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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汤府第一怂包

    少爷杀了土根和铁牛?

    虽然两人就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但段良还是不信。

    不错,少爷这些年的确在折腾。

    “练功”之方,也略知一二。全是闻所未闻,皆若小孩过家家。

    说是胡闹一点不过,至少府上之人皆如此而言。先生和夫人亦心知肚明。

    无奈少爷任性,只得由了他去。

    清晨跑步,的确可以强身健体,但说少爷所练之功能够杀人,这就有点让人不信。

    十岁孩童,能有如此狠心?

    段良不信,他上前几步,仔细查看地上尸体。

    死者胸口匕首和眉头牙签箭,的确乃少爷之物。此前一直以为不过是些玩物,确未想到此时就成了杀人利器。

    人证物证俱在,看来两个倒霉蛋,的确是死于少爷之手。

    “前些日子尚好,今日为哪般?”段良心中不解,嘀咕着弯下身子仔细地察看起来。

    场面打斗痕迹很少,看得出这是一场短时间便结束了的战斗。

    干净利索,一击毙命!

    死者走得毫无痛苦,杀人者酣畅淋漓。双方配合良好,十分惬意。

    死者胸口匕首,眉心细驽,皆十分到位。特别是匕首刺杀的位置和力度,着实令人惊讶。

    怎么都看不出是十岁孩童能使得出来的手段和力气。

    段良拔出匕首,仔细的察看了地上的长剑和箭筒。

    脸色大变,果然与先前有异。

    不但木剑和箭头变成了铁剑铁镞,而且上面还闪着幽幽绿光。

    段良虽不知世上有“孔雀蓝”这类霸道至极的毒药,但也一眼能看出淬有剧毒。

    这怎么可能?

    他怔住了,突然想起了先生、夫人同少爷之间的一些传言。虽少爷所做之事的确忤逆龌龊,但毕竟是少爷。

    那家小孩不顽皮?

    少爷年少无知,先生和夫人总不至于如此小心眼!

    那又是谁要害少爷呢?

    段良蹲下身子,从尸体头部开始往下查看,想从死者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那剑和箭,都极为普通,在余城黑市随时可买。

    毒药也不难——他以为是一般毒药。

    其实至毒的“孔雀蓝”就是最好的线索,但段良并不知晓。

    他把两个小倒霉蛋的身子上下摸索了两遍,无丝毫线索,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凝目思考,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注目尸体片刻,突然把眼光定在了死尸的裤裆。不错,此处摸来有些蹊跷,他微眯着眼睛,又伸出手摸了过去。

    一触及,立即色变,不由一把扯掉了裤头。

    “卧槽阉人!”身旁的战飞看得真切,在心底大叫了一声。

    要不是天生一个哑巴,保不准大叫起来!

    段良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发白,微颤着手又扯开另外一具尸体的裤子。

    同样是无根之人,他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脸色由白色变成了紫青,额头上涔出细汗。

    宫中之人!

    怔了片刻,他突然一下站了起来。瞥少爷一眼,也顾不及契约精神和江湖规矩,丢下匕首,反身拔腿便跑。

    见汤府第一高手要开溜,“年幼胆小”的少爷“噢”了一下,机敏地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嗷嗷”地叫唤着。

    雪山劈死蛇,乡村斩鸡毛。即便被梅寡妇家的老白撵着跌至阴沟,站起来仍然精神抖擞。

    想当年是何等威风。

    可此时,天下排名二十的高手段良彻底慌了。远远地感受到了千里之外那皇宫中燃烧的熊熊烈火。

    若有宫中之人来查,恐怕自己便是杀死两个太监的凶手——他们绝不认为少爷有这份能耐,结果自然由自己这个少爷的护卫背锅。

    他双手抓住少爷的两只肩膀,猛地用力,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小祖宗,与谁家有仇都好,却怎么惹了宫中人?我可不想把命搭进!”

    言罢便惊慌失措逃之夭夭,那身影闪得比来的时候不知敏捷了多少倍。

    诶……

    这就是汤府第一高手?

    原来是第一怂包!

    就这样被两个毛都没齐的小阉贼给吓跑了?

    天下第二十,府内第一?

    战飞不禁苦笑。

    五年若即若离,他深知“一刀两段残春雪”段良的秉性。

    如今被两小死太监直接吓跑,这的确在意料之中。

    坑蒙拐骗,无非为了钱财。

    这次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皇宫深院,岂可惹得!一走了之也无可厚非。

    虽然挣钱是王道,但活着才是惟一!

    若因贪财,与皇宫里之人为敌,那死相必定难看。

    不过如此也好,段良屁滚尿流跑了,从此自己也省下一笔钱——那老纨绔和老风情花在他身上的银子,有一半还得自己掏呢。

    这五年来,不知心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现在好了。

    思及那对恨不得要自己命的金夫银妇,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请的这样一位随时准备逃跑的“高手”护卫自己,战飞心中好似有了答案。

    这是不管自己死活,只是表面作作样子,心里恐怕早就想要自己死去。

    阴险歹毒至极!

    也不想想,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呸!他悻悻地往地下淬了一口,一切都是假惺惺,一切皆是虚情假义。

    战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嗯,老纫绔老风情,你们初一尽管做绝。

    我绝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做十五。

    既然如此,劳资就做初二!

    你打我一拳,我即刻还你一掌!

    我战飞天生就是睚眦必报。

    隐忍了十年,是到了该算总账的时候了。

    他拾起地上带血的匕首,连拭都未拭就插进了腿上的刀鞘。

    然后紧紧的握起了小拳头扬了扬,似乎已下定了一个天大的决心——这次绝对同那对金夫银妇没完,半年前跳上紫檀雕花大木床刺破他俩的鱼水之欢只是一个警告,这次绝不手软!

    一刀下去,非得把这对金夫银妇活剁了!

    五年来,自己助纣为虐,逼迫与你们狼狈为奸,还冒着被视为“妖孽”的危险替你们赚钱。

    如今钱到手中,没听说分我一二,却处心积虑寻思着过河拆桥。

    若是过河拆桥也就罢了,我一身本身,在大阙歌何处不可寻口饭吃。

    可今天之事,看似想要了我的小命。

    居然卸磨杀驴,老纨绔老风情,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你无情,休怪我无义。今日之怨已成死结,既便岳老先生出面,这事也不可能如此罢休。

    战飞越想越气。

    恨不得即刻飞到老纨绔和老风情面前,取了这对金夫银妇的性命。

    ……

    ……

    “少爷,少爷……”

    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突然急促响起,年约四十身着麻黄长衫,篷乱的头发上还有几根杂草的瘸腿车伕老黄提着一把锄头蹒跚着冲了出来。

    少爷三岁起每天上山练功,他就在山下开荒种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如今已七年,他愣是坚持了两千五百五十五天。

    看到少爷的二踢腿,从山下火急火燎地赶了上来。

    但因腿脚不便,故姗姗来迟。

    车伕老黄锄头一扔,喘气不赢:“少爷……你……你没事吧!”

    看着紧张不已的老黄,战飞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老黄,没事,两个无毛的蟊贼而已!”

    车伕老黄“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下。

    瞠目结舌地盯着少爷,像是看一个怪物。

    良久,他才颤声道:“少爷,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