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章 月岩洞郑似拓意，岚烟斋孔汲释解
已至半月后，一日鸣凤台边传来一声“师妹好大刻苦”，方之心停下脚步擦汗空隙去看，正是九一师兄周逸，来此寻九师兄周寅己。
他二人虽是叔侄关系，可年岁相差不大。本不相认，也是一日闲谈方知。九师兄使编钟，住乌龙潭鸣凤台东；九一师兄使编磬，住乌龙潭断涟台南。
“九一师兄无恙。师兄可有想好教之心什么？”方之心见周逸扒在围栏看着她，行了礼便问。
“有是有，你且寻个凉处歇息，我去喊你九师兄来，我俩一同教你。”
不多时，周寅己在前，周逸紧跟，二人再来时，却见方之心依旧在木桩上蹿下跳练的用心。他俩不敢言止，恐惊了师妹。直至八功练罢，趁她歇时，叔侄二人翻过围栏架起师妹便蹿。
周寅己架着方之心来到鸣凤台边乌龙潭岸，周逸则是跑去留心阁抱起独弦琴奔来。
“师妹，师兄也是第一次教授，若有不当，还请告知。”
方之心点点头，复而摆摆手，周寅己待周逸架好琴后，指着乌龙潭，“师妹也知，我二人所习奏音不同于弦音，然其法出同宗，五音本不同，纳真炁轻重不同，其势自然亦不同。你周逸师兄乃我门里首位将此融会贯通之人，有他辅导，不难参透。”
周逸点点头，跪坐琴边一边弹弦向二人示意道：“五声之中，若宫作首音，其阶宫、商、角、徵、羽，此为常势。”
周逸弹弦纳了真炁，只见穿清水面无风自生阵阵涟漪，“如以徵为首音，五声音阶则为徵、羽、宫、商、角。角、徵之间变徵音，羽、宫之间变宫音。故乐调分宫、商、角、变徵、徵、羽、变宫七种。”
“变徵悲凉，羽声略比变徵音高”，周逸重复着弹琴，穿清水面井然有序的涟漪忽而断续参差，“此为变徵，激愤也。”见方之心点点头，复奏一羽声，“慷慨矣。”
“师兄？我……弹不出来？”
周逸详细讲授后，待方之心实练时，却发现方之心所奏琴音依旧寻常。
“嗯？之心你再弹一下。”
周寅己将手搭在琴边，方之心每奏一下，他心里疑惑就多一分。周逸示范时，周寅己明显感觉到有音浪震颤穿手，可方之心弹琴，毫无真炁相伴。
周寅己看看方之心，朝周逸隐晦的摇摇头，叹口气。周逸怔了片刻后，强笑着安慰方之心道：“有的有的，只是你九一师兄熟练了罢，你将学到的东西记住，日后总归是可以的，不急的，慢慢来……”
方之心乖巧的点点头，“之心明白。”
周寅己沉思片刻，站起身示意周逸道：“师妹，今日课时便到此吧，日后若有不懂的，来问我俩便可。时辰尚早，你可先寻其他师兄，学些新的。”
周寅己负手而立，见周逸怀抱问琴带着方之心离开后，目光转向殿前埙居，喃喃自语：“这也是师命么？”
将问琴放回留心阁，方之心正待去月岩洞寻郑祀师兄时被周逸拦住，叫她不如先去法起寺寻蓝坤。
蓝坤乃空明山第三十三位弟子，所习锦瑟，瑟名“半百”，与蓝乾，蓝震，蓝巽，蓝坎，蓝离，蓝艮，蓝兑七人合称空明八义。
这八位师兄皆是师父蓝不道所收义子，负责空明山周转。
二一师兄蓝乾于蜃雪山教导七九师兄蓝离；
三三师兄蓝坤于法起寺獬廌房秉公任直山内杂事；
四六师兄蓝震于流泉崖下罗汉洞负责诸位师兄衣裳浣洗；
五一、五二师兄蓝巽蓝坎于大龙顶嘶声室习大小号；
八三师兄蓝艮住飨楼负责山门一日三餐饭食；
九六师兄蓝兑住错渡舫旁来客台边由师父授令定期下山购资。
行至法起寺下法林处，只见蓝坤早已负手而立于林外，静待方之心。
“师妹无恙。”
“三三师兄无恙。”
“师妹近日可有所学？”
方之心跟在蓝坤身后进了法林，边走边答复：“自师父授令以来，从茅柴山诸位师兄习得门规细则，另从任木师兄处学双刀武技，蓝震师兄处学身法，习悟思师兄处学兵法，略晓皮毛，不及万一。自小与亦言、孔汲二位师兄识字读书，闻蓝乾师兄授课，日渐精进，亦未甚解。”
寻得一处凉快，蓝坤示意方之心坐下，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师妹前来我处，想从师兄这里学个什么？”
