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平联国 » 09:白羊座

09:白羊座

    (第二篇章:塔罗城)

    之前在弓蛇岭的时候,费奇曾经告诉过我黄道十二宫便是由阿奎利亚所创造的,但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遗留到了全国各地,目前所知,除了我手里的这一张,那便是纽北市的市长也有一张射手座,而当爱丽丝告诉她这个木盒子里也是一张黄道十二宫的时候我表现得有些惊讶。

    只见她拿起床上的枕头,拉开那道链子,我想很多人都会用这样的方式藏东西,一把,两把,一共四把钥匙被拿了出来,见她依次将锁头打开,这木盒里面的东西才得以亮相,和我手中的水瓶座一样,也是张纯金打造的牌,上面是一个人的背影,而在头上还有两根触角,我看了看那倒是很像是摩羯座和金牛座,因为这些十二宫的卡牌上并没有任何星座标识,也没有字,只能通过这些图案来判断。

    我知道爱丽丝的父亲一直不愿意她接触探险家这个圈子,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张卡牌会是他亲手交给她的,当然这连我的判断也错了,这竟是一张白羊座,倒是让我有些好奇,她将窗户打开的瞬间,冷风突然灌了进来,把桌上的书本刮得沙沙作响,吹散了我的头发,纷乱地贴在我的脸上。

    五年前,爱丽丝的母亲被检出患有乳腺癌,这是一种难以医治的病症,那时候她母亲便是这城市中诸多占星术士中的一位,她临终前将自己的所有卡牌都转接给了爱丽丝,其中也包括了这张来之不易的十二宫卡牌;但自那以后,赫尔曼便对占星师这个职业表现出无比厌恶,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一次爱丽丝拿着卡牌去赫尔曼的公司,在办公室把弄,但在父亲看到那些东西以后,锐利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刹那间,她感到了一阵真正的恐惧,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只瞪了艾琳娜一秒钟,可这一瞪比刚才那阵刺骨的寒风,还要令她感到寒冷,他把头又扭回去,面向一旁的继母身上,爱丽丝知道这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便将卡牌都收了起来,只得偷偷学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小故事,而爱丽丝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我,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她明明拥有这么强大的血统和天赋,仅仅是靠着自学便能轻松占卜出我的过去,这都是值得钦佩的事情,眼前的小女孩似乎像个大人一样,她本可以和大多数孩子那样,有着个完美的童年,在这样的家庭优势下,她从不认为自己过的很快乐,尤其是在继母的到来以后,更是显得郁郁寡欢。

    每一次当我去了解一个人的故事后就意味着会有更加困难的事情即将到来,接下来的一天,好多了……也糟糕多了。

    说好多了,是因为雨还没下来,虽然云层又厚又暗,狂风四起,但这一天也轻松多了,因为我知道自己这一天都要做些什么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上课的时候爱丽丝坐在了我旁边,而且还和我去了下一节课的地点,我开始感觉自己是在踩水,而不是在往下沉了。

    今天的这节课明显比昨天的干货更多,那乌黑靓丽的头发与棕色眼睛,衬托了妮娜的特殊气质,这是一堂有关卡牌大师的课,也是这些天来我听得最认真,最迫不及待的课。

    用一段话来概述,那便是《卡牌大师》有着利用卡牌占星的能力,即便是孩子们在校门口娱乐用的游戏卡也能为其所用,一些稍微厉害些的卡牌大师甚至也能自己制作创造新的卡牌,除此以外,这里的占星师种类异常多,多到已经跳出了我的思考范围,有利用元素进行占卜,也有凭借着几个石头便能知晓过去未来的人。

    我眼下并没有想到任何能说服她父亲的事情,然而这天下课以后我刚计划回到客栈,便遇到了一个看上去身材高挑,眯着眼的男人,和我所想的不一样,作为一个富商,他并不是那种胖到油腻的人,反观和爱丽丝一样有着精致的五官,一席灰白色西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甚至太过完美。

    但越是完美的人,内心扭曲度才可能会越大,爱丽丝看见突然出现在协会门口的父亲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是这次我提前出差回来我完全不敢想象你背着我接触了多久这玩意儿,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大人的话,你就那么想步你母亲的后程吗?想成为一个占星师?你母亲连自己会得癌症的事情都占卜不出来,即便算出来又能怎样?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没人能躲掉!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个平常孩子那样,周末一起去看看电影,参加生日聚会,而不是只想着如何成为短命鬼!”

