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1 乌托邦
早上八九点，正值佛罗伦萨的市井开始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此时美第奇宫中却依旧十分肃穆。至少，在宫殿的三层，家主工作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影。
廊道非常宽阔，墙壁上的装潢无论何时都是令人耀眼的熠熠生辉般的样子。莱伊正一个人独自站在一扇巨大的深红色的木制的门前。
门的木色纹理十分清晰，表明非常光滑，让人看了色泽便禁不住用手去轻抚其表面，凉凉的感觉足以取悦手掌。门上的镶有两个银制的把手，把手精雕细琢，花纹十分精致，不过在这美第奇的宫殿里，大抵每一样把手都是这般精致的吧。
咚咚。
莱伊轻叩了两声门。
“请进。”很快门内便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正拿着酒杯望向窗外，欣赏着近处的花园和远处繁华的街市，在这个角度，整个佛罗伦萨的集市与繁华地带几乎能被俯瞰。对于意大利人来说，葡萄酒是比水更为常见的、优雅干净且有营养的饮料，因此是即便一天到头都捧着葡萄酒喝的人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家伙。
身后的门被缓缓推开，莱伊从门里进入了房间，随后又将门关上。
“洛伦佐·美第奇阁下……”莱伊微微的低着头恭敬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洛伦佐回过身来，看向莱伊。
“怎么了，莱伊·德罗西。为美第奇家族工作的第一天就找我有事吗？”
“是的，洛伦佐·美第奇阁下。”莱伊依旧没有过多的抬起自己的视线。
“说来听听吧。”
“恕我冒昧洛伦佐阁下，我不打算作何隐瞒，其实我在您的旗下工作，是怀有着部分私人目的的。我希望您能轻轻地动动手指，这或许就能帮到我的大忙。”莱伊看向洛伦佐的眼睛，“当然，作为回报我会作为“盾”为美第奇家族不遗余力地效力，并且，您可以……不用为我支付任何薪水。”
“不用支付薪水吗？哈哈哈这很有趣。所以说，你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呢，莱伊。”洛伦佐似乎对莱伊的话感兴趣起来。
“我想知道关于巨型“赤石”的事情。”
洛伦佐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迟疑，但随即便消失不见，转为了笑容。
“巨型“赤石”？真意外呐。我真没想到你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呢。”
“是的阁下，关于巨型“赤石”，我有许多的事无论如何都想确认一下。”
“原来如此。嘛，是什么事我就不去过问了，莱伊。那样也显得我太没趣了。如果只是告知你巨型“赤石”究竟在哪里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莱伊……”洛伦佐缓缓地绕过他长长的办公桌，朝莱伊这边靠近，“你该不会是想把那东西搞到手吧。”
“哈哈哈，您在说什么呢，这未免难度太大了。谁都知道那是价值连城的东西，绝无可能轻易弄到手的吧。”莱伊不由得噗嗤地笑了一声，“估计也是被某个贵族或商人所秘密收藏，而我只想知道是谁拥有着它。”
洛伦佐没有说话，而是一面从莱伊的右前方走向莱伊的右后方，一面盯着莱伊的眼睛，进而将他的葡萄酒杯子高高地拿起，小口地喝着酒。
“嗯。说的也对，哈哈哈哈。”洛伦佐在短暂地停顿后，也开始笑了起来。
“嗯，莱伊，我答应你的要求，而且我也会照旧付给你全额的薪水。”
“欸？”
“你听说过阿拉伯人的民间故事中关于神灯的故事吗？”
“……”
“传说有这样一盏神灯，你若是摩擦它的外壁，里面便会钻出精灵，精灵能实现人的三个愿望。真是非常有趣的想法呢。”
“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能做为我排忧解难的精灵，而不仅仅是一个免费的护卫，莱伊。”洛伦佐继续拿着他的酒杯在房间里绕圈，此时他已转回了他的办公桌前，“作为我答应你请求的回报，你也应该相应的给我些回报不是吗？商人们总是讲求等价交换，就是这么个意思。”
“等价交换吗。”
“别担心，并不是什么难事，大概跟你们的团长平时所交代你们的任务差不多……不，甚至比那还要轻松的多也说不定。大概就相当于我在你执行团长交给你的任务中希望你能“顺手完成”的事情吧。”
