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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被诅咒的命运

    刘家村,一共二十三户人家。听老一辈人说起,他们的祖籍是东省的,当年为躲避战乱,一路南下逃到这里。先辈们就在这里扎了根,起名刘家村。

    刘大锤也是刘家村的一员,出生就一直生活在这贫困落后的村子里。到他这一代,是第三代。他的爷爷就是当年躲避战乱逃到的这里。然后成了家,娶了他奶奶,有了他父亲,再有了他。

    刘大锤记得在他小的时候,他有两个叔叔,他父亲是老大。关于两个叔叔的记忆刘大锤已经很模糊了。隐约记得,他曾经还在坐两个叔叔的肩头嬉笑玩闹过,记得两个叔叔经常给他买硬硬的水果糖吃。

    有一年夏天,不过六岁的刘大锤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斗蛐蛐,爷爷坐在门槛上摇着蒲扇看着他和蔼的笑着。奶奶和母亲在厨房忙碌着晚饭。几人等待着出去后山砍柴的三个精壮回家。但那一天,本该回来是三个人,却只回来了两个。小叔没能回来。年幼的刘大锤,看见父亲进院门的那一刻,欣喜的跑上去,想要父亲和平时一样把他举过头顶。可是父亲却像是没看见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流着泪。

    刘大锤有点不甘心的看向站在父亲身旁的二叔,期待着二叔像平常一样伸手抚摸他的头,可二叔也没动,和父亲一样默默的站着流泪。即使刘大锤再年幼,他也能感觉到父亲和二叔的异常。本来还欣喜的小脸蛋,也慢慢的呆滞起来。他向院门口看了一圈,没找到三叔。

    “三叔呢?”他问。

    父亲和二叔都没回答他,只是直挺挺的跪下。两个汉子,声泪俱下。

    “爹,老三他…他…没了。”

    爷爷手中的蒲扇掉在地上,厨房里听见动静出来的奶奶闻讯脚一软往后一栽,幸好被后面的一同出来的母亲扶住。顿时,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村子。刘大锤不明白,三叔没了,什么是没了?是不在村子里了?还是迷路了?这一晚,除了年幼的刘大锤喝了一碗粥,其他人滴水未进。

    接下来的两天里,刘大锤看见村里的人都在忙前忙后的往他家里跑,除了母亲会在饭点给他端来一碗粥,其余人都无暇顾及他。他看到家里屋里屋外挂满了白布,屋里供桌上摆着一个木制的牌子,上面写着字。他还不识字,不知道写了什么。他想问大人,但他心里明白,现在没有人会告诉他。

    第三天,村里的人都来了,一张张桌子从刘大锤家里摆到院子又摆到外面的泥巴路上。那也是刘大锤第一次吃上肉,虽然不多,每桌只有几小片,但他觉得肉果然很香,肉煮过的汤也很甜。他听见席上的大人们叽叽喳喳讨论着:

    “哎,可惜咯,刘老三才十六吧。就这样没了。”

    “可不是,听说上个月才和隔壁村的李家女娃说了亲。”

    “听村长说,这两天带人去后山翻了个遍,连尸体都没找到哩。”

    “那狼畜生,凶得很,八成是都给吃干净了。”

    “造孽呀,造孽,人死了,连个全尸都没。”

    死了?没了就是死了?死又是什么?年幼的刘大锤还是不明白。

    那之后的第二年,八岁的刘大锤已经可以下地帮着干些农活了。依旧是夏天,他正和母亲在地里翻土,准备种青豆子。旁边树上的知了,叫了个没完。就听见隔壁的张婶匆匆忙忙朝他们跑来,边跑边冲母亲喊:

    “他婶子,你快回去,快回去,出事了!”

    母亲立马丢下手里的锄头,拉着他就往家里赶。才靠近自己的家院子,刘大锤就看见院门外站满了人。最后面的看见他们,连忙说:

    “他婶啊,你家刘老二他…”

    话还没说完,母亲已经推开那人朝院子里冲了进去,刘大锤也跟着冲进去。就看到院里放着一块大木板,上面躺着个人,用白布盖着,看不见脸。但刘大锤看见了,那只塌拉在白布外面的手,手腕上那条用粗麻绳扭成手环,红色的,那是他母亲用家里唯一一只大公鸡鸡冠子血染的。说是给二叔辟邪的。刘大锤认得那手环。

    奶奶已经哭晕了过去,爷爷跪坐在木板的一旁低着头,身子颤抖。父亲搂着晕过去的奶奶,咬着嘴没出声,眼泪却像那决了提的洪水。冲到院子里的母亲,也已经扑在二叔的尸体上嚎啕大哭。母亲是长嫂,两个小叔都没娶妻,在母亲眼里,早就把两个小叔子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刘大锤这次知道了,二叔和三叔一样没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三天后,和两年前一样,村里的人都来了。刘大锤第二次吃上了肉。只是这次,他觉得这肉,一点也不香,嚼着是材的,像吃块木渣子。那肉煮的汤也一点也不甜,喝到嘴里,苦滋滋的。村里的大人依旧在讨论:

    “哎哟,这事儿啊,刘老三才没两年,这刘老二又…”

    “听说是去救隔壁村的一个小娃娃,那条绕山河知道不?”