    整个房子的压抑氛围让我有些透不过气,倘若这要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的时候发这么大火气,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呵斥爱丽丝也表现出以往她不曾流露的情绪,赫尔曼的愤怒似乎能瞬间点燃这家中的易燃品,他丝毫不留地夺过爱丽丝的背包,将里面的卡牌尽数拿走丢进壁炉里,而随着爱丽丝大叫一声后她奋不顾身想要冲进去从那对熊熊烈火中取出母亲的遗物。

    看着被烈火包裹住地卡牌,爱丽丝无言地转身,知道辩解无益,风势转强,犹如刀割,仿佛突然间丧失了说话能力,看到这我终于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情绪,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要制止,但爱丽丝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仇视般的眼神,从裤兜里拿出那张金色的卡牌。

    周围瞬间迷雾四起,那是红色的雾,就像我来到这片岛屿时在太平洋所瞧见的情景一样,周围越来越暗,就像是时间流转由白到黑,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似乎连狂风也感受到了这屋里此刻正发生的事情,环境发生了聚变,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们瞬间被转移到了这片森林里,周围的低温让我不仅打了个冷颤!

    这里真的非常冷,刚还强硬态度地赫尔曼瞬间颤抖着抱紧树干,面颊贴住那颗杨树的树皮,黏稠而甜腻的树汁流到他脸上。

    一道阴影突然自树林暗处冒出,站到爱丽丝面前,它的体型十分高大,浑身漆黑,赤裸着上身以及那被茂盛毛发包裹住地双腿,头上两根触角看上去让他更有一丝威严,那长长的络腮胡几乎与红色的头发相连,是的,我见过这样的东西,在书里,它在希腊神话中是守护羊群和牧羊人的潘神,直到那月光缓慢地从云层中探出头我才看清那张丑陋的脸。

    它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爱丽丝而来,而她手中的那张卡牌也在隐约散发着金色光芒,我注意到赫尔曼被眼前这一切吓得瑟瑟发抖,他连忙喊着爱丽丝的名字想要让她理他近一些,但爱丽丝的双眼无神,像是被操控了一样,那潘神并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朝着森林深处走去,爱丽丝也紧跟其后,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我也只得跟上去,那赫尔曼算是有点良心,并没有打算撇下爱丽丝不管,这也可能是他因为太害怕而不敢留在原地。

    只要越往深处靠近,周围的环境便开始发生一些变化,一些从未见的植物,巨大的蘑菇,身上点缀着幽蓝色荧光,连萤火虫都是蓝色的,这里更像是一整片被发光植物包裹住的沼泽,而中间有一朵巨大的莲花,那潘神转过身对着爱丽丝说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声音如冰湖碎裂,腔调充满命令。

    爱丽丝似乎找回了勇气一样,走到赫尔曼跟前,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坚定但又迷茫,月亮缓缓爬过漆黑的天幕显得周围更亮了些。

    一声,两声,随着每一次的呼喊声音都愈发强烈,那嘴中吐出“审判”二字不断在爱丽丝的嘴里重复着,赫尔曼看着她像是陌生人一样,刹那,失去心智般的爱丽丝就在二人面前昏倒过去,而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变回原样,当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以后,身边却多了一个人,那便是赫尔曼夫人,她的继母,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用什么异样眼神看着几人。

    见到躺在地上的爱丽丝,我连忙过去掐住人中似乎并无大碍,赫尔曼将她抱回了房间后对我下了驱逐令,但我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于是趁他注意力集中在爱丽丝身上时我将白羊座的卡牌收入囊中。

    一路上,我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脑海里不断涌现出那潘神的模样,再看了看手中卡牌的图案,白羊座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潘神吗,它并没有传说那样令人和蔼亲近,倒是像是从深渊里逃出来的使徒,想要操控它的主人。

    我并没有直接回到客栈,而是去了协会,但却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那是张第一眼就能让人感到亲切的脸,东方面孔穿着清朝改良的青绿色现代装,那后脑勺还吊着根小辫,身高大概只有165的模样,我俩瞬间四目相对,他的相貌太令我着迷了,这一看,我才发现他显然搭配的很符合自己,衣服很简洁,却全都巧妙地显示出是来自设计师的手笔,凭这么出色的相貌,凭他的风度,就是穿着洗碗布也同样会迷倒一大片,这似乎过于完美了。

    从未在第一眼见人便有如此高的评价,但小丁猫的处事风格与他的外貌却形成了对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似乎跟我一样都不属于这个国家,都是来自外面世界的旅行者。

    自我陶醉一番后并未察觉到他的注意力时刻停留在我手中的卡牌上,这让我瞬间从仰慕变为警惕,我想找到那名老师,问一些与之相应的问题,但没想到的是那男孩也在办公室里,无论我想说什么,在占星师的面前似乎都无处躲藏,妮娜直接表明了小丁猫也是老师的身份,可是他在我眼里像是个只有16岁的孩子一般大,甚至同龄的男生已经比他看上去更为成熟了。

    办公室有一种令人无比熟悉的桂花香气,无论走到哪儿似乎香薰都是随处可见,我将手中的卡牌递给她,两人并没有流露出我所想的神情,似乎他们并不为此感到一丝丝惊讶,只见她看了眼上面的图案便认出了这里面的东西。

