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盘算
大荒，夜
雨稍稍停歇了，天地间，夜色均匀地涂抹，一片漆黑，只有天穹之上点点繁星，垂下柱柱星光，如探照灯一般打在这片舞台上。
白天静寂的大荒原在夜晚热闹了起来，日间不敢现身的小动物都在夜幕遮掩下开始觅食。
可猎食者也早已知晓大荒的规律，养精蓄锐了一天，终于在夜间出动。
于是，在黑暗中，水晶树妖、食腐土狼、铁鬃灰熊......
埋伏，追捕，围杀，抢夺......
一幕幕杀戮不断上演。
蓦地，浓厚的雨云被撕开一条口子，月光透过裂隙倾泻而下，将整个大荒原晕染地一片皎洁，无数身影从黑暗中被拉拽出来，暴露无遗。
大荒原突兀地陷入了寂静，无数道错愕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原本悄然潜行的猎食者身形还保持着低伏，原本察觉不对、机警地抬起头张望的食草动物一时也愣住了，竟忘了逃跑。
突然，不知何处先传来一阵骚乱，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小动物们这才回过神来，拔蹄四散奔逃。
而猎食者们却没有立刻展开追捕，反而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穹之上、云层中露出的圆月，目露凶光，喉头传出阵阵低沉的嘶吼，仿佛在警告月亮不要破坏大荒原的规则，甚至于四肢微曲，仿佛要朝天扑击。
月亮似乎也被吓坏了，连忙拉过云朵将自己遮盖住，月光消失的前一瞬间，依稀可见猎食者们四下里飞扑而出，追逐猎物。
月亮偷偷拉开一条缝隙，向下张望，月光扫过，从黑暗中闪现出的是白森森的利齿、血淋淋的皮肉。
月亮吓得又躲回云层中，大荒终于又回归黑暗，只有星星们好奇地眨着眼，在天穹之上俯视着地面发生的一切。
均匀的夜色之间，一团深邃的色块突兀其中，数百丈高，色块的顶端，几束星光如被握住的珠帘般汇聚，照出了石柱些许轮廓。
石柱顶部如菇伞，又似鸡蛋，正中间有一道石缝，透过裂隙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石缝里面是一间石室，一侧石壁上映着一尊盘膝而坐的身影。
石室一侧是一张连着石壁的石床，床上一头卷着一张皮毛，看得出只经过简单的鞣制，毛色杂乱，另一头盘坐着一个少年，双目紧闭，左手竖掌如刀，四指向下置于丹田处，右手则举在眉心，拇指掐住中指的第一指节，其余三指张开，形似鹿角。
随着少年悠长的吐纳，一团肉眼可见的光雾在口鼻间流淌，周身毛孔开合，在从外界吸纳光点，使其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金光中。
良久，光雾收敛，少年睁开眼，眸中华光流转，却不带一丝凌厉。凝神内视，少年识海星盘上有八颗星晶，首尾衔接如八卦阵一般围成一个圆，圆心却有一枚漆黑、呈椭圆状的珠子，一端还延伸出一条“尾巴”，整体酷似蝌蚪，又像阴阳鱼的一半。
八颗星晶中有一颗已然完全点亮，橘黄色晶莹剔透，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光；
还有一颗微微泛起光雾，只有外沿显得明亮些，六个顶点不断闪烁，将淡黄色的星力沿六条棱向中部输送，而中心点仿佛一个小小的黑洞，不断吞噬星力却仍然毫无光泽：
这等将将突破一星，星徒级的修为，一般人已经可以衣食无忧，但对于一名拥有八颗星槽的十一岁少年而言，却是有些不够看了。
“哎～”
少年低声叹了口气，从石床上跳了下来。
已是深夜，少年仍旧精神，走到另一侧石壁前，石壁上有一道裂隙，从顶端一直延伸至一处脸盆大小的凹陷。
里面已积满水，少年掬起一捧水，将脸埋入其中，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打了一个战栗。
抬起头，把手在衣摆上擦了擦，石室内灯火摇曳着，橘黄色的光在光滑的石壁上不断反射，最终都映在少年的脸上，显出一张清秀的面庞：
眉毛浓淡适中而略有杂乱，眼睛大而明亮，神光内敛，又带着几分倔强，鼻若悬胆，嘴小唇薄，柔嫩的绒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瓜子脸型略显消瘦，但曲线平滑，脸颊轮廓柔和的简直不像大荒中的人，只有那古铜色的粗糙皮肤，述说着大荒生活的不易。
