赵子龙提军南去的途中,洛阳的书信比他的军队更快到达了荆州。汉阳王刘封接到书信先是心中十分高兴,不仅陛下和满朝文武都支持自己的想法,还让常山赵子龙亲自带兵前来汇合,准备两路夹攻并指柴桑。

    ‘终于可以杀进柴桑去,端掉这个东吴历任都督坐镇的军事重镇了。耻辱永不能忘,我也要和江东做一个了断了。’

    刘封想着想着,就自言自语了起来,往事也一幕幕地从脑海中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并一个画面接一个画面地跳转过去,直到第一幅画面、吕蒙可憎的面孔再次接续又重新映入眼帘。刘封紧攥了拳头,随后再一次看向了手中的书信,才觉得心头骤然的恨意,得到了良药的缓解。随后,他又读到了信的后边,不禁舒了几声,嗯了几下,轻轻自言自语:

    “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些...嗯...战机稍纵即逝啊,陆逊此时已经离开了,在柴桑的不过是他年轻的儿子,叫什么来着?我都记不住。书信一来一回,有时间差,恐怕朝廷也没办法掌握最新的军情,如果我按照信中所说,等着子龙将军到后再一起出兵,那岂不是正中吴人的下怀?”

    “父亲!父亲!那个前日总来骚扰的施绩,又带着一队轻骑前来掠我周边领土了,还...”

    “还什么,林儿快说。”

    “还...还一直在说父王当年被吕蒙在江夏羞辱的事,说我们父子不以为耻,反而有脸称王统兵,对垒他们江东..”

    “够了!林儿,你即刻去收拾军马,并给庐陵的潘濬、罗宪两位将军飞骑传信,让他们也加大探察的力度,做好出兵的准备,我这就领兵先出,斩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施绩,趁柴桑空虚活捉了陆抗,为赵融将军复仇,再迎子龙将军!”

    未能进取益州、又损失了上将张绣和精锐的“北地骑兵”这些都让吴大都督陆逊愁眉不展,时常叹息。听闻曹魏大行官职改革,加大皇权的用意十分明显,陆逊也不免叹了一声:

    “看来和平过后,曹魏还得军向冀州啊。”

    这时,他的心里也触动了一下,那个始终掣肘在自己前方的刘封,真是一个劲敌。硬攻不可,退守也不可,计取又刚逢行军败回,谈何容易再发动新的战争?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仿佛是因为听到了自己那声自言自语,而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端起一碗茶来开起了口,正是自己的儿子陆抗:

    “父亲,先喝口茶,儿子好像知道您在忧虑,刘封?”

    “嗯?小子,你有什么话说?”陆逊忽然提了下精神。

    “儿子确有一计,我们必须解决掉这个掣肘大患,才能有机会去徐图荆州和益州。而我们不宜也很难主动去出兵了,那就要让他主动发起北攻,我们以守的姿态,趁势除掉心腹之患。而想让他来,父亲就必须暂时离开,让他松懈,造成柴桑有机可乘的假象,儿子愿意替父坐镇,只是,父亲需和关键的将领商议妥当,让他们听从我的指挥,听从父亲的遥控指令。这样,以我和柴桑为饵,定会让刘封自来。”

    “好计策,为父受你灵感,再给你的鱼钩上填一份香饵,那就是刘封对吴的仇恨,江东、吕蒙、江夏,嗯,此计可成!”

    陆逊十分高兴儿子有大将之才,立刻召来吴上将朱然、丁奉、徐盛等人,面授机宜,核心数人表示皆有一口恶气,定当服从陆抗的指挥,打一场久违的漂亮仗。陆逊点着头,看着儿子,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的自己,第一次在对吕蒙大都督献计时的样子,那么的自信、那么波澜不惊胸有成竹,他这一刻总算彻底感受到了那时子明都督的心里感受,即刻他听陆抗的建议,让丁、徐二人南去巴丘坐镇,儿子和自己想的如出一辙,柴桑是豫章郡的郡治,而作为一郡的南大门,巴丘,一定是刘封想要从庐陵北上就必须攻克的要地。交代妥当,他又让朱然主持军中,多多照顾儿子,朱然诚然效命,施绩站在父亲身边也是心中欢喜,血脉喷张,迫不及待想要和生死之交陆抗陆幼节并肩作战,开创大胜的新篇章。陆逊旋而将柴桑交给朱然、陆抗,自己回到吴都建业,面见孙权一来当面请罪,二来诉说此计,请求陛下派兵增援。

    孙权见到陆逊,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厚待伯言,并肩而行,让他宽心。当听了新计后,吴帝立即同意,并夸陆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回殿后便唤来凌统、周循、诸葛恪三人作为援兵,让陆逊安排交代他们渡江西去的方略,最后还特意传旨让编纂了《临海水土异物志》的临海郡太守沈莹带领着他新募训的悍勇“丹阳青巾兵”,北来都城,一同交给陆逊指挥安排,让伯言感到深被信任。孙权的心中也急于取得一场胜利,来告慰自己的基业,来振奋江东子弟的心气。

    陆逊走后,年轻的陆抗当即便派挚交施绩带领着计策前去不断地辱骂、骚扰蜀汉与东吴的临界边境,身处庐陵的汉将赵融不堪其扰,不听罗宪的建议,执意出兵。施绩故意将军队后撤,直让赵融一路追杀到了巴丘前的阳城。擂鼓四起、天崩地裂。在汉将军的惊疑中,他以为兵力稀少的巴丘一带,早已迎来了受陆抗之命增兵的丁奉、徐盛。赵融临危不惧,大骂江东不止,统领数千将士向后便血战杀起,渐渐突出围去。丁奉一见心中大怒,拍动棕红马就直取赵融而来,丁承渊人猛马烈、力大枪快,杀的赵融浑身是汗,返身欲退。这时,丁奉看见对面一匹黄骠马早已腾空跃起,“嗖~”的一箭不偏不倚正中汉将侧肋,正是大将徐盛徐文向合力击来。丁奉心中大喜,追上再战赵融,手起枪落便将他刺斩马下,千余汉军尽数中伏战亡。二人初战告捷,收兵回镇巴丘。柴桑城内,陆抗并未因胜而过于欢喜,他的双眼像紧盯着猎物的鹰一样,看向前方,直到军校来报,他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报!蜀汉刘封亲提大军,已经向巴丘方向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