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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太子披甲,妃子拔剑

    小镇本地居民起初并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只觉得那外来的几人好生霸道,出手打伤本地的孩子,还扬言将瓜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什么万林地界,什么宗门,闻所未闻,从孩子们口中得知这些人很厉害,可又能厉害到哪儿去,几名大人抄起榔头锄子怒气冲冲赶往广场,准备教训那波外乡人,就见到狼牙宗弟子,在打架时居然可以化形成一头人形生物,身上长出手毛,弓着腰,龇牙咧嘴,出手能轻易撕开坚硬的岩石地面,这才心有余悸的面面相觑。

    小镇几百年,从来不知修行为何,只是偶尔听老辈人物们谈及,梧桐镇南边住着一位私塾先生,很厉害,貌似是传说中的神仙。

    当白朴出剑,杀得外来少年只能求饶,小镇百姓不但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更加惶恐,全都撒腿往家赶,要把今天看见的一切告知家人,不管他们信不信,都必须得万般叮嘱,乖乖嘞,太吓人了,那还是人吗?能凭空长出利爪,额头被一剑刺出个大窟窿,血流如注,竟然没有当场丧命。

    而这时,秦茂正在挨家挨户串门,认真告诫大人小孩,妇女老少这几日尽量不要跟外来客接触,万一遇到解决不了的纷争,就报李玄的名字,或去怀阴巷找他们。

    小镇北边,临时搭起一座铺子,摆着一张桌案与几只板凳,这会儿,孙天水收起毛笔,抿了口茶,满意的点点头,他抱着一面旗子,走到铺子外踮起脚尖,将旗子高高挂起,上面用红色墨笔,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仙人故居,闲人免进。

    只是还有一行更小的文字,虽然不够起眼,但若是有人目光落在旗帜上,还是能第一眼瞧见。

    若要访仙,得见精诚。

    孙天水很满意这十六个字,相信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深意。

    李老哥,对不住啊,师父不在,我们只能暂借您老人家的赫赫威名自保,虽然不知道中土世界林华山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吓唬这帮外地佬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要是这儿都不行,以后去不去林华山,还得重新思量。

    白朴坐在铺子里喝茶,翻看一本道教剑法,不为所动,城外风雨欲来,他有两把剑,一把三尺雪,一把归乡,若是这还不够,他便听天由命了。

    其实连师弟们也不知道,热爱读书与练剑的少年,对那江湖,从来都是心神往之。

    一男两女向这边走来,孙天水快步迎上去,端端正正打了个道门稽首,又对少年僧人双手合十,默诵佛号,最后到了余念这里,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应对,尴尬的抱了抱拳,笑得很灿烂“几位,是要去小镇住店还是借宿啊,哎呦喂,真别说,咱这地儿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连一朝皇子都愿意下榻此地,要不小的帮诸位引荐引荐,找个舒适的落脚地儿,之后您不管是游山玩儿,还是学那野鹤散修结茅而居,都成。”

    余念受不了这家伙了,扬起拳头就要揍人,孙天水赶紧使眼色,示意她看那块旗,余念顺着她眼角余光看去,见到那几行字后,竟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她一转身,跟孙天水站到一块,脸上笑容渐浓。

    “二位有所不知,李玄不久前拜访我梧桐镇,顿时觉得与小镇百姓心生亲切,你们也已看到那块李仙长亲手刻下的石碑了吧,现在这里到底算是李玄前辈的第二故居,外来人,想入小镇可不容易啊。”

    吕清涵美眸眨动,很快想清楚其中关节,她略作犹豫,竟是主动上前挽住余念的手臂,人畜无害的看向少年僧人,道“对不住了,小僧人,这是李玄前辈立下的规矩,我们梧桐镇现在,他老人家说的算。”

    孙天水皮笑肉不笑的戳了戳余念的手臂,你搞什么呢,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懂得审时度势?

    余念瞪他,我也是小镇本地人,至少现在是了,然后悄悄捏了一把吕清涵丰润柔软的臀部,暗中传音道“吕仙子请自重。”

    吕清涵娇躯微僵,脸颊瞬间绯红,如天边一挂晚霞,她略显不自然的挪了挪站位,故作镇静的传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想看看你们怎么让那波外来人留下买路钱。”

    “阿弥陀佛。”少年僧人心中得意,他领师命离开寺庙出门历练,现在已经懂得不少外面世界的江湖规矩,别看那副对联写得十分含蓄婉转,可他走过几万里路,好得也算是半个老江湖,自然能看懂其中门道,李缪机眼神明亮,语气真诚,低头道“久闻李玄前辈在仙人一战中的风采,如今得见前辈故居,甚是欣慰,梧桐镇接纳流民,为其新建房屋住所,此番善举,他日我必以佛法为其抄功颂德,这是一串百年份菩提子制成的手链,戴在手上,可驱除邪魔外道的侵扰,如若有人受重伤,只需口含菩提,便可为起吊起一口气,能保三天不死。”

    “这...小师父太客气了,如此精诚,李老神仙必然十分欣慰。”

    孙天水心里哎呦一声,难掩喜色,好东西啊,苍梧王朝的国库中也找不出百年份的菩提子,这小和尚真真大方,他正要接过菩提手串,余念一巴掌拍在他手背,势大力沉,疼得少年龇牙咧嘴,低头看去,手背上留下一片红肿,他强作笑容,生怕露出马脚。