少年走回床边坐定，床头的星焰灯燃了半夜，已有些昏暗，那底窄、腹大、口小的灯身原来似乎是劣等琉璃打造，不太透亮，加之烟熏火燎，早已泛黄混浊，灯底部沉积着厚厚一层灰烬。
他从衣襟里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星石，想了想，又在床沿上磕碎，只捻起一块黄豆大小的碎片，投入星焰灯，将剩下的又扫入掌中，踹回怀里。
那块星石落入星焰灯中，仿佛掉进了粘稠的液体中，缓缓下沉，逐渐解体、化虚，几粒星光向上升入星焰，使那团星光似乎膨胀了些，失去光泽的粉末缓缓飘落，在底部的灰烬上又铺了一层。
石室高悬云天，丝毫不受大荒中喧嚣的影响，只有呼呼的风声，单调而寂静，但少年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在石室内来回踱步。
终于，他一屁股坐在石床上，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匣子，通体石灰色，但正面有几道玄奥的纹路，外围发着黄色的光，正中则呈亮蓝色，盘旋交汇成一个反着的“e”字。
少年将右手食指摁在匣子上，微微注入星力，只听见“咔哒”一声，匣子盖面裂开，呈“凹”、“凸”状向两侧张开，缩回匣壁内，匣口表面仿佛有一层光膜，星黄色。
少年将右手探入匣内，光膜如水波般荡漾，但是并未蹦碎，少年摸索着，甚至整个右臂逐渐都插入了那不过两指厚的匣子，显然匣内另有乾坤；
少年掏了一阵儿，又将手臂渐渐拔出，只见手中握着一团光茧，其中正是之前在沼泽中抓到的兔子，此时神态静谧，三瓣嘴、大板牙，两支流云翅翼配上棕黄色的毛发，显得很可爱，只是头顶皮毛少了两块，其中藏着两个棕色的鼓包，那是还未长出的鹿角。
少年将之递到左手，右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卷皱巴巴的卷轴，由古朴的羊皮纸卷成，轴头上也有着亮蓝色的反“e”纹路，少年将其置于空中，卷轴仿佛有生命一般，如波浪浮动着悬于空中，随着少年的展开，一幅幅淡黄的图案从中飘出，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了一个个动态的图鉴。
少年一边快速翻动，一边将左手的兔子与之对比，突然，少年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在卷轴上点了点，一幅放大的图鉴便一跃而出，其中一只头生鹿角，背负双翼的兔子在动态的奔跑着，正与少年所抓到的兔子相仿，其下方还有着一行小字注脚：
“鹿角小飞兔，野兽纲，一星修为，原生于维尔德尼斯荒原，大多独自穴居，以鹿角攻击，背生云翼可低空滑翔，有分身能力，品级：普通，市价：2～6金星币/只”。
“鹿角小飞兔……”少年喃喃道：“明天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摸着兔头那儿的小角；
回过神来，少年将兔子放回石匣子中，又开始卷动卷轴，直到卷轴近乎完全展开，少年终于停了下来，点了点卷轴，面前光点涌动，又汇成了一幅图鉴，其中一条巨鳄跃起扑咬，正是那被巨熊拍死的鳄鱼，其下也有一行小字注脚：
“淡水鳄，野兽纲，两星修为，族群王者有一定几率晋升三星，且于猛犸年在淡水鳄族群中发现暴怒种，原生于剃刀沼泽，雨季独行，旱季聚居于低洼地区，以利齿和四爪攻击，肋生侧翼，可短暂滑翔，品级：普通，市价：2～3.5粒星尘/条”。
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如此好运，一次捡漏竟带来这般收获！
少年愣了一下，嘴巴微张，紧接着便扬起了一抹难以抑制的弧度：
“哈、哈哈、哈……”
少年低声笑着，有心想压抑平复，可似乎激动难以自持，使得那笑声断断续续，显得莫名滑稽，好一会儿，少年终于停了下来，右手四指蜷缩，将拇指握在其中不断搓弄，并压在唇上向手心大口大口呼着气。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瓶子，优等水晶在星焰映照下华光流转，晶莹剔透间，清晰可见瓶中游曳着几粒尘埃般的星光，拖出流星般的尾焰，留下道道轨迹，仿佛在瓶中撒上了钻石粉末，莹莹闪烁；瓶口塞着一截软木塞，顶端刻着一枚反“e”图样，泛着蓝色荧光，而软木塞边缘光滑异常，显然是常常被少年摩挲把玩。