“好的，我明白了。就那这么办吧，我答应你，洛伦佐阁下。”
“嗯，很好。”
“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
莱伊微微鞠躬之后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莱伊。”
洛伦佐突然开口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莱伊，莱伊回过身去。
“还有什么事吗，洛伦佐阁下。”
“你是莱昂纳多·达芬奇的熟人吧？”
“诶？啊是……我认识达芬奇先生，但是熟人……或许算不上吧。”面对这突如其来且与之前的对话似乎毫无关联性的话题，莱伊显得有些惊讶。
“那个人很了不起吧，莱伊。你不这么认为吗？”
“是的。我也认为达芬奇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值得高兴的是此时莱伊并不用编造什么谎话，而是可以直白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你看过他的画吧，还有那些手稿和艺术品。”
“嗯……姑且在去他的工作室的时候看过一些。”
“感觉如何？”
“该怎么说呢。”莱伊一面抬起头努力回想地向上翻眼睛一面捻着下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明明是宗教题材的绘画，纸上呈现的却仿佛是市井间活生生的人们，动作与神情，场景与环境，无一不是这片土地上真是的写照，但即便是市井之人，却又仿佛焕发着神明一般的光辉感，仿佛是黑夜中闪耀着的群星般耀眼夺目。”
“哈哈哈，看来你还相当了解呢，莱伊。不单单是油画，那家伙的素描和手稿，你看过吗，说他是神之手也不为过啊。那完美的结构与比例，线条与阴影，仿佛是……仿佛是超越了时代的某样东西被困在了这狭窄的发黄的莎草纸中一般。”
“哈哈……阁下还真是很喜欢达芬奇先生的画呢。”
“然而达芬奇他选择雇主太过随性，作品也总是画到一半就放弃掉，我几乎没什么机会能请到那家伙来为美第奇家族创作作品。”
“即便如此我也觉得阁下的宫殿也已经十分完美了呢。”莱伊一边露出无奈的表情一边指了指房间的左侧墙壁。左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将近两米的油画质地的画作。仔细看去却发现并非是油画而是蛋彩画。画的正中央，矗立着一位肤色白皙、全身赤裸的金发少女，少女有些怯懦的，忧愁的，站在扇巨大的白色贝壳之中，白色的贝壳正漂浮在碧蓝的海水上，右边临近海的岸边，一位身着华服的女性正手持锦缎朝她身上盖去，左上方则有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悬浮于空中。
“《维纳斯的诞生》。很不错吧。”洛伦佐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看向莱伊那边。
“这应该是……桑德罗·波提切利的作品吧。那个大叔的技艺很了不起呢。”
“是的。相比达芬奇，波提切利这样的艺术家要老实温和的多啦，与包括我们家族在内的各大贵族的合作也很频繁。”
“能如此完美的展现这番异教神话风情的，除了波提切利先生，也再找不出其他人了吧。”莱伊面朝着左侧的巨大挂画，仔细地上下打量。
“那家伙确实也是个天才。”洛伦佐转过身去，继续透过玻璃，观赏着窗外的上午九时的佛罗伦萨。此时太阳已开始变得刺眼，城市溢出了黄金般颜色的光晕。“很不可思议吧，莱伊。在这个豆子般大小的城市里，这个从美第奇宫的窗户里就能尽收眼底的城市里，那些百年难遇的天才们仿佛烟花般，争先恐后地，一个接一个地向天空的尽头迸发，炸裂，散射出各不相同的色彩。”
“是的，洛伦佐阁下，在经历了罗马崩塌之后的黑暗世纪后。作为生在这个时代的人，我明白这样的光景是多么的令人爱怜，洛伦佐阁下。这也是美第奇家族数十年来资助艺术家们与购买大量艺术品的原因吧。”莱伊望着洛伦佐站在窗前的背影。
“是的。”洛伦佐并没有回头，他继续地看着远处，目光从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圆形穹顶上移到路面上的马车轮，又从横穿佛罗伦萨的亚诺河的一头移到另一头，“在百年后，美第奇这样的名字或许会被人们遗忘，但达芬奇、波提切利、多纳泰罗、乔托这样的名字则会被人们铭记，甚至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阁下……”
