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宦官
无论古今，对于夭折的孩子，人们都极其避讳，葬礼一般都很简单，也会很快低调下葬。
三公主的丧事也是如此，第二天就办完了。
除了滋德殿的灵堂，整个皇宫转眼就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气氛。
身体恢复的赵昕，站在空荡荡的滋德殿院中，想到那个不久前被抬走的小小棺椁，再看看旁边只有四岁的小灵毓，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担忧。
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孩童的夭折率更是恐怖，超过了一半。
赵匡胤这种家庭的人，四个儿子只活了两个，六个女儿，成年的也只有三个，两任妻子都是二十多岁早死，普通人家那就更不用说了。
据史书上记载，他仅余的这位亲妹妹也是早夭。
如今他也年幼，所以对于两人如何健康长大，必须更加上心。
除了加强身体锻炼，让自身健康强壮，普及后世一些健康生活知识，不让疾病侵袭，赵昕能做的也不多。
或许可以专门找一些民间的儿科医生，来替代宫里那些所谓的翰林医官。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所谓的儒医，就是靠读医书考医官来接近皇帝，以此作为晋升之阶，并没多少实际的本领，就更不用说治疗疑难杂症了。
赵昕一边思索，一边拉着妹妹在院中阴凉处散步，蓦然间，感觉似乎总有人在盯着他。
赵昕只当不知，悄悄观察，发现不止不远处的女官香红、香紫，还有宫殿大门处守卫的御龙直的禁军。
这是被监视了吗？
自从今天早晨开始，他便感觉有些不对，无论到何处总有人悄然跟着。
如此看来，赵匡胤并没有相信那些梦话，派人监视他应该就是在查他是否受人操控和指使。
赵匡胤不相信很正常，是他也不会信这种莫名其妙的梦话，进行查证是必然的。
此时，滋德殿门外，御厨都监李继美和养子李神福正好送来了晚膳。
“这滋德殿风水……唉。”
甫一踏入院中，便看到了正殿、侧殿门柱上贴着的白色丧联，他不由叹息一声。
四十二年前，还是后唐时，他就在这皇宫大内了，到现在已见证了六个皇帝驾崩。
仅有十年国祚的大周，在这滋德殿中，先后就有周太祖郭威、周世宗郭荣、宣懿皇后符氏，两位皇帝，一位皇后去世。
如今到了大宋，不过短短五年时间，此殿中又有昭宪杜太后、孝明王皇后过世，以及这位三公主早夭。
是以，每次到滋德殿来，他都觉得有些阴森可怖。
“爹爹英明。从周朝立国后算起，短短十五年间，此殿便死了那么多圣人，又早夭了位公主。昨天，四皇子昏迷过去，宫人们都说不是悲伤过度，是大符娘娘来报仇了……”
年仅十三岁的李神福立刻低声附和道。
宋初依旧使用唐制，宦官如无特许，皆穿黄衣，故而在民间常被称为黄衣使者。
养父新得赵官家赞赏，不仅得了件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穿的紫色官服，还把他举荐进了宫里。
只等带着他熟悉了皇宫和宫中的规矩，就安排他负责四皇子的饮食，这次送膳便会安排此事。
“闭嘴，尔竟敢说这种混账话！”
李继美低声呵斥间，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个御龙直禁军，唯恐被听见了什么。
在这大内当差，唯有谨小慎微，才能活得更久。
“是，爹爹，是儿子失言。”
李神福吓了一跳，赶紧忏悔。
“回去抄《心经》、《金刚经》各一百遍，为四皇子祈福禳灾！”
李继美严厉道。
这个养子是他从小收养在家中，细心培养接班，保一家富贵的。
熟料，还是太年少，不知道宫中森严，说话疏心大意。
“是，爹爹。”
李神福诚惶诚恐，说罢也看了眼两个禁军，见他们没反应，才松了口气。
这要是其他小黄门、黄门内侍听见那句话，他很可能就会出事。
“见过四皇子、五公主，该用晚膳了。”
往院中才走了几步，李继美和李神福两人便看到了阴凉中散步的赵昕兄妹。
“辛苦李大监了。”
赵昕微微颌首，牵着妹妹，往屋中走去。
