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祥瑞（下）
方才已经足够阴冷的长平宫眼下更为安静地瘆人。大殿之上三人立着，谁也没开口。大殿上点燃的烛灯被晚风吹动，印在四壁上成了昏黄色的微微晃动的灯影，灯影之下云端之龙长着血盆巨口露出獠牙，五爪皆张。
半晌，呼延国君对着陈云之颐指气使道“除了天下之女，大王府还有什么与神谷山有关的，你都一并给朕说明白。”
陈云之竟然第一反应是看了看温瑜的脸色，这无疑又在呼延国君本来就已怒火中烧的心里又添了一把柴。
温瑜心里就差要把陈云之千刀万剐了，脸上到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按礼数浅浅笑了笑，对着国君做了个揖，“陛下要知道的，陈大人问我的意思又是何以，你我皆为子民，自然是按陛下的意思行事了。”
“那卑职可就如实回禀了。”陈云之倒是想看看这温瑜的姿态还能端着多久。
“启禀陛下，大王妃于呼延实乃大功臣。”
“大功臣？”呼延国君拂袖冷哼一声，只怕是这温都草原的人不找麻烦就不错了，何谈有功？
“正是。大王妃为大王府添了丁，陛下有了皇孙。”
“皇孙？”呼延国君闻声询问温瑜。呼延国君子嗣少，这三个成年的儿子也都无嫡子，长期以来，开枝散叶之事一直是一个呼延王室的大问题。
温瑜没想到连坤儿的事这陈云之竟然也知道了。这陈云之究竟是和来头，南齐人士，经塔城而来的江湖散士竟有如此能量，连绝密的天下之女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温瑜颇有深意地打量着陈云之，言语中回应着国君的问题。今日的刁难明显是蓄意而为，温瑜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陈云之对大王府有如此恶意，他身后必有指使之人。
“回陛下，臣妾确实为王爷育有一子，目前寄养在神谷山待日后接回西京。”
“此事，良儿知情？”
温瑜心里飞快得盘算着。国君这句话看似询问的是呼延逸坤的存在王爷是否知情，实际上却是在试探这一切与神谷山有关的事情大王府是否全然知悉。
拥兵自重的大皇子，王妃是誓要辅佐他登基的天下之女，王府与神谷山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清不楚，甚至隐瞒小世子的存在。如此种种联系在一起，大王府的反意已经跃然纸上了。
一国之君多半最是多疑的，而其中最受猜忌的不外乎就是能力强又得民心的儿子。
温瑜心知肚明，此刻国君心中已经对呼延良起了疑心。
“行了，陈云之你先跪安吧，温瑜你留下。”呼延国君转手走上皇座坐定之后俯视着殿内立着的两个人。
陈云之离开之后长平宫便只剩下呼延国君和温瑜两个人，两个人之间那种有些许微妙的关系令殿内的氛围一时满是寒意。
“你恨朕？”
温瑜指尖夹着宽袖上沾着的一根头发丝拽出来甩在地上，礼制妃袍的朱红色下黑色的发丝可真是显眼。她莞尔一笑，丝毫不回避几米之外国君略有寒意的注视“不然呢？”
“温瑜你要明白，害死你父汗的不是朕，是你自己。”
“所以因为你恨朕，所以你就要蛊惑朕的儿子，要他忤逆朕？”
“妖女啊……妖女……妖女亡朕呼延啊。”
温瑜仿若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她的表情在呼延国君的注视下一点点阴森下来。
“陛下说得很有趣呢，杀死我父汗的不是陛下授意，下旨肃清温都的人也不是陛下，这一切竟然都是臣妾所为？若此事不是我亲身经历，恐怕我就当真要信服了。敢问陛下，夜来梦回之时，难道就没有我温都冤魂入梦追魂索命么？”
“没有。”呼延国君语气漠然龙椅扶手被他重重拍下。
“是吗？那臣妾就放心了。臣妾祝愿陛下身体康健一统呼延万年。”
“你个妖女，你咒朕？你以为朕不想杀你？”
“陛下哪里听到了诅咒，分明是美好的祝愿。”温瑜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对于死，她没有丝毫恐惧，“陛下当然是想温瑜死的，我的命没那么值钱，就放在这陛下随时想要随时拿去便是了。哦，对了，或许我也该跟着王爷喊您一声，父皇。”
“你……”呼延国君显然被温瑜气到，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捂着嘴干咳了好些声。
“对了，父皇大可放心，王爷乃心性纯良之人断然是不会做弑父夺权之事的。最起码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好好活着，大王府还好好立于西京，大王府便是父皇最忠诚的臣民。只是，如果父皇想要我的命，那……”温瑜顿了顿，“既然我已不在人世了，那这人间的许多事情自然我便也不能保证了。”