“我了解这座城市的心情，莱伊。从我的爷爷柯西莫开始，我们的家族就为了佛罗伦萨，为了人类的艺术与美在无所顾忌地投资。我们美第奇家族被赶下历史舞台大概用不了一百年，但是我们的东西会留下。”
廊道非常宽阔，墙壁上的装潢无论何时都是令人耀眼的熠熠生辉般的样子。莱伊正一个人独自站在一扇巨大的深红色的木制的门前。
门的木色纹理十分清晰，表明非常光滑，让人看了色泽便禁不住用手去轻抚其表面，凉凉的感觉足以取悦手掌。门上的镶有两个银制的把手，把手精雕细琢，花纹十分精致，不过在这美第奇的宫殿里，大抵每一样把手都是这般精致的吧。
咚咚。
莱伊轻叩了两声门。
“请进。”很快门内便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正拿着酒杯望向窗外，欣赏着近处的花园和远处繁华的街市，在这个角度，整个佛罗伦萨的集市与繁华地带几乎能被俯瞰。对于意大利人来说，葡萄酒是比水更为常见的、优雅干净且有营养的饮料，因此是即便一天到头都捧着葡萄酒喝的人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家伙。
身后的门被缓缓推开，莱伊从门里进入了房间，随后又将门关上。
“洛伦佐·美第奇阁下……”莱伊微微的低着头恭敬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洛伦佐回过身来，看向莱伊。
“怎么了，莱伊·德罗西。为美第奇家族工作的第一天就找我有事吗？”
“是的，洛伦佐·美第奇阁下。”莱伊依旧没有过多的抬起自己的视线。
“说来听听吧。”
“恕我冒昧洛伦佐阁下，我不打算作何隐瞒，其实我在您的旗下工作，是怀有着部分私人目的的。我希望您能轻轻地动动手指，这或许就能帮到我的大忙。”莱伊看向洛伦佐的眼睛，“当然，作为回报我会作为“盾”为美第奇家族不遗余力地效力，并且，您可以……不用为我支付任何薪水。”
“不用支付薪水吗？哈哈哈这很有趣。所以说，你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呢，莱伊。”洛伦佐似乎对莱伊的话感兴趣起来。
“我想知道关于巨型“赤石”的事情。”
洛伦佐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迟疑，但随即便消失不见，转为了笑容。
“巨型“赤石”？真意外呐。我真没想到你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呢。”
“是的阁下，关于巨型“赤石”，我有许多的事无论如何都想确认一下。”
“原来如此。嘛，是什么事我就不去过问了，莱伊。那样也显得我太没趣了。如果只是告知你巨型“赤石”究竟在哪里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莱伊……”洛伦佐缓缓地绕过他长长的办公桌，朝莱伊这边靠近，“你该不会是想把那东西搞到手吧。”
“哈哈哈，您在说什么呢，这未免难度太大了。谁都知道那是价值连城的东西，绝无可能轻易弄到手的吧。”莱伊不由得噗嗤地笑了一声，“估计也是被某个贵族或商人所秘密收藏，而我只想知道是谁拥有着它。”
洛伦佐没有说话，而是一面从莱伊的右前方走向莱伊的右后方，一面盯着莱伊的眼睛，进而将他的葡萄酒杯子高高地拿起，小口地喝着酒。
“嗯。说的也对，哈哈哈哈。”洛伦佐在短暂地停顿后，也开始笑了起来。
“嗯，莱伊，我答应你的要求，而且我也会照旧付给你全额的薪水。”
“欸？”
“你听说过阿拉伯人的民间故事中关于神灯的故事吗？”
“……”
“传说有这样一盏神灯，你若是摩擦它的外壁，里面便会钻出精灵，精灵能实现人的三个愿望。真是非常有趣的想法呢。”
“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能做为我排忧解难的精灵，而不仅仅是一个免费的护卫，莱伊。”洛伦佐继续拿着他的酒杯在房间里绕圈，此时他已转回了他的办公桌前，“作为我答应你请求的回报，你也应该相应的给我些回报不是吗？商人们总是讲求等价交换，就是这么个意思。”
“等价交换吗。”
“别担心，并不是什么难事，大概跟你们的团长平时所交代你们的任务差不多……不，甚至比那还要轻松的多也说不定。大概就相当于我在你执行团长交给你的任务中希望你能“顺手完成”的事情吧。”
“好的，我明白了。就那这么办吧，我答应你，洛伦佐阁下。”
“嗯，很好。”
“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
莱伊微微鞠躬之后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莱伊。”
