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他的八年
又过了一年，王老郎中过世了。
白幡飘扬，黄纸纷飞。身为一位济世救人的善良郎中，走的时候并不缺人来为他送行。
扎着白布，身着丧服的王小子也没了以往的笑容，红肿的眼里再流不出一点泪水，拿着引路香跟随着道公前行，身后众位送行的汉子沉默的抬起灵枢，踩着黄纸一路跟随。
妇人们的哭声长久不绝。
和正寻扶着快走不动路的雨姨在后面看着。
老婆婆看着那副暗红色的棺材，感慨的说了声：“老家伙身为郎中却走的别我还快啊。”
和正寻握着她苍老的手：“瞎说什么呢。”
“呵，臭小子，我们回去吧。”
……
“喂哥哥，我跟你讲我有心上人啦！”十九岁的雪儿亭亭玉立，想到这她不由瘪嘴说道：“也不知道你当年跟爹娘灌了什么汤，果真要二十岁才能嫁人！”
和正寻面容不再年轻，浑身上下都露着一股书卷气。
“那是对你好。”
“那为什么好儿才十六就可以娶媳妇啦！这是区别待遇！”一旁同样十九的堂妹站到姐姐旁，对着和正寻指责道。
“你们不懂。”和正寻摇了摇头，心中则是暗道看来不能在教太多，现在都知道用上了。
已为成家好男人的正好绑着袖子，将手中干活工具修整修整，同时附和一句。
“就是，干嘛非要嫁人，我看你们就是看太多那些小说俗物，整天幻想这幻想那的。”
两女瞪向这个偷跑的家伙，那家伙嘿嘿一笑继续干活。
四人又开始了孩子般的斗嘴，明明大家都不小了。
旁边剥着豆子的妇人脸上再也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温和，也不插话，只是默默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两鬓已经有了些许斑白，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在屋内与弟弟一同翻看着一本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媒婆那里整来的花名册，兄弟俩对着一个又一个名字指指点点，弟媳妇则在一旁出谋划策，帮着两人点评，争取做到全面分析。
要问他们在干啥，那当然是给和正寻这个家伙物色一个适合的姑娘，都三十了还不成家，天天窝在这里和家里，也太不像话了。
三十而立，再不赶紧晚了没人要那不就成了老光棍喽。
之前侧旁敲击过，发现这混小子一副我孤家寡人到老的意思，所以物色的事只能靠他们这些长辈来做，到时候不娶也得娶。
六年的生活，他们早就习惯了家里多了一个人，甚至少了他还觉得别扭。
雨婆前段时间也因为身体原因不再自己下厨，过来一起吃饭，解放了和正寻。
这个家早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个长辈和一个小辈，其乐融融。但可惜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辈依旧不肯在家中吃饭。
淳朴的人们总是能想到各种理由去解释眼前的人或事，对此他们也没有太刻意去询问，一切就这样吧，反正这六年了，不都是这般走过来的。
时间总是无情的，两年眨眼就到头了。
夜晚的饭桌上不再只有几人，少了几人，也多了几人。
少的是雪儿姐妹俩，去年的时候她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出嫁的那天，四个大男人沉默喝酒，其中的两位父亲才理解当初正寻所说的离别之苦，想着要是当初不同意她俩嫁出去就好了，陪着他们一家子。
而多的是正好夫妻俩的儿子女儿，加上尚在的雨姨，这个家也大概算是成为四代同堂的家族，这在这个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的年代，简直称得上奇迹。
开始向老奶奶发展的妇人夹了些软食放入眼睛迷蒙的雨姨碗中。
大限将至的老太婆反倒不领情，都没有几颗牙的嘴嘟嚷着：“都看不起我老太婆是吧，我非要吃肉！”
“好好，吃肉。”妇人无奈。
两个孙辈也跟着叫嚷道，也要吃也要吃。
大家不由笑起来。
“话说正寻的婚事怎么办。”这时男人筷条轻敲了敲碗，问道。
这两年他们找了不止一个姑娘给正寻说媒，但全被他拒绝了，直到最近，对方姑娘点头了，正寻最终也点头了。
可谓是好不容易啊，总算给他说了门成功的亲事。
不过旧的麻烦刚解决，新的又拍马赶来，婚事要怎么筹办。
钱不是问题，大家凑一凑再加上那混小子自己的私房钱肯定是够的，问题是怎么个筹办好。
