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九幽无日月
九幽之中无日月。
所以周游无法通过天象的变化来推算时间。
甚至他也没办法通过感知自己身体的饥饿程度来计算时间的流逝。
在周游五岁那年，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周游学会了在不同环境、不同状态下通过感知自己身体饥饿快慢的程度，来计算大致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比如说午饭吃了一小碗黍饭，那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后自己就会感觉到有点饥饿，在三个时辰之后自己会饥饿到腹中作响的程度。如果是麦饭，那这个略感饥饿的感觉，就会推迟到一个半小时或者两个小时之后到来。
这种计算方式随着日渐长大，他还会根据自己体能消耗的增加来动态调整优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游确实打小就不算什么特别正常的小孩。
不过有一点周游可以确定，从他来到九幽之地到现在。中间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依然没有任何饥饿的感觉，甚至感觉身体的状态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说明在九幽之地，即使是如他这样的肉体凡胎也处在某个特殊的状态里。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不再需要操心找吃的，甚至没准连睡觉也不需要。
坏消息是他没办法准确把握自己的状态，也不确定九幽的时间流逝和中土世界是不是同步的。没准当他回到中土，会发现时间只过去了一瞬，当然也有可能过去了几年。
毕竟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故事他还是听过的。
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都抛于脑后，在翻过一座光秃秃的石山之后，一条宽广的大河出现在了周游所乘车驾的面前。
这条大河无边无际，河水黑如玄墨，死寂的水面上安静的没有一丝涟漪泛起。
“冥海到了”
操控着车驾的黑皮小人阿头木手指着黑水冥海，给新收的乡下小弟周游介绍道：
“沿着冥海往前走一段，我们就能到幽都了。冥海之上时常有接引使者摆渡，要千万小心不要惊扰了被引渡的亡魂。”
阿头木难得如此郑重的说话:
“冥海接引使者可以借助六道轮回的力量穿行于阳世和阴世两界，只要处于渡世宝筏之上，他们就被穿行两界的轮回之力所庇护。曾经有昏了头的魔王闯入冥海拘拿魂魄，使者大人只是勾勾手指就将魔王切成了两半。“
“那场面，啧啧啧...”看着阿头木摇头晃脑的样子，周游都把不准他到底是害怕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渡世宝筏，轮回之力。”
周游默默记在心中，他也拥有三界通行的神通，可以在不同天地之间穿行。
如果放在上古时期，穿行三界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神通。传说中上古人神混居，人们甚至可以通过一种叫做建木的神树往来于人间天庭。
可是自人皇绝地天通之后，令人神不得相扰，各得其序。就再也没有仙神可以降世临凡，更没有凡人可以离开尘世。
如黑水冥海的勾魂使者一般，可以遵循三界规则往来于九幽和中土的神祗，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是以周游也想弄清楚自己觉醒神通的由来，自己可以运转神通背后的因果。
特别是在修炼之道上，周游依旧卡在第一境筑基引气之前不得存进。始终无法与天地间的灵气形成共鸣，迈入筑基境的大门。
周游的师父曾经推测是因为他在梦中神游天外，此身不能算完全在中土世界，因此无法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可是当周游觉醒神通隔绝梦境之后，灵气共鸣依然无法感应达成。最后只能暂时归结为神通与法术不可兼得的缘故。
稳了稳心神，周游继续追问穿行两界之事。可是阿头木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把一切都归功于九幽和幽冥天子的伟力。当下也只得作罢，等有机会再继续探究了解。
周游看着眼前的黑水冥海，也是一阵感叹。虽然蓬莱亦是处于黑水环绕之间，可是现世的黑水和这九幽的黑水还是不大一样，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远远看着就能让人打心底生出一丝死寂悲凉之意。
沿着冥海又行了一程，前方开始出现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都是一副面目呆板、表情麻木的样子。
有几个身高数丈，长着鹤首人身的鬼怪正在道旁大声呼喝推搡，让人群排成几列长队前行。
