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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叔叔舅舅

    “芳哥怎么出来了,身体可大好呢?”

    为首一个白面短须,气质文雅,三十左右的青年,屁股离开禅椅,关心打量着赵昕。

    “三叔,我已经无碍了。各位长辈、兄弟姊妹,让你们担心了。”

    赵昕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一一向他们问好。

    “芳哥无事就好。人之生死,皆有天命,以后要想开一些。”

    赵光义再次开口劝慰。

    “多谢三叔,侄儿晓得了。”

    赵昕恭敬回答后,坦然去看这位让他寝食难安的三叔。

    赵光义与其兄赵匡胤容貌有五分像,都是阔面高鼻,长眼浓眉,只是他的下巴更短,长着一个略长的鹰钩鼻。

    与二十岁离家闯荡天下,经历过世间沧桑的赵匡胤相比,赵光义因一直在家读书,没上过战场厮杀,没经过风霜日晒,皮肤要好很多,面白透亮,有着一股儒者的文气,细看的话,浑身还透着一份高冷、严肃。

    再看他旁边的赵光美,十八九岁左右,容貌与他的两位兄长差别很大,更像其父赵弘殷,脸更瘦,下巴更长,清朗英俊,浑身透着一种贵气,显然养尊处优惯了。

    “芳哥气色还是不好,待会便好好休息吧,体虚易病,莫要大意了。”

    赵光美迎上赵昕的目光,关心劝道。

    “谢四叔关心,侄儿会小心的。”

    赵昕感激应对后,目光转向了旁边的赵德昭。

    这位同父异母的二哥,比他大八岁,今年十五岁,仪表堂堂,身高已有五尺三寸。

    按照宋尺31.7公分计算,他已经快一米七了。

    年纪虽不大,人却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俨然一副大人的样子。

    “四哥,三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为兄会用心的。”

    “谢谢二哥,那就劳烦你了。”

    赵昕也不推辞,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现在身体虚弱,确实无心他顾。

    唯一让他有些不太适应的是宋朝的各种称呼,这位二哥称他四哥,长辈们称他芳哥,等长大成年又会称呼他四郎。

    随后,赵昕又与几位女性长辈,姑姑燕国长公主、三婶符氏等人简单寒暄了一番。

    等其他人都简单探问结束,离开了外厅,房间内便只剩下了妹妹赵灵毓和舅舅王继勋。

    他这位舅舅可是宋朝有名的大魔头,后来不得志时,更是以脔割奴婢为乐。

    简而言之,就是以折磨奴婢,割肉而食为乐。

    赵昕掩饰着内心的反感,看着这位比他母亲王皇后小两岁,如今只有二十二岁的大宋国舅。

    果然如史书所载,是位美风仪的超级大帅哥。

    只是这样的光鲜外表下,谁会想到有一颗恶魔的心。

    其父王饶沉毅有才干,历任三朝,从一名军头起家,在后晋时就成为了禁军高级将领,在后汉、后周时,已经是开国候,一方节度,去世后被周世宗追封为巢国公。

    王饶虽出身武夫,但性情宽厚,体貌详雅,所任职过的藩镇,百姓都称赞他。每每接待宾佐,他也是轻声缓气,温润和蔼,所以许多士人、君子都喜欢结交他。

    赵昕实在想不通,这样家庭出身的人物,为何后来会变得那么丧心病狂。

    难道是小时候管教太严,等到父、母、姐姐都去世了,没人管,便放飞自我,仗着皇帝姐夫撑腰,这才无所顾忌,泯灭了人性?

    可是,年纪不到三十,就想靠吃人肉长寿,这是不是有点太心急,太怕死?

    “芳哥?为何如此看着舅舅?”

    见外甥目光冷漠地盯着他,身高威武的王继勋倍感不适。

    “无事,只是听说舅舅以折磨奴婢为乐,心中颇感不解。”

    “这……,芳哥从何处听来的,这是诬陷,舅舅不过偶尔惩治几个不听话的无用奴婢而已。”

    王继勋一愣,外甥留他最后说话,本以为是亲近的缘故,不成想竟有问责之意。

    “舅舅,娘娘去世前,可交代过你什么?”