少年拔出塞子，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星尘倒在左手掌心，右手一粒粒清点着：
“……7、8，8颗，呼～没有少。”
少年松了一口气，哪怕对星尘的数量烂熟于心，但是还是时常忍不住细数一遍，仿佛如此才能安心。
“明天只要再赚两颗，就凑够了，我终于可以买一颗星核了，我终于可以签订契约绑定卡牌了……”
少年低声自语着，双拳紧握，甚至指甲掐入掌心而仍不自知，全身都因为发力绷紧而不断颤抖：“嗯～！”他咬牙瞪眼，憋出长长的喉音，最终仍没忍住，爆发出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啊～～！”
笑着笑着，他突然仰天长啸，似乎要随着吼声释放这么多年来的压力与疲惫。
这一声吼直至声嘶力竭方才歇住，他的脸涨的通红，表情却有些复杂。
他摇了摇头，也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猎人要时刻保持冷静，猎人要时刻保持冷静，猎人……”
少年念念有词，伸出右手食指不断重重地点着眉心，而后双手拍打脸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只是嘴角仍然不住地上扬。
“现在又没有危险，容我再兴奋一会儿罢！”他心想。
夜色深沉，少年躺在石床上，裹着他自制的兽皮“被子”，盘算着明天将发生的事，至于更远的未来，他偶尔也会想想，却总构思不出具体的内容，大荒原中，每天都要挣扎求生，只有活过“明天”，才可能有“未来”。
夜晚的气氛静谧，可少年却在床上翻来覆去，躁动地难以入眠，他干脆掀开被子跳下床，沿着石缝爬出了石室。
站在巨石柱顶端，夜晚的凉风扑打在他脸上，他眯起眼睛，无言地望着石柱外的漆黑。
少年知道，地面上正上演着无数生与死的较量，而他仿佛遗世独立，在这万仞高空，他似乎有资格谈笑着俯视这亿万生灵，但他没有笑，他很清楚，自己明天也要一头扎进这杀戮场，绞尽脑汁地与其间的猎杀者博弈；同样，他也没有愁眉苦脸地正视这残酷的大荒原，仿佛并不过分关注，也不担忧自己明天的处境。
他只是，抬着头，久久地凝视着那高高在上的穹顶、和闪烁着的无边星河……
雨稍稍停歇了，天地间，夜色均匀地涂抹，一片漆黑，只有天穹之上点点繁星，垂下柱柱星光，如探照灯一般打在这片舞台上。
白天静寂的大荒原在夜晚热闹了起来，日间不敢现身的小动物都在夜幕遮掩下开始觅食。
可猎食者也早已知晓大荒的规律，养精蓄锐了一天，终于在夜间出动。
于是，在黑暗中，水晶树妖、食腐土狼、铁鬃灰熊......
埋伏，追捕，围杀，抢夺......
一幕幕杀戮不断上演。
蓦地，浓厚的雨云被撕开一条口子，月光透过裂隙倾泻而下，将整个大荒原晕染地一片皎洁，无数身影从黑暗中被拉拽出来，暴露无遗。
大荒原突兀地陷入了寂静，无数道错愕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原本悄然潜行的猎食者身形还保持着低伏，原本察觉不对、机警地抬起头张望的食草动物一时也愣住了，竟忘了逃跑。
突然，不知何处先传来一阵骚乱，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小动物们这才回过神来，拔蹄四散奔逃。
而猎食者们却没有立刻展开追捕，反而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穹之上、云层中露出的圆月，目露凶光，喉头传出阵阵低沉的嘶吼，仿佛在警告月亮不要破坏大荒原的规则，甚至于四肢微曲，仿佛要朝天扑击。
月亮似乎也被吓坏了，连忙拉过云朵将自己遮盖住，月光消失的前一瞬间，依稀可见猎食者们四下里飞扑而出，追逐猎物。
月亮偷偷拉开一条缝隙，向下张望，月光扫过，从黑暗中闪现出的是白森森的利齿、血淋淋的皮肉。
月亮吓得又躲回云层中，大荒终于又回归黑暗，只有星星们好奇地眨着眼，在天穹之上俯视着地面发生的一切。
均匀的夜色之间，一团深邃的色块突兀其中，数百丈高，色块的顶端，几束星光如被握住的珠帘般汇聚，照出了石柱些许轮廓。
石柱顶部如菇伞，又似鸡蛋，正中间有一道石缝，透过裂隙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石缝里面是一间石室，一侧石壁上映着一尊盘膝而坐的身影。
石室一侧是一张连着石壁的石床，床上一头卷着一张皮毛，看得出只经过简单的鞣制，毛色杂乱，另一头盘坐着一个少年，双目紧闭，左手竖掌如刀，四指向下置于丹田处，右手则举在眉心，拇指掐住中指的第一指节，其余三指张开，形似鹿角。
