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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午夜阳光

    芬瑞尔在螭云阁稍作停留,从洛克伊德手中拿取了些许有关此次事件的相关文件后便辞行返回了位于灰鲤之庭中的住处,由于这一次事先设置了传送的坐标点,他几乎没费什么时间就回到了这里。

    还未等他推开门,就见门前放置着一个小小的、用别致的羽毛状金属锁扣所见紧的精致小木匣和压在一旁的大提琴盒,这个大提琴盒的体积非常夸张,斜靠在墙边就能几乎和两米高的的芬瑞尔相当,不用猜也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

    他悠哉地哼起了小曲,提了这些物件就把门打开,把门带上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把那别致的锁扣一把从木匣中心处粗暴地扯了下来,里面用特殊的晶体材料打造的隔板细心的分割成几个部分,大一点的格子里放着个针头经过处理的注射器和手术刀,小一点的几个格子里则放置着各类被压缩在塑料包装袋中的浓缩药物制剂,匣子上面还有一张被用浆糊牢牢黏住的便条。

    便条上用繁杂难辨的连笔字写着注释,由于环境昏暗,他稍微聚集了一点光亮、放大了瞳孔才得以看清那已经有些模糊的墨水字迹,芬瑞尔有些艰难地辨别着上面所写的文字,只能每看懂一个字便小声逐一念出来:

    “五号对侵蚀用化合物,注射一次后需要直至症状再度发作时方可再继续进行注射,一共十二袋,注射后一个小时内不得使用魔导书——PS:敢一次打两袋我就把你变成小猪丢泥巴地里打滚去!!!”

    芬瑞尔看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从看到羽毛状锁扣时他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也不多话,熟练地从匣子间拿出注射器的组件将其零碎的部件一个接一个的组装在一起,撕开药剂的包装袋,灌入注射器之间摇晃均匀,然后卸下左右两臂的铠具,将针头对准已经乌黑发异的部分插入其中。

    很快,一种去淤活血的舒畅感很快便充斥着他的身体,新鲜滚烫的血液重新开始在体内活跃起来,被祸书所侵蚀过的皮肤上烧伤状的痕迹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好转,但副作用也是存在的,最明显的一处便是魔力的流动速度比以前要降下了许多,这意味着他目前就下降的战斗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着,也不如以往那般能够肆意操纵祸书中分离的魔素。

    他盘腿打坐着,双目紧闭,调理气息本身,将精神造成的狂暴律动平和下来,瞳孔中爬满的血丝以及在面门和颈脖中暴起的青筋亦是逐渐归于平静,呼吸甚是灼热,将那蛮暴的气血暂时从身心中排去,虽然会影响气力的运转,不过这样却能让芬瑞尔的精神复归稳定,有利于保持理智,也有利于保持技艺的发挥。

    他睁开眼来,看向了立在北面小阳台边上的巨型单刃剑与一同放置在旁的两柄猎枪,这些武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他手足的一部分,是芬瑞尔出道后自己所觅得部件而后进行打造的武器。巨型单刃剑或者斩刃,好吧,他也不知道这类武装的具体学名,特点在于沉重到足以用来进行反弹炮击的厚重剑身,装备了可变形机构能够在接近战不利的情况下发射霰弹和用以自身魔力为能源的魔素融合炮进行广域打击,缺点也如你所见,沉重到需要几个大汉同时发力才能稍微抬起来,所以才会需要用大提琴盒来掩饰两下以免暴露。

    两柄猎枪没什么好介绍的,威力强大、射速惊人,且弹药直接使用魔力来进行填充不需要担心装弹的问题。缺点也很明显,连续射击太多次会导致枪管过热而无法进行二次射击。

    往剑刃上抹些剑油维持着锋利度,在枪管些倒点枪油调整着射击的稳定性,将武器调试完毕之后堆放到板条桌一旁,芬瑞尔在一片黑暗间拿出刚才从洛克伊德那边取回诸多文件,将金边夹鼻眼睛往鼻梁上戴放着,拿起文件开始琢磨起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来。

    “血獠众”…好奇怪的名字,和北海联合一样是来自于失落东方的移民组成的大型犯罪团体,主要占据着诺尔华兹区西北角的地域作为地盘,该区域内大部分的武器商店、酒吧、风月场所都归它们所持有,不过其势力规模远不如在全国的大型帮派中都能排进前五的北海联合,就这么来看的话,其实那日突如其来且毫无目的性的袭击完全叫人摸不着头脑来。

    按照常理来推测的话,给上血獠众一百零八个胆子也料它们不敢在此兴风作浪,但它们的行为本身就寻不到半点逻辑可言,若是按芬瑞尔的自己想法来看,多半是有人在背后撑腰血獠众的人才敢如此胆大包天。

    “八爪池,好难听的名字。”