在场的大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别想那么多，只要在老身离开前办的一场明媒正娶的婚事就可以了，真羡慕那臭小子，九十多岁的我都没能办过一场婚事，独身去地下。”
雨姨摸着仅剩的几颗牙，嚷着。
……
此时外界已经过了十四天，距离关闭幻境只有一天的时间，待的又是一场日出，一切都该烟消云散。
幻境中除了两人还在阵中，其余人早已出来。
一个幼童，还有沉醉在心魔所演化场景中的和师兄。
木青殿内盘坐着五六名金丹长老和那名元婴长老，元婴长老是职责所在，其他人则是观望和正寻才在这的，半个月并不长，所以观摩一下，说不定对他们以后的突破有帮助。
“和师兄根本没有任何挣脱的迹象，愈发沉醉其中，心魔当真如此可怕吗？”一名长老看着阵中的和正寻，不由感慨了句。
元婴长老闻言淡淡回道：“心魔是否可怕取决于你的本心，你若坚定自然成功度过。”
道理是道理，人人都知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但或许有转机不定，和师兄总给自己一种感觉，他明明有着坚定的道心，却不知为何主动去迎合心魔。
通过阵心他能看到幻象中的一切，看到那个不一样的和师兄，他好似在弥补什么般。
总之不管如何，时间一到他就会关闭幻境，届时和师兄就会被强行踢出，再被心魔反嗜，到时真就无力回天了，不仅再无突破机会，还会加速死亡。
既然门主已经开口，那么他只能照做，只可惜了和师兄，大概是命数已到。
至于阵中另一个人，一个五六岁大的女童，居然能爬到九十二阶，了不得，这天性是真的适合本门。
……
青瓦白墙皆是上了红，长长的红布织成大而好看的花球，并不宽的路上张灯结彩，几棵树上也挂上了红缎，系上红绳。
两个门户张贴喜庆的门联。
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
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
红色剪纸贴在门窗上，红灯笼挂在屋檐下，囍字写在上，至于屋堂内那更是布置的隆重，一切都按照礼仪布置，一切都带着祝福的含义。
不过结亲是明日，今儿是先布置好场面，同时也还要跟正寻说道说道明日的流程，免得出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容不得马虎。
和正寻被妇人拉到一旁仔细唠嗑，旁边的婶婶时不时补充两句，男人们和其余女人们从厨房端出一碗又一碗丰盛的菜，孙辈嬉笑打闹。
这么重要的日子，两位嫁为人妇的妹妹也是带着自家夫君过来帮手。
因为人多了，又不得不换了张更大的桌子才得以坐满所有人。
“我说的你一定要记得，这可是一生的大事！”妇人看着表情有些沮丧的和正寻。
“看这样子是不是害怕了这结亲场面，哈哈哈，别怕我可是过来人，到时候只有期待和喜悦。”叔叔笑道。
一旁婶婶推了一下他，说了声死样。
“不用担心，明天这结亲定办的漂漂亮亮的。”坐在身旁的男子拍了拍他肩膀，给和正寻一个放心的眼神。
“叔叔不想结亲肯定是，看样子结亲很恐怖，我以后才不要结亲！”孙子握着汤匙哼哼道，然后被大姑拧了下耳朵。
“别乱说话，哥哥他才不是怕了呢。”雪儿恶狠狠的看着侄子。
“不许欺负哥哥！”侄女指着雪儿说道。
“没事，听说嫂子长的很好看，大哥是有福了！”
两位妹夫也开口，打趣着和正寻。
一大家子热闹轰轰的，各说各的话，但又围绕着和正寻。
丝毫没有在意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坐在了餐桌上，第一次没有拒绝。
“吃饭吃饭，吃饱喝好明天干大事！”
桌上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纷纷动筷，温馨的场景犹如一场老电影在和正寻眼中播放，而他与这一切仿佛隔着一块荧幕。
“吃饭吧。”苍老的声音很小声，但又恍若唯一的真实落在耳中。
和正寻抬头看去，是雨姨。
雨姨看着那个即将成家的孩子，视线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事物，她看到了和正寻眼中泛起磷光，看到了那难以掩饰的感情。
她好笑道：“都多大的人了。”
“吃饭吧，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并且止都止不住，仿佛要把这一生憋的感情全部在这里宣泄出来。
身体微微颤抖，他拿起了碗筷，穿过了帷幕成为了其中一员。
