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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同乡宋匡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晨光中,玄天宗下院一处僻静石洞中,有位身体单薄的少年,此时正按照炼气之法,盘坐于一块青石上,双手摊放在膝上,正闭目徐徐吐纳,在他一呼一吸之间,有两道白气进出。

    少年姓宋,名匡,家中排行第二,爹娘早逝。

    玄天宗,在修仙门派中极负盛名,每过五年开春后,都会招收一批新弟子。

    每逢此时,玄天宗都会派人四处招收,有修行资质的孩童。

    与哥哥相依为命的少年,就是三年前被招收的,起先刚来是只能做些杂活。

    跟着一个脾气暴躁的师兄,辛苦熬了两年,慢慢才熬到了记名弟子。

    结果世事无常,好不容易可以修炼了,也脱离了干不完的杂活和受人恶气。

    门中传下法令,要求新晋记名弟子,须在一年之内,凝气期圆满并突破到筑基中期。

    期满,未能达到要求者,就会被削去宗籍送回原处。

    这让很多人面色愁苦,自从他们拿到一本,门中规制及基础指示和凝气法诀,就无人理会他们了。

    两年来,多数人都是杂役,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打坐吐纳的时间很少。

    有人当时就抱怨,但是没用人家不管这些,每人扔给一本,筑基法诀,直接转身离去。

    宋匡徐徐收工,睁开眼睛,起身走出石洞,伸展四肢,仰头感受着温暖的阳光。

    少年至今仍然清晰记得,那个刚来时自己跟着的师兄,姓柴,在去年冬天的,一个清晨,被人发现挂在自己洞口的树上,脸正对着玄天宗的大门,吊死了。

    不过如柴师兄这般钻牛角尖的人,终究少数。

    来这里都只为一事,进入玄天宗,成为入门弟子,修炼上陈法门。

    自从来此,无论说话做事,从不敢有违规制,只得咬牙苦熬一谋出路。

    十四岁的柴师兄,当时被扫地出门,他无法接受就这样回家,他趁四下无人便吊死在洞口。

    本是无忧无虑的少年,落得如此凄凉场景,宋匡,每每想到都唏嘘不已,他摇了摇头,抬脚朝放饭之处走去。

    当了一段时间独来独往的孤魂野鬼,少年卡在凝气期,最后阶段实在难以突破。

    靠着平日吸纳的,那点微薄灵气积蓄,少年勉强修炼至此,前几天听说有人售卖聚灵丹。

    后来又听说来了个管事,对记名弟子宣称,门中长老临时要收几个打杂的童子,不管饭不管住,但有丹药赐下。

    宋匡就赶紧跑去碰运气,不曾想那管事只是斜瞥了他一眼,就把他拒之门外。

    当时宋匡就纳闷,难道打杂这门活计,不是看勤快与否,而是看面相好坏?

    要知道宋匡虽然看着孱弱,但在这里干过两年的杂役,这是少年两年来勤勤恳恳日日所干之事。

    除此之外,宋匡还跟着柴师兄,干遍了院内院外的不少其它杂务。

    熟悉这院中大小杂务的处理方式,任劳任怨,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做,毫不拖泥带水。

    可惜管事始终不喜欢宋匡,嫌弃少年没有悟性,是榆木疙瘩不开窍,远远不如其他人。

    这也怪不得管事,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例如同样是枯燥乏味的杂务,其他人干一会歇一会,宋匡只是埋头苦干还不讨好。

