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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黑收息

    小镇不大不小,一千多户人家,镇上有钱人家的门户,宋匡大多认得。

    他一个泥腿子为何认得有钱人家,要说他挨过的打,泥腿子少年可跨不进去,这些个大户的高门槛。

    宋匡甚至都没有靠近过,那里边住的人,可不想看见他这样的人离得过近,怕晦气,也不会让他有一只脚踏在自家门前,大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那些护院家奴,打起他这样的泥腿子绝不手软,这些人比他们那些主人家,还要厌恶他这样的人。

    杨、陈、王、高、刘、李六个姓氏,在镇里是大姓,乡里学宫就是这几家出的钱,在城外大多拥有一些矿产。

    都历经了好几代人,乡里就这几户人家一直是大户。

    天有不巧事,宋匡家两代人以前也是大户,当时是小镇出了名的阔绰户,与这几家多有过节。

    这也很合情合理,富人与富人,明争暗斗是常事,或为家族生意,或为相互攀比,总之能让双方两看相厌之处太多。

    这六家里其中一家,就和当年宋匡家积怨较深,便是刘家,当宋匡家日渐势微。

    刘家就开始打压,吞并宋家产业,吃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旁人都不忍直视刘家吃相。

    过了两代人到宋匡这代,少年只能远远站在昔日祖宅门外,匆匆看上几眼。

    有钱人家就是讲究多,刘家宅子大不说,门口还摆放两尊石狮子,等人高,气势凌人。

    宋匡有一天,路过多看了两眼,就给自己招来了一顿痛揍,因为刘家小少爷看他不顺眼,胆敢张望自家的大门。

    宋匡这天强忍疼痛,自己走回家中,推门而进时,有个青年人也开门走出,一看宋匡脸上的青紫和全身的泥土,青年人面无表情。

    他按住宋匡的一个肩膀,拽着宋匡左右看了看,把宋匡拉进门内,重重关上篱笆制成的大门。

    之后青年人问道:“这伤是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还是被人给欺负了?”

    宋匡也不回答低头看脚尖,青年人看他不语,摇了摇他肩头道:“你放心说,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

    宋匡这才委屈的道:“我路过刘家大门多看了两眼石狮子,就被人给打了。”

    青年人拍了拍宋匡肩膀平静的道:“去洗洗,把饭吃了,好好在家待着,我有事出去一下。”

    宋匡应了一声就跑去水井打水,青年人推门而出。

    快到傍晚的时候,宋匡听见有很多人,吵吵嚷嚷朝他家而来。

    他刚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家大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开门的是个慈眉善目的矮小老人,他进门后,第一句:“小匡啊,你哥被人打了。赶紧去把床铺收拾一下,你傻愣着干啥?”

    少年这才惊慌失措的向屋内跑去,一个没注意狠狠摔了一跤,又立马爬起向屋内跑去。

    老人将两扇大门往两边推了推,一群人簇拥而来,抬着一个人就直接进来了,被抬着的是宋匡的哥哥。

    最后众人进到屋内,将宋匡哥哥放在床上,让宋匡帮着老人救治,其他人都到了院子里,都气愤的咒骂打人那家。

    老人做过各种检查,又撑开青年眼皮瞧过眼瞳,摸着胡须抬头想了想,才对静立一旁的宋匡道:“不要担心,你哥只伤了些筋骨脾脏无碍,服药静养些时日就好了。”

    宋匡这才挤出一丝笑意。

    老人转身离去。

    这日起,宋匡就与刘家那位小少爷,就算认识了,被欺凌的日子也开始了。

    不巧的是,宋匡在刘家资助的学宫学习,刘家小少爷有时也去学宫凑热闹。

    路过看见宋匡,他就与同龄的几族小少爷,一起捉弄欺凌宋匡,他们看宋匡被欺负的惨了,他们就哈哈大笑。

    学宫教习看见拦下,让宋匡提前放课回家,他们犹不死心,尾随在后,高声叫骂嘲讽。

    “小少爷们,往日怨今日报,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今晚我先收一点利息!当然了,我也不介意多收些,你们今晚走运,都是我的财神爷,果然都是祖上有积德的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们身上的财物,我全要。”

    宋匡起身,出了石洞,他先四处看了看,然后趁着夜色掩护,他轻手轻脚的向另一边的石崖摸去。

    宋匡用手摸了摸怀中的小布袋,这是一年前宋匡跟随柴师兄一次外出,柴师兄指给他认识的迷神草。

    当时听完柴师兄的介绍,顺手就采摘了一些回来,最后被他晒干搓成了一团。

    宋匡今天傍晚特意翻出来,就是给今晚用的,所以他出来时就塞入了怀中,今晚注定是个丰收的夜晚。

    外院并无围墙墙环绕,毕竟别说巨兽猛禽,就是蛇虫鼠蚁都少有,所以名义上是外院。

    其实就是两道石崖一个山门,再往外就是万丈深渊,崖壁往下简简单单有那么个让行人上下通过的栈道,就算是玄天宗下院的脸面了。

    宋匡蹑手蹑脚,路过女弟子居住地的时候,看到不少女孩子聚在一个石洞中,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这么晚也不睡觉。