洛伦佐突然开口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莱伊，莱伊回过身去。
“还有什么事吗，洛伦佐阁下。”
“你是莱昂纳多·达芬奇的熟人吧？”
“诶？啊是……我认识达芬奇先生，但是熟人……或许算不上吧。”面对这突如其来且与之前的对话似乎毫无关联性的话题，莱伊显得有些惊讶。
“那个人很了不起吧，莱伊。你不这么认为吗？”
“是的。我也认为达芬奇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值得高兴的是此时莱伊并不用编造什么谎话，而是可以直白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你看过他的画吧，还有那些手稿和艺术品。”
“嗯……姑且在去他的工作室的时候看过一些。”
“感觉如何？”
“该怎么说呢。”莱伊一面抬起头努力回想地向上翻眼睛一面捻着下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明明是宗教题材的绘画，纸上呈现的却仿佛是市井间活生生的人们，动作与神情，场景与环境，无一不是这片土地上真是的写照，但即便是市井之人，却又仿佛焕发着神明一般的光辉感，仿佛是黑夜中闪耀着的群星般耀眼夺目。”
“哈哈哈，看来你还相当了解呢，莱伊。不单单是油画，那家伙的素描和手稿，你看过吗，说他是神之手也不为过啊。那完美的结构与比例，线条与阴影，仿佛是……仿佛是超越了时代的某样东西被困在了这狭窄的发黄的莎草纸中一般。”
“哈哈……阁下还真是很喜欢达芬奇先生的画呢。”
“然而达芬奇他选择雇主太过随性，作品也总是画到一半就放弃掉，我几乎没什么机会能请到那家伙来为美第奇家族创作作品。”
“即便如此我也觉得阁下的宫殿也已经十分完美了呢。”莱伊一边露出无奈的表情一边指了指房间的左侧墙壁。左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将近两米的油画质地的画作。仔细看去却发现并非是油画而是蛋彩画。画的正中央，矗立着一位肤色白皙、全身赤裸的金发少女，少女有些怯懦的，忧愁的，站在扇巨大的白色贝壳之中，白色的贝壳正漂浮在碧蓝的海水上，右边临近海的岸边，一位身着华服的女性正手持锦缎朝她身上盖去，左上方则有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悬浮于空中。
“《维纳斯的诞生》。很不错吧。”洛伦佐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看向莱伊那边。
“这应该是……桑德罗·波提切利的作品吧。那个大叔的技艺很了不起呢。”
“是的。相比达芬奇，波提切利这样的艺术家要老实温和的多啦，与包括我们家族在内的各大贵族的合作也很频繁。”
“能如此完美的展现这番异教神话风情的，除了波提切利先生，也再找不出其他人了吧。”莱伊面朝着左侧的巨大挂画，仔细地上下打量。
“那家伙确实也是个天才。”洛伦佐转过身去，继续透过玻璃，观赏着窗外的上午九时的佛罗伦萨。此时太阳已开始变得刺眼，城市溢出了黄金般颜色的光晕。“很不可思议吧，莱伊。在这个豆子般大小的城市里，这个从美第奇宫的窗户里就能尽收眼底的城市里，那些百年难遇的天才们仿佛烟花般，争先恐后地，一个接一个地向天空的尽头迸发，炸裂，散射出各不相同的色彩。”
“是的，洛伦佐阁下，在经历了罗马崩塌之后的黑暗世纪后。作为生在这个时代的人，我明白这样的光景是多么的令人爱怜，洛伦佐阁下。这也是美第奇家族数十年来资助艺术家们与购买大量艺术品的原因吧。”莱伊望着洛伦佐站在窗前的背影。
“是的。”洛伦佐并没有回头，他继续地看着远处，目光从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圆形穹顶上移到路面上的马车轮，又从横穿佛罗伦萨的亚诺河的一头移到另一头，“在百年后，美第奇这样的名字或许会被人们遗忘，但达芬奇、波提切利、多纳泰罗、乔托这样的名字则会被人们铭记，甚至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阁下……”
“我了解这座城市的心情，莱伊。从我的爷爷柯西莫开始，我们的家族就为了佛罗伦萨，为了人类的艺术与美在无所顾忌地投资。我们美第奇家族被赶下历史舞台大概用不了一百年，但是我们的东西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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