随着少年悠长的吐纳，一团肉眼可见的光雾在口鼻间流淌，周身毛孔开合，在从外界吸纳光点，使其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金光中。
良久，光雾收敛，少年睁开眼，眸中华光流转，却不带一丝凌厉。凝神内视，少年识海星盘上有八颗星晶，首尾衔接如八卦阵一般围成一个圆，圆心却有一枚漆黑、呈椭圆状的珠子，一端还延伸出一条“尾巴”，整体酷似蝌蚪，又像阴阳鱼的一半。
八颗星晶中有一颗已然完全点亮，橘黄色晶莹剔透，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光；
还有一颗微微泛起光雾，只有外沿显得明亮些，六个顶点不断闪烁，将淡黄色的星力沿六条棱向中部输送，而中心点仿佛一个小小的黑洞，不断吞噬星力却仍然毫无光泽：
这等将将突破一星，星徒级的修为，一般人已经可以衣食无忧，但对于一名拥有八颗星槽的十一岁少年而言，却是有些不够看了。
“哎～”
少年低声叹了口气，从石床上跳了下来。
已是深夜，少年仍旧精神，走到另一侧石壁前，石壁上有一道裂隙，从顶端一直延伸至一处脸盆大小的凹陷。
里面已积满水，少年掬起一捧水，将脸埋入其中，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打了一个战栗。
抬起头，把手在衣摆上擦了擦，石室内灯火摇曳着，橘黄色的光在光滑的石壁上不断反射，最终都映在少年的脸上，显出一张清秀的面庞：
眉毛浓淡适中而略有杂乱，眼睛大而明亮，神光内敛，又带着几分倔强，鼻若悬胆，嘴小唇薄，柔嫩的绒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瓜子脸型略显消瘦，但曲线平滑，脸颊轮廓柔和的简直不像大荒中的人，只有那古铜色的粗糙皮肤，述说着大荒生活的不易。
少年走回床边坐定，床头的星焰灯燃了半夜，已有些昏暗，那底窄、腹大、口小的灯身原来似乎是劣等琉璃打造，不太透亮，加之烟熏火燎，早已泛黄混浊，灯底部沉积着厚厚一层灰烬。
他从衣襟里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星石，想了想，又在床沿上磕碎，只捻起一块黄豆大小的碎片，投入星焰灯，将剩下的又扫入掌中，踹回怀里。
那块星石落入星焰灯中，仿佛掉进了粘稠的液体中，缓缓下沉，逐渐解体、化虚，几粒星光向上升入星焰，使那团星光似乎膨胀了些，失去光泽的粉末缓缓飘落，在底部的灰烬上又铺了一层。
石室高悬云天，丝毫不受大荒中喧嚣的影响，只有呼呼的风声，单调而寂静，但少年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在石室内来回踱步。
终于，他一屁股坐在石床上，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匣子，通体石灰色，但正面有几道玄奥的纹路，外围发着黄色的光，正中则呈亮蓝色，盘旋交汇成一个反着的“e”字。
少年将右手食指摁在匣子上，微微注入星力，只听见“咔哒”一声，匣子盖面裂开，呈“凹”、“凸”状向两侧张开，缩回匣壁内，匣口表面仿佛有一层光膜，星黄色。
少年将右手探入匣内，光膜如水波般荡漾，但是并未蹦碎，少年摸索着，甚至整个右臂逐渐都插入了那不过两指厚的匣子，显然匣内另有乾坤；
少年掏了一阵儿，又将手臂渐渐拔出，只见手中握着一团光茧，其中正是之前在沼泽中抓到的兔子，此时神态静谧，三瓣嘴、大板牙，两支流云翅翼配上棕黄色的毛发，显得很可爱，只是头顶皮毛少了两块，其中藏着两个棕色的鼓包，那是还未长出的鹿角。
少年将之递到左手，右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卷皱巴巴的卷轴，由古朴的羊皮纸卷成，轴头上也有着亮蓝色的反“e”纹路，少年将其置于空中，卷轴仿佛有生命一般，如波浪浮动着悬于空中，随着少年的展开，一幅幅淡黄的图案从中飘出，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了一个个动态的图鉴。