    再绕过一条大路,宋匡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孩子的吵闹声,他继续向前,外院角角落落三年来他早都走遍了。

    现在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两年多的杂役不是白干的,心中演示了无数遍的行动计划,也不是白想的。

    竖起耳朵听了听周边动静,宋匡伸手入袖,取一截从旧衣服上撕下的袖子,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口水井边停下,用井边木桶吊了半桶水将手中衣袖打湿。

    再往前,宋匡来到几排木屋前,这里住的是门内眷属族人,和凡俗中有钱有势的子弟,宋匡他们把这里戏称为旺孙居,名门旺族子弟的居所吗。

    这里住的的人,个个鼻孔朝天,见了宋匡这类和门内弟子管事就是两种嘴脸,宋匡看着眼前木屋扯了扯嘴角道:“有你们真好。”

    夜已入丑时,公子王孙门大多收工休息了,很少有人这个时辰还在用功。

    与宋匡一般土包子勤修苦练的很少,他们有的是资源,家族用资源堆都能堆出来,没理由与一帮子穷酸鬼一样,日夜不停的修炼。

    宋匡想问问这些人一个问题,“有钱有势是不是很了不起,是不是就可以把别人的努力当成狗屎”,宋匡脸色阴沉。

    此时宋匡绕着木屋转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活动,只有个别人了还在用功,大部分人都休息了,宋匡特别观察了其中三间。

    这三间门檐各有一个小木匾,分别上书“去芜存精”、“奔逸绝尘”和“披沙拣金”。

    宋匡来到相连的三间门前,一一看过,慢慢靠近其中一间门前,用手中打湿的衣袖遮住口鼻,从怀中拿出迷神草道:“谢谢不敬”。

    宋匡点燃迷神草,将烟气顺着门板缝缝隙,慢慢用手扇入,此草的烟气只需一点就足够迷倒一头牛,屋内两位自不在话下。

    他将迷神草烟气,依次送入三间屋内,他掐灭火星,又退回夜色的阴影中。

    过了一会,宋匡从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阴影中走出来,树底下,有一根不知被谁挪来此地的树干。

    咔嚓一声,树干从中间断开,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响,宋匡身影一顿,迅速蹲下观察四周。

    观察一会,见没有引起什么动静,他这才谨慎从树下走出,来到最近一间门前,从背后腰间取出半截薄竹片。

    将竹片一头,顺着门缝往里一插一挑一声轻响,宋匡抽出竹片放回腰间,用手一推门就闪身而入了。

    宋匡进到屋内,迅速关门插上门闩,站在门口竖耳了一会,又平复了一下心中狂跳,他这会心跳腿颤手心见汗。

    宋匡从没做过这种事,虽然说,他白天在心中做了无数遍演练了,可实际操作起来一点也不轻松。

    床上俩人完全睡死,在加迷神草的药力,现在有人在他们耳边大喊都醒不来。

    注定宋匡今晚大丰收,他一眼就看到装有聚灵丹的包袱,都不用他翻找,就放在两张床中间的木桌上。

    包裹被这样随意放在桌上,看来这屋内两人不相信有人,胆敢沾碰,何况住在这里的人都不缺这些。

    他们不缺自有人缺,如手提包裹继续搜找的宋匡。

    宋匡将搜到的所有东西都装进包裹,见再无搜取的东西,他凑近看了两边床上两人一眼,见一个是薄唇少年刘青尚,他笑一笑道:“要坚强哦!下次还来惠顾”。

    今晚宋匡收获满满,正悄无声息按原路返回,其它两间房屋一一被他光顾,他认为有用的统统打包,带走。

    宋匡这会心情舒畅,感觉自己的修炼之路有望,已经开始规划未来之路,经过女孩子居住地,已经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深夜的外院寂静无声,没有什么响动和人走动。

    此时宋匡已经能看到自己的石洞,再经过一片空地几株槐树,就到家了。

    这一刻,贫寒瘠弱的少年,眼神中透露着不同以往的神意,似之前,任人欺凌的少年换了一个人。

    回到洞中,他将所有东西分分摊开来查看,并不全是聚灵丹,但都是对少年有用之物,大多都是他不曾有的,偶有一两物他见过,视线扫过所有东西,最后停留在一堆小瓷瓶上。

    宋匡有些激动,这么多聚灵丹?那我多不好意思,所以还要常去拜会才对。

    宋匡将所有东西,都放进平日打坐用的青石下,石下有他储藏物品的暗洞,将青石搬回原处,他盘坐下来拿出数个小瓷瓶,将所有丹丸都倒进一个瓷碗中。

    瓷瓶中丹丸有多有少,不过成色气味相同,他白天跟人讨价还价时见过,所以他确定无错,他先服用一些然后闭目感应,剩下的他准备分好多次服用。

    宋匡盘坐青石上身体不动,聚灵丹在体内化开化成一股蒡葧灵气,他仔细感应小心引导让其随着心动。

    在将其与先天之气引导融合,再按所习凝气之法旋灵气,随着灵气不停旋转开始凝炼内收,体内此时有毒素被排出。

    宋匡脸露喜色,睁开眼睛从盘坐中起身,左右转了一圈自语道:“成了!成了,哈哈哈哈……我终于突破了凝气期”。

    此时天已泛起了鱼肚白,宋匡收拾一下瓷瓶放进青石下的暗洞中,瓷碗中的丹丸被他多次服完才够功成。

    宋匡心情愉悦的洗了一个澡,这才爬上冰冷的石床沉沉睡去,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已是午时,有个眉目清秀,英气勃勃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孔,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少年人,身材修长,腰间悬有一块刻有“终日乾乾”的木牌。

