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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伺机而动

    左右数着日子是越过越长,重阑的耐心倒是一反常态的好。仍旧每日每日的去玉禧宫,只是除去磨墨,倒也能和琼妃说上几句体己的话了。重阑总是能感觉到琼妃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有所求助,可到底也不敢暴露身份,与这些人打交道果真是麻烦,既要思前顾后的,还要常把那些客套的、敬重的话语挂在嘴边。碧桃笑说,再过些日子,恐怕这桃花陵不可一世的小主就要变成个八面玲珑的巧嘴儿了。

    再说起这碧桃啊,着实是个没什么计较的姑娘,不过数日,便被少师玉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虽没将那女扮男装摊开说,但这儿事总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有情人眼里,哪能计较这些无趣的,只管着得了空子,两人相伴到处游玩,还美其名曰,尽地主之谊。借口着,重阑与琼妃投缘,琥珀又常与秦兮豪一块儿,丹绯总不知去处,唯有带着空闲的碧桃,好好领略这罘双国的民风了。

    若说放在从前,重阑必定即刻打包了碧桃,扔回桃花陵去,叫绛桃好生修理她一番。只是毕竟不同往日,重阑也是初尝情事,便已觉得心有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哪里还去管碧桃的春风拂面,偶尔也会嘱咐几句,且不说身份委实有差,就冲不能说的理由、秘密,两人也莫太走近了,只当是游历红尘,玩玩,就作罢吧。否则,只能是不得善终了。

    可重阑也不曾想过,最终她却是那个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人,成全亦或是分散,都是她一念之间的事。

    话说回来,琼妃自上次见过皇帝后,便越发消瘦,重阑回的早,便索性连膳也不用了,写写画画,也不出门。她这似乎就像凋谢的花,安静的等待终结,而念妃却稳不住了。亲姊姊如此黯然神伤,做妹妹的,终究是血浓于水,牵挂着,担忧着,自己也食之无味了。这下到叫这多情皇帝不知所措了,下边的奴才见主子愁,急得不得了,只好献计了——芳草碧连天,风光明媚,春游打猎便是户外散心的好活动。皇帝也知念妃与琼妃姐妹情深,便带上两位妃子,携几位亲信大臣、皇亲国戚一同去狩猎场了。少师玉笙自然也是带着一众“贵客”一同前行了,于是重阑终于向这段羁绊的结尾迈进了一步。

    巧巧的,狩猎场上就出了大事。

    念妃生性好动,刚到狩猎场,见过姐姐,便请旨要一块上马狩猎去。千乘时方见心上人心情大好,也顾不得其他,便准许了。谁知舒以瑢一上马便疾驰起来,众人被引起了英雄热血,跟随着驰马而出,一时之间走鸟走兽无不惊慌。重阑站在展望台边,琥珀支着伞,丹绯背着手立在身侧,道了声,“你那桃花小婢同少师玉笙还是太近乎了些。”

    “可不是,都骑着同一匹马,人家都是来狩猎的,他俩倒像是来散心的。”琥珀怨念的嘀咕着,还瞥着眼看了看同在狩猎场上的秦兮豪,委屈得狠。都怪碧桃闹着要和少师玉笙一块儿去狩猎,所以没人给小主撑伞,怎么也不敢劳烦凤凰的,最后害的自己不能同秦兮豪一块儿,要在这儿候着。

    重阑一直盯着策马在最前头的皇帝和舒以瑢,直到再看不见人影才勾了勾嘴角,“碧桃初次结识凡人,好奇了些也是自然的。”

    “看不见了?”凤凰捋了捋分外炫丽的毛领,笑道。

    “有劳殿下了。”

    只见丹绯随手挥了挥广袖,重阑杏眼微眯,恍然瞧见了舒以瑢的身影,不由得笑开,赞了句,“果真好法术。”

    便专心致志的观察起来。

    “小主在看什么?”琥珀踮起脚尖越过重阑努力的往前看,她是灵兽,本就不同寻常,能望千里,可听草动,只是实在想不通小主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如此兴奋。

    丹绯回了句,“大抵是在看谋杀亲夫。”心里有不禁腹诽着,若是这小桃花真好上这口了,指不定以后阿夜也是凶多吉少了哟。

    “琥珀,一会儿若是念妃被送回营帐,你便趁着人少的时候去瞧瞧,若是没受什么重伤,就同念妃说,我能帮她一个忙。她若不信,你只管使些小法术让她信服,只是别叫旁人看到了。”重阑吩咐着,转身准备去舒以琼的帐子里,丹绯跟上,忽的就不明白了,“小桃花,这一步走的委实急了些。”