“呸！”坐在车驾头的阿头木不屑的啐了口唾沫，小声骂道：
“这些天杀的阴摩罗，又在这里捞枉死怨魂吃了。”
“捞枉死怨魂吃？”
周游正在不解间，忽然看到一个鬼怪兴奋的长啸一声，跳入沉默的人群。从中抓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张开血盆大口将其整个塞入了嘴中。
“这些阴摩罗鬼都是速报司的鬼卒。”阿头木面露不忍之色道：
“枉死的怨魂不在阴司的名册上，因此需要在入幽都时登记造册，然后再入城洗去怨念重入轮回。
“这些速报司的鬼卒本来领的就是在城门口登记造册，核实善恶因果报应的差事。却往往有些鬼卒趁着当差的便利，来到城外捞怨魂吃。”
“那幽都没人管吗？”周游问道。
“怎么没人管，但是这些鬼怪生来就是如此贪婪残忍，老老实实吞吐阴气哪里有直接吞噬鬼魂道行增长得快。就算在在幽都城中，每日里也有鬼怪因为闹事被打灭阴灵。”
阿头木颇为不屑地回道：“要不怎么幽都城里的十殿七十五司，越来越愿意用我们异人当差做事。要我说这些鬼怪都是一丘之貉，就该全部打灭阴灵丢进轮回重造才是。”
得，想不到黑皮小人阿头木还是个种族主义者。
但是眼见这些阴摩罗鬼如此残暴，将本可以洗去怨念的魂魄吞入自己的腹中，周游也是暗暗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看来果然哪里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中土是如此，在九幽之中依旧是如此。
顺着排成长龙的队伍的前进方向看过去，队伍的尽头，一座黑红相间的城池映入周游的眼帘。
眼前的巨城，仿佛凭空而起了一座山脉般高耸壮阔。城墙通体玄黑，高有上百丈，一道道血红色的火光点缀其上。
城墙后楼宇宫殿林立，最高的宫殿似乎有上千丈高，飞檐斗拱尽显狰狞。整座城市仿佛一头趴在半山上的猛兽巨妖，随时准备着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从来是只听闻天上白玉京，今日里方得见九幽雄绝城！
幽都，到了。
整座幽都城都建立在绝壁之上，城门前是一座古老斑驳的石桥。石桥长达百丈，宽也有数十丈。石桥两侧是盘旋着阵阵阴风，弥漫着无穷黑雾的万丈深渊。
越过鱼贯入城的队伍，阿头木赶着车驾上了石桥，边走边介绍道：
“呐，这就是三界之中都鼎鼎大名的奈何桥了。”
“奈何桥啊，那不知孟婆在何处？”敏而好学，不懂就问的周游小朋友积极提问。
中土关于九幽的传说众多，关于幽都的故事也不少。据说幽都前有桥唤作奈何桥，奈何桥下有虫蛇满布，等着吃掉从桥上掉落下来的恶鬼怨魂。
在奈何桥头有一位绝色神女叫作孟婆，饮下她亲身做成的孟婆汤的人会忘却一切前尘之事，得以干干净净的重入轮回。
有前人作诗描述此事：铜蛇铁虫任争餐，永堕奈何无出路。孟婆亭下相分手，飒飒仙风鼓太和。
周游出身蓬莱，他敢肯定孟婆这位神祗是绝对存在的，因为在蓬莱之中就有孟婆的牌位。蓬莱是正经上古仙人道统，海外洞天福地，自然不会祭拜什么乡间野庙臆想出来的神灵。
听到周游发问，阿头木却微微有些迟疑。也许是临近幽都的缘故，他不太敢像之前处于九幽之地一样肆无忌惮的讨论这些神明之事。
阿头木不太自然得扭动了一下粗短的脖颈，看着前方的城门，非常生硬的转移开了话题：
“幽都城到了，说起来你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啊？
“如果没有的话要不要随我回长寿司。我看你这个人还蛮机灵的，如果没地方去就到我们长寿司谋个差事也是好的。”
“好啊，那就多谢阿头木大哥了。”周游一口答应下来。
见阿头木不愿意回答，周游也没有继续坚持。反正自己来幽都是寻回李瑷被拘走的魂魄，先跟着地头熟悉的阿头木落脚也是好事。
更何况同行一路周游也是看出来了，这个有点话痨的异族小人是个颇为热心之人。在人生地不熟又鬼怪横行的幽都城里，能遇见这样一个人无疑是件幸运的事情。
沿着古老斑驳的石桥一路前行，车驾很快来到幽都城的大门之下。不同于世俗城池一面城墙上往往会开几座城门，眼前的幽都城只有这一座城门。
城门高有数十丈，宽则超过百丈。车驾经过城门时，渺小的宛如巨人脚下的蚂蚁。
城门洞的顶部和两侧都绘有壁画，壁画上庄严肃穆的神明正审视着每一个入城的人，或者非人。
因为城门里同样挤满了排队前往幽都往生的亡者，周游的车驾只能紧挨着一侧的城门洞前进。
周游仰着头靠在车驾上，仔细观赏城门洞上斑驳的壁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缘故，自己彷佛始终无法看清壁画上神明的脸。
不但看不清面容，甚至于看得越久就越模糊的壁画，却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远古洪荒的苍凉之感。壁画上的神明似乎正在降伏什么妖王魔主，又似乎是在与其他的神明战斗。
周游手指划过粗糙的岩壁，抚摸斑驳的壁画，感受着其中悠远的岁月气息，随着车驾渐渐远去。
在车驾离开后不知多久，一点新绿从岩壁中倔强得钻了出来，给亘古未变的幽都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颜色。
