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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上学

    孟昶得到优待,可以骑马入宫,在崇元殿前下马。

    他的儿子、弟弟、嫔妃等三十三位大臣,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都是素衣披发,跟在后面。

    赵昕目光从人群中扫过,看到了好几个女眷,但是容颜都被头发遮盖了大半,根本看不清楚,索性也就懒得看了。

    “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花蕊夫人的一首诗将后蜀朝堂上下的男人骂了个遍,道尽了女人的身不由己和悲哀,也为她赢得了才名。

    据说这是她在离开蜀地北上开封时,在出蜀的时候有感而做,后来的人给这首诗取了个《口占答宋太祖述亡国诗》的名字,说是在赵官家的宴席上做的。

    具体情况无法得知。

    但仔细想想,一个亡国贵妃,在公开场合写这样一首诗,那是相当不合理的。

    如果硬说成回应赵匡胤将后蜀亡国的责任归咎给她,私下回以这首诗,倒有几分可能。

    但花蕊夫人跟赵匡胤的故事,在后世许多人都认为多半是捏造的,并不可信。

    因为这跟赵匡胤的性格不符。

    千里送京娘上西天。

    只此一件事情,就证明了赵匡胤守信重诺,重视个人名节,不贪花好色。

    就算此事是演义故事,是假的,那还有各种史书了。

    各种史料和笔记中,赵匡胤并没有别的风流韵事被记载,后宫中的嫔妃都没有,只有三个皇后正妻。

    是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赵匡胤都不会做出为了抢花蕊夫人,毒杀孟昶的事情。

    赵昕不再逗留,继续在皇宫漫步。

    前朝他不能随便去,但这大内可是任由他行走。

    除了上午下午共三个时辰的功课,其他时间他可以自由支配。

    这会就是午饭之后,下午上课前,在宫中溜达。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两位姐姐居中的宫殿。

    她们都是赵匡胤第一任妻子,如今追封为孝惠皇后的贺氏所生,与赵德昭一母同胞。

    “见过两位女兄。”

    赵昕主动求见,被请进去后,见到两个姐姐,立刻作揖行礼。

    宋朝的各种称呼与后世差别很大,姐姐是皇子皇女对身份为妃嫔的生母的称呼,不能乱用。

    家中长辈按照排名叫女孩几姐,兄弟姐妹之间也这么称呼,但更正式的则称为女兄。

    “芳哥来了,今天朝中有大事,我们女孩没法去见识,你怎么也没去?”

    年仅九岁,快人快语的二姐赵灵汐,疑惑问道。

    “芳哥还小,都没出阁了,朝中大事当然不会去参与。”

    十一岁的大姐赵灵音没好气地笑着说道。

    “是啊,真佩服二哥,听说他今天在殿中坐陪。”

    赵昕羡慕说道。

    由于他的影响,赵匡胤已经开始锻炼赵光美和赵德昭。

    这让赵昕十分高兴,也看到了希望。

    如此,等他大一些,想必也会任事,不需要一直在宫中到十八岁才出阁,面对一个无法抗衡的车神。

    “是啊,二哥在殿中主要招待孟昶的两个儿子。”

    二姐赵灵汐笑着继续道:“芳哥才七岁,至少要到十二岁才能出阁了。”

    “到那时两位姐姐想必已经出嫁了,我们都在宫外,可不用每天上学了。”

    赵昕笑着说道,知道两个姐姐不喜欢读书。

    “对啊,在宫外好,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像在宫里每天还要读书学习女红。”

    赵灵汐又快言快语道。

    “你们呀,身在福中不知福,真出了宫就不会这么想了,到时候就会认为宫里是天下最好的地方,还能随时见到爹爹。”

    大姐赵灵音颇有见识地说道。

    “大女兄说得对,弟弟佩服。”

    赵昕不得不赞佩地道,对这位未来的魏国大长公主多了些认识。

    “爹爹那么忙,哪是想见就能见的。只有赵大伯和三叔才能随时见到爹爹。”

    赵灵汐却不同意,瘪瘪嘴反驳道。

    赵大伯便是赵普。

    在老赵家还不是皇家时,赵普就跟赵家人很亲近了,先做赵弘殷的书记官,后来进了赵匡胤幕府,还在周世宗征淮南的时候,曾送过病逝在路上的赵弘殷棺椁回开封。

    所以赵家人都将赵普当亲人,赵匡胤当了皇帝后,去赵普家里,也称呼赵普夫人嫂子。

    “好了,别发牢骚了。爹爹每天要处理很多国家大事,关系着无数百姓的生计,我们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怎么能随便去打搅他。”

    大姐赵灵音小大人般劝说道。

    “哎呀,芳哥,你把功课做完了吗,辛先生说上课时要验收的。”

    赵昕还未说话,赵灵汐一声惊呼,忙向房间里跑去。

    “两位女兄,那就下午在课堂上见吧。”

    看到赵灵音脸上也有些担心,赵昕便知道他们要抄的文章还没写好,便索性告辞离开了。

    皇宫内的学堂在御厨六局北面,现在皇子皇女少,也没有成规,只有辛文悦一人教书。

    后来这里逐渐扩建,成了宋朝皇子们专门读书的资善堂。

    赵昕快速回到滋德殿,正要喊上午睡的妹妹,带上笔墨书籍去学堂,迎面却是一个小宦官和两个宫女。

    “小底见过四皇子。”

    “奴婢见过四皇子。”

    小黄门秦翰和宫女秀英、秀娥,刚被王婵从内班院和浣衣局解救出来,见到主人简直都要喜极欲涕了。

    “你们回来了,都瘦了,一定吃了不少苦,是我这两天太忙,没顾上你们,让你们遭罪了。”

    赵昕上前打量着前身的三个老人,歉意说道。

    “皇子折煞小底了。”

    “奴婢们罪有应得,没有照顾好皇子。”

    三人回来后见赵昕身边有了三个新人,还有些忐忑,此刻都是放心下来,感动无比。

    “好了,你们不要担心,我已经跟王尚宫说过了,五姐大了,奶妈忙不过来,与其再找人照顾,我也不放心,你们回来后,六个人照顾我们两人也能轻松一些。”

    赵昕怕他们不清楚责任,出声提醒道。

    “多谢皇子。”

    六人都是齐声感谢,赵昕不再耽搁,带着准备好的五姐去学堂读书。

    “芳哥,你把上午教的课背诵一遍。”

    “是,先生。”

    赵昕答应一句,流利地背诵起了《论语·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