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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紫光寺(3)

    毕连成拍着行会的臂膀,道:“好侄儿,都说人走茶凉,恩情却在,悯悔兄长对你百般呵护,他们竟让你做守门僧,屈不屈?”行会神色慌张,摇了摇头,解释道:“众位师叔,毕前辈喝多了,我扶他下去休息”,拉着毕连成要走。毕连成轻甩开他的手掌,却将那酒袋塞到行会怀中,行会不及犹豫,眼见那酒袋坠落,当然一把抱住,毕连成见他有些颤抖,笑道:“你可拿稳当喽,我这杜康酒可贵重的很,一斤四两九,轻轻抿一口,便如云上走,吐气秀华章,胜过三十两,做个空和尚,哈哈嘿嘿”,笑声贯彻整个大殿。众僧均觉耳膜嗡嗡,震得屋上尘土纷纷坠下。

    悯悔听得他如此一说,心中顿悟:“原来他是责怪我收入门银两”。一新剃度的少年抢言道:“师伯,切莫听他乱扯,他这是欺辱你们没喝过酒,哪有这般神奇的酒水,我家世代酿制杜康酒,要不明日赶上几桶,好让众位师叔伯品尝一番,鉴别真假”。悯同忙道:“行思不得妄言”。

    悯悔自信所作所为绝非没有道理,上前一步道:“毕居士一向豪言爽快,今日怎么如此含蓄,有话直说无妨,贫僧如有一丝不妥,定当谢过”。毕连成解去狂妄的劲儿,叹道:“实不相瞒,最近外夷寇华,毕某人虽是平庸,但国难不得不顾呀”。悯悔本以为他会直挑主题,一时也摸不明白他意图,接言道:“你那江南唐国富庶,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有何国难”。

    毕连成道:“此言不假,毕某人先前故意得罪众佛尊,无非给你等小小惩戒……”众僧听他一说焉能不怒上加怒,悯同道:“你果真是故意找茬”。悯悔道:“容他说完”。毕连成接着道:“尔等深念佛家荣辱,怎么就不顾及国家灾难,一切清规戒律,不过为一善字,男子汉行千里路,总离不开忠义仁孝四字,华夏屡遭劫难,诸侯割据,各自为家,如此数百年之后,华夏尽皆为夷狄所有,毕某人虽身居江南境内北茫山,但这身躯中流淌的炎黄祖先血液却错不了,尔等不念及种族血亲,却闭起门来,撞钟念佛,这紫光寺还能存有吗?”

    悯悔颇不在意道:“毕居士严重了,这天下本为一家,依居士所言,那达摩祖师也是胡人,这佛主释迦牟尼也是番邦异族,你错谬了,佛祖面前天下皆一族也,师兄将这住持禅让于我,我广收门徒,壮大我佛教,我怏怏佛教,立于这乱世,保住这许多性命,岂不是功德无量,若是在契丹普及佛法,功业大哉,况且辽主将白衣观音奉为家神,其待佛诚心如此昭然,佛渡有心人,这紫光寺延宕数百载自不在话下”。

    那两少年拊掌道:“住持师父所言甚是,我两已迫不及待要入佛门……”毕连成哈哈大笑道:“乳臭小儿,懂得什么道理”,他这一语双关,表面上指那两少年,实则指悯悔,悯悔焉能不知,毕连成双手摊开,吐肺腑续道:“千秋百载固然是好,百载之前的会昌佛难,大师还晓得不,如今铜铁金银都制成佛塑,好男儿本应该上阵杀敌,却做了缩头乌龟,若有英主降世,即便没有教派之争,扬道抑佛,也容不得这么多僧人,到时佛陀溅血,悯之太甚,悔之晚矣”。

    众僧皆不能忍,悯同道:“你如此诅咒我寺,颠倒黑白,不怕报应吗”。毕连成坦然道:“好男儿铁丈夫,毁家纾难,如若神明不知,下那十八层地狱又如何,若是神明睿慧,宽宏大量,定不会怪罪于我”。

    悯悔自是知晓毕连成的武学造诣,但整个寺院定是能将其制服,再者自己立为住持以来,尚没有什么功绩,此番正是机会,口中却劝道:“毕居士,佛主悯众生,焉能与你计较,如今我这紫光寺也留你不得了,你快快离去吧”。

    毕连成道:“我好言劝你,悯悟大师在位时,僧侣不过百十人,今日估计不下于千人,况且出家之前,总须清汤沐浴,这些小子油光满面,岂是受了沐浴斋戒,你为所欲为,肆意敛财,难道也是受佛祖指示”。

    悯悔道:“莫要无理取闹,那些银子多半出于弟子诚心,一半铸造佛身金塑,一半散于穷苦黎民”。

    毕连成笑道:“我虽言语过激了些,但多半是事实,毕某人做事顶天立地,岂会无理取闹,毕某杀戮太多,常有遁入空门的念头,以赎罪愆,今日瞧来,入这佛门大概也不须六根清净,但清贫的很,凑不齐那三十两银子也是无用”。悯悔当然明白他借东言西,自思新收僧徒皆是富贵之人,于贫贱之人确有失公允。

    一新剃度的矮胖子拍拍胸脯道:“这有何难,我让爹爹替……”毕连成虎眉一震,呵斥那少年,道:“我且问汝等,尽形寿,不杀生,不妄语,不**,不偷盗,汝等均能持否”。众少年道:“我等只求立身安命,便是天大的规矩也能持”。毕连成哈哈大笑道:“收的好弟子!听闻悯悔大师武艺高超,今日特要领教一番”。

    悯华道:“师兄乃是一寺之主,怎能和你这粗野匹夫动手,悯清师兄随我擒住他”。行会心想,二位师叔皆是寺中顶尖高手,毕前辈定然会吃大亏,忙道:“还请二位师叔手下留情”。毕连成道:“贤侄儿你忒偏袒我不是,你得多多提醒我莫要伤了你二位师叔才是,哈哈”。行会见着打斗一触即发,对悯悔鞠了一躬,恳请道:“前辈不过是开玩笑,住持师叔,你就瞧在师父的面上,化干戈为玉帛,也免扰了安静”。悯悔颇为无奈道:“我岂不是给悯悟师兄面子,只是这毕连成欺人太甚,不给他点教训,怕是佛主面前过不去”。行会见悯悔意识坚决,忙去拽毕连成道:“毕前辈你快逃吧”。

    悯华气怒道:“吃里爬外,帮衬外人”,手掌凝劲,便向行会后背抓去。毕连成在行会肩头轻轻一拍,刚要提开行会,就见悯清疾步若箭,挡住悯华道:“悯华师弟,不要和小辈一般见识,行会,你快快退下”。毕连成道:“悯清大师到底不一般,悯悟大师曾说全寺唯有悯清师弟可担当住持大任”。悯清有些慌乱道:“莫要离间我师兄弟感情”,右掌成钩,就向毕连成左肋抓来。毕连成左掌挡出,右掌凝力拍出,悯清取左掌截挡,两人双掌相逼,悯清只觉内力被驱至掌心,释发不出,心道:“这毕连成的内力要强于我很多,估计悯悔师兄也难胜他”。悯华见状,双掌齐齐拍向毕连成,毕连成早就料到他不太光明磊落,右脚踢开去格他双掌,左脚劲蹬,向后驰开,待到那殿前朱漆木柱,双手后揽,迅捷攀高丈余,一招劈风斩月俯冲而下,悯华悯清忙运掌抵御,三股掌气相撞,两侧众僧均觉有气流袭来,那些新剃度的少年欠缺武学行为,立不稳当,纷纷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