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风之铭 » 第二章 少年的忧伤

第二章 少年的忧伤

    郭琦走上岸,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投进一旁侍女红鱼所看管的木桶里,心想着还是黄和那家伙擅长这些,自己从正午忙到现在,桶里不过才三条鱼在那蹦跶。

    “倒湖里去吧。”,郭琦吩咐道。然后就地躺在满是石头与青草的湖岸,闭上眼睛,盘算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红鱼的声音进入耳畔,提醒鱼已经倒进湖去了,问着现在要做什么。

    少年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才能度过这烦闷的一天,黄和参加什么鸟院试去了,说是要考个秀才。和自己玩乐多好,干嘛要做什么读书人,满嘴的“之乎者也”、“圣人夫子”,在后辈面前板起面孔、在前辈面前却点头哈腰,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蝇营狗苟,喜欢叫喊着忠诚气节却在真正大难临头的时候直不起腰板......这些东西当然不是郭琦自己悟的,而是有一天靠在书房房门那儿从父亲嘴里偷听来的。其中意思郭琦自然是不明白的,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夸人的话。

    没了黄和那家伙郭琦愈发觉得自己的日子可真是好生枯燥,度日如年想来不过如此,既然如此,还是回家练拳去吧。郭琦一个鲤鱼打挺,拎起木桶对侍女红鱼道:“回家去吧,回家去吧。”

    郭琦乃是一名武者,从小不爱诗书,到现在也不过会写自己的名字罢了,但却对那江湖侠客很是向往,在某一天自己的死缠烂打下,娘亲终于松口让他学武,父亲不知从哪请了一个师傅,天天教自己打拳,郭琦是一个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时不怕吃苦的人,因此跨入武者时要经历的淬体、熬骨、铸筋、凝气之磨难自己都咬牙停了过来,现在回想起来那几个月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平日里和蔼的父亲在那段时间里却凶狠的和个阎王似的,娘亲虽然不忍,但还是在每天夜晚噙着眼泪帮自己洗药浴。就在自己正式成为武者,然后由九品入八品的时候,那个师傅却说家里有事教不了他了,于是郭琦的习武之路就此中断。

    郭琦不是没想让父亲再请一个,只是父亲却叫苦说家里的钱都花快光了,以后再说吧,但可以让家中的范爷爷教自己兵法,在学成后可以一个打千、万个的“大饼”诱惑下,郭琦同意了。可学了三个月后,却连入门都达不到,无奈之下,郭琦只好放弃。

    回家路上,郭琦心中更加些烦闷,黄和那家伙要是考不上秀才还好,以后还可以和自己天天找乐子,但若是考上了......整个神洲最年轻的秀才是十二岁,黄和若是考上了岂不是会成为远近闻名的“神童”,到时候他会不会终日读那劳什子四书五经然后再也不能和自己耍了,以后他一定会考举人,考贡生,考进士......然后再不能和自己见面。不知为何,郭琦就是觉得那个平常就是和自己玩乐,不看一点书的家伙就是能在十三岁时考上秀才,完成绝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完成的事。

    郭琦有些病怏怏的回到家,不顾父母的询问,只是对照着武侠小说里的招式在习武房里胡打一通,然后又是出于朋友的立场为黄和祈祷着,又是在自己的立场上希望他落选。

    ——————————

    黄和如一条过街的老鼠般,专挑那些阴暗无人的巷子里走,但还是被人逮住了。

    石三河带着家丁堵住了黄和的去路,而黄和身后的巷口则站着石三河的狗腿子们,黄和停住了脚步,对这这位不速之客说到:“干嘛?”