    赵昕并不直接回答,转而问道。

    “……,自然是让我照顾你们兄妹,多多为官家分忧,不要堕了王家声名。”

    王继勋无奈回道。

    “那如若舅舅连自身都照顾不好,又如何照顾我们兄妹?”

    赵昕意味深长问道,他留下这位舅舅最后说话,自然是想劝导一番的。

    毕竟两人是甥舅关系,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王继勋是吃人的大魔头,那他想争夺皇位,必然就会有人拿此抨击阻拦。

    “芳哥,舅舅不是好好的吗,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舅舅,外甥知道你自小读书,熟知历史。那舅舅便应该知道,自古有多少英雄豪杰死于了小人奴仆之手。齐桓公、赵武灵王是如何饿死的?庆忌又是如何死于要离刺杀的?还有陈胜死在马夫手中,张飞为部下所杀。这些帝王英雄的结局,难道还不足以让舅舅你引以为戒吗?”

    赵昕正色问道。

    “呵呵,舅舅自然知道这些故事,你且放心,舅舅不会给那些奴婢机会的。”

    王继勋被七岁的小外甥劝诫,只感觉很不舒服,根本听不进去,依旧大咧咧道。

    赵昕见此气得差点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知道若不换个策略改变王继勋,那或许就该放弃这个恶魔舅舅。

    但一想到若是放任他不管,待他开始残害奴婢,那不知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便决定还是要插手。

    “舅舅,外甥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让你看在外翁和娘的声名上,为咱家积点德,不要让他们在地下蒙羞!”

    赵昕不再客气,提高声音继续道:“舅舅,岂不闻,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那些奴婢也是人,也有父母兄弟姊妹亲人,舅舅以折磨他们为乐,难道不会想到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就不担心有什么报应吗?”

    “这——,芳哥何必说这么多?你是听谁说了舅舅的事情,是把三姐早夭,怪到舅舅身上了?”

    王继勋见外甥这么不客气,不给他这个长辈面子,脸色发红,气恼地问道。

    一定是宫里哪个宦官宫女在外甥女早夭后嚼舌头,说了些什么话,这才引得外甥跟他说出了这么一番大道理。

    那些奴婢与畜生有何区别,也没见人对畜生怜悯,又哪来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外甥并无此意,但天理昭昭,因果循环,有些事情,冥冥中谁说得准?”

    赵昕心中更加不耐,言语不敬地回道。

    既然劝不住,那就将动静闹大点,传到父亲赵匡胤耳中去,让他管管这个在开封骄纵跋扈,毫无忌惮的大宋国舅。

    “芳哥,你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好,好,舅舅依了你,大不了以后,不再拿那些奴婢撒气就是!”

    王继勋见外甥咬死了他,丝毫不给他脸面,旁边的小外甥女似乎要吓哭了,担心事情闹大,赶紧敷衍地许诺保证。

    “既如此,那就谢谢舅舅了,还望莫怪外甥无礼。外甥昏迷一天,可谓从鬼门关捡了条命,这些有损阴德的事情难免更加看重,希望舅舅能够体谅。”

    “你,你说的也有道理,舅舅自然希望你和五姐以后都平安无事。”

    王继勋见外甥道歉,心中火气消退,只感无奈又烦躁。

    不说舅甥间的亲情,只说他的地位和权势,若是没了这个外甥,那一切得到的容易,失去的也会更容易。

    “好,还望舅舅说到做到,外甥若还听到舅舅没有改变,那下次就要请爹爹来劝你了。”

    “好,舅舅知道了,此等小事哪里就值当浪费官家的时间精力,舅舅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先好好调养身体,时间不早了,舅舅还要出宫,这就先走了。”

    王继勋只觉头大,无奈扔下一句话,便快步往外而去。

    他自小就被身居高位,担任一方节度的父亲严厉约束,父亲死后,又被当了皇后的姐姐看着,没想到现在小外甥也来管他!

    在这东京开封,谁人不知他大宋国舅王留后的威名?

    敢跟他对着干的,无论是对是错,姐夫赵官家出于对早死姐姐的歉疚,大都会把那些人或调或贬,给处理了。

    他如今位高权重,正过得恣意潇洒,怎么能受得了一个后辈娃娃的管束?

    可是不听的话,小外甥若真告到官家那里,万一惹的官家不喜,如今的地位权势还能保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