    “知道知道,那水流急着哩。”

    “刘老二去镇里回来,听见有人叫救命,看到河里有个小娃娃,也没打哽,直接跳了进去。话说那刘老二也是个水性好的,那娃救上来后,自己却没上岸。”

    “哎,我听说当时那刘老二似乎是被什么缠住了脚,在河里挣扎的。其他人赶来时,已经晚了。人捞上来,已经没气了。”

    “该不会那河里,有水猴子吧?!”

    “净瞎说!怪瘆人的。”

    刘大锤依旧没听懂。什么是水猴子。可他知道,二叔是因为救人才没的。散席后,父亲和母亲被爷爷叫进了里屋说话,奶奶领着他坐在院里的长条木凳上。刘大锤不知道那晚爷爷到底和父亲母亲说了什么,只知道他都在奶奶腿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里屋的人还在说着。刘大锤也没了睡意,拉着奶奶的手,数着天上的星星。

    “大锤啊,奶奶就你一个孙子,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啊。”

    那是奶奶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奶奶和爷爷一起走了。就在里屋谈话的第二天。刘大锤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奶奶就这样没了。这次他看到父亲母亲脸上,比悲伤更多的,是一种叫哀愁的情绪。八岁的他还是不明白,父亲和母亲为什么这次没哭,却始终终皱着眉头。

    这次没办席。爷爷和奶奶是喝农药没的。村里人除了村长都没来,这接二连三的丧事,很多人都觉得邪门。父亲和母亲也没说什么,感谢村长过后,在爷爷奶奶牌位前跪了三天三夜。算是送了终,尽了孝。那之后的几十年里,村子里的人大多都避着刘大锤一家。村长偶尔会上门问问情况,但也不多待。

    后来,刘大锤长大了,娶了离村三十公里的一个寡妇,成亲的那一天,只有一桌人,他一家子,村长以及刘大锤最好的玩伴刘三胖。刘三胖,那是刘大锤在这村子里唯一的朋友了。那夜,刘大锤喝了很多酒,可是自己却怎么也喝不醉。散了席,父亲和母亲把他叫进里屋,语重心长的,又带着警告的语气:

    “儿啊,你记住爹的话,以后生男娃,就只生一个,多的,咱不要。”

    “娘知道你心里疑惑,可有些事啊,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娘希望你下半辈子能开心的活着。不要像你爷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刘大锤始终不明白,可他知道,父母是为了他好。他记下了。结婚两年后,媳妇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很高兴,父亲母亲也很高兴。刘大锤一家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很大期望,起名都是去求的村长,整个村子也就村长识字多些。提了家里留着下蛋的母鸡,有摸出了存了一年的两块钱包了红包。村长才答应给娃起名。想了一夜,最终决定叫:刘希盼。

    刘大锤觉得像个女娃的名字。可村长说:“希盼,希盼,人一生有希望,有期盼。有你做爹对娃的希望期盼,有娃对未来的希望期盼。”听村长这一说,刘大锤也觉得这名字起的好。这娃以后就叫刘希盼。

    刘希盼两岁那年,刘希盼的爷奶也没了。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没钱,没救过来。三岁的刘希盼第一次喝到肉汤,他觉得那肉煮的汤,真甜。

    刘希盼四岁那年,刘大锤的媳妇给他生了个女娃。刘大锤高兴,刘希盼也高兴。他觉得妹妹这个小小的人儿啊,生的真可爱。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以后他有伴了,终于有人和他一起抓蛐蛐,玩泥巴。

    刘希盼五岁那年,一个人去田里抓螃蟹。他听见不远处的稻田里,传来一声声微弱的猫叫声。小小的他寻着声音找去,在稻田了栽了一个又一个跟头,浑身都是泥。终于在稻田最隐秘的一角,他看见一只猫,陷在泥里挣扎,只剩一个头露在泥外面。夏日炎炎,中午的太阳更是晒的人头晕目眩。更何况一只瘦瘦小小的猫。

    刘希盼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小猫从泥里救出来。那猫很小,比当时他看见妹妹的第一眼还小。他很高兴,从现在开始,他不止有妹妹一个玩伴了,他还有只猫。

    一只橘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