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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再起波澜(下)

    第二天,初秋考虑到自己不该跟三哥和四嫂争吵,为了娘,她得忍,娘需要她去管。她又像往常一样的来到娘家,一进门,三哥正从屋里出来,看到她来,三哥竟然笑着问她吃饭了没。

    初秋看到三哥的笑脸,以往的不快早就一扫而光。

    四个哥哥都在,初秋打过招呼后,来到娘的床前,老太太沙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永不来了,你可来呀,千万别不来了。”

    初秋点头说:“来呀,来呀,我怎么能不来了。”

    初秋问大哥怎么着商量的轮班侍候娘,大哥对她说:“昨天,我要是在这里就好了,和你说一说,正巧我没来。”

    没等初秋说话,四哥就怒气冲冲的用手指着初秋说:“我看你昨天就是来找事的,你以为我知不道啊。你听咱娘说,什么也没捞着吃,你就抡风使气的找事。”

    刚才初秋还为三哥先和她打招呼而高兴,想不到转眼之间四哥又发火。初秋知道一定是四嫂恶人先告状,因为四哥从来也没有对她这样过,初秋有时还帮四哥家干大棚里的活,现在四哥却当着这几个哥哥的面,让她难堪。

    初秋非常生气的说:“我就是找事了,你要怎么着。你就是光听我四嫂说的话。”

    四哥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撸了撸袖子要去打初秋似的怒声说:“我看,你就是来这找事。”

    初秋见到四哥的架势不免让她心中生寒,不由得说:“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些好哥哥哩,每想到……”

    初秋停了一下又说,“我四嫂是你老婆,你们一个锅里摸勺,你当然向着她,她既然那么好,你那一晚上和她打什么仗?嗯?你俩为啥打仗?”

    初秋真想把他们偷钱和戒指的丑事说出来,可初秋想万一说出来,让外人知道了这件事,坏了他们的名声,这是娘不愿意说出来的事,她忍了忍没说这件事。

    初秋想灭一灭四哥的火气,就继续质问说:“你到现在也不给咱娘粮食钱,一冬天都不给咱娘买炭。”

    四哥这回不再气焰嚣张,他说:“我现在不是给她买炭了吗。今冬天,我看她有炭烧着,就没给她买。”

    初秋不依不饶的说:“啊!你知道自己买下炭烧着,咱娘却一冬舍不得烧炭,把火炉封起来,怕把炭烧没了。现在过了年,天暖和了,你才给咱娘买来炭,早却不给她买。”

    初秋已经不顾娘躺在病床上能听见,初秋知道娘听见也不会怪她,娘早就嫌这个四儿子一冬也不给她买炭和不给她一年的粮食钱,只是娘不敢说,怕惹着四儿子,再也不上她跟前去,她只和初秋抱怨这些事。这次初秋就当是替娘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

    初秋不停地质问着:“还有你种着咱三婶子的地,为什么不给她承包钱?她儿子整年不在家,咱三叔又没了,她又没人管,你却不给她地钱,你还是个人吗?咱三婶子都为你不给她地钱,来找过咱娘好几回,咱娘也和你说过,叫你快给她家地钱,你还是不给她,你为啥不给她?”

    听到这话,四哥竟然一时哑口无言。

    初秋嘴里所说的三婶子,是初秋四爷爷家的儿媳妇,她丈夫是家里唯一的一棵独苗,又比初秋的爹和叔叔都小,又是堂叔兄弟,因此排行老三,初秋叫他三叔。

    二哥见他俩争吵,就着急的对大哥说:“大哥,你倒是管一管他俩,叫他俩别再吵了,要吵出去吵的,不要惹咱娘生气。”

    听到二哥提起娘,初秋趁机说:“我就是替咱娘说的,你们现在看咱娘病了,没有力气管你们了,就都欺负我。要是我把咱娘说的话录上音,放给你们听听就好了,看看咱娘是怎么评价你们的。”

    二哥又着急的对大哥说:“大哥,你倒是管不管哪?你管四弟,我管初秋,把他俩都推出去,要吵出去吵的。”

    大哥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二哥为了制止他俩的争吵,把初秋推出了屋外,初秋四哥追出屋外着急的对二哥说:“快叫她上屋里去,我就怕人家听见笑话,结果还是……”

    初秋伸手猛扯了一下旁边的葡萄蔓子,怒声怒气的说:“我偏不上屋里去,你还知道怕被别人笑话,你看看你做的那些熊事。”

    这时,大哥才从屋里跟了出来,去劝四弟回家。

    四哥边往外走边说:“快叫她上屋,不要让她在外边说,让人笑话。”

    大哥把他推搡着回家后,又返回来,他对已经上到屋里的初秋说:“你不该说你四哥那些事。”

    初秋问:“我四哥做的那些事对吗?”