如今后宫无主，官家也没封其他嫔妃，这宫中最尊贵的便是四皇子以及三位公主了，李继美历经五朝，自然懂得该向谁献殷勤，对于这位四皇子的饮食相当的上心。
“内臣并不辛苦，倒是四皇子若有什么饮食上的要求，只管示下，内臣一定去办。”
一袭紫袍的李继美恭敬回道。
“噢？那好，等我好好想想，以后可就要劳烦大监了。”
赵昕有些意外，欣喜答应下来。
他正想改变下饮食结构，让御厨的人增加些蛋白质、钙高，维生素丰富的食物了。
“这是内臣的荣幸。皇子，这是新入宫的黄门内侍李神福，以后就由他在皇子身边伺候，膳食的事情交代他就好了。”
李继美把身后的养子拉到身前介绍道。
“小底见过四皇子。”
十三岁的李神福神情忐忑，上前恭敬行礼道。
“好，小李子，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当值吧。”
赵昕点点头答应下来，李继美是宫中的老人，新得赵匡胤赞赏，负责御膳局，这个人事安排是他的权利。
“谢过四皇子，小底以后定当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服侍皇子。”
李神福再次欣喜叩拜。
宋代的宦官，地位高的在皇帝面前，一般都称为臣，地位低的则自称小底或者奴婢。
外边的百姓多以黄衣使者、中贵人称呼宦官，而朝廷体制中的人则一般称他们内侍、内臣、宦者、中官，或者其官名，至于公公、太监、奴才，都是宋朝后的称呼。
“好，好，好。”
赵昕颌首称赞。
“四皇子，那你慢慢用膳，内臣便告退了。”
李继美完成了任务，不再逗留。
“李大监，且慢。”
赵昕微微犹豫，还是喊住了李继美。
“是，皇子有何吩咐。”
“李大监，你是宫中的老人，想必认识很多人，可知道宫中有位叫王继恩的内侍吗？”
尽管被人监视着，赵昕还是决定打听下这位在皇位继承上，影响了北宋一朝的宦官。
赵光义在宫中有多少暗线后手，赵昕无法知道。
但王继恩绝对是他最高的一步棋。
据史书记载，赵匡胤暴毙后，开宝宋皇后命武德使王继恩连夜出宫，召赵德芳进宫，王继恩却转而到了晋王府上，请赵光义进宫继位。
后来此人还在宋太宗重病将死时，与李皇后联手，打算废除太子赵恒，另立新皇，结果被吕端识破。
三公主的丧事也是如此，第二天就办完了。
除了滋德殿的灵堂，整个皇宫转眼就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气氛。
身体恢复的赵昕，站在空荡荡的滋德殿院中，想到那个不久前被抬走的小小棺椁，再看看旁边只有四岁的小灵毓，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担忧。
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孩童的夭折率更是恐怖，超过了一半。
赵匡胤这种家庭的人，四个儿子只活了两个，六个女儿，成年的也只有三个，两任妻子都是二十多岁早死，普通人家那就更不用说了。
据史书上记载，他仅余的这位亲妹妹也是早夭。
如今他也年幼，所以对于两人如何健康长大，必须更加上心。
除了加强身体锻炼，让自身健康强壮，普及后世一些健康生活知识，不让疾病侵袭，赵昕能做的也不多。
或许可以专门找一些民间的儿科医生，来替代宫里那些所谓的翰林医官。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所谓的儒医，就是靠读医书考医官来接近皇帝，以此作为晋升之阶，并没多少实际的本领，就更不用说治疗疑难杂症了。
赵昕一边思索，一边拉着妹妹在院中阴凉处散步，蓦然间，感觉似乎总有人在盯着他。
赵昕只当不知，悄悄观察，发现不止不远处的女官香红、香紫，还有宫殿大门处守卫的御龙直的禁军。
这是被监视了吗？
自从今天早晨开始，他便感觉有些不对，无论到何处总有人悄然跟着。
如此看来，赵匡胤并没有相信那些梦话，派人监视他应该就是在查他是否受人操控和指使。
赵匡胤不相信很正常，是他也不会信这种莫名其妙的梦话，进行查证是必然的。
此时，滋德殿门外，御厨都监李继美和养子李神福正好送来了晚膳。
“这滋德殿风水……唉。”
甫一踏入院中，便看到了正殿、侧殿门柱上贴着的白色丧联，他不由叹息一声。
四十二年前，还是后唐时，他就在这皇宫大内了，到现在已见证了六个皇帝驾崩。
