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往事（二）
来的是杜婉婉的父亲，杜华。
温辛看了眼出现在门口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又移开了视线。
这是她见到杜华的第三次。
第一次，是个偶然。
温辛走在人行道上，一辆车在她身旁停下，车窗打开，露出了杜华和蔼的笑脸和后座杜婉婉不情不愿的脸。
“小姑娘，你是我家婉婉同学吧，要去哪啊叔叔可以送你。”
后座的杜婉婉反驳，“爸爸，不是同学，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她又气鼓鼓的看向温辛，“狐狸精。”这三个字是跟她妈妈学来的，身材好会勾引人的都是狐狸精，虽然她没见过温辛勾引人，却不妨碍她将这三个字说出口。
杜华一张笑着的脸沉了下来，目光严厉的看向后座的女儿，“小姑娘家说什么呢？快跟你同学道歉。”
见杜婉婉瘪着嘴就是不肯道歉，他回过头来又是一副亲切慈祥的长辈模样。
“去哪啊叔叔送你，正好替婉婉向你道歉。”
“不用了，谢谢您。”温辛后退两步，站住不动。
杜华无奈，只好开车走了。
第二次再见，依旧是在路上。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回家的路上，这一次，是去书店的路上。
她是去买新的作文素材的。
车再一次停在了她的身旁，车窗落下，露出的杜华的脸。
这一次，后座没有人。
有钱有势的中年男人这次没有扮演他的好父亲形象，目光没有掩饰的在少女窈窕的曲线上游移，光明正大的让懵懂不知情事的温辛都感到了恶心。
她在一连串的“叔叔请你吃饭西餐意餐叔叔给你买漂亮的新衣服叔叔带你出国玩”的诱惑下冷着脸逃进了书店。
车停在了外面没走。
温辛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
“你还好吗？”一旁整理的一个店员看她盯着封面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没事。”温辛僵硬的扯出了笑脸，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的扯住了这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店员的袖角，她小声恳求道，“可以请你帮我看下外面那辆车还在不在吗，姐姐？”
“好，你等等。”
过了一会女店员走了过来，“接了个电话，走了。”
温辛说了声谢谢，却还是过了一会才买书走人。
第三次，那个人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笑着和教导主任打起了招呼。
“林主任，好久没见了，有空可以聚一聚啊，再叫上老周，我请客。”
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和缓了许多，就连温母，也止住了恨铁不成钢的唠叨。
杜华的到来，代表着大人的世界开启，还是学生的温辛，理所当然的被驱逐了出去，她回到了教室，等待着最终的处置。
至于杜婉婉，早在了解完情况下，就离开了这里。
大人间的公平也是会看面子的。
教室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安静，又被更加小声的窃窃私语给代替，讲台上的老师使出了杀手锏，喊人上去做题。
温辛翻开书本，也跟着做起了题。
对温辛的处置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记了个处分，回去反省两天写检讨，下周一在全校面前检讨。
这样的结果算好的了，温辛看着温母松了口气，有些扎人的手拉着她出了校门，温父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还好人家杜老板不追究，说孩子小打小闹的常有的事..”温母叹了口气，回头恨恨的看了眼温辛，“你好好的去惹别人干吗不就是一床被子你打个电话我让你爸给你送一床过去不就行了。”她越说越气，手戳了下温辛脑袋，“死丫头，就知道惹事，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这么大人了。”
温辛在家里反省了三天，第四天傍晚到校时，她交了份标准的检讨书。
学生们经过几天的敲打安分了许多，见到温辛时也不像之前那么躁动，比起窃窃私语，他们更喜欢用纸条甚至眼神来交流了。
温辛平静的上着周日的晚自习，休息时间她出了教室，向四班走去。
杜婉婉所在的班级。
不过，她不是来找杜婉婉的。
在杜婉婉得意惊愕愤恨的目光下，她把陆明浩叫出了教室，只说了一句话：“晚自习下了等我，我有话对你说。”
靠窗听见了什么的一个男生手围成喇叭发出一声怪叫，却在温辛凉凉的目光里偃旗息鼓。
晚自习结束的两三分钟内，就走了大批学生，只有少数还在聚精会神的钻研。
温辛将书本收拾了下，堆成整齐的一摞，走出了教室。
陆明浩在四班旁边的楼梯口等着她。