    大哥说:“不对呀。”

    初秋说:“既然他做的不对,就该说。做的不对,为什么还不能说?”

    大哥说:“他做的不对,也不能说。家不是讲理的地方,家是讲情讲爱的地方。你说他,把他惹走了,谁来管咱娘,你惹的没人上凑了,你自己管吗?”

    二哥也在旁边附和着大哥的话说:“就是,你自己管吗?”

    初秋想不到大哥和二哥也不站在正义的一面说句公道话,都怕惹人,唯独这些哥哥们都不怕惹她,初秋也豁出去了,不由顶撞说:“我自己管就自己管,要是咱娘不行了,我就自己把寿衣给她穿上。如果你们都赶我走,那我就等你们把娘的后事办完了,我自己再上咱娘的坟头上大哭一场。”

    大哥怒声说:“你还刚能哩。”

    二哥也附和说:“就是,你还刚能哩。”

    大哥又说:“你光管说,你自己管吧,我也不管了,我回家去了。”

    二哥说:“对呀,你能一手遮天吗?”

    初秋说:“你们都不怕被外人笑话就不管,看到时候外人会笑话谁。”

    大哥起身走出了屋外,初秋也跟着来到了院子门口外边。

    大哥站住脚步,回头对初秋说:“初秋,我可没有惹你。”

    “我也没说你惹我。”初秋说完骑上电动车走了。

    初秋回家取出二哥给她的金戒指,又返回娘家,当着二哥的面把金戒指放到桌子上,二话没说,她就走出了娘家门。她想,既然二哥也帮着他的弟兄们说话,和自己作对,那这个金戒指,自己也不会要,免得日后欠二哥的情,二哥拿上戒指追了出来。

    初秋骑上电动车已经飞奔而去。

    初秋回到家,就把院门给关了,她在屋子里难过的哭泣。初秋想不通几个哥哥怎么都这么对她,一点也不站在正义的一面去看问题。比如今天,四哥用手指着她大声的指责他,大哥和二哥不但不说四哥,反而帮着四哥说话,自己反倒成了他们的敌对,这是些什么哥哥呀?怎么都个个针对她,以往的兄妹之情哪去了?怎么为一点小事说翻脸就翻脸,没有一个人顾及她的感受。初秋这时心中的痛是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的,她在家哭的是稀里哗啦,心中的委屈只能用眼泪冲刷。

    初秋正在伤心哭泣,忽然听到院子门响,她以为是福来回家了,却抬头发现二哥走了进来。她忙起身迎了上去说:“二哥,你怎么来了?”

    二哥说:“我来看看你,正巧碰上福来回家,我就跟来了。”

    这时候,福来随后进入院子,他看到初秋红肿的眼睛,多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初秋把二哥让进屋,二哥开门见山的对初秋说:“今天这个事,不说你说谁。把他们都惹走了,给咱娘侍候,你也靠不上,我也靠不上,咱还得指望他们,你能一手遮天吗?”

    初秋见二哥还这么说,并不是来这里安慰她的,就冲二哥说:“你们当哥哥的,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小的,哪怕你们做的不对。你们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这不公平。”

    二哥听后说:“吃亏是福。”

    初秋说:“我已经吃了很多年亏了,现在已经不想再吃亏了。有的亏,该吃。有的亏,不该吃。我在这个家里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叫这个家捆绑着我了,在家没结婚的时候,我把嫂子们个个当亲姐姐,可谁又把我当作亲妹妹?嫂子们经常说话给我听,嫌咱家穷,认为她们结婚没捞着东西,我结婚也不能有。她们凭什么?就因为我生在这个穷家。这难道是我的错吗?现在她们做的这些事,我要和别人说一说,让别人来评评理。”

    二哥有些生气地说:“你认为你让人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娘家会很好吗?你会很有面子吗?”