这时两只触感截然不同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他抬眼看去，委屈顿时奔涌而出。
寸头的老爸穿着时髦的衬衫，带着笑看着他。
老妈温柔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好似心疼自己的儿子怎么摊上了这样的灾祸。
“不！不对劲！你干什么！你要抛弃我们吗！”
“我们不是在融合吗！”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你不能这样！”
“你怎能如此绝情，你也要像那些同学一样吗，说忘就忘！”
无视脑海中疯狂的姿态，无视了嘴角落下的一丝鲜血，无视了体内絮乱的灵力，和正寻仰头蹭了蹭两只手掌。
“爸，妈，”
“对不起。”
一切恍然如梦，景象定格模糊，渐渐消失。
体内灵力仿佛被大手拂过不再乱闯，而是在引导之下有序流动。
林木摇晃，山风吹拂，凝成实质的灵力聚在盘坐在地上的人影身上，莫名的威势在他身上节节攀高。
有碎裂之物裹挟着灵力自体内盘旋而出落在头顶缓缓旋转融合，最后在一片朦胧光中出现了一个虚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天穹不知何时变得更为昏暗，将星夜遮住，银蛇攒动。
元婴长老等人迅速远离此地，走之前不忘把那个小女童带走，同时布了个隔绝阵法避免有人打扰他。
剧烈雷响响彻林木峰，一道道天威从九天落下，每一次，虚影便凝实一分，直到最后一道雷劫落下，元婴已成。
劫云散去，天际也刚好破晓，温和的光驱散夜色。
当泪滴碎于青石阶梯上，睁开眼的和正寻将日出的一幕尽收眼底。
旭日初升，光耀大地，与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所见的初升，那种美依旧令人震撼。
白幡飘扬，黄纸纷飞。身为一位济世救人的善良郎中，走的时候并不缺人来为他送行。
扎着白布，身着丧服的王小子也没了以往的笑容，红肿的眼里再流不出一点泪水，拿着引路香跟随着道公前行，身后众位送行的汉子沉默的抬起灵枢，踩着黄纸一路跟随。
妇人们的哭声长久不绝。
和正寻扶着快走不动路的雨姨在后面看着。
老婆婆看着那副暗红色的棺材，感慨的说了声：“老家伙身为郎中却走的别我还快啊。”
和正寻握着她苍老的手：“瞎说什么呢。”
“呵，臭小子，我们回去吧。”
……
“喂哥哥，我跟你讲我有心上人啦！”十九岁的雪儿亭亭玉立，想到这她不由瘪嘴说道：“也不知道你当年跟爹娘灌了什么汤，果真要二十岁才能嫁人！”
和正寻面容不再年轻，浑身上下都露着一股书卷气。
“那是对你好。”
“那为什么好儿才十六就可以娶媳妇啦！这是区别待遇！”一旁同样十九的堂妹站到姐姐旁，对着和正寻指责道。
“你们不懂。”和正寻摇了摇头，心中则是暗道看来不能在教太多，现在都知道用上了。
已为成家好男人的正好绑着袖子，将手中干活工具修整修整，同时附和一句。
“就是，干嘛非要嫁人，我看你们就是看太多那些小说俗物，整天幻想这幻想那的。”
两女瞪向这个偷跑的家伙，那家伙嘿嘿一笑继续干活。
四人又开始了孩子般的斗嘴，明明大家都不小了。
旁边剥着豆子的妇人脸上再也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温和，也不插话，只是默默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两鬓已经有了些许斑白，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在屋内与弟弟一同翻看着一本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媒婆那里整来的花名册，兄弟俩对着一个又一个名字指指点点，弟媳妇则在一旁出谋划策，帮着两人点评，争取做到全面分析。
要问他们在干啥，那当然是给和正寻这个家伙物色一个适合的姑娘，都三十了还不成家，天天窝在这里和家里，也太不像话了。
三十而立，再不赶紧晚了没人要那不就成了老光棍喽。
之前侧旁敲击过，发现这混小子一副我孤家寡人到老的意思，所以物色的事只能靠他们这些长辈来做，到时候不娶也得娶。
六年的生活，他们早就习惯了家里多了一个人，甚至少了他还觉得别扭。
雨婆前段时间也因为身体原因不再自己下厨，过来一起吃饭，解放了和正寻。
这个家早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个长辈和一个小辈，其乐融融。但可惜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辈依旧不肯在家中吃饭。