所以周游无法通过天象的变化来推算时间。
甚至他也没办法通过感知自己身体的饥饿程度来计算时间的流逝。
在周游五岁那年，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周游学会了在不同环境、不同状态下通过感知自己身体饥饿快慢的程度，来计算大致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比如说午饭吃了一小碗黍饭，那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后自己就会感觉到有点饥饿，在三个时辰之后自己会饥饿到腹中作响的程度。如果是麦饭，那这个略感饥饿的感觉，就会推迟到一个半小时或者两个小时之后到来。
这种计算方式随着日渐长大，他还会根据自己体能消耗的增加来动态调整优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游确实打小就不算什么特别正常的小孩。
不过有一点周游可以确定，从他来到九幽之地到现在。中间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依然没有任何饥饿的感觉，甚至感觉身体的状态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说明在九幽之地，即使是如他这样的肉体凡胎也处在某个特殊的状态里。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不再需要操心找吃的，甚至没准连睡觉也不需要。
坏消息是他没办法准确把握自己的状态，也不确定九幽的时间流逝和中土世界是不是同步的。没准当他回到中土，会发现时间只过去了一瞬，当然也有可能过去了几年。
毕竟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故事他还是听过的。
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都抛于脑后，在翻过一座光秃秃的石山之后，一条宽广的大河出现在了周游所乘车驾的面前。
这条大河无边无际，河水黑如玄墨，死寂的水面上安静的没有一丝涟漪泛起。
“冥海到了”
操控着车驾的黑皮小人阿头木手指着黑水冥海，给新收的乡下小弟周游介绍道：
“沿着冥海往前走一段，我们就能到幽都了。冥海之上时常有接引使者摆渡，要千万小心不要惊扰了被引渡的亡魂。”
阿头木难得如此郑重的说话:
“冥海接引使者可以借助六道轮回的力量穿行于阳世和阴世两界，只要处于渡世宝筏之上，他们就被穿行两界的轮回之力所庇护。曾经有昏了头的魔王闯入冥海拘拿魂魄，使者大人只是勾勾手指就将魔王切成了两半。“
“那场面，啧啧啧...”看着阿头木摇头晃脑的样子，周游都把不准他到底是害怕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渡世宝筏，轮回之力。”
周游默默记在心中，他也拥有三界通行的神通，可以在不同天地之间穿行。
如果放在上古时期，穿行三界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神通。传说中上古人神混居，人们甚至可以通过一种叫做建木的神树往来于人间天庭。
可是自人皇绝地天通之后，令人神不得相扰，各得其序。就再也没有仙神可以降世临凡，更没有凡人可以离开尘世。
如黑水冥海的勾魂使者一般，可以遵循三界规则往来于九幽和中土的神祗，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是以周游也想弄清楚自己觉醒神通的由来，自己可以运转神通背后的因果。
特别是在修炼之道上，周游依旧卡在第一境筑基引气之前不得存进。始终无法与天地间的灵气形成共鸣，迈入筑基境的大门。
周游的师父曾经推测是因为他在梦中神游天外，此身不能算完全在中土世界，因此无法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可是当周游觉醒神通隔绝梦境之后，灵气共鸣依然无法感应达成。最后只能暂时归结为神通与法术不可兼得的缘故。
稳了稳心神，周游继续追问穿行两界之事。可是阿头木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把一切都归功于九幽和幽冥天子的伟力。当下也只得作罢，等有机会再继续探究了解。
周游看着眼前的黑水冥海，也是一阵感叹。虽然蓬莱亦是处于黑水环绕之间，可是现世的黑水和这九幽的黑水还是不大一样，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远远看着就能让人打心底生出一丝死寂悲凉之意。
沿着冥海又行了一程，前方开始出现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都是一副面目呆板、表情麻木的样子。
有几个身高数丈，长着鹤首人身的鬼怪正在道旁大声呼喝推搡，让人群排成几列长队前行。
“呸！”坐在车驾头的阿头木不屑的啐了口唾沫，小声骂道：