    初秋听后委屈的又流下了眼泪。

    这时福来在一边忍不住搭话说:“二哥,这么多年来,初秋对咱娘可一直是很孝顺。她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给咱娘买,哪怕是她舍不得吃,也要省下来给咱娘,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每逢过年过节,她就会买上很多东西拿去,做好了,一大家子都凑在一起吃,初秋这份心可真是没的说。”

    二哥听后说:“是呀,他们个个都是空着手去,我也吃了你们这么多年的饭。”

    他说着把金戒指拿了出来对初秋说,“所以,这个金戒指,初秋一定得收下,我就替咱娘谢谢初秋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初秋流着眼泪说:“这个金戒指,我不能收,我不想欠任何人的情。咱娘若是没了,我也不想再和他们来往。”

    二哥见状说:“这个戒指你必须得收下,难道我们连这么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初秋喉头哽咽着说:“情分是有,我就是不想再要这个戒指。天快黑了,你还是快回家吧,免得我二嫂在家担心你。”

    二哥说:“你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走,你还是快把戒指收下,我就走。”

    初秋见二哥执意要把戒指给她,看样子,她不收下戒指,二哥是不会走的。她看太阳快要落山,二哥还要开车回城里,她担心二哥路上的安全。于是就对二哥说:“戒指我收下,你还是快开车回家吧,天都要黑了。以前我怕你为戒指的事再和我四哥、四嫂吵架,现在我却和他们吵架。”

    二哥见初秋收下戒指,却话锋一转说:“初秋,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从你给我打电话和发的短信中,我感觉你脑子有病。”

    初秋为了让二哥趁天明快点回家,就说:“是吗?那我还得去看医生哩。”

    二哥说:“那是你自己的事。”

    初秋又催道:“你还是快点走吧。”

    二哥起身对福来说:“我走了,你要多劝劝初秋,别再听她瞎叨叨,往后你也别听她的。”福来答应着二哥的话。

    二哥进到车里,开动车钥匙,临走前又隔着车窗对初秋扔下一句话:“你比你二嫂还厉害。”

    初秋为了让二哥顺利的回家,她强笑着说:“你这是夸我吗?”二哥没有回答,就开车走了。二哥走后,初秋的眼里又涌满了泪,她对自己有点怀疑的问福来:“二哥说我脑子有病,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福来说:“你没有病,怎么会有病。”

    初秋半信半疑的说:“我真的没病?”

    福来说:“你真的没病,不要瞎想。”

    初秋眼泪不由得落下,她伤心的对福来说:“我知道,二哥是怕我把家里的丑事说出去,才不惜说我脑子有病,来压着我。要是我还没有结婚,他们一定能为了阻止我把家里的丑事说出去,而把我关在家里,对外人说我有精神病,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幸亏我现在已经不在那个家了。”

    伤心绝望使初秋的精神濒临崩溃。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不然,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初秋以为和哥哥们闹翻了脸,这娘家门是不好进了。可不管哥哥们怎样对她,只要老太太有一口气在,初秋就绝不能扔下她不管。

    老太太是需要初秋照顾的,初秋才不管哥哥们还理不理她,不理就拉倒,不往外撵她就行。这是初秋心中的想法。

    可事情并没有初秋想的那么糟,当初秋又来到娘家去看娘,发现她三哥和三嫂正在,他俩竟然一改往日的常态,对初秋格外的客气。

    三嫂回家拿来自己上坡挖的野菜送给初秋,让初秋带回家吃。

    三哥还微笑着给初秋道歉说:“那天我让你生气了,我不该惹你生气,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初秋见到三哥和三嫂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就忙说:“我早就不生气了,咱们小的时候不是也经常吵架吗,咱吵就吵吧,没啥。”

    三哥听后笑着说:“就是,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三哥的道歉,使初秋很暖心,这一刻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脸上露出了笑容,往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初秋见到大哥后,把三哥给她道歉和三嫂给她野菜的事告诉了他。大哥听后笑着说:“很好啊。往后还打不打?”

    初秋不好意思的说:“不打了。”

    这俗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一个人要是对别人的一些无理要求一味的忍让,他就会认为你是一个唯唯诺诺之人,会得寸进尺。

    社会上总有一些人会把你的宽容和善良当成软弱可欺,有时你必须要做出强有力的反击,让人看到你内心强大的一面,否则,你只会让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