“你个妖女你这是在威胁朕？”
温瑜知道，即使自己这么说了呼延国君对王爷的疑心也不会有好转，但有些话她还是必须说。
“臣妾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父皇你知道杀一个人有多容易么？”说时迟那时快，呼延国君一个眨眼的功夫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温瑜手上便突然多了一把短匕。
“你竟敢私自携带兵器入长平宫？！来……”
“父皇不急喊人。毕竟就算是门口把守的御前侍卫立刻冲进来，也不一定比我动手的速度快。”说着温瑜比量了一下，但是并未真的将匕首脱手掷出去，她将匕首收回去，“我的水平不过九段上位，哪怕只是放眼呼延，九段上位者也足够多了。所以，取一个人的性命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可是这也是最没有意义的。”
“今天臣妾不敢取父皇性命，明天王爷也绝不会弑父夺权。只因为……杀一个人是最容易的，但篡来得的宝座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是坐不稳的，王爷真正需要的是名正言顺。”
“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么简单的道理，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是明白的。”
呼延国君自然明白，温瑜这妖女不过就是在劝服自己大王府并无贰心并无夺权之意。他盯着温瑜看了好久，半晌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
他徐徐开口，声音里听得出岁月磨砺后的沧桑与倦意。“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回父皇，名为呼延逸坤。清逸的逸，乾坤的坤。”
“朕知道了，你走吧。”
温瑜告退之后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看，重重围挡之下的长平宫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一个幽静漆黑的巨大牢笼。牢笼之内，满是最赤裸的人性之间的碰撞厮杀。
半晌，呼延国君对着陈云之颐指气使道“除了天下之女，大王府还有什么与神谷山有关的，你都一并给朕说明白。”
陈云之竟然第一反应是看了看温瑜的脸色，这无疑又在呼延国君本来就已怒火中烧的心里又添了一把柴。
温瑜心里就差要把陈云之千刀万剐了，脸上到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按礼数浅浅笑了笑，对着国君做了个揖，“陛下要知道的，陈大人问我的意思又是何以，你我皆为子民，自然是按陛下的意思行事了。”
“那卑职可就如实回禀了。”陈云之倒是想看看这温瑜的姿态还能端着多久。
“启禀陛下，大王妃于呼延实乃大功臣。”
“大功臣？”呼延国君拂袖冷哼一声，只怕是这温都草原的人不找麻烦就不错了，何谈有功？
“正是。大王妃为大王府添了丁，陛下有了皇孙。”
“皇孙？”呼延国君闻声询问温瑜。呼延国君子嗣少，这三个成年的儿子也都无嫡子，长期以来，开枝散叶之事一直是一个呼延王室的大问题。
温瑜没想到连坤儿的事这陈云之竟然也知道了。这陈云之究竟是和来头，南齐人士，经塔城而来的江湖散士竟有如此能量，连绝密的天下之女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温瑜颇有深意地打量着陈云之，言语中回应着国君的问题。今日的刁难明显是蓄意而为，温瑜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陈云之对大王府有如此恶意，他身后必有指使之人。
“回陛下，臣妾确实为王爷育有一子，目前寄养在神谷山待日后接回西京。”
“此事，良儿知情？”
温瑜心里飞快得盘算着。国君这句话看似询问的是呼延逸坤的存在王爷是否知情，实际上却是在试探这一切与神谷山有关的事情大王府是否全然知悉。
拥兵自重的大皇子，王妃是誓要辅佐他登基的天下之女，王府与神谷山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清不楚，甚至隐瞒小世子的存在。如此种种联系在一起，大王府的反意已经跃然纸上了。
一国之君多半最是多疑的，而其中最受猜忌的不外乎就是能力强又得民心的儿子。
温瑜心知肚明，此刻国君心中已经对呼延良起了疑心。
“行了，陈云之你先跪安吧，温瑜你留下。”呼延国君转手走上皇座坐定之后俯视着殿内立着的两个人。