人来人往的楼梯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沿着楼梯向上爬了几步转过去，是一个放着打扫工具的拐角。
拐角的另一侧就是楼顶，只是，被旁边锁着的门隔断了去路。
听说很久以前，有学生在楼顶跳过楼，后来，楼顶加了栏杆，门也落了锁。
锁在陆明浩的手中失去了作用，温辛看着他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别的情绪。
“老早之前就坏了。”陆明浩被温辛目光灼灼的盯着，揉着鼻子说道。
“说什么在这说吧，别人听不见。”他一边推门上楼顶，还一边解释。
他说的别人是指底下围在楼梯口竖着耳朵的四班的那些还没走的八卦男生们。
“陆思诺是你的妹妹吗？”温辛开门见山的问道。
陆明浩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妹妹交男朋友这事你知道吗？”
他继续点了点头，点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
“是谁？”他质问道。
“不知道。”一墙之隔，她只听见了声音，倒是听到了一个不陌生的名字。
马奇南。
江湖人称南哥。
是个学生，也是个混混，还是个有一群兄弟的混混老大。
温辛把那天晚上见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明浩，只省略了那些混混对陆思诺各种下流的侮辱，最后，她把那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原原本本的转告给面前气红了脸的陆明浩，“马奇南说，他也想玩玩陆明浩的妹妹。”
陆明浩甩门而去，温辛坐在门旁，看着黑沉沉的天空。
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在这无人的楼顶尤为恐怖。
连接着楼顶和拐角的门被打开，走上来一个人影，人影没看到一旁的温辛，哭着走向外围的栏杆。
再往前，是生与死的距离。
人影背对着温辛，她只能看到对方留着长发的背影，是个女生。
温辛叹了口气，手在腿上不停按着。
背对着温辛的女生止住了哭哭啼啼，向着栏杆外望去，又犹豫了的后退了几步。
“喂。”温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准备跳楼的女生吓了一跳，看过来，是张见过几次的脸。
四班的卫兰。
也是个独来独往的人。
不一样的是，一个是屏蔽别人，另一个是被别人孤立。
“你明天再跳行不行？”温辛对卫兰用上了商量的口气。
卫兰呆了一下，显然她没听说过这种要求，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不是应该让她不要跳吗？或者是跑着去找老师过来？
卫兰有些理解不能。
她是知道温辛的，长的好看成绩也好，有好多人喜欢，就连那个老是欺负她的杜婉婉听到了别人夸温辛的时候也只是生一生气，要不是彭晓在旁边挑拨，这次杜婉婉也不一定会去泼温辛的被子。
不像她...
卫兰又哭了起来，止都止不住。
她哭了好一会，温辛就坐在那看着她哭，也不说话，卫兰哭着哭着就哭不下去了，她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温辛。
“哭够了吗？”温辛问她。
卫兰不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温辛。
“我泼了杜婉婉被子后那两天是不是没人再欺负你了？”
卫兰点了点头。
突然出了这么个大新闻，大家都安分了，也暂时没人想起欺负她了，但也只安分了那几天。
眼里的泪又要往下掉了。
“那我算不算间接帮过你？”
这个...应该...算吧，卫兰含着泪迟疑的点了下头。
“所以你不能害我。”
卫兰愣住了，眼里的泪珠砸到了地上。
“你们班有很多同学都看到我上来的，你今天晚上跳楼，我马上就得见警察了，我身上还背着个处分，还有个检讨，”温辛絮叨了一大堆，又向卫兰确认，“所以你是不是不能害我？”
卫兰又点了下头。
温辛满意的下了结论，“你明天再跳吧，我不会把今晚见到的告诉别人的。”
“真的？”她问道。
“真的，”温辛朝她招手，“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卫兰走了过去。
“手。”
她递出了手。
“扶我一下，我腿软了。”
泪痕还没干透，卫兰无语了，但还是扶住了温辛。
“你说好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
一个少女扶着另一个站起来，相携着走向楼梯，下了一个楼梯台阶后，温辛还特地回头把自动掩上的门带了个严实。
两道身影一步步向下走去。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天气吗？”
“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是阴天。”
“我们打个赌吧，我赌明天不是阴天，是晴天。”
“哦。”