    芬瑞尔看着文件上用黑色签字笔特别标出来的地点,他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西北边上规模最大的几家娱乐会所,根据文件上所提供的信息来看,明面上这里是一家贩酒贩妓贩药的舞池…嗯,反正不管明面暗面里实际上也是什么都在干。

    那里也是“血獠众”几个大型集会所之一,由干部等级的成员负责那里的经营与维护,不止局限于那些传统的犯罪方式,资料显示这些小流氓还会掺和一脚魔导装备的贩卖与售出,在未经清洗过的血池里把人解剖,因为魔导书通常与人的关系成绑定状,想要取出的话必须得使用些不一样的手段才能成事,于是,那些被绑架或者拖来的人就会从身体间挖出魔导书的核心中枢。

    结果如何,当然是在难以忍受的剧烈苦楚中,在无尽的哀嚎与憎恨间屈辱地迎来死亡的悲剧结局。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什么八爪池砸个稀巴烂再说,反正“祸风”流窜通缉作案的消息以现在的通讯速度很快也会被人知晓,他琢磨不出来具体的操作,现在更令他在意的是那以九首的毒龙.魔蛇之裔许德拉为象征而行动的秘密组织“魍魉”,先前在迷雾之街中所遇到的吸血鬼和女人会不会与它们有所关联?

    先谋而后动那是薇尔贝特的行事风格,而不是芬瑞尔的,他只遵循于本能的驱使。

    将文件撂下放置在一旁,把眼镜摘下折叠起收拢到眼镜盒之间,芬瑞尔理了理有些发干的灰发,他将牛皮制成的武装弹药带好好搭在马甲边上,将同样材质的棕褐色枪腰带绑定在腰间,往挂带上塞满了几颗特殊材质的弹药,在其余的空包之间,芬瑞尔放入了小巧而威力可靠的安全炸药,逐一插入其中。

    “但愿一切顺利就好了,那妖异的九首毒龙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底为什么我的记忆之中会出现那样的事物。”

    此时的芬瑞尔,就如同一匹在风雪线上竭力搜索着鲜血之味的饿狼般,而如碎裂的镜面般流逝的记忆便是他所能寻觅到唯一之血,他不知道这样是否算得上正确的选择,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种力量牵引着他往某条特定的道路上去寻走,宛若提线木偶般被人玩弄的样子,芬瑞尔很讨厌,然而他也自知别无选择。

    也必须如此,芬瑞尔要从这其中寻找属于他的答案。

    ……

    八爪池的规模实在大得有些夸张,以至于芬瑞尔来到附近之后连问路的需求都舍去了,他仰着头看着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得灯火通明的建筑物,建得歪七扭八,就像同在水中同时伸出八根触须的丑陋头足类生物,被周边运河中所溢出的漫漫水汽所笼罩着,灯光沿着扭曲建筑物上的碎裂缝隙中射出。

    这里没有将名字写在招牌上,却从来没有人在意这一点,只因它存在的本身便是招牌。

    欢歌奏舞之乐传入了芬瑞尔的耳蜗间,穿过被数不清的线所纠缠于一处而形成的黑暗街道,这里聚拢起来的人群总算是有些规模了,越是靠近八爪池的方向便越是如此,大门处甚至溢出了七彩斑斓的光芒。

    两个保镖模样的健壮男人看见了想要进入八爪池的芬瑞尔,本欲开口动手阻止,但对方仅仅只是回以一个诡异的眼色便让它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段记忆的存在了。

    打开大门便是几处巨大的舞池,绚丽多彩的灯光簇拥着婀娜多姿的舞女在舞池间尽情扭动着腰身,宣泄着美妙的春光,看得芬瑞尔一时有些愣神。

    手背上的纹章在向他的心间传达着鼓动,他回过神来,迅速地把自己的身体隐入拥挤的人群之间,藏进舞池边上不被霓虹灯所探照的角落中,目光迅速地扫视着周围一切可能出现的敌人,排除那些沉迷在物欲情迷间无法自拔的丑陋人脸,芬瑞尔找到了他想要寻得的目标。

    几个身材各异、着装不一的流氓像是在搜索着什么一般紧盯人群不放。虽然这些流氓体型上各自都有着显著的差异,从太阳穴旁一直到两臂,所有裸露在外不被衣物所装饰住的肌肤间都被几只血红的狰狞野兽所占据,那对弯曲如刃般的獠牙,他不会认错的。

    “你们的马脚,叫我给找着了啊。”

    芬瑞尔僵着脸这么说道,声音中却难掩兴奋。

    “来点什么,先生?”一旁的酒保好奇地看着这位眼生的客人,于是试探性地询问道。

    “蜂蜜柠檬水,拿点芝士蛋糕来。”他拿起吧台间放的茶水壶,自顾自地给自己满上一杯,随后又像是补充性地说道,“等会要费点功夫了,我要来点东西提提神。”

    午夜场的好戏,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