陈云之离开之后长平宫便只剩下呼延国君和温瑜两个人，两个人之间那种有些许微妙的关系令殿内的氛围一时满是寒意。
“你恨朕？”
温瑜指尖夹着宽袖上沾着的一根头发丝拽出来甩在地上，礼制妃袍的朱红色下黑色的发丝可真是显眼。她莞尔一笑，丝毫不回避几米之外国君略有寒意的注视“不然呢？”
“温瑜你要明白，害死你父汗的不是朕，是你自己。”
“所以因为你恨朕，所以你就要蛊惑朕的儿子，要他忤逆朕？”
“妖女啊……妖女……妖女亡朕呼延啊。”
温瑜仿若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她的表情在呼延国君的注视下一点点阴森下来。
“陛下说得很有趣呢，杀死我父汗的不是陛下授意，下旨肃清温都的人也不是陛下，这一切竟然都是臣妾所为？若此事不是我亲身经历，恐怕我就当真要信服了。敢问陛下，夜来梦回之时，难道就没有我温都冤魂入梦追魂索命么？”
“没有。”呼延国君语气漠然龙椅扶手被他重重拍下。
“是吗？那臣妾就放心了。臣妾祝愿陛下身体康健一统呼延万年。”
“你个妖女，你咒朕？你以为朕不想杀你？”
“陛下哪里听到了诅咒，分明是美好的祝愿。”温瑜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对于死，她没有丝毫恐惧，“陛下当然是想温瑜死的，我的命没那么值钱，就放在这陛下随时想要随时拿去便是了。哦，对了，或许我也该跟着王爷喊您一声，父皇。”
“你……”呼延国君显然被温瑜气到，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捂着嘴干咳了好些声。
“对了，父皇大可放心，王爷乃心性纯良之人断然是不会做弑父夺权之事的。最起码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好好活着，大王府还好好立于西京，大王府便是父皇最忠诚的臣民。只是，如果父皇想要我的命，那……”温瑜顿了顿，“既然我已不在人世了，那这人间的许多事情自然我便也不能保证了。”
“你个妖女你这是在威胁朕？”
温瑜知道，即使自己这么说了呼延国君对王爷的疑心也不会有好转，但有些话她还是必须说。
“臣妾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父皇你知道杀一个人有多容易么？”说时迟那时快，呼延国君一个眨眼的功夫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温瑜手上便突然多了一把短匕。
“你竟敢私自携带兵器入长平宫？！来……”
“父皇不急喊人。毕竟就算是门口把守的御前侍卫立刻冲进来，也不一定比我动手的速度快。”说着温瑜比量了一下，但是并未真的将匕首脱手掷出去，她将匕首收回去，“我的水平不过九段上位，哪怕只是放眼呼延，九段上位者也足够多了。所以，取一个人的性命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可是这也是最没有意义的。”
“今天臣妾不敢取父皇性命，明天王爷也绝不会弑父夺权。只因为……杀一个人是最容易的，但篡来得的宝座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是坐不稳的，王爷真正需要的是名正言顺。”
“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么简单的道理，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是明白的。”
呼延国君自然明白，温瑜这妖女不过就是在劝服自己大王府并无贰心并无夺权之意。他盯着温瑜看了好久，半晌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
他徐徐开口，声音里听得出岁月磨砺后的沧桑与倦意。“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回父皇，名为呼延逸坤。清逸的逸，乾坤的坤。”
“朕知道了，你走吧。”
温瑜告退之后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看，重重围挡之下的长平宫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一个幽静漆黑的巨大牢笼。牢笼之内，满是最赤裸的人性之间的碰撞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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