少年一边快速翻动，一边将左手的兔子与之对比，突然，少年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在卷轴上点了点，一幅放大的图鉴便一跃而出，其中一只头生鹿角，背负双翼的兔子在动态的奔跑着，正与少年所抓到的兔子相仿，其下方还有着一行小字注脚：
“鹿角小飞兔，野兽纲，一星修为，原生于维尔德尼斯荒原，大多独自穴居，以鹿角攻击，背生云翼可低空滑翔，有分身能力，品级：普通，市价：2～6金星币/只”。
“鹿角小飞兔……”少年喃喃道：“明天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摸着兔头那儿的小角；
回过神来，少年将兔子放回石匣子中，又开始卷动卷轴，直到卷轴近乎完全展开，少年终于停了下来，点了点卷轴，面前光点涌动，又汇成了一幅图鉴，其中一条巨鳄跃起扑咬，正是那被巨熊拍死的鳄鱼，其下也有一行小字注脚：
“淡水鳄，野兽纲，两星修为，族群王者有一定几率晋升三星，且于猛犸年在淡水鳄族群中发现暴怒种，原生于剃刀沼泽，雨季独行，旱季聚居于低洼地区，以利齿和四爪攻击，肋生侧翼，可短暂滑翔，品级：普通，市价：2～3.5粒星尘/条”。
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如此好运，一次捡漏竟带来这般收获！
少年愣了一下，嘴巴微张，紧接着便扬起了一抹难以抑制的弧度：
“哈、哈哈、哈……”
少年低声笑着，有心想压抑平复，可似乎激动难以自持，使得那笑声断断续续，显得莫名滑稽，好一会儿，少年终于停了下来，右手四指蜷缩，将拇指握在其中不断搓弄，并压在唇上向手心大口大口呼着气。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瓶子，优等水晶在星焰映照下华光流转，晶莹剔透间，清晰可见瓶中游曳着几粒尘埃般的星光，拖出流星般的尾焰，留下道道轨迹，仿佛在瓶中撒上了钻石粉末，莹莹闪烁；瓶口塞着一截软木塞，顶端刻着一枚反“e”图样，泛着蓝色荧光，而软木塞边缘光滑异常，显然是常常被少年摩挲把玩。
少年拔出塞子，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星尘倒在左手掌心，右手一粒粒清点着：
“……7、8，8颗，呼～没有少。”
少年松了一口气，哪怕对星尘的数量烂熟于心，但是还是时常忍不住细数一遍，仿佛如此才能安心。
“明天只要再赚两颗，就凑够了，我终于可以买一颗星核了，我终于可以签订契约绑定卡牌了……”
少年低声自语着，双拳紧握，甚至指甲掐入掌心而仍不自知，全身都因为发力绷紧而不断颤抖：“嗯～！”他咬牙瞪眼，憋出长长的喉音，最终仍没忍住，爆发出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啊～～！”
笑着笑着，他突然仰天长啸，似乎要随着吼声释放这么多年来的压力与疲惫。
这一声吼直至声嘶力竭方才歇住，他的脸涨的通红，表情却有些复杂。
他摇了摇头，也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猎人要时刻保持冷静，猎人要时刻保持冷静，猎人……”
少年念念有词，伸出右手食指不断重重地点着眉心，而后双手拍打脸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只是嘴角仍然不住地上扬。
“现在又没有危险，容我再兴奋一会儿罢！”他心想。
夜色深沉，少年躺在石床上，裹着他自制的兽皮“被子”，盘算着明天将发生的事，至于更远的未来，他偶尔也会想想，却总构思不出具体的内容，大荒原中，每天都要挣扎求生，只有活过“明天”，才可能有“未来”。
夜晚的气氛静谧，可少年却在床上翻来覆去，躁动地难以入眠，他干脆掀开被子跳下床，沿着石缝爬出了石室。
站在巨石柱顶端，夜晚的凉风扑打在他脸上，他眯起眼睛，无言地望着石柱外的漆黑。
少年知道，地面上正上演着无数生与死的较量，而他仿佛遗世独立，在这万仞高空，他似乎有资格谈笑着俯视这亿万生灵，但他没有笑，他很清楚，自己明天也要一头扎进这杀戮场，绞尽脑汁地与其间的猎杀者博弈；同样，他也没有愁眉苦脸地正视这残酷的大荒原，仿佛并不过分关注，也不担忧自己明天的处境。
他只是，抬着头，久久地凝视着那高高在上的穹顶、和闪烁着的无边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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