方之心抿了抿嘴，心里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从茅柴山那日见师兄们神色起，直至今日两位周师兄教导，她自己心里仿佛猜到了什么。
师父从来不许自己学法，这几日虽说允武，可她想学的不止是外势，还有……御气。
就像那天高炅师兄把单白师兄打飞的那阵气浪……就像周逸师兄弹琴便能在清水上震出涟漪……
“师妹有何难言？”蓝坤见方之心双拳紧握，憋着小脸，疑惑不解。
“师妹求知，当师兄的自然欢喜。此字乞约切，读作‘悫’，《说文》释义谨也，《广韵》通义善也，愿也，诚也。
所谓‘知己所要，求己所需’，释义不如择例。
尔欲追名，那便当勤，在于劳体，在于勤书；尔欲逐利，那便当虑，在于思营，在于虑因；尔欲求功，那便当正，在于直事，在于正心。你欲何为，但凭你需。如此，师妹明白了？”
此时孔汲的话一直在方之心脑海里回想，此刻的法林一片静谧。
过了许久。
“师兄，我想学御气……”
方之心低不可闻的话音刚落，又是许久寂静……
“学御气做什么？”
“不……不知道，就是……想学。”
“学会后呢，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
“啪！”蓝坤突然猛挥右袖，远处一棵儿臂粗细小木自中炸裂，吓到方之心，身子不由得惊颤一下。
正是希音袖！
“若你学得，可是凭此耀武扬威？”
“不是……”
“啪！”
“可是凭此卖艺换金？”
“不……”
“啪！”
“凭此恃势凌人？”
“不会……”
“啪！”
“除暴安良？”
“不知道……”
一声声炸竹，隐有金铁之声。在蓝坤一声声严厉的逼问下，方之心的回复话音越来越低。
见方之心怯声支吾，蓝坤哈哈大笑，柔声道：“师妹既然不知自己要做什么，那学御气又有何用呢？生有涯而知无涯，近日读书识字学琴练武已是忙碌，何必再多烦扰？”
“可是……”
“师妹如今学法，虽可却又不可，然你已晓诸般法门，御气只在一时。且去心神山。”蓝坤起身，点点方之心额头，笑着说完，转身朝后自顾离去。
他二人虽是叔侄关系，可年岁相差不大。本不相认，也是一日闲谈方知。九师兄使编钟，住乌龙潭鸣凤台东；九一师兄使编磬，住乌龙潭断涟台南。
“九一师兄无恙。师兄可有想好教之心什么？”方之心见周逸扒在围栏看着她，行了礼便问。
“有是有，你且寻个凉处歇息，我去喊你九师兄来，我俩一同教你。”
不多时，周寅己在前，周逸紧跟，二人再来时，却见方之心依旧在木桩上蹿下跳练的用心。他俩不敢言止，恐惊了师妹。直至八功练罢，趁她歇时，叔侄二人翻过围栏架起师妹便蹿。
周寅己架着方之心来到鸣凤台边乌龙潭岸，周逸则是跑去留心阁抱起独弦琴奔来。
“师妹，师兄也是第一次教授，若有不当，还请告知。”
方之心点点头，复而摆摆手，周寅己待周逸架好琴后，指着乌龙潭，“师妹也知，我二人所习奏音不同于弦音，然其法出同宗，五音本不同，纳真炁轻重不同，其势自然亦不同。你周逸师兄乃我门里首位将此融会贯通之人，有他辅导，不难参透。”
周逸点点头，跪坐琴边一边弹弦向二人示意道：“五声之中，若宫作首音，其阶宫、商、角、徵、羽，此为常势。”
周逸弹弦纳了真炁，只见穿清水面无风自生阵阵涟漪，“如以徵为首音，五声音阶则为徵、羽、宫、商、角。角、徵之间变徵音，羽、宫之间变宫音。故乐调分宫、商、角、变徵、徵、羽、变宫七种。”
“变徵悲凉，羽声略比变徵音高”，周逸重复着弹琴，穿清水面井然有序的涟漪忽而断续参差，“此为变徵，激愤也。”见方之心点点头，复奏一羽声，“慷慨矣。”
“师兄？我……弹不出来？”
周逸详细讲授后，待方之心实练时，却发现方之心所奏琴音依旧寻常。
“嗯？之心你再弹一下。”
周寅己将手搭在琴边，方之心每奏一下，他心里疑惑就多一分。周逸示范时，周寅己明显感觉到有音浪震颤穿手，可方之心弹琴，毫无真炁相伴。
周寅己看看方之心，朝周逸隐晦的摇摇头，叹口气。周逸怔了片刻后，强笑着安慰方之心道：“有的有的，只是你九一师兄熟练了罢，你将学到的东西记住，日后总归是可以的，不急的，慢慢来……”