    他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从青石上起身,走到石床前伸手推了推宋匡,只是推了几下不见反应,他停下收回手,转身走开,不用一会,他笑眯眯的端着一碗凉水而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泼在了宋匡的脸上。

    宋匡猛然坐起,破口大骂,忽然又收声,他皱眉看向床前,见有一个人面带玩味的看着他,还似有些人讥讽,宋匡此时情绪微妙,心念电转。

    就在此时,眼前少年微微一笑,对着宋匡骂骂咧咧道:“好小子,胆子倒不小啊?自己一个人吃独食,你不怕撑死啊?”

    宋匡翻了个白眼,他算是明白了,眼前少年他认识,是同一批被招收来的,此人姓潘,名美,他自己说是朗州人士,总之这人于宋匡平时挺投缘。

    二人虽不经常混在一起,但两人在这里相互算是唯一投缘的人,尤其是两人在对院中女弟子的审美上,可谓是臭味相投,一个说美另一人就说美极。

    这位极其喜欢吹牛,比如什么老子当年在家乡,好一场打斗,打得五六个青年人满地找牙,满地都是白花花的牙齿,那些人就满地的找牙,最后哭嚎着回家告状。

    宋匡听到来每次都是不赖烦的说道:“滚一边凉快去,别跟我说。”

    院内就没有几个人没听过他吹的牛皮。

    宋匡见是潘美,他开口反问道:“什么吃独食,这院内能有什么好吃的?还吃独食”。

    潘美靠在床头的石壁上,一边伸手掏着裤裆。

    他看着宋匡道:“装,再装,你不说是不是?可别怪我出去到处乱喊”。

    宋匡一把攥住他的手,转头看了看洞口,这才道:“别,千万别,好兄弟有食当然咱俩一起吃啊”。

    听宋匡愿意与自己坦白,潘美这才嬉皮笑脸的说道:“好兄弟,只是开个玩笑嘛,别紧张,我你还不知道?嘴巴严实着呢”,

    宋匡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俩个人在洞中,说了好一会悄悄话,等到潘美离开时满脸笑容,口中还哼着小曲儿,袖囊中鼓鼓朗朗。

    宋匡跟着出了石洞,轻轻咳嗽了一下,潘美这才稍稍收敛些。

    宋匡看着潘美走远,他也迈步向放饭的地方走去,他打算吃了午饭顺道探听一下,昨晚的事有没有什么动静,他不忘摆出一副愁苦模样。

    宋匡路过女弟子居住地,听到一群女孩在议论什么,不过宋匡猜得出大概,她们在议论什么。

    有个管事路过斜瞥了一眼少年。

    只是被人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宋匡纯粹下意识地低头后退一步。

    如鼠见猫。

    看到这一幕后,原本叽叽喳喳的女弟子们,顿时没了议论的兴致,转过头不再多看宋匡一眼,好像再多看一眼就会脏了她们的眼睛。

    少年宋匡的确没见过世面,但不等于看不懂脸色。

    等到管事远去,宋匡自嘲道:“还真是没什么出息,又不吃人有什么可怕的?”

    宋匡仰头道:“这样下去不行啊。”

    他迈步继续向前,笑嘻嘻自语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不想这些。”

    宋匡扯了扯嘴角,心想高低贵贱日后再看。

    少年想到日后,心中更加开心,“好同乡,日后所需就全仰仗你等了?”

    宋匡吃完饭,就开始四处晃荡,看到有人扎堆他就凑过去。

    有人转过头,看了一眼,见是全院都认识的苦脸少年,转回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又低声啧啧道:“刚才那位师姐,胸脯子能捂死个人啊。”

    宋匡犹豫了一下,好奇问道:“那位师姐修的什么术法?”

    那人愕然,抬头看着宋匡,一本正经道:“你个丧气鬼,是真傻吗?”

    宋匡一头雾水。

    他让宋匡滚一边玩去,然后一边擦口水一边继续,又逛荡了一会,终于听到了有关昨晚之事,并不意外,与他猜想差不多。

    宋匡听说,几人睡到午时才醒,眨了眨眼睛,“迷神草药力这么强。”

    听说几人发现自己失窃,被洗劫一空恼羞成怒,直接跑去报给了管事,本来管事不愿理会他们这事,最后找人借了些灵石贿赂一番,这才大公无私的道:“走看看去,还有人敢在我们眼皮底下行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