淳朴的人们总是能想到各种理由去解释眼前的人或事，对此他们也没有太刻意去询问，一切就这样吧，反正这六年了，不都是这般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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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饭桌上不再只有几人，少了几人，也多了几人。
少的是雪儿姐妹俩，去年的时候她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出嫁的那天，四个大男人沉默喝酒，其中的两位父亲才理解当初正寻所说的离别之苦，想着要是当初不同意她俩嫁出去就好了，陪着他们一家子。
而多的是正好夫妻俩的儿子女儿，加上尚在的雨姨，这个家也大概算是成为四代同堂的家族，这在这个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的年代，简直称得上奇迹。
开始向老奶奶发展的妇人夹了些软食放入眼睛迷蒙的雨姨碗中。
大限将至的老太婆反倒不领情，都没有几颗牙的嘴嘟嚷着：“都看不起我老太婆是吧，我非要吃肉！”
“好好，吃肉。”妇人无奈。
两个孙辈也跟着叫嚷道，也要吃也要吃。
大家不由笑起来。
“话说正寻的婚事怎么办。”这时男人筷条轻敲了敲碗，问道。
这两年他们找了不止一个姑娘给正寻说媒，但全被他拒绝了，直到最近，对方姑娘点头了，正寻最终也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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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是问题，大家凑一凑再加上那混小子自己的私房钱肯定是够的，问题是怎么个筹办好。
在场的大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别想那么多，只要在老身离开前办的一场明媒正娶的婚事就可以了，真羡慕那臭小子，九十多岁的我都没能办过一场婚事，独身去地下。”
雨姨摸着仅剩的几颗牙，嚷着。
……
此时外界已经过了十四天，距离关闭幻境只有一天的时间，待的又是一场日出，一切都该烟消云散。
幻境中除了两人还在阵中，其余人早已出来。
一个幼童，还有沉醉在心魔所演化场景中的和师兄。
木青殿内盘坐着五六名金丹长老和那名元婴长老，元婴长老是职责所在，其他人则是观望和正寻才在这的，半个月并不长，所以观摩一下，说不定对他们以后的突破有帮助。
“和师兄根本没有任何挣脱的迹象，愈发沉醉其中，心魔当真如此可怕吗？”一名长老看着阵中的和正寻，不由感慨了句。
元婴长老闻言淡淡回道：“心魔是否可怕取决于你的本心，你若坚定自然成功度过。”
道理是道理，人人都知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但或许有转机不定，和师兄总给自己一种感觉，他明明有着坚定的道心，却不知为何主动去迎合心魔。
通过阵心他能看到幻象中的一切，看到那个不一样的和师兄，他好似在弥补什么般。
总之不管如何，时间一到他就会关闭幻境，届时和师兄就会被强行踢出，再被心魔反嗜，到时真就无力回天了，不仅再无突破机会，还会加速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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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阵中另一个人，一个五六岁大的女童，居然能爬到九十二阶，了不得，这天性是真的适合本门。
……
青瓦白墙皆是上了红，长长的红布织成大而好看的花球，并不宽的路上张灯结彩，几棵树上也挂上了红缎，系上红绳。
两个门户张贴喜庆的门联。
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
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
红色剪纸贴在门窗上，红灯笼挂在屋檐下，囍字写在上，至于屋堂内那更是布置的隆重，一切都按照礼仪布置，一切都带着祝福的含义。