方之心乖巧的点点头，“之心明白。”
周寅己沉思片刻，站起身示意周逸道：“师妹，今日课时便到此吧，日后若有不懂的，来问我俩便可。时辰尚早，你可先寻其他师兄，学些新的。”
周寅己负手而立，见周逸怀抱问琴带着方之心离开后，目光转向殿前埙居，喃喃自语：“这也是师命么？”
将问琴放回留心阁，方之心正待去月岩洞寻郑祀师兄时被周逸拦住，叫她不如先去法起寺寻蓝坤。
蓝坤乃空明山第三十三位弟子，所习锦瑟，瑟名“半百”，与蓝乾，蓝震，蓝巽，蓝坎，蓝离，蓝艮，蓝兑七人合称空明八义。
这八位师兄皆是师父蓝不道所收义子，负责空明山周转。
二一师兄蓝乾于蜃雪山教导七九师兄蓝离；
三三师兄蓝坤于法起寺獬廌房秉公任直山内杂事；
四六师兄蓝震于流泉崖下罗汉洞负责诸位师兄衣裳浣洗；
五一、五二师兄蓝巽蓝坎于大龙顶嘶声室习大小号；
八三师兄蓝艮住飨楼负责山门一日三餐饭食；
九六师兄蓝兑住错渡舫旁来客台边由师父授令定期下山购资。
行至法起寺下法林处，只见蓝坤早已负手而立于林外，静待方之心。
“师妹无恙。”
“三三师兄无恙。”
“师妹近日可有所学？”
方之心跟在蓝坤身后进了法林，边走边答复：“自师父授令以来，从茅柴山诸位师兄习得门规细则，另从任木师兄处学双刀武技，蓝震师兄处学身法，习悟思师兄处学兵法，略晓皮毛，不及万一。自小与亦言、孔汲二位师兄识字读书，闻蓝乾师兄授课，日渐精进，亦未甚解。”
寻得一处凉快，蓝坤示意方之心坐下，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师妹前来我处，想从师兄这里学个什么？”
方之心抿了抿嘴，心里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从茅柴山那日见师兄们神色起，直至今日两位周师兄教导，她自己心里仿佛猜到了什么。
师父从来不许自己学法，这几日虽说允武，可她想学的不止是外势，还有……御气。
就像那天高炅师兄把单白师兄打飞的那阵气浪……就像周逸师兄弹琴便能在清水上震出涟漪……
“师妹有何难言？”蓝坤见方之心双拳紧握，憋着小脸，疑惑不解。
“师妹求知，当师兄的自然欢喜。此字乞约切，读作‘悫’，《说文》释义谨也，《广韵》通义善也，愿也，诚也。
所谓‘知己所要，求己所需’，释义不如择例。
尔欲追名，那便当勤，在于劳体，在于勤书；尔欲逐利，那便当虑，在于思营，在于虑因；尔欲求功，那便当正，在于直事，在于正心。你欲何为，但凭你需。如此，师妹明白了？”
此时孔汲的话一直在方之心脑海里回想，此刻的法林一片静谧。
过了许久。
“师兄，我想学御气……”
方之心低不可闻的话音刚落，又是许久寂静……
“学御气做什么？”
“不……不知道，就是……想学。”
“学会后呢，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
“啪！”蓝坤突然猛挥右袖，远处一棵儿臂粗细小木自中炸裂，吓到方之心，身子不由得惊颤一下。
正是希音袖！
“若你学得，可是凭此耀武扬威？”
“不是……”
“啪！”
“可是凭此卖艺换金？”
“不……”
“啪！”
“凭此恃势凌人？”
“不会……”
“啪！”
“除暴安良？”
“不知道……”
一声声炸竹，隐有金铁之声。在蓝坤一声声严厉的逼问下，方之心的回复话音越来越低。
见方之心怯声支吾，蓝坤哈哈大笑，柔声道：“师妹既然不知自己要做什么，那学御气又有何用呢？生有涯而知无涯，近日读书识字学琴练武已是忙碌，何必再多烦扰？”
“可是……”
“师妹如今学法，虽可却又不可，然你已晓诸般法门，御气只在一时。且去心神山。”蓝坤起身，点点方之心额头，笑着说完，转身朝后自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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