    石三河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野小子,有什么资格参加院试?”,一边说一边欺身向前,想要扭黄和的耳朵,在被其躲过后,心中一阵愤恨,一手王八拳就朝黄和脸上抡,却被黄和敏捷地躲过;眼见这家伙想翻墙头逃离,石三河给了身后家丁一个眼色,两个身材高大的家丁一个伸出粗壮的胳膊将黄和拽住,另一个瞅准时机给了黄和腹部一脚。

    巨大的痛感自腹部传来,吃不住疼痛的黄河捂着受伤的部位满地打滚,石三河见此哈哈大笑,然后趁着黄和想起身的时候一脚踏在了黄和的脸上,趾高气昂道:“下等人就该有下等人的样子,还想考功名,你个野......不,贱种,就该一辈子被我踩在脚下,还想着翻身,翻你妈的身!”,嘴上这么说着,石三河又朝黄和腹部那儿使劲踢了几脚。

    黄和被此话激起了怒火,原本想着只是挨上几脚然后日后再报复,此刻却脱口道:“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也’,读书还要看出身吗?,你还是上过学堂的人,圣贤书的道理都被你吃肚里了吗?”

    原本还想就此打住的石三河听到后无名业火三丈起,使出最大的力气踹上黄和的嘴角。挨了这一脚的黄和一声闷哼,吐了一口血水,连忙用手护住面部,石三河抓住这个机会,又踹了黄和腹部一脚,“你这个贱种有什么资格和我讲圣贤道理!”

    黄和忍痛大叫道:“讲道理还要看身世,你可真读的好书啊!”

    石三河怒极反笑,一边招呼自己的跟班们一边说道:“行,那我就给你上一课,讲道理不需要拳头,但作为讲道理的人需要有够硬的拳头!‘束脩’是吧,你这个贱种能拿什么当这堂课的学费?,所以接下来的几脚你可给我受好了!”,掏出一张手巾塞进黄和满是血的嘴里后,带头给了黄和一脚,狗腿子们见此也邀功般补上几脚,起初他们没有使他太大的力气,但见石三河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天塌下来有这个主子顶着,甚至有人从地上捡起了较粗的树枝朝黄和身上劈去。

    随着时间的流失,黄和受的伤越来越重,渐渐的,四周的声音逐渐模糊,自己的喘息也越来越听不见,身上的痛感也在逐渐消失,自己好像要死了,这个念头一出现,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围殴他的少年们见此却是猖狂大笑。

    站着的两位家丁见挨打的那小子出血越来越多,本想出口制止,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忍怒自家少爷更重要,因此二人在那儿聊起家常来。

    “杀人啦,杀人啦!”,一道斯歇底里的叫喊传来,众人惊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但其面容石三河却是熟悉的很,是城北陈家的幼子陈鹏,今日的他不知怎的没有了平日的“英俊潇洒”,而是像一个落败的小土犬。

    被这声惊叫打断,石三河忙遮住脸带着同伙夺路而逃,待到他们离开后,陈鹏快步到黄和身边,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他不知所措,只是一边叫着“不要死”,一边摇晃着黄和。

    黄和没想到还会有人就自己,发现是小屁孩陈鹏后暗自苦笑,费劲力气道:“别摇了,没死有要被你摇死了。”

    陈鹏发现他还清醒,心中石头落了下来,说道:“没,没事吧。”

    黄和苦笑道:“怎么可能没事,快死了都,叫人啊,叫人,陈大少爷。”

    陈鹏如同醍醐灌顶,立刻放下黄和,起身准备跑出巷子,没了支撑的黄河却摔在了地上“哎呦”一声。陈鹏见此,刚跑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心中又焦急起来,思来想去,决定拖着黄和出巷子。

    被拖着的黄河被石子隔个不轻,又“哎呦”了几声,陈鹏快要哭出来了,“你忍忍啊,快出去了,快出去了!”

    黄和想要回一句,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意识已经在模糊,一根手指他也动弹不了了。

    陈鹏见黄和不说话,心中越发慌乱,一边使尽吃奶的力气,一边哭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终于救星出现,一个带着兔子面具的白袍少年出现在路口,朝着二人快步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