不过结亲是明日，今儿是先布置好场面，同时也还要跟正寻说道说道明日的流程，免得出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容不得马虎。
和正寻被妇人拉到一旁仔细唠嗑，旁边的婶婶时不时补充两句，男人们和其余女人们从厨房端出一碗又一碗丰盛的菜，孙辈嬉笑打闹。
这么重要的日子，两位嫁为人妇的妹妹也是带着自家夫君过来帮手。
因为人多了，又不得不换了张更大的桌子才得以坐满所有人。
“我说的你一定要记得，这可是一生的大事！”妇人看着表情有些沮丧的和正寻。
“看这样子是不是害怕了这结亲场面，哈哈哈，别怕我可是过来人，到时候只有期待和喜悦。”叔叔笑道。
一旁婶婶推了一下他，说了声死样。
“不用担心，明天这结亲定办的漂漂亮亮的。”坐在身旁的男子拍了拍他肩膀，给和正寻一个放心的眼神。
“叔叔不想结亲肯定是，看样子结亲很恐怖，我以后才不要结亲！”孙子握着汤匙哼哼道，然后被大姑拧了下耳朵。
“别乱说话，哥哥他才不是怕了呢。”雪儿恶狠狠的看着侄子。
“不许欺负哥哥！”侄女指着雪儿说道。
“没事，听说嫂子长的很好看，大哥是有福了！”
两位妹夫也开口，打趣着和正寻。
一大家子热闹轰轰的，各说各的话，但又围绕着和正寻。
丝毫没有在意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坐在了餐桌上，第一次没有拒绝。
“吃饭吃饭，吃饱喝好明天干大事！”
桌上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纷纷动筷，温馨的场景犹如一场老电影在和正寻眼中播放，而他与这一切仿佛隔着一块荧幕。
“吃饭吧。”苍老的声音很小声，但又恍若唯一的真实落在耳中。
和正寻抬头看去，是雨姨。
雨姨看着那个即将成家的孩子，视线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事物，她看到了和正寻眼中泛起磷光，看到了那难以掩饰的感情。
她好笑道：“都多大的人了。”
“吃饭吧，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并且止都止不住，仿佛要把这一生憋的感情全部在这里宣泄出来。
身体微微颤抖，他拿起了碗筷，穿过了帷幕成为了其中一员。
这时两只触感截然不同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他抬眼看去，委屈顿时奔涌而出。
寸头的老爸穿着时髦的衬衫，带着笑看着他。
老妈温柔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好似心疼自己的儿子怎么摊上了这样的灾祸。
“不！不对劲！你干什么！你要抛弃我们吗！”
“我们不是在融合吗！”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你不能这样！”
“你怎能如此绝情，你也要像那些同学一样吗，说忘就忘！”
无视脑海中疯狂的姿态，无视了嘴角落下的一丝鲜血，无视了体内絮乱的灵力，和正寻仰头蹭了蹭两只手掌。
“爸，妈，”
“对不起。”
一切恍然如梦，景象定格模糊，渐渐消失。
体内灵力仿佛被大手拂过不再乱闯，而是在引导之下有序流动。
林木摇晃，山风吹拂，凝成实质的灵力聚在盘坐在地上的人影身上，莫名的威势在他身上节节攀高。
有碎裂之物裹挟着灵力自体内盘旋而出落在头顶缓缓旋转融合，最后在一片朦胧光中出现了一个虚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天穹不知何时变得更为昏暗，将星夜遮住，银蛇攒动。
元婴长老等人迅速远离此地，走之前不忘把那个小女童带走，同时布了个隔绝阵法避免有人打扰他。
剧烈雷响响彻林木峰，一道道天威从九天落下，每一次，虚影便凝实一分，直到最后一道雷劫落下，元婴已成。
劫云散去，天际也刚好破晓，温和的光驱散夜色。
当泪滴碎于青石阶梯上，睁开眼的和正寻将日出的一幕尽收眼底。
旭日初升，光耀大地，与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所见的初升，那种美依旧令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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