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流血
与王掌柜一起随便吃了些东西，商议完细节之后，两人便打着伞出门而去。
“苏迁跟着我也学了很久，我走之后，永宁府这边让他来看着应该也出不了大的差错。”王掌柜说道。
“恩，好，王伯回去后，便可让他过来。”苏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少爷在想什么？”王掌柜问道。
“今年的上计怕是要推迟了。”苏泽说道，心中则在想与毛文石的约定不知还算不算数，那也是一批不少的粮食。
“是啊，倒是可以松口气，就是不知这匈奴什么时候退去。”
“下这么大的雨，流民怕是要得伤寒了。”苏泽岔开了话题。
“伤寒倒不怕，就是怕大疫，如今毛知府对于流民不让入城，不管不顾，想要逼得他们回头，但谈何容易。”王掌柜叹了口气。
苏泽皱了皱眉头，在这个世界可谓是谈疫色变，而他对于疫病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隔离也好，治疗也罢，都没有能力和条件执行。若真发生疫情，也只能保香潭一县，毕竟香潭人少地多。
“不过少爷也不必太担心，永宁府这爆发疫病的可能不大，关键是北边。若是匈奴一直不退，战乱之后必有大疫，到明年大周也不一定能缓过来。”王掌柜说着也有些忧心忡忡。
“宁王也不管吗？”苏泽有些疑惑的问道，若是这宁王有问鼎天下的心思，这种时候必不可能放任不管。
“宁王也是有心无力，在城隍庙搭了几个小小的粥棚。但又能救几个人呢，与我们一样，杯水车薪罢了。”
两人说着话，便走出了城门，王掌柜前面走，带着苏泽往流民聚集的地方走去。
苏泽来得时候还在纳闷，都说流民多，怎么一路上连一个流民都看不到，后来王掌柜告诉他，流民都被抓起来，带到城北的城隍庙附近了。
因下雨，苏泽与王掌柜的速度并不快，随着越来越近，不时便可以看到一队队流民被官兵押着往前走，其中妇孺居多，眼中无神，呆滞的向前走着。
苏泽想要上前攀谈几句，却被王掌柜拉住，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却也没有给他过多解释。
默不吭声的走到流民聚集点，苏泽本来还以为所谓流民聚集点，应该跟电视中或者他想像中的差不多，起码要遮雨的地方，不论是帐篷也好，屋檐也好，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人都是直接躺在地上，淋着雨，也不太有人说话，不时有人凶狠的睁开眼睛，但过了一会儿便又闭上眼睛。
不时有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但很快便被捂着嘴巴，或直接喂奶，让婴儿不要啼哭，在这人间地狱之中，每个人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苏泽抹了一把脸，扭头对王掌柜说道：“这里只是一个聚集点吧。所有的聚集点都是这样？把人放到这里就不管了？”
“嗯，人太多也管不来，人多了，慢慢就有一套行而有效的管理方式了。”王掌柜看着城隍庙中的那些人，慢慢说道。
“弱肉强食？这些妇孺就该在外面淋雨，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就躲在里面？与禽兽何异。”苏泽心中一股怒火翻涌而上，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少爷，活着，才能谈道德。”王掌柜也不忍，但他还是说道。
苏泽闭上眼睛，又睁开，心中已做下决定。
“王伯，把他们都送到香潭县，起码香潭县中房子足够。”苏泽说道。
“不可，我们养不了这么多人。到时只会让香潭更乱。”王掌柜说道。
苏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掌柜。
“唉，少爷再耐心看一看。”王掌柜拉着苏泽走到旁边的一个树林之中。
没走多远，苏泽看到眼前一幕手不自觉的颤抖。
入目是一片死尸，横七竖八的随意扔在树木旁，连挖个坑埋了功夫都懒的做，特别是还有一个婴儿堆，人间地狱不足以描述万一。
“这些流民中大多数人已经不足以称之为人了，乱象已现，此时再难以回头。”王掌柜强硬的把苏泽僵硬的身体转过来，推着他回去。
“这些事情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苏泽半天才回过神，颤抖的声音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若不是少爷执意要来，而我又要离去，也不会带少爷过来，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人命如草芥，可不止是书中说的那么简单。”
苏泽把伞扔到一旁，淋着雨，愣在原地，是啊，就如现在，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他不是上帝，也不是救世主，不能拯救任何人。
再看原本的苏泽的记忆，与留给他的话，在这深沉的黑暗中，只有绝望，他改变不了皇帝，改变不了大周，寄希望于一个异世界的人，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苏泽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禁反问自己，我能做到吗？
一把伞撑在了苏泽头上，王掌柜从怀中拿出手巾，把苏泽脸上的雨水擦干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少爷心善，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要太过于勉强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苏泽沉默不语，随后目光又再次坚定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伞，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知道了，王伯。”
对，不是我的错，是这个世界错了，那就由我来改变这个世界。
看着这样的苏泽，王掌柜心中更加担心，自从来到香潭县，就觉得苏泽变化很大，但如今的苏泽给他感觉又不一样了，他不知是好还是坏。
“走吧，王伯，咱们挑一些可用之人，至于剩下的。”剩下的怎么样，苏泽没说，迈步向前，留下顿住的王掌柜在原地。
走了几步，发现王掌柜没跟过来，苏泽扭头看了一眼王掌柜，问道：“王伯，走了。”
“少爷，你流血了。”王掌柜愣了片刻，看着苏泽嘴角流出的鲜血，和眼中滑落的泪水，不禁老泪纵横，快步上前几步，拿着手巾给苏泽慢慢的擦干净。
“苏迁跟着我也学了很久，我走之后，永宁府这边让他来看着应该也出不了大的差错。”王掌柜说道。
“恩，好，王伯回去后，便可让他过来。”苏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少爷在想什么？”王掌柜问道。
“今年的上计怕是要推迟了。”苏泽说道，心中则在想与毛文石的约定不知还算不算数，那也是一批不少的粮食。
“是啊，倒是可以松口气，就是不知这匈奴什么时候退去。”
“下这么大的雨，流民怕是要得伤寒了。”苏泽岔开了话题。
“伤寒倒不怕，就是怕大疫，如今毛知府对于流民不让入城，不管不顾，想要逼得他们回头，但谈何容易。”王掌柜叹了口气。
苏泽皱了皱眉头，在这个世界可谓是谈疫色变，而他对于疫病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隔离也好，治疗也罢，都没有能力和条件执行。若真发生疫情，也只能保香潭一县，毕竟香潭人少地多。
“不过少爷也不必太担心，永宁府这爆发疫病的可能不大，关键是北边。若是匈奴一直不退，战乱之后必有大疫，到明年大周也不一定能缓过来。”王掌柜说着也有些忧心忡忡。
“宁王也不管吗？”苏泽有些疑惑的问道，若是这宁王有问鼎天下的心思，这种时候必不可能放任不管。
“宁王也是有心无力，在城隍庙搭了几个小小的粥棚。但又能救几个人呢，与我们一样，杯水车薪罢了。”
两人说着话，便走出了城门，王掌柜前面走，带着苏泽往流民聚集的地方走去。
苏泽来得时候还在纳闷，都说流民多，怎么一路上连一个流民都看不到，后来王掌柜告诉他，流民都被抓起来，带到城北的城隍庙附近了。
因下雨，苏泽与王掌柜的速度并不快，随着越来越近，不时便可以看到一队队流民被官兵押着往前走，其中妇孺居多，眼中无神，呆滞的向前走着。
苏泽想要上前攀谈几句，却被王掌柜拉住，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却也没有给他过多解释。
默不吭声的走到流民聚集点，苏泽本来还以为所谓流民聚集点，应该跟电视中或者他想像中的差不多，起码要遮雨的地方，不论是帐篷也好，屋檐也好，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人都是直接躺在地上，淋着雨，也不太有人说话，不时有人凶狠的睁开眼睛，但过了一会儿便又闭上眼睛。
不时有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但很快便被捂着嘴巴，或直接喂奶，让婴儿不要啼哭，在这人间地狱之中，每个人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苏泽抹了一把脸，扭头对王掌柜说道：“这里只是一个聚集点吧。所有的聚集点都是这样？把人放到这里就不管了？”
“嗯，人太多也管不来，人多了，慢慢就有一套行而有效的管理方式了。”王掌柜看着城隍庙中的那些人，慢慢说道。
“弱肉强食？这些妇孺就该在外面淋雨，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就躲在里面？与禽兽何异。”苏泽心中一股怒火翻涌而上，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少爷，活着，才能谈道德。”王掌柜也不忍，但他还是说道。
苏泽闭上眼睛，又睁开，心中已做下决定。
“王伯，把他们都送到香潭县，起码香潭县中房子足够。”苏泽说道。
“不可，我们养不了这么多人。到时只会让香潭更乱。”王掌柜说道。
苏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掌柜。
“唉，少爷再耐心看一看。”王掌柜拉着苏泽走到旁边的一个树林之中。
没走多远，苏泽看到眼前一幕手不自觉的颤抖。
入目是一片死尸，横七竖八的随意扔在树木旁，连挖个坑埋了功夫都懒的做，特别是还有一个婴儿堆，人间地狱不足以描述万一。
“这些流民中大多数人已经不足以称之为人了，乱象已现，此时再难以回头。”王掌柜强硬的把苏泽僵硬的身体转过来，推着他回去。
“这些事情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苏泽半天才回过神，颤抖的声音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若不是少爷执意要来，而我又要离去，也不会带少爷过来，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人命如草芥，可不止是书中说的那么简单。”
苏泽把伞扔到一旁，淋着雨，愣在原地，是啊，就如现在，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他不是上帝，也不是救世主，不能拯救任何人。
再看原本的苏泽的记忆，与留给他的话，在这深沉的黑暗中，只有绝望，他改变不了皇帝，改变不了大周，寄希望于一个异世界的人，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苏泽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禁反问自己，我能做到吗？
一把伞撑在了苏泽头上，王掌柜从怀中拿出手巾，把苏泽脸上的雨水擦干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少爷心善，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要太过于勉强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苏泽沉默不语，随后目光又再次坚定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伞，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知道了，王伯。”
对，不是我的错，是这个世界错了，那就由我来改变这个世界。
看着这样的苏泽，王掌柜心中更加担心，自从来到香潭县，就觉得苏泽变化很大，但如今的苏泽给他感觉又不一样了，他不知是好还是坏。
“走吧，王伯，咱们挑一些可用之人，至于剩下的。”剩下的怎么样，苏泽没说，迈步向前，留下顿住的王掌柜在原地。
走了几步，发现王掌柜没跟过来，苏泽扭头看了一眼王掌柜，问道：“王伯，走了。”
“少爷，你流血了。”王掌柜愣了片刻，看着苏泽嘴角流出的鲜血，和眼中滑落的泪水，不禁老泪纵横，快步上前几步，拿着手巾给苏泽慢慢的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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