温辛看了眼出现在门口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又移开了视线。
这是她见到杜华的第三次。
第一次，是个偶然。
温辛走在人行道上，一辆车在她身旁停下，车窗打开，露出了杜华和蔼的笑脸和后座杜婉婉不情不愿的脸。
“小姑娘，你是我家婉婉同学吧，要去哪啊叔叔可以送你。”
后座的杜婉婉反驳，“爸爸，不是同学，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她又气鼓鼓的看向温辛，“狐狸精。”这三个字是跟她妈妈学来的，身材好会勾引人的都是狐狸精，虽然她没见过温辛勾引人，却不妨碍她将这三个字说出口。
杜华一张笑着的脸沉了下来，目光严厉的看向后座的女儿，“小姑娘家说什么呢？快跟你同学道歉。”
见杜婉婉瘪着嘴就是不肯道歉，他回过头来又是一副亲切慈祥的长辈模样。
“去哪啊叔叔送你，正好替婉婉向你道歉。”
“不用了，谢谢您。”温辛后退两步，站住不动。
杜华无奈，只好开车走了。
第二次再见，依旧是在路上。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回家的路上，这一次，是去书店的路上。
她是去买新的作文素材的。
车再一次停在了她的身旁，车窗落下，露出的杜华的脸。
这一次，后座没有人。
有钱有势的中年男人这次没有扮演他的好父亲形象，目光没有掩饰的在少女窈窕的曲线上游移，光明正大的让懵懂不知情事的温辛都感到了恶心。
她在一连串的“叔叔请你吃饭西餐意餐叔叔给你买漂亮的新衣服叔叔带你出国玩”的诱惑下冷着脸逃进了书店。
车停在了外面没走。
温辛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
“你还好吗？”一旁整理的一个店员看她盯着封面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没事。”温辛僵硬的扯出了笑脸，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的扯住了这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店员的袖角，她小声恳求道，“可以请你帮我看下外面那辆车还在不在吗，姐姐？”
“好，你等等。”
过了一会女店员走了过来，“接了个电话，走了。”
温辛说了声谢谢，却还是过了一会才买书走人。
第三次，那个人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笑着和教导主任打起了招呼。
“林主任，好久没见了，有空可以聚一聚啊，再叫上老周，我请客。”
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和缓了许多，就连温母，也止住了恨铁不成钢的唠叨。
杜华的到来，代表着大人的世界开启，还是学生的温辛，理所当然的被驱逐了出去，她回到了教室，等待着最终的处置。
至于杜婉婉，早在了解完情况下，就离开了这里。
大人间的公平也是会看面子的。
教室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安静，又被更加小声的窃窃私语给代替，讲台上的老师使出了杀手锏，喊人上去做题。
温辛翻开书本，也跟着做起了题。
对温辛的处置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记了个处分，回去反省两天写检讨，下周一在全校面前检讨。
这样的结果算好的了，温辛看着温母松了口气，有些扎人的手拉着她出了校门，温父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还好人家杜老板不追究，说孩子小打小闹的常有的事..”温母叹了口气，回头恨恨的看了眼温辛，“你好好的去惹别人干吗不就是一床被子你打个电话我让你爸给你送一床过去不就行了。”她越说越气，手戳了下温辛脑袋，“死丫头，就知道惹事，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这么大人了。”
温辛在家里反省了三天，第四天傍晚到校时，她交了份标准的检讨书。
学生们经过几天的敲打安分了许多，见到温辛时也不像之前那么躁动，比起窃窃私语，他们更喜欢用纸条甚至眼神来交流了。
温辛平静的上着周日的晚自习，休息时间她出了教室，向四班走去。
杜婉婉所在的班级。
不过，她不是来找杜婉婉的。
在杜婉婉得意惊愕愤恨的目光下，她把陆明浩叫出了教室，只说了一句话：“晚自习下了等我，我有话对你说。”
靠窗听见了什么的一个男生手围成喇叭发出一声怪叫，却在温辛凉凉的目光里偃旗息鼓。
晚自习结束的两三分钟内，就走了大批学生，只有少数还在聚精会神的钻研。
温辛将书本收拾了下，堆成整齐的一摞，走出了教室。
陆明浩在四班旁边的楼梯口等着她。
人来人往的楼梯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沿着楼梯向上爬了几步转过去，是一个放着打扫工具的拐角。
拐角的另一侧就是楼顶，只是，被旁边锁着的门隔断了去路。