    “虽然我知道你身上可能有一些秘密,只是我没想到失落的十二宫之首也会在你这里,那么没关系,既然你拿着这张牌来了,肯定是因为无意识中唤醒了这张牌里的人,潘神是森林的守护者,喜欢音乐,能够感受到一切情绪的所在,并放大,使人进入到它的维度中,虽然在十二宫中,这并不是什么出色的能力,赫尔墨斯的儿子潘恩就是半神之一,虽不如真正的神,但依旧比人类卓越,但牧神潘恩的丑,是连亲娘也嫌的,半人半羊的形体让他并不受待见,自是没有什么朋友,所以经常吹奏自己制作的乐器来解闷。”

    “后来在创造十二宫黄金卡牌时,阿奎利亚斯原本将PAN位列在摩羯座的管辖范围内,怎知潘神有了自我的意识,他不想默默无闻为摩羯座打工,于是用计将自己封在了白羊座体内,而真正的白羊座并非潘神,只因潘神占据了卡牌的躯壳,让白羊座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中,作为一个神,他大概是活的最苟且的,再加上在西方很早宗教时代,羊身上的骚味以及当做替罪羊驱赶到广阔的草原上,被人们誉为是邪恶和**的象征,还一度成为中世纪邪恶形象的来源。”

    原以为知道这些信息后足以令我震惊,但接下来小丁猫的话却让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他见缝插针直接揣测了我心中的疑问。

    “虽然白羊座现在有着两个不同的人格,但潘神并非是什么高调的主,把它引出来自然是因为持有者身上藏着许多不可而拟的事情,但我认为你的秘密还不足以让潘神现身,所以你不如告诉我,这张卡牌的持有者现在在哪儿?”

    二人甚至没有依赖任何手段便如此一针见血猜中其中的缘由,不过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情,既然需要借助外力,自然毫不隐瞒才是最好解决根本的问题,我一句话便将事情的经过告知给了他们,但是在听到赫尔曼先生以后妮娜恍然大悟的模样。

    也难怪她会这样,毕竟赫尔曼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人,讨厌占星师和探险家自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小丁猫更是直言他还自己编造了一个故事,说探险家和野人一样生性凶残蛮横,个个都是贩卖奴隶,杀人放火的偷盗之徒,他们与占星师,食尸鬼狼狈为奸,趁黑夜诱拐童女,还以磨亮的兽角啜饮鲜血,将魔术称为是超自然力量糊弄民众,让人们失去了对真相的判断。这样的故事无论是说给谁听都难免起一身鸡皮疙瘩。

    从弓蛇岭一路来到这里也没少见到古怪的事情,所以这样的故事对我而言自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在得知这些以后我始终想不通,只是因为他的前妻死了,他就如此憎恨探险家,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即便是做生意,难道在这方面接触的人都和协会无任何瓜葛吗。

    这样仔细一想,赫尔曼讨厌这些人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于是我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什么答案,在妮娜告诉我这件事情之前,我一直以为占星师无所不能。

    “你所认知的占星师与占卜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占星师的主要工作是针对天文学以及地质灾害,气候多方面探究,而占卜师才是多数用在占卜上,即便如此占星师也不具备凭空占卜人的力量,凡事必有因,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定的契机才可以完成,自然不能凭空而来,所以你说爱丽丝直接占卜出你的过去,最大概率就是天生的占卜师才能做到的事情,在她的身上,肯定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可能是连本人都未曾察觉的。”

    这些话像是打通了我任督二脉一样恍然大悟,之前我还以为占星师都有着这样的能力,原来竟不是这样,如果如她所说,爱丽丝身上有着某种超自然特征,那么也解释了她为什么有这样的能力去唤醒白羊座,想必是先前赫尔曼当她面烧毁了母亲遗留下的道具心生愤怒才无意识中激发了自己的潜能。

    回去的路上,这憋了一整天的云层总算是开始降了些雨,那被打湿的水晶球此刻看上去倒像是一滴无比巨大的珍珠泪,想要得知赫尔曼的行程并不困难,毕竟与他有过接触合作的公司太多,只要稍微打探一下就能知道他此刻会在什么地方。

    因为我此刻的想法跟你一样,打算偷偷溜进去,毕竟被人当面拒绝的狼狈样不想再经历一次,《塔尔纳超市》就是离协会不远处,在马路边上,我很庆幸附近有这么便捷的地方,如今加入了协会只要熬过这一个月就能顺利得到协会的身份卡,以后即便在别的城市也可以凭借此卡以出差的身份在分协会免费蹭蹭吃喝。

    靠近塔尔纳超市最近的西安街道,有一家商业规模性质的介绍所,里面的“马克西先生”经常与赫尔曼打交道,我也决定去试试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