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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生死丸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父亲是最伟大的人,直到他拿出了生死丸。”钟如意喜欢找伍居南倾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伍居南很可靠,即使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他们俩倚在训练场的铁栅栏上,这栅栏把整个先锋军的地盘围了起来,它有一个出口跟一个进口,进口在登记入伍的地方,而出口在出海口那边,每年都有一批少年从那里离开这座森严的城池,好像重新获得了自由那般。

    伍居南最好的一点就是不提问,不反驳,这样的陪伴方式让钟如意感觉到了在这画地为牢的圈子里,感受到了一丝安逸的气息。

    “那生死丸是父亲研制的,功效就是可以让人的身体跟精神快速恢复到最佳状态,甚至比最佳状态还要好,无论这个人吃药前多么虚弱,哪怕已经是濒死的状态。”

    “但是,这药的药效只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必死无疑。”钟如意的神情有些暗淡,随即变得痛苦,她咬着银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他可是最伟大的医者,却发明了致人死地的毒药,而且他以此为豪。”

    伍居南听了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哪有对错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钟如意看着发呆的伍居南,想着他可以安慰自己。

    伍居南笑了笑,摆摆手,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是没什么好说的,我永远都不会用这种药的!”钟如意坚定的说。

    “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件事?”伍居南岔开话题,他知道在这个事情上纠缠没有意义,钟如意无法体会他父亲看惯生死后的用心良苦,她也不会放弃自己天真而纯粹的追求。

    “因为,我们船医的职能课上,教官拿出了这东西。”钟如意说。“我没想到父亲居然把这个提供给了出海队。”

    伍居南眉头紧锁,钟如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东西出现在出海队意味着什么。伍居南的内心开始慌乱起来,他感觉自己之前看到的,只是黑暗中的一角,像是井底之蛙,看到了那井口大小的天。而现在,自己一步一步爬了上来,视野变得开阔,但自己变得害怕了,因为这天空,没有尽头。

    “这件事情是保密的吗?”伍居南试探性的问。

    “当然,而且不只是我,我们教官说了,这件事情不能对外说。”

    伍居南又弄明白了一点,这种专项职能存在的意义。他当初天真得认为是为了每个部分能更好的协调,但现在看来,它的黑暗面密不透光,它是一种制衡的手段。

    船长,战斗组,航行组,三者之间相互制衡,这制衡的点就在他们各自的专项职能课上,换言之,每个部分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钟如意在伍居南的脸前面摇晃着手,把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她一脸茫然,不知道伍居南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呀!”

    “不好的事情,我不能说给你听。”伍居南说,那语气里透着不可商量,钟如意自然没有追问,她只是生气父亲的研发,跟父亲将这技术提供给了先锋军。

    而伍居南心里已经有了数,第一,每个职位都有着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用来船上的平衡。第二,出海计划万分凶险,这生死丸的出现仿佛就明摆着告诉伍居南,航行一定会有人牺牲,可以是主动,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动。

    但是他不愿意把这种事情分享给钟如意,即使她早晚要面对,但伍居南更愿意让她无忧无虑,安逸自由的度过这些时光。

    伍居南拿出一根烟,默默地点上,火柴的光被他挽在手里,那点燃的烟头突然变得明亮热烈,接着伍居南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那烟雾随着微风盘旋两周后不见踪影。

    “你抽烟?”

    “我10岁就会了,只是那会儿瞒着我爸。”

    “坏孩子。”

    “这就是你世界里的标签,它们会限制你的眼光,当你满眼望去,都是贴着醒目标签的人的时候,你也就会忘记了独立思考。”

    伍居南想到了易平凡,他跟他的母亲明明是受害者,遭到了抛弃,但周围的人却野蛮地在他们的身上放上钢板,钉上钉子,在那钢板上刻下那些肮脏的词汇。

    那些人洋洋得意,他们根本不经过思考,只是凭着自己的主观,在历史中选取那些他们所需要作为经验跟佐证。然后自以为是的宣布,经过推断,考证了大量史实,这个人就是这样的。

    “我总觉得,你有心事。”钟如意说道,他看着远处的天,也是蔚蓝一片,几朵白云凌乱的飘在那里。

    “到了这里,谁还不带着点心事啊。”伍居南笑着说。

    “多累啊,什么事情说出来不是更轻松?你看我什么都跟你说。”

    “那你说说你出海的目的。”

    “出海当然是为了末岛的未来啊,还有,出海队很危险的,这里更需要我这样的船医。”钟如意真诚得说。“难道你不是吗?”

    “我也是,为了末岛的未来。”伍居南违心的说,他一直铭记父亲的话,这场出海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寻找母亲。

    “那你有什么心事呢?”钟如意看着伍居南有些阴晴不定的脸,关切得问。

    “出海很危险的,会受伤,会死。”伍居南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没事,我是医生,我会救你的。”钟如意一脸天真。

    伍居南觉得自己过分早熟,自己也才十五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还弄不明白生死的概念,但自己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为今后的生存担忧。

    当然,这个状态的还有梁栋,但自己又跟梁栋不一样,梁栋似乎比自己更为成熟,因为他将自己的忧心忡忡写在了脸上,似乎愿意别人去解读它。

    而伍居南去生怕别人看出他的不同,他更愿意伪装成那些人的同伴,一样的思维,一样的想法,一样的心态,这样做让自己淹没在人群里。

    钟如意跟伍居南一同走回休息间,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在不同的季节,也在不同的天气下。

    伍居南在阴雨连绵的冬季瑟瑟发抖,而钟如意去总是春光明媚,万物生长。

    “一直这样该多好啊。”钟如意沐浴在还有一些暖意的斜阳下,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金黄色。

    “是啊。”伍居南看着落日的余晖,像是苟延残喘的满地落叶,即将埋没在土地,腐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