听说很久以前，有学生在楼顶跳过楼，后来，楼顶加了栏杆，门也落了锁。
锁在陆明浩的手中失去了作用，温辛看着他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别的情绪。
“老早之前就坏了。”陆明浩被温辛目光灼灼的盯着，揉着鼻子说道。
“说什么在这说吧，别人听不见。”他一边推门上楼顶，还一边解释。
他说的别人是指底下围在楼梯口竖着耳朵的四班的那些还没走的八卦男生们。
“陆思诺是你的妹妹吗？”温辛开门见山的问道。
陆明浩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妹妹交男朋友这事你知道吗？”
他继续点了点头，点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
“是谁？”他质问道。
“不知道。”一墙之隔，她只听见了声音，倒是听到了一个不陌生的名字。
马奇南。
江湖人称南哥。
是个学生，也是个混混，还是个有一群兄弟的混混老大。
温辛把那天晚上见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明浩，只省略了那些混混对陆思诺各种下流的侮辱，最后，她把那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原原本本的转告给面前气红了脸的陆明浩，“马奇南说，他也想玩玩陆明浩的妹妹。”
陆明浩甩门而去，温辛坐在门旁，看着黑沉沉的天空。
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在这无人的楼顶尤为恐怖。
连接着楼顶和拐角的门被打开，走上来一个人影，人影没看到一旁的温辛，哭着走向外围的栏杆。
再往前，是生与死的距离。
人影背对着温辛，她只能看到对方留着长发的背影，是个女生。
温辛叹了口气，手在腿上不停按着。
背对着温辛的女生止住了哭哭啼啼，向着栏杆外望去，又犹豫了的后退了几步。
“喂。”温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准备跳楼的女生吓了一跳，看过来，是张见过几次的脸。
四班的卫兰。
也是个独来独往的人。
不一样的是，一个是屏蔽别人，另一个是被别人孤立。
“你明天再跳行不行？”温辛对卫兰用上了商量的口气。
卫兰呆了一下，显然她没听说过这种要求，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不是应该让她不要跳吗？或者是跑着去找老师过来？
卫兰有些理解不能。
她是知道温辛的，长的好看成绩也好，有好多人喜欢，就连那个老是欺负她的杜婉婉听到了别人夸温辛的时候也只是生一生气，要不是彭晓在旁边挑拨，这次杜婉婉也不一定会去泼温辛的被子。
不像她...
卫兰又哭了起来，止都止不住。
她哭了好一会，温辛就坐在那看着她哭，也不说话，卫兰哭着哭着就哭不下去了，她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温辛。
“哭够了吗？”温辛问她。
卫兰不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温辛。
“我泼了杜婉婉被子后那两天是不是没人再欺负你了？”
卫兰点了点头。
突然出了这么个大新闻，大家都安分了，也暂时没人想起欺负她了，但也只安分了那几天。
眼里的泪又要往下掉了。
“那我算不算间接帮过你？”
这个...应该...算吧，卫兰含着泪迟疑的点了下头。
“所以你不能害我。”
卫兰愣住了，眼里的泪珠砸到了地上。
“你们班有很多同学都看到我上来的，你今天晚上跳楼，我马上就得见警察了，我身上还背着个处分，还有个检讨，”温辛絮叨了一大堆，又向卫兰确认，“所以你是不是不能害我？”
卫兰又点了下头。
温辛满意的下了结论，“你明天再跳吧，我不会把今晚见到的告诉别人的。”
“真的？”她问道。
“真的，”温辛朝她招手，“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卫兰走了过去。
“手。”
她递出了手。
“扶我一下，我腿软了。”
泪痕还没干透，卫兰无语了，但还是扶住了温辛。
“你说好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
一个少女扶着另一个站起来，相携着走向楼梯，下了一个楼梯台阶后，温辛还特地回头把自动掩上的门带了个严实。
两道身影一步步向下走去。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天气吗？”
“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是阴天。”
“我们打个赌吧，我赌明天不是阴天，是晴天。”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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