仅有十年国祚的大周，在这滋德殿中，先后就有周太祖郭威、周世宗郭荣、宣懿皇后符氏，两位皇帝，一位皇后去世。
如今到了大宋，不过短短五年时间，此殿中又有昭宪杜太后、孝明王皇后过世，以及这位三公主早夭。
是以，每次到滋德殿来，他都觉得有些阴森可怖。
“爹爹英明。从周朝立国后算起，短短十五年间，此殿便死了那么多圣人，又早夭了位公主。昨天，四皇子昏迷过去，宫人们都说不是悲伤过度，是大符娘娘来报仇了……”
年仅十三岁的李神福立刻低声附和道。
宋初依旧使用唐制，宦官如无特许，皆穿黄衣，故而在民间常被称为黄衣使者。
养父新得赵官家赞赏，不仅得了件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穿的紫色官服，还把他举荐进了宫里。
只等带着他熟悉了皇宫和宫中的规矩，就安排他负责四皇子的饮食，这次送膳便会安排此事。
“闭嘴，尔竟敢说这种混账话！”
李继美低声呵斥间，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个御龙直禁军，唯恐被听见了什么。
在这大内当差，唯有谨小慎微，才能活得更久。
“是，爹爹，是儿子失言。”
李神福吓了一跳，赶紧忏悔。
“回去抄《心经》、《金刚经》各一百遍，为四皇子祈福禳灾！”
李继美严厉道。
这个养子是他从小收养在家中，细心培养接班，保一家富贵的。
熟料，还是太年少，不知道宫中森严，说话疏心大意。
“是，爹爹。”
李神福诚惶诚恐，说罢也看了眼两个禁军，见他们没反应，才松了口气。
这要是其他小黄门、黄门内侍听见那句话，他很可能就会出事。
“见过四皇子、五公主，该用晚膳了。”
往院中才走了几步，李继美和李神福两人便看到了阴凉中散步的赵昕兄妹。
“辛苦李大监了。”
赵昕微微颌首，牵着妹妹，往屋中走去。
如今后宫无主，官家也没封其他嫔妃，这宫中最尊贵的便是四皇子以及三位公主了，李继美历经五朝，自然懂得该向谁献殷勤，对于这位四皇子的饮食相当的上心。
“内臣并不辛苦，倒是四皇子若有什么饮食上的要求，只管示下，内臣一定去办。”
一袭紫袍的李继美恭敬回道。
“噢？那好，等我好好想想，以后可就要劳烦大监了。”
赵昕有些意外，欣喜答应下来。
他正想改变下饮食结构，让御厨的人增加些蛋白质、钙高，维生素丰富的食物了。
“这是内臣的荣幸。皇子，这是新入宫的黄门内侍李神福，以后就由他在皇子身边伺候，膳食的事情交代他就好了。”
李继美把身后的养子拉到身前介绍道。
“小底见过四皇子。”
十三岁的李神福神情忐忑，上前恭敬行礼道。
“好，小李子，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当值吧。”
赵昕点点头答应下来，李继美是宫中的老人，新得赵匡胤赞赏，负责御膳局，这个人事安排是他的权利。
“谢过四皇子，小底以后定当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服侍皇子。”
李神福再次欣喜叩拜。
宋代的宦官，地位高的在皇帝面前，一般都称为臣，地位低的则自称小底或者奴婢。
外边的百姓多以黄衣使者、中贵人称呼宦官，而朝廷体制中的人则一般称他们内侍、内臣、宦者、中官，或者其官名，至于公公、太监、奴才，都是宋朝后的称呼。
“好，好，好。”
赵昕颌首称赞。
“四皇子，那你慢慢用膳，内臣便告退了。”
李继美完成了任务，不再逗留。
“李大监，且慢。”
赵昕微微犹豫，还是喊住了李继美。
“是，皇子有何吩咐。”
“李大监，你是宫中的老人，想必认识很多人，可知道宫中有位叫王继恩的内侍吗？”
尽管被人监视着，赵昕还是决定打听下这位在皇位继承上，影响了北宋一朝的宦官。
赵光义在宫中有多少暗线后手，赵昕无法知道。
但王继恩绝对是他最高的一步棋。
据史书记载，赵匡胤暴毙后，开宝宋皇后命武德使王继恩连夜出宫，召赵德芳进宫，王继恩却转而到了晋王府上，请赵光义进宫继位。
后来此人还在宋太宗重病将死时，与李皇后联手，打算废除太子赵恒，另立新皇，结果被吕端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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