    虽然他知道,其他人给那些管事送过好处,但宋匡仍是像以往一般,只管埋头苦干,还想象着只要自己勤快坚持肯吃苦,总会被人看见的。

    他每日打坐吐纳一刻,少年就会歇息稍许时分,起身抖抖双腿,如此循环反复。

    直到整个人彻底精疲力尽,宋匡这才起身,一边在院中散步,一边缓缓舒展筋骨。

    从来没有人教过宋匡如何凝气,是他自己琢磨再偷听其他人讨论,结合实践出来的。

    夜间原本寂静,宋匡听到一声刺耳的讥讽笑声,停下吐纳,果不其然,睁看到几个同龄人站在洞口,咧着嘴,毫不掩饰他们的鄙夷神色。

    这几人是宋匡的同乡,他们与宋匡一起被招收,在家乡时宋匡就是他们欺凌的对象,打骂捉弄是常事。

    若不是少年还有哥哥,帮他遮风挡雨,帮着呵斥这些人,当年的少年怕是难成今日的宋匡。

    沦为任人欺凌的少年,日子倒是依旧只是脸上时常挂着青紫,而欺凌他的人过得优哉游哉。

    成天结帮成伙,在小镇内外逛荡,反正家中不愁吃穿,也从来不曾为日常生计发愁。

    其实邻居少年完全能一对一打过他们,就怕打完之后人家大人来吵闹,会让本来担子就重的哥哥难做人。

    洞口外,有个嗓音响起,“你这贱命丧门星!也想修道成仙?”

    宋匡愣了愣,循着声音转头望去,是个高额薄唇的蓝衣少年,站在几人前面,一张熟悉的面孔。

    薄唇少年身边站着见位身穿蓝衣的同龄人,个个面带讥讽,脸色不善,眯着眼睛打量着洞中少年。

    宋匡的视线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并无停滞,但是在薄唇少年身上,多有停留,笑了笑。

    薄唇少年斜眼道:“怎么!想咬我!”

    宋匡微笑道:“狗才会咬人。”

    几个少年瞪大眼,满脸匪夷所思,像头一次听宋匡敢反驳。

    薄唇少年翻了个白眼,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站着不动你敢咬!”

    宋匡脸色如常,点头道:“敢。”

    薄唇少年见宋匡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连忙与其他几人道:“咱们打个赌好不好!”

    其他几位蓝衣少年斜睨宋匡,道:“好啊,怎么个赌法?”

    薄唇少年脸色阴沉。

    他不再理会宋匡,收回视线,望向陈其他几人,“我们赌宋匡能不能突破凝气期,赌注一瓶聚气丹,我赌他不能突破,我很想看到他那时候的表情,想着他被人扫地出门的情形我就好奇,他会不会也挂在自己的洞口。”

    其他人相视而笑,抛给薄唇少年一瓶丹药,笑脸灿烂道:“这是我们的赌注,我们也赌他不能。”

    宋匡刚想要说话,薄唇少年与其他几人已经转身离去。

    宋匡皱了皱眉头。

    这天自己无意间看到有个少年,抱着一个包裹蹲在山门外阴影里,不断向路过之人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兜售东西。

    宋匡瞥了一眼,觉得好奇,于是走过去开口询问:“师兄你这卖的是什么?”

    那人谨慎的四处看了看道:“聚灵丹,要不要?”

    宋匡道:“能不能让我先看看?没问题我想多卖几瓶。”

    那少年本来想着要大赚一笔的,眼见有利可图,就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道:“不行,一口价十个灵石一瓶,你要不要?”

    囊中羞涩的宋匡哪里有这么多灵石,又实在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就跟眼前少年,软磨硬泡。

    想着把价格砍到三个灵石,哪怕是五个也行,就在少年有松口迹象的时候,薄唇少年和其他几人正好路过。

    他们二话不说,用六十个灵石连包袱一起给买走了,宋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无可奈何。

    死死盯住那薄唇少年愈行愈远的背影,宋匡收回气愤的眼神后,转身欲走,似乎又想了起什么,他喃喃自语道:“晚上可要看好了。”

    按照玄天宗规制,入门弟子一下,记名弟子等其它人,一律都住在内门外山门内的崖壁石洞内。

    宋匡望着正午的天空,靠在石洞外崖壁上,抱着双臂晒太阳,一条诡计正在慢慢在他心中形成。

    他眯了眯眼睛,伸手出一只手摸着下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他似有些等不急天黑。

    后背稍微用力,一顶背后崖壁站起开始来回踱步,时而抬头看看天空,时而双手不停搓手。

    突然听到薄唇少的年哈哈大笑声,宋匡循着笑声望去,薄唇少年几人就站在远处看着他。

    用手指点了点手中包裹,嬉皮笑脸道:“胆小如鼠,难怪寒门无贵子,莫说是这辈子贫贱任人欺,说不定下辈子也逃不掉。”

    宋匡默不作声。

    然后返回石洞,宋匡诡秘一笑,坐在坚硬的青石上,小声呢喃道:“好同乡,好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