“这些天杀的阴摩罗，又在这里捞枉死怨魂吃了。”
“捞枉死怨魂吃？”
周游正在不解间，忽然看到一个鬼怪兴奋的长啸一声，跳入沉默的人群。从中抓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张开血盆大口将其整个塞入了嘴中。
“这些阴摩罗鬼都是速报司的鬼卒。”阿头木面露不忍之色道：
“枉死的怨魂不在阴司的名册上，因此需要在入幽都时登记造册，然后再入城洗去怨念重入轮回。
“这些速报司的鬼卒本来领的就是在城门口登记造册，核实善恶因果报应的差事。却往往有些鬼卒趁着当差的便利，来到城外捞怨魂吃。”
“那幽都没人管吗？”周游问道。
“怎么没人管，但是这些鬼怪生来就是如此贪婪残忍，老老实实吞吐阴气哪里有直接吞噬鬼魂道行增长得快。就算在在幽都城中，每日里也有鬼怪因为闹事被打灭阴灵。”
阿头木颇为不屑地回道：“要不怎么幽都城里的十殿七十五司，越来越愿意用我们异人当差做事。要我说这些鬼怪都是一丘之貉，就该全部打灭阴灵丢进轮回重造才是。”
得，想不到黑皮小人阿头木还是个种族主义者。
但是眼见这些阴摩罗鬼如此残暴，将本可以洗去怨念的魂魄吞入自己的腹中，周游也是暗暗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看来果然哪里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中土是如此，在九幽之中依旧是如此。
顺着排成长龙的队伍的前进方向看过去，队伍的尽头，一座黑红相间的城池映入周游的眼帘。
眼前的巨城，仿佛凭空而起了一座山脉般高耸壮阔。城墙通体玄黑，高有上百丈，一道道血红色的火光点缀其上。
城墙后楼宇宫殿林立，最高的宫殿似乎有上千丈高，飞檐斗拱尽显狰狞。整座城市仿佛一头趴在半山上的猛兽巨妖，随时准备着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从来是只听闻天上白玉京，今日里方得见九幽雄绝城！
幽都，到了。
整座幽都城都建立在绝壁之上，城门前是一座古老斑驳的石桥。石桥长达百丈，宽也有数十丈。石桥两侧是盘旋着阵阵阴风，弥漫着无穷黑雾的万丈深渊。
越过鱼贯入城的队伍，阿头木赶着车驾上了石桥，边走边介绍道：
“呐，这就是三界之中都鼎鼎大名的奈何桥了。”
“奈何桥啊，那不知孟婆在何处？”敏而好学，不懂就问的周游小朋友积极提问。
中土关于九幽的传说众多，关于幽都的故事也不少。据说幽都前有桥唤作奈何桥，奈何桥下有虫蛇满布，等着吃掉从桥上掉落下来的恶鬼怨魂。
在奈何桥头有一位绝色神女叫作孟婆，饮下她亲身做成的孟婆汤的人会忘却一切前尘之事，得以干干净净的重入轮回。
有前人作诗描述此事：铜蛇铁虫任争餐，永堕奈何无出路。孟婆亭下相分手，飒飒仙风鼓太和。
周游出身蓬莱，他敢肯定孟婆这位神祗是绝对存在的，因为在蓬莱之中就有孟婆的牌位。蓬莱是正经上古仙人道统，海外洞天福地，自然不会祭拜什么乡间野庙臆想出来的神灵。
听到周游发问，阿头木却微微有些迟疑。也许是临近幽都的缘故，他不太敢像之前处于九幽之地一样肆无忌惮的讨论这些神明之事。
阿头木不太自然得扭动了一下粗短的脖颈，看着前方的城门，非常生硬的转移开了话题：
“幽都城到了，说起来你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啊？
“如果没有的话要不要随我回长寿司。我看你这个人还蛮机灵的，如果没地方去就到我们长寿司谋个差事也是好的。”
“好啊，那就多谢阿头木大哥了。”周游一口答应下来。
见阿头木不愿意回答，周游也没有继续坚持。反正自己来幽都是寻回李瑷被拘走的魂魄，先跟着地头熟悉的阿头木落脚也是好事。
更何况同行一路周游也是看出来了，这个有点话痨的异族小人是个颇为热心之人。在人生地不熟又鬼怪横行的幽都城里，能遇见这样一个人无疑是件幸运的事情。
沿着古老斑驳的石桥一路前行，车驾很快来到幽都城的大门之下。不同于世俗城池一面城墙上往往会开几座城门，眼前的幽都城只有这一座城门。
城门高有数十丈，宽则超过百丈。车驾经过城门时，渺小的宛如巨人脚下的蚂蚁。
城门洞的顶部和两侧都绘有壁画，壁画上庄严肃穆的神明正审视着每一个入城的人，或者非人。
因为城门里同样挤满了排队前往幽都往生的亡者，周游的车驾只能紧挨着一侧的城门洞前进。
周游仰着头靠在车驾上，仔细观赏城门洞上斑驳的壁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缘故，自己彷佛始终无法看清壁画上神明的脸。
不但看不清面容，甚至于看得越久就越模糊的壁画，却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远古洪荒的苍凉之感。壁画上的神明似乎正在降伏什么妖王魔主，又似乎是在与其他的神明战斗。
周游手指划过粗糙的岩壁，抚摸斑驳的壁画，感受着其中悠远的岁月气息，随着车驾渐渐远去。
在车驾离开后不知多久，一点新绿从岩壁中倔强得钻了出来，给亘古未变的幽都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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