    孙天水回了大师姐一脚,但余念根本不在以,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低头行礼,将菩提子手串揣入袖中,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缪机微微一笑,大踏步进入小镇,竟显得...有些得意。

    “这小和尚真真好骗。”吕清涵心中腹诽,但嘴上肯定不会说出来。

    孙天水叹气,好东西被自家人截胡了。

    他这才看向突然消失又突兀返回的吕清涵,少年眸子亮晶晶,很纯净,嬉皮笑脸,道“这位姐姐,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您是李玄前辈的故人,自然不用像那位小上人那么客气。”

    “人小鬼大,你叫什么名字?”吕清涵先是没好气说了一句,而后又好奇问道。

    “孙天水。”少年说出这个名字时,是有些得意的。

    吕清涵笑容嫣然,清澈而明媚,她伸出一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而后笑吟吟道“呀,小弟弟,你好像活不到二十岁了。”

    ——

    御书房,老皇帝正闭着双目,手中把玩一枚金色符简,他冥思苦想数日,还是没能咀嚼出那位先生的意思,何为夏字的气韵太大,翻遍历史也无从找起,却要先伸手摸得着后背,才算是挡得住洪水,我这一千多万人的王朝,怎就小了?那许汶在位十八年,打造数十万战力卓著的雄兵,又使得百姓风调雨顺,不再因灾荒流窜,明明是国力日渐兴盛,怎就到此为止,无法再往上走一步。

    你许汶也是个没种的孬人,对方几句话就说得你要辞官隐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妄自菲薄,连你都做不好,谁又能顶替这个位置,真要让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青年来担任我苍梧王朝的下一任国师?

    老皇帝认为他早就把自己对许汶的私心展示在百官眼里,难不成你真看不出这几日一些个与你屡屡作对,恨不得你早点垮台的几个老家伙在宫里见着了你都只敢低着头绕道走,大殿上你说话时,便再也没了那嗡嗡的吵杂声。

    只是视而不见罢了,你一心想要辞退,并引荐那位青年,可你许汶能不知道,除非你能铁了心一辈子呆在这皇宫中,否则只要迈出京城半步,他们就敢血溅当场,老皇帝不忍心看这位鞠躬尽瘁的老臣子陷入绝境,可正如你说说,人力终有穷尽时,老了,都老了,你这官一辞,我保不住你,谁还能保你?

    这时,房外一位年迈宦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隔着房门,老皇帝只听见他苍老而惊恐的嗓音“陛下,太子,太子妃求见。”

    老皇帝这才睁开眼睛,御书房被从外推开,太子与太子妃联袂求见,太子身披黑色甲胄,太子妃腰悬长剑。

    老皇帝怔怔看了那佩剑的女子叙旧,印象中,陈氏从来都是那般柔柔弱弱,无论官员大小,都会细声细语的跟他们说话,他实在无法将那个记忆中的形象与眼前女子重叠。

    老皇帝收回目光,抬头望向屋顶,御书房内很安静,持续了许久才被一道摩擦声打断。

    老皇帝将兵符推向桌案另一侧,打起几分精神,说道“其实朕早就知道你们私底下跟那位接触过,外面的世道真是新鲜,我苍梧王朝千年来,倒是头一次听说太子妃也敢佩剑站在皇帝面前。”

    女子没有应声,腰间的宝剑很沉,她接触剑鞘的皮肤隔着衣衫也被蹭火辣辣痛,她尽管一只手轻轻攥紧太子的手腕,忍者不发出声音。

    “回来后就可以开始做登基的准备了,另外,替我去看看你弟弟,你知道他无心做皇帝,但他这么多年铁了心不回来看看,也是在忍,贤儿,父皇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仍然相信一位十二境修士,可以扫荡我们东方这一整片王朝?”

    太子孙喜贤坚定不移的说道,仿佛这个答案如一把铡刀悬在他的脖颈上,时刻不敢松懈“张先生说未必是十二境,稍稍强大些的十一境足以。我相信张先生。”

    老皇帝没有发现这时候的他后背不再紧贴着椅背,像一个认真聆听教诲的孩子,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老皇帝才又舒舒服服靠着椅背,闭上双目,很快发出微弱的鼾声。

    孙喜贤带走了兵符,乘坐马车来到城外,密密麻麻的身影,如一一座座城墙般隐没在黑暗中,此刻这里已聚集了几万名骑兵与步卒,携带多种重型器械。

    但现在,数万名将士十分安静,只有偶尔响起战马的鼻窜声,一道道火热的目光集中在太子与太子妃身上。

    有期待,有敬畏,有向往,更有狂热。

    太子没有说话,太子妃来到队伍最前方,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笨拙的跃上马背,但没有人取笑这位尊贵显赫的柔弱女子,每一名士卒心中,只有敬畏与向往。

    铿锵!

    太子妃陈氏拔出雪亮宝剑,高坐马背,声音娇媚,却又凌冽,如一挂秋风,令人怜爱,道“传说那炼气士可翻山倒海,那剑修可飞剑取人头颅,那武夫可一人凿阵硬撼铁蹄,今日,小女子只问各位将士一个问题。”

    “当他们踏入我王朝边境,欲要夺走我王朝子民的土地,当如何?”

    没有人说话。

    太子妃没有惊慌,而是眯起眼,环顾四周,左手隆发,一剑削之。

    这一幕,是在场数万热血儿郎征战沙场数载所见过最美的风景。

    轰隆隆

    震天的怒喊声,唯有一字罢了。

    “杀!”

    “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