    重阑并没有停下步子,只是也细细解释起来,“念妃较之琼妃着实是简单多了,如若初初遇上的是她,恐怕要省下好多时间。可好容易我才使得琼妃露了些端倪出来,也不能就这么罢手,如今却是要一箭双雕,不,恐怕是一箭三雕了。皇帝今晚必定雷霆大发,随行的妃子除去念妃便是琼妃,恐怕夜里是要歇在琼妃的帐子里了,会发生什么我虽不知,但依着舒以琼的性子,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这姑娘若输在情事上,恐怕就怪那性子太过强硬刚贞了。”

    “哦?这么说来,大戏才要上演了?”

    “殿下也起了兴致?”

    “本殿往日里下凡游玩也爱听上几回戏,但小桃花编的这场,尤为精彩。”

    “这后宫里不勾心斗角,只知道声嘶力竭和不断挣扎,确实……特别。”

    说话间就到了琼妃帐前,丹绯止步,冲重阑点点头,示意自己这个风华无双的凤凰王子,就不去那嫁作人妇的女子的帐子里了,省的人家暗自难过,怎嫁予的不是这绝代风姿的丹绯殿下。重阑无奈耸耸肩,自个儿弯腰进了帐子。

    才一进去,便见琼妃慵懒的躺在小榻上,玉似的手握着一卷书,自然垂下,似乎是在浅眠。喝!好雅兴,外头天大的事儿,到这儿确实云淡风轻,不过一场梦。重阑笑了笑,缓步走去,清了声嗓子,“娘娘快些起吧。”

    舒以琼阖者的眼皮动了动,皱了眉头,略有被扰清梦的不悦,“姑娘这是怎了,如今这才是越发不懂姑娘到底是要作甚了。”

    “呵,娘娘……”

    重阑话未说完,便听见外头慌乱的脚步声,还有那慌张失措的呼喊,“不好了!不好了!念妃娘娘的箭射中皇上了!”

    才只这一句,便叫方才还悠闲自得的舒以琼猛地睁开了眼睛,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重阑这才有了些得意,这姑娘果真不是什么好角色,人家家里鸡飞狗跳她才开了心。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重阑躬身道喜,声音轻极了,模样也是十足的诡秘,“如今怕是天时地利极尽,娘娘的人和到不到,变是成败的关键了。”说完便作势要走,舒以琼忙下了榻,问道,“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为何迟迟不肯表明身份。”

    这场仗,重阑赢了。

    原本是要比着谁更沉得住气,想着这琼妃左忍右忍,还拖着重阑一并忍,最后却仍是先开了口,这下重阑已不单是得意了,却也不回应,只管走了。如今娘娘是沉不住气了,可也不瞧瞧她重阑小主有没有兴趣玩下去了。现下,念妃娘娘应该比琼妃更有意思了。

    “本以为你要从这琼妃动手的。”丹绯跟上大摇大摆走着的重阑,他最近依然闲到只用跟着这小姑娘到处跑的地步了。

    “我原也是这样以为的,只可惜这造物弄人哟。”瞧这语气,听上去分外的可惜,只是那小模样,一脸的嘚瑟和傲慢,十足要气死人。“殿下,您活了这么久,可曾觉得有什么是能掌控的吗?”

    “这万事万物自有自己的发展,由因结果,并非是谁人去掌控的。”

    “殿下说的有理,这便是神与人的区别。人总想改变命运,改变现状,好似是花了心思便能将这世界扭转一般。”狩猎场的日头明媚至极,照的重阑眼眸闪闪生耀,“我常觉得若真有人始终这么相信着,或有一天也能扯下那九天之上的神仙。”

    “许是得看看是什么人。”

    “哈,总不是这场戏里的谁。但我却十分喜欢让他们都无路可走的时候,再出手。”

    “难不成这大业里还需要你去收集数人的希望?”

    “哪儿能啊。若是希望能收集起来,那该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只是倘若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谁能帮他们,这怎能是失去了希望。不过是刚走进了绝望罢了,说也好笑,他们绝望的时候来找我,又带着希望获得破灭,而我似乎有十分贪恋这样的感觉。”

    丹绯静静的看着重阑,这张青葱的脸上,好似有千万年的岁月痕迹,却又始终年轻如初。丹绯想不通重阑明明可以知道一切,明明只要再好好想一想,就能把千丝万缕联系到一起,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想。那是因为丹绯并不知道,重阑是一个胆小的姑娘啊……

    “小主,念妃说她等着您。”

    “哎